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m Jam把黄马甲脱了下来,不穿了,惹事的围裙。她把黄马甲往裘盼怀里一扔:“你爱当你当个够。”
裘盼猝不及防。
“咦?你姓裘?”Jam Jam动作间瞥见了裘盼挂身上的工作牌,问都不问就伸手拿起它看。
裘盼谨慎地把工作牌收了回来,应了声“是”。
Jam Jam:“这姓挺少见的。我见过两次。”
听得出她为此而自豪,裘盼随口回了句:“在哪见的?”
Jam Jam骄傲地拢了拢发型:“请我吃雪糕,姐就告诉你。”
她自来熟地搭住裘盼的肩膀推着她往便利店走。
裘盼:“……”
在便利店Jam Jam精准地挑了款最贵的雪糕,还没结账就拆开了吃。裘盼挑了瓶矿泉水。
结账时沈嘉欣接过Jam Jam递的雪糕包装袋划价。这爆炸头经常跟姓付的社工一起来,每次都必定挑最贵的东西买,每次都不用她自己掏钱。
沈嘉欣多看了眼裘盼,这回不是付社工,哪又是谁做爆炸头的提款机?
收银台前Jam Jam边咬雪糕边说:“那个姓‘裘’的是陈医生想找的人。”
裘盼边付款边问:“哪个陈医生?”
“产科那个帅哥。”
沈嘉欣递小票的动作缓了缓。
裘盼也愣了愣,问道:“找来做什么?”
“不知道,没找着。”
“什么时候的事?”
“忘了。”
“……”
Jam Jam挺得意的:“不过陈医生照样请我吃了一个月的饭,爽歪歪。”
说这话时她和裘盼已经走出了便利店,裘盼不禁问:“陈医生这么闲吗?”
他忙得连自己的饭都未必吃得上,何来美国时间请人吃饭还一个月?
Jam Jam:“给钱就行,我还管他闲不闲?神经。”
裘盼:“……”
之前拽Jam Jam的老太太仍坐在门诊大堂的角落干吃馒头,Jam Jam夺过裘盼手里的矿泉水,扔下一句“借来用用”就跑了。
她跑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婆,吃馒头不喝水,咽死你。”
老太太抬头,见一瓶水在眼前左晃右晃的,她伸手接:“谢谢啊谢谢。”
Jam Jam把水藏到身后:“谢你妹!谁说给你的?”
老太太:“……”
Jam Jam心里舒坦了,把水又拿出来放进老太太怀里:“拿去拿去,记得多谢我,我叫Jam Jam,姐的大名。”
老太太:“贱贱?小姑娘怎么起这样的名字啊?”
“是Jam Jam!不是贱贱!”
“贱什么?”
“#¥%#%#%……”
裘盼看笑了,没再管,往办公室回去。
那瓶矿泉水她本意就是给老太太买的。
……
又忙了半天,陈家岳坐下来喝口水歇会。想起在食堂那个逃跑的身影,他翻出手机查微信,“盼盼PANDA”的头像是一个胖乎乎的熊猫背影,又憨又圆,安安静静。
他给熊猫发去了一个:?
她大概在忙,没马上回复。陈家岳也要继续忙,直到天黑了再看微信,有回复了。
盼盼PANDA:[太阳]
第47章
工作日, 惹眼的红色捷豹跑车稳当地停在某知名美容院门前。
在门口恭候的女侍者小跑上前拉开驾驶位的车门,躬腰道:“于总好。”
于嫣把车钥匙递给女侍者,下车领着从副驾位出来的顾母进去了美容院。
这家美容院的名堂很响, 顾母耳闻已久, 今日第一次光顾。
里面富丽堂皇的装潢很耀眼,金色的巨型珐琅器, 金色的水晶大吊灯,金色的落地玻璃门。
顾母边走边叹:“这也太金灿灿了。”
像闯进了金山一样。
于嫣说:“以前流行这种奢靡风,以示尊贵。现在不一样了, 她家新的分店就改走极简主义风。”
顾母听着,觉得词都挺新鲜,也没多问, 只点头。
在VIP套房沐浴更衣后, 于嫣和顾母接受了全套的皮肤护理和按摩服务,前后花了近五小时。
顾母照着镜子细看自己的脸, 法令纹浅了, 鱼尾纹少了, 苹果肌饱满了,仿佛年轻了十几岁。
她啧啧称奇。
女侍者端上时令水果和养生花茶,夸赞道:“顾太太的皮肤天生丽质, 比一般人都好。可惜外面环境污染严重, 灰尘大,所以有了些伤害。只要定期修复自然就能保持水润年轻。”
顾母听乐了:“你们真专业。”
女侍者双手递上一袋子:“顾太太,这是我们店的招牌护肤品, 法国进口的奢侈品牌, 于总特意交代送给你的。”
顾母惊讶:“送我?那多不好意思啊。”
于嫣半躺在贵妃椅,笑说:“这护肤品很好用, 我自己也在用。”
“很贵吧?”
