顾怀山脸上僵了一瞬，桑溪不用看就知道他的打算。
这个人很能吃醋，自己送他的东西，他是不愿送别人的。
“去吧。”
桑溪催促他，顾怀山转身进了学堂。
然而，与桑溪的认知相反的是，学堂的人一看到顾怀山，便都露出了或是惊恐，或是羡慕，各种一言难尽的目光。
桑溪有些惊讶。
她本以为以顾怀山的性格，在班里不被孤立，便是那种透明人。
没想到一进去就成了全场焦点。
更是有一个看起来与他一般大的少年，看到他便凑了过去。
“顾兄！”
“你可算来了！没有你的碾压，我在岁假里看书都没有动力了呢！”
那位少年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没心没肺的，像是吉祥物。
顾怀山背着桑溪，桑溪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还是从他周身散发的不明气息读出了他的心理状态：
好烦哦。
第116章 第116 县试
随后，桑溪看到他从食盒里拿出一块饼干，递给娃娃脸少年。
少年一脸震惊，“给我的？”
顾怀山点了点头。
少年一脸恍惚，震惊道，“真的是给我的？”
顾怀山没有说话，甚至从食盒里取出其他的点心，送给了周边的同学，但凡拿到的同学都是一脸震惊，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地道，“谢谢顾兄。”
桑溪跟着恍惚了一瞬，她在那些同学的脸上看到了以前很熟悉的表情。
——那是学渣以及普通同学看一骑绝尘的学霸的表情。
恐怖如斯。
同学们拿了点了之后，放进嘴里一尝，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们原本瞧着那些点心长得颇为奇怪。
来读书的许多都是贫寒家庭的，买笔墨纸砚已经紧巴巴地，很少有闲钱吃点心，也有许多富家公子，但是不管吃过的没吃过的，此刻都露出了惊为天人的表情。
恋恋不舍地吃完了手中的点心，眼神俱是渴望，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其他人眼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情绪。
还想吃！
……但是不敢！
顾怀山转过身，看到桑溪还在门口，唇边升起一丝笑意。
桑溪回以笑容，没有多看，转身走了。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二月。
草长莺飞，冰雪消融。
考试地点在县衙，主考官是宋县令。
桑溪早早地便起床，她感觉自己比要去考试的顾怀山还要紧张，一大早，起床给顾怀山煮了两个鸡蛋，还炸了一根油条。
做了小学生考试套餐。
顾怀山不明白这个含义，但是乖乖吃了。
桑溪给他检查考试用具。
顾怀山对以前桑溪给他做的那个书包情有独钟，这半年，缝缝补补，即使他保存的很好，可还是已经有些破了，他这次仍然背着那个书包去。
桑溪已经放弃挣扎，由他去了。
顾怀山在一边吃饭，桑溪紧张地检查了他的书包，笔墨都准备好了。
顾怀山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她紧张地样子。
终于忍不住道，“我都装好了。”
“你不要担心。”
桑溪听到他的声音，好像才想起他来，“你的书都温习好了吗？”
顾怀山默了默，“好了。”
桑溪道，“考试要考的书都温习了？”
紧张地秀眉微蹙，好像要参加考试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一样。
顾怀山看着她。
半晌，他叹了口气，把桑溪抓过去，薄唇轻轻覆上去，极具安抚性的温柔一吻，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
桑溪脸上爬上了薄红，像冬季绽放的点点红梅。
“不要担心，信我，好吗？”
顾怀山把她放在自己腿上，揽着她的腰，高大的身材显得她尤为娇小，即便是坐在他腿上，才勉强到他的脖颈处。
这个姿势让桑溪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她点点头，“好。”
终于不再问东问西，顾怀山自己吃，一边喂她吃，不肯把她从腿上放下来。
等到两个人吃完，差不多到了时间。
桑溪把门锁好，送他去考场。
邻居们都知道顾怀山就今日要去县试，纷纷祝他高中。
桑溪替顾怀山一一谢过去，朝县衙走过去。
原本门可罗雀的县衙今日尤为热闹，门前围着许多人，门口被来送孩子考试的家长挤满，有衙役在门口看着。
县试要五人结团，东山书院的上等班都是这次考试，大约有二十人，除了这些，还有其他人。
到了时间，前面负责的人敲了一下锣。
“考生入场。”
人群中考生们依次通过检查，进入了考场。
