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秀禾姑娘就很合适,人家可是看了三十八遍甄嬛传。
听闻要让她去参与宅斗,秀禾姑娘一扫之前的萎靡,信誓旦旦跟沈春行表示:“此事就包在我身上,定不负妹子所托。”
此时已过晌午。
汉子们虽喝了酒,仍精神头十足,扛起锄头,又出门折磨山匪去了。
沈春行几人则小憩了一会儿。
待酒醒后,另外六个人来见顶头上司。
野王妹子瞧着年纪不大,像是刚成年,可说话的口气格外大。
“咱抓紧时间把美食街搞起来吧,这样拖拖拉拉,得弄到什么时候?万一再给别处学去,前期投入可都白费了。”
见她说话时,总要去托鼻梁,一副精英人士的派头,沈春行忍不住问。
“打断一下,妹子你今年有十八吗?”
野王妹子扫了眼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姑娘,强调。
“我死前三十二,从事市场营销八年之久。”
“……”
沈春行满脸不信,后在野王姐姐的注视下,改成满脸艳羡。
“那啥,美食街的事儿我都听你的,你有空告诉我一下保养秘籍就成。”
野王姐姐摸了下脸,嘟囔:“天生的啦,人家也不想长得这么嫩,一点儿气势都没有。”
至于另外五个。
没啥好说的。
他们都很有当好玩家的自觉,主动表示要留守新手村。
平日里,种种田钓钓鱼,再跟老王学学副职,争取能早日上岗,成为下一任新手指引NPC。
沈春行也确实怕明年来的都是些宅男宅女,到时候,村里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事业,怕是都得要被放了羊。
正好有人愿意跟着老头学,她索性不阻止,想着,一个传一个也成。
等城里那边安排好,再从学堂挑些孩子来学习。
新鬼的到来,弥补了人手不够用的空缺,秋耕过后,红泸县进入快速发展。
首先,在见证过新鲜出窑的琉璃摆件后,沈春行大手一挥,当即同意了柳三狼的请求。
让他从薛家军中挑出些人手,组建一只商队往南边去。
红泸县原先是有一条商路的,因而城南集市里总不缺稀罕物件,可近来也不知怎得,人流量越来越少。
后来薛永安派人去查,这才得知,有马匪从中作梗,断了通往红泸县的商路,逼得许多行商改道去往别的地方。
他心里清楚,此事定然跟礼亲王有关,只是那些马匪并非在红泸县的地方作祟,便不好主动出击。
如今组建一只归属于红泸县的商队,若再有匪徒敢拦,自当生死毋论。
除柳三狼领队外,此行还兼之要将陈嬷嬷与秦琴送到京城。
秦琴就是那位秀禾服姑娘。
陈管事听闻陈嬷嬷一苏醒,便着急归京,立马待不住了,跑来与薛永安商议。
第214章 又是一年冬来
“叨扰许久,本早该告辞,奈何事赶事儿,遇着这么一连串的事故……”
陈合说了一通废话后,方才不经意间提及到真正的目的。
“没想到嬷嬷好的如此之快,那位常大夫,当真乃在世神医啊,以他老人家的能耐,不该是寂寂无名之辈啊……兴许,京城中曾有过他的威名?”
薛永安疑惑蹙眉:“常大夫乃是从临安城随军而来,因着体恤边关百姓艰辛,方才就此留下。至于之前的经历,我倒是不太明了。”
他说的是大实话,却也同样是废话。
这些事陈合早就查清,之所以一直没走,便是觉得,那位老大夫,很像京中的一位名人。
只是那人,早几年便因得罪皇室消失的无影无踪……
思及到如今朝中的情况,陈管事咬咬牙,下定决定般,朝着薛永安低声道。
“说来那位常大夫,很像是京中的一位御医……那位御医,因给陛下看病而获罪,被革去职务……可陛下偏偏没有治他的死罪……如今,陛下龙体抱恙,听跟前的安公公所言,据说,很是想念这位御医啊……”
“谁要是能找到他,谁就能获得陛下的青睐。”
陈合留下句话,恭敬行礼后离开。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照着国公爷的吩咐,一股脑告诉了薛永安,若此子仍不能抓住机会,那国公府的手里的那杆子称,怎么都得要偏向礼亲王那边了。
二人说话期间,薛永安一直木着张脸不语,很符合他在外人心中迂腐的文人形象。
待陈管事走后,他方才扣了扣桌子,沈春行应声从屏风后走出。
“说实话,故事未免太老套。”小姑娘撇撇嘴,有些不屑。
“老套归老套,谁让你把人留下来?如今是要管,还是不管。”少年笑着给她斟茶。
这事说到底还是要看老头自个儿的意思。
常大夫近来都住在狭村坊的沈家里,新宅子空屋多,不在乎多住几个人。
许是跟沈春行接触久了,老头也长出几分厚脸皮,如今白吃已成常事,成天不是往城西摆摊看义诊,便是去学堂教孩子。
等得知了陈管事的意思,常大夫难得收起古怪脾气,毫不犹豫道:“他想赶我走就赶我走,想召我回去就召我回去,拿我当什么呢?”