“不贵,才几万块。”
顾母乐呵呵地接过袋子:“这还叫不贵啊。”
“顾阿姨用完这套护肤品后,保证顾叔叔眼前一亮。”
“嘿哟,我都替他生了个儿子了,他还敢瞧我不顺眼?”
女侍者给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茶点,问准于嫣后,微微躬身退出去了。
顾母翻看袋子里的瓶瓶罐罐,感慨说:“还是于嫣你懂得生活。不像盼盼,她连一瓶化妆品都没给我买过。”
于嫣端起茶杯尝了口新沏的桂花茶,说道:“盼盼自己的化妆品也不多。少扬也不喜欢花花绿绿太过张扬的。”
顾母想起了什么,拿手机给顾少扬打了个电话:“儿子啊,我和于嫣刚做完了美容……晚上一起吃饭吧……啊?哦……哦哦,那好吧,你别太忙了,记得吃饭。”
挂线后顾母嗔怪儿子:“真是的,老是加班加班,叫他出来吃饭难过登天。”抬眼看了看于嫣,又替儿子打圆场:“算了,男人嘛,工作第一。”
于嫣笑笑,没接话。
“于嫣啊,”顾母煞有介事地叫了她一声,等她注意过来了,顾母说:“你看你,做美容前和做美容后,区别不大啊。年轻就是本事,皮肤好,状态好,什么都好,不焦急。”
于嫣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区别也要做啊。家里人给安排了相亲,要得得体体地去见人,不能丢家里的颜脸。”
“相亲?”顾母意想不到,“什么时候?”
“快了,在定时间。”
顾母皱眉:“别啊于嫣,你这么年轻,又漂亮又本事,不焦急结婚的。”
于嫣叹气:“我三十多了,眨眨眼很快就会四十。我想生儿育女,自然是不适宜太晚结婚的。”
“不不不,你有钱有条件,国家也号召晚婚晚育。到时候花钱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肯定没问题的。生孩子而已,很容易的,晚几年没关系。”
“不是我说了算呢,家里的长辈已经发话了。”
“这……”
于嫣低脸喝茶,没有再往下聊的意思。
顾母思前想后,起身去洗手间了。
进去锁好门,她给顾少扬又打了通电话,压着嗓子劝:“儿子啊,你今晚真的不能跟我们吃饭吗?工作再忙也要吃饭啊……你就过来陪几分钟吧,几分钟也行,总不能老让人失望……儿子,儿子?哎哟!”
电话被挂了,顾母也无法,在洗手间干转了几圈,洗洗手出去了。
外面于嫣也正好在聊电话,等她挂线后顾母笑道:“看来你也很忙,要不今天就这样吧。”
于嫣笑:“你误会了,是我家人打来,催我落实相亲的时间而已。”
“啊?定了吗?”
“放心吧,不是今天。我答应过今天要陪顾阿姨你的。”
顾母不太自在地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口,才发现杯里的桂花茶早就凉了。
呆够了,离开美容院的时候外面天空仍然亮敞。
在大堂,于嫣和店长聊话,顾母无所事事,左看看右看看的。
一个年轻男人穿着破破旧旧的运动鞋,廉价味浓郁的T恤和牛仔裤,迎面走来。
顾母还没瞧明白,听见于嫣喊了声“菲菲”。
曾芷菲当作没听见,径直往美容院里走。于嫣走到她面前,她才不得不停下来。
“菲菲,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于嫣看着她说。
曾芷菲摘下墨镜,瞧瞧她,瞧瞧旁边的顾母,冷笑:“献殷勤献到这里来了?”
于嫣说:“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在文华订了位。”
曾芷菲:“别,看着你俩我什么都吃不下。”
顾母听见了,拿眼瞪她。
于嫣也无语,后低声说:“宋元清说你一个多月没回家了,你要不……”
曾芷菲黑脸:“我爱回不回。你管好你自己得了。”
于嫣:“……”
她转过脸,看向那边不远处立着的年轻男人,上下打量。
年轻男人神情窘迫,无处安放自己一样,低下头无声地背过身去。
曾芷菲冷眼看着,抬步往里走,一边打响指召唤女侍者:“Cindy,跟我进来。”
女侍者和年轻男人紧跟其后。
顾母探头探脑地追看远走的人影,问于嫣:“那男是谁?”
于嫣默了默:“不认识。”
顾母又轻斥:“那菲菲做什么?黑口黑脸的说话又难听,谁得罪她了?”