这次的考试要考一整天。
考生入了场之后，许多家长选择在考场外等候。
虽然入了二月，但天气还是很冷，春寒料峭，桑溪披着毛茸茸的斗篷，是顾怀山猎来的狐狸毛做的，很暖和，但是耐不住在室外站着。
不一会儿，便冷的手脚冰凉，她本来打算先回铺子，等快到考试结束的时候再回来，但是这时，有一个小厮过来。
“这位娘子，我家小姐有请。”
桑溪看着他的穿着，是县令府的。
她在县令府来来回回很多次，已经能认出县令府下人的穿着。
不用多想，便知道这个“小姐”是谁。
桑溪跟着他进了县令府。
一路被领到内府，不光是宋蓁蓁，一旁的还有宋夫人与元景和。
见到她来，宋夫人好似看到了自家女儿。
宋夫人热切道，“快去给桑娘子取暖手炉，沏碗热茶。”
下人们领了令出去。
一进屋子，身子便暖和起来，宋蓁蓁道，“小溪姐，我还没正式谢过你救我呢。”
她生的娇俏，声音也软糯清脆，如泠泠清音，像是山中婉转的黄鹂。
桑溪道，“不需要谢，本来就是冲我来的，说起来还要对你说一声抱歉，要不是我，你也不必受这无妄之灾。”
宋蓁蓁执意道，“哪有，还是小溪姐厉害。”
“要不是有你，我爹也不能借此升官。”
老虎寨的势力一开始并不这样大，一开始只有寥寥十几个亡命之徒，后来发展成这样，还是其他镇子上的无能，任他烧杀抢掠无能为力，才致使他发展成后来那么大的势力。
令地方很是头疼，所以这次宋县令剿灭老虎寨，是做了一件很能提升政绩的事情，更遑论不费一兵一卒，听闻就连圣上都对这件事有耳闻，是那位亲自在朝堂之上提了一嘴，才有宋县令直接升任到京城做事。
这件事桑溪是知道的，是那天宋县令带着宋夫人登门道谢告诉她的。
不仅如此，还赏了不少好东西，一层一层下来，虽然最后不剩什么，但是也有一些。
宋县令还给她也拿了不少。
一开始因为女儿事情去求她解决，不想最后因祸得福，宋县令现在几乎把桑溪当半个小恩人看待。
本来因为宋蓁蓁与她走得近，便对她另眼相看，如今更是喜爱。
时不时去照顾她生意，还说有什么事尽管和她提。
过了这次县试，他们便要出发去京城，到时候有被人被调到这里当县令，宋县令说特意嘱咐了新来的人多多照顾她。
第117章 这就考完了？
117
县衙考场。
宋县令高高坐在主位，看着底下一众学子奋笔疾书，考场别无其他，只有笔落在纸上唰唰的声音，很是安静。
考场很大，考生们排排坐着。
主考官是宋县令，两个副考官分别是主簿与师爷，三个人坐在高台之上，其余还有五名监考官，在考场之上巡逻，以防考生作弊。
顾怀山端坐在考桌前。
几乎是在看到题目的一瞬间，便落笔写下去，一路不停顿。
他生得好看，剑眉星目，如琢如磨，身姿挺拔如松柏，坐在莘莘学子之中鹤立鸡群，尤其惹人注目。
比起其他稍加思索或者冥思苦想才落笔的考生，更是胸有成竹。
宋县令一眼便注意到他，依他多年监考的经验，几乎不用多看，便能看出来他没什么问题。
果不其然，顾怀山很快答完了题，起身的时候，所有考生都震惊了。
还不到午时，竟然已经答完了题！
他们看看自己才答到一半，甚至连一半都不到的考卷，全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就，做完了？！
他们看看天色，又看了看他，竟然恐怖如斯。
而与他一个学院的，则要淡定许多，看着他气定神闲地走上高台，将考卷放在盘子里，几乎已经习以为常。
不为什么，平日里已经被碾压习惯了，仿佛已经经历过大风大浪，不管顾怀山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情，他们竟然也觉得是平常事！
顾怀山把考卷放好，抬头就见高台上几个考官也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对于一个提前交卷的，不免会让人侧目。
顾怀山低下头，为了避嫌，没多做反应，拿着自己的东西，出了考场。
天色还早，才刚到午时。
考场外许多等候的家长，看到他出来，都看向他，有震惊的，也有猜疑的，不知道他到底是考完试，还是中途弃考。
毕竟以前也有不少人半路心态崩溃，直接弃考。
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有猜疑的，亦有敬佩的。
顾怀山都仿佛没看到，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一抹倩影。
然而，却没有找到那个人的影子，他在原地站着，等了一小会，刚要抬脚回家找桑溪，从一旁来了一个小厮。
“顾公子，您夫人在府上做客。”小厮摆出请的手势，“公子跟我来吧。”
顾怀山跟着他穿过走廊与前厅，到了后面的县令府。
县令府的厅堂。
桑溪在厅堂陪着宋夫人做了一会儿，宋夫人留她吃午饭，这会儿亲自去小厨房嘱咐下面的人了。宋夫人安排了小厮看着考场，说看见顾怀山出考场，便把他带过来。
桑溪没有推辞，便留下来吃午饭。