“所以您老人家的意思是,不搭理?”沈春行耸耸肩,“我倒是没意见……”
常大夫隐晦地瞥了眼在教孩子们认草药的沈知夏。
“谁说不管呢?我还偏要去看看,那人到底病成啥样!连自个儿早几年说的话都能推翻……”
老头心里一直藏着事。
本期盼着能教出个不得了的徒弟替自己争口气,后来,又不舍得让夏丫头被麻烦事缠身……如今既然机会摆到跟前,他还是觉得,别给孩子留后患吧。
于是乎。
南行的队伍里又多出一个人。
他们与陈管事并不同行,等陈合从薛永安口中得知此事,急匆匆带人追上去时,已然过去三日。
国公府想要左右逢源,享尽好处,也得看别人,肯不肯答应。
——
又是一年冬来。
气候比之前几年还要冷些。
好在狭村有老王,家家户户都盘上了火炕。
再加之住进城里,柴火木炭都要富裕些,总不至于太难熬。
沈春行与薛永安的订亲宴设在坊内。
他在此地无亲友,所认识者,基本都已经在小姑娘身边,索性不受世俗的约束,直接在沈家摆桌设宴。
村民们得知二人好事将近,自然是要来恭贺。
而薛永安的那些个鬼部下,更是连夜跑出红泸县辖内,剿了几个匪窝,方才抬来一箱箱金银珠宝作贺礼。
无怪他们,红泸县辖内,早就被薛永安扫荡干净。
这人一多,再大的宅子都不够用。
最后刁氏做主,干脆摆成流水席。
桌子就设在狭村坊的街道间,凡是走过路过者,只要进来道一声“恭喜”,便可以坐下吃酒。
正日子当天。
轰动全城。
随着一样样小吃入驻城西集市,在调动本地经济贸易的同时,很是往外传播起名声。
如今谁人不知,那沈家姑娘乃是个赚钱的好手!
薛县令娶她做妻,不亏!
也就是北境民风彪悍,百姓们眼里心里,只有好好活着一个想法,难以生出门第之见,因而对二人的祝福,都是发自真心。
后又听闻到流水席,那就更没啥不满啦!
是人都要竖起大拇指,夸一声,局气!
定亲不比成亲规矩多。
刁氏虽有心摆摆大户人家的排场,好给小薛争面子,奈何她自个儿也没见识过。
后来一看,俩孩子都凑宾客堆里吃喝去咯,也就懒得再管。
待得黄昏时分,宴席将散,沈春行醉的迷迷糊糊。
这回用的酒乃是蔚达送来的好酒。
他感念于小姑娘送上门的粮草,在得知二人要定亲,托庾苌送来一份厚礼。
“我这两头跑,倒成跑腿的呢!”庾苌追着小姑娘抱怨。
先前他被派去给蔚达送信,后又胆战心惊地陪着军队去拦截粮草,最后,拉了一车好东西回来……别说,还真挺刺激。
沈春行眯缝着眼乱指,指了半天,也没找出薛永安在哪,挥挥手。
“你不就想刺杀他吗?放心大胆的去吧!”
“……”
庾苌又不瞎,自然能看见薛永安身边围着好些练家子。
这时候要过去,被锤的铁定不会是对方。
“你这小伙子咋长得恁瘦?都吃好喝好啊,今儿谁要是客气,谁就是不给咱面子!”
王有才抓住庾苌,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害的刁氏被牛春华斜了好几眼。
“呸。”
刁氏才懒得去掺和他俩之前的事,跑过去迎接新客。
没想,被一老道拦住。
“我观老夫人面相,运势颇为古怪…哎呀,你家中,是否还剩一个孙女?”
旁人若是听到这话,一定会笑话老道睁眼说瞎话,满城里,谁人不知,沈家第三代里有二男二女?就这也好意思拿出来招摇过市。
可刁氏把话听到耳里,却是猛地一惊。
第215章 “天命”
热闹嘈杂的街道顷刻间在老太太眼前消失,她三步并一步,快速走过去,脸上惊疑不定。
“这位道长从哪里而来啊,方才那话,究竟是何意?”
老道穿着身简陋的长袍,头发凌乱,脚底竟没有踩着鞋子,看上去颇为寒酸。
唯独那双半眯着的老眼,时不时精光乍现,平添上几分高深莫测的气质。
“老夫人何必明知故问?”