于嫣笑笑:“她可能来例假了,我们走吧。”
……
进了VIP房间,曾芷菲把女侍者支走,门才关上,手里的墨镜就狠狠地砸向唐明。
“你躲什么?你刚才躲什么!”曾芷菲瞪着他问。
天知道于嫣打量唐明时,唐明缩头乌龟般的鬼样子够曾芷菲膈应好几年了。
唐明接住她的墨镜,低头挪到墙角坐了下来。
曾芷菲跟过去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给我站起来!”
唐明吃痛,揉着腿照做。
“挺直腰!”
他挺,比曾芷菲高多了。却不知怎的,又微微地往回缩了缩。
曾芷菲气得牙痒痒的,质问他:“是不是我曾芷菲不配?你连昂首挺胸站我旁边都做不到?”
“不是。”唐明叹气,小声嘀咕:“我本来就见不得光。”
曾芷菲:“……”
自知之明得太自觉了,她霎时接不上话。
唐明忧心问:“她们会不会告诉你老公的?”
曾芷菲:“爱说不说!说了更好。”
唐明:“……”
曾芷菲消了些气,说话不那么凶了:“我问你,我给你的钱呢?”
唐明老实道:“在啊。”
“够你买新衣服新鞋子吗?”
“够啊,我买了。”
“那你穿啊,穿出来给我看。”曾芷菲嫌弃地扯了扯他身上的破T恤:“别老穿这些穷飕飕的,人家看了以为我虐待你。”
唐明解释:“要去上班,弄脏了怎办。”
“扔。再买。”
“我舍不得。”
曾芷菲愣了愣,盯着唐明看,越看越觉得苦着脸的他委屈巴巴的。明明长得周正清俊,人高马大,却一副长期受气的小媳妇模样。
曾芷菲好气又好笑,她伸手扣住男生的后脖子,踮起脚尖吻他。唐明低着头迁就,双手扶着她的腰。
吻毕,曾芷菲告诉他:“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做人有舍才有得。自信点,我敢带你出来,你就有资格堂堂正正地站我旁边。其它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
长仁医院。
骨科机器人应用大楼来了一批新电脑,裘盼和硬件组其他同事一起安装,又和机器人技术专员搞联机联网,忙了一轮,回到信息科咕噜咕噜地灌了大半瓶水,才坐下来缓一缓劲。
林友山的助理领着三位男士进去了经理办公室,裘盼无意地看了眼,认出了站头位的那人,相当诧异。
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出来了。站头位的那人往裘盼这边看,见她有留意到自己,便稍稍地往外面指了指下巴。
裘盼意会,起身出去,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和对方碰头。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是在这边上班吗?”梁工问裘盼。
裘盼点头。
梁工:“什么工种?长仁的信息科有适合你的岗位?”
裘盼简单地说了下工作内容,梁工听完叹气:“多无聊啊,你这是浪费时间。”
裘盼笑笑:“至少目前稳定。我也在找其它机会。”
“我给你介绍吧。”
“不用了。”
梁工认识的,顾少扬也会认识,那她也会被认识被标签。
现在又不是走投无路,可以和以前划清界线地生活,为什么又要去扯上关系?
裘盼不愿意这样。
梁工:“唉,你和少扬搞成这样,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当时还以为是愚人节的玩笑。”
裘盼不想提这些了,岔开话题:“先前跟着你的那两位是?”
“技术部的新同事。”梁工说,“小周和小肖离职了。”
裘盼惊讶:“为什么啊?他们一直做得很好。”
“好是好,”梁工又叹气,“你们离婚之后,少扬的脾气不怎么的,要求又多又高,小周小肖向来都有个性,一不小心吵起来了,就说你走了他们也要走……”
裘盼听了苦笑,有些感动又有些唏嘘。
“那你领着新同事来长仁做什么?”
“谈合作。”
“什么合作?”
“你们长仁的信息科,打算自己开发医疗管理系统。”
“不会吧?谁说的?”
“那位林经理说的啊。”
“……”
长仁的信息科大体分为硬件组和软件组,裘盼隶属硬件组,日常跑腿处理摸得着的电脑问题。
软件组负责维护全医院上下使用的管理系统。小至预约挂号,大至收支分析,全由一整套关联的管理系统在后台运作。
这套正在使用的系统,是外购的。
软件组的同事自嘲是“传声筒”。系统出了问题,他们能处理就处理,不能就打电话问外购单位,人家怎么说他们怎么操作,再不行,人家上门来直接解决。
是以软件组常常羡慕硬件组的工作有自主性,能独当一面,起码不是“传声筒”。
硬件组反过来羡慕软件组工作轻松,不用费脑子,出事了有外购单位做背锅侠。
俩组像商业互捧一样你看我好,我看你好。
不过不管哪组,就裘盼对信息科的了解,他们不像有能力去做系统开发,何况是复杂的医疗管理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