考试需要整整一天，她出来之前，给顾怀山备好了饭，因此也不担心他会饿着。
正与宋蓁蓁聊着的时候，忽然有丫鬟进来。
“小姐，元少爷，桑娘子，顾公子来了。”
顾公子？哪个顾公子？
桑溪一阵恍惚，本以为是他们的哪个朋友，可是当顾怀山走进来时，才意识到丫鬟口中的顾公子就是顾怀山！
桑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阳这会儿才刚到南边，明明才刚到日中，这就已经出来了？
不是考到晚上吗？
她震惊地看着顾怀山。
顾怀山神色不动如山，比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从面上看不出来什么。
一时间，各种猜测从心底里升起来。
难道……是没考好，所以中途扛不住出来了？还是出了什么问题，导致他不得不出来？桑溪惊愕地看着走进来的顾怀山。
顾怀山径直走到她面前。
桑溪眨了眨眼睛。
元景和原本温润的面容也不免划过一丝震惊，道，“顾兄这是已经考完出来了？”
顾怀山轻轻点头，“对。”
桑溪好像才反应过来，讶然道，“已经做完了？”
顾怀山对着她，神情要温柔一些，“做完了。”
桑溪感觉这个世界有一点魔幻，以前读书的时候，提交交卷的两种人，一种是一拿到卷子所有答案涌上心头，落笔不假思索，飞快写完卷子的学霸，还有一种，便是那种一个字都不愿多写，只想快点结束考试乱写一通就交卷的学渣。
她仔细观察着顾怀山看似淡定的神情，一时不知道他是那种人。
不过她也不敢问，毕竟考生的心态总是摇摇欲坠，一句话说的不好，心态可能就崩了。
她道，“考完了就轻松了，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顾怀山狭长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半晌，唇边忽然溢出一丝笑意，他曲指，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在想什么，都叫你相信我。”
他都不用多问，一看桑溪的眼睛，便知道自己家小娘子在想什么。
他的话好像有魔力，明明桑溪自己已经想好了安慰他的话，可是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却反而被他安慰到了。
他的话，有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好像只要他说出口，就一定会办到。
桑溪立刻就把他放在了第一种的位置上，虽然她以前没有关注过顾怀山的学业，不想给他太多压力，不过想到顾怀山平日里日日废寝忘食，闻鸡起舞的学习劲头，她选择相信他有足够的自信心通过这次县试。
桑溪点点头，“好，相信你。”
顾怀山那抹笑意一闪而过，仿佛只是旁人眼花。
两个人在宋府吃了一顿午饭，吃完午饭，便回了铺子。
考完县试，接下来还有府试院试，只有最后通过院试，才能获得进入正规学院的资格，参加接下来的考试。
顾怀山跟着桑溪回到铺子里，先是去书院与夫子知会了一声，他是上等班最出色的弟子，夫子都对他抱有厚望，毕竟上一个书院的头一名，已经去参加更大的考试了。
可谓是鹏程万里，未来还有一片坦途。
桑溪给他准备了谢师礼，考完试不管能不能考上，先给老师准备谢师礼，是礼节，等到真正考上之后，可以准备真正的谢师礼。
老师也会给他们名扎，作为去郡府的学院学习的入学资格书。
考完试，顾怀山便闲了下来，除了帮桑溪看着铺子，却也没落下温书，自始至终，手中都没放下过书卷。
第118章 师爷
桑溪看着顾怀山好像对考试成绩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似乎被他感染，原本紧张的心情都放松不少。
顾怀山的心态总是很稳。
她也不多言，成绩好不好，顾怀山还有读书的心思，想必就没想过放弃，能一直读下去，就是最好的。
好运来的火锅生意稳定了下来。
春喜的腿已经好了，如今正好让她看着火锅店，桑溪很是信任她，春喜也将火锅店经营的很好，火锅铺子走上正轨，少不了她的功劳，历练了几个月，她如今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桑溪看着她一步步成长，自己也很欣慰。
乔安几个人的烧烤技术也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如今已经和她相媲美，尤其是乔安，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而且，管账也是一把好手，算账又准又快，已经是铺子里的半个小掌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