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四爷说死,逸娴眼角泛酸:“我偏要带新夫每年都到你坟前走一趟,我还要与他生儿育女,儿孙满堂...我还..”
听见身后的男人愈发粗重的喘息,愤怒咬牙的咯咯咯声,逸娴匆忙噤声。
就在此时,四爷忽然将她推开,迫使她趴在马前,不再与他贴紧在一块。
马儿行