老道驻足在牌坊下,任凭刁氏如何邀请,都不肯进入坊中落座。
说话时摇头晃脑,简直把“故弄玄虚”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要换作旁的时候,旁的地点,刁氏定然会将其当作骗子给打出去,可偏偏老道搭茬的第一句话,便将将戳中她心里最在意的地方。
此刻。
老太太回头望了眼,十几张桌子坐满百来人,她扫了一圈又一圈,都没找到自家孙女在哪儿,不由心头惴惴。
“既然道长都看出了,老婆子我也没什么好瞒。不错,家中的确只剩下一个孙女……可这跟运势又有何关系?莫非,乃是老婆子的命不好,方才连累到家中子孙?”
“老夫人莫急,贫道非是这个意思。”老道摆摆手,“据我所观,您乃是身负大功德之人,前半生虽贫困潦倒,后半辈子注定享尽荣华。只是你这孙女……”
刁氏可不在乎什么荣华不荣华,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孙女,忙问:“我孙女怎么呢?”
老道微微偏过头,目光在靠右侧的第三张桌子一扫而过。
“你孙女很爱多管闲事啊。”
刁氏傻眼了。
这话什么意思?
虽然,她孙女确实很爱多管闲事……可也没必要特地拎出来说吧?
察觉到老太太的表情变得警惕,老道朗笑数声,掏出一个锦盒,双手献上。
“世间但有不平,自当有人该多管闲事。今日所见,名不虚传!特为沈家姑娘献此薄礼。老夫人,你莫要担忧,你家孙女的福气,且还在后面哩!”
老头瞧着精瘦,胡子花白,可底气十足,笑声一直传到街道里。
待沈春行注意到时,眼前只剩下一个颇为熟悉的背影。
“这人来干嘛的?”
刁氏砸吧砸吧嘴,把锦盒递给她,自个儿也莫名其妙:“咋听着像是,来卖狗皮膏药的?”
“……”
沈春行随手打开锦盒,散漫表情瞬间一滞,目光微微凝住。
里面赫然躺着枚玉符。
款式与她先前得到过的那两枚极其相似,只是这次,上面并没有隐晦地标记着数字,而是清晰无比地刻有两个字。
“天命?”
她有些闹不明白,这与自己有何干系?
沈春行心中一动,跑去找薛永安。
少年陷在酒桌上,四周全是来劝酒的“歹人”。
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说县太爷酒品差,喝醉咯,容易逮着人就亲!搞得这帮子不着四六的闲汉,一个劲儿举着酒碗往他面前杵。
奈何,谣言终究是谣言。
沈春行过去时,桌子底下躺满了醉汉,偏薛永安仍站得笔直,一派轻松的样子。
“这不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人那是二斤的量!
就古代这点低度酒,她只怕他会撑得慌。
“刚有人来送礼。”沈春行把玉符丢给薛永安。
他稳稳接住,打量一眼,皱眉:“谁?”
“就上回在六壬城遇到的那个老道士。”
二人说话时肩挨着肩,一个忙着给少年碗里夹菜,一个端起藏了许久的果子酿,送进小姑娘手里。
听她这么说,薛永安复又看眼玉符,将其揣入怀中。
“那老头阴着哩,到处送玉符,不定有什么在等着。东西,我且替你收着,便是有祸,我……”
沈春行笑盈盈,没有阻止。
可有人听不下去了。
沈鸣秋从隔壁桌跳起来,抱着脑袋大的酒坛往薛永安怀里送。
“准姐夫,我且喊你一声姐夫,今日是你跟我姐大喜的日子,我敬你一杯酒不过分吧?”
薛永安看看自个儿怀里的酒坛,再瞅瞅他捏着的小酒盏,笑:“不过分。”
说罢,仰天长饮。
沈鸣秋好不容易作弄他一回,仍浑身难受,再举起酒盏朝向沈春行,抿紧唇,叫人猜不透心思。
片刻后。
方才嗫嚅着道:“你咋就不等我长大哩……”
话未尽。
被沈知夏一把捂住嘴拖走,小老四在旁起哄。
“三哥掉马尿啦!三哥掉马尿啦!”
沈家可没有惯臭小子的毛病,也就薛永安脾气好。
沈春行嗤笑声:“小屁孩儿……”
定亲宴后。
没多久,便到了王有才该离开的日子。
夜里。
老头化作鬼影儿,在坊间游荡一圈,十分干脆地随着何良仆离开。
如今炕盘了,红薯苗育下,烧制琉璃的手艺也教给年轻人……实在没啥可惦记的。
他跟老宋几乎是前后脚,也就没啥可道别的。
今儿一走,过几日,老哥俩照样能在地府打麻将吹牛皮。
唯独牛春华老大不高兴,愣是要给孩子们加课后作业。
恩,一人一篇小作文,标题为“问世间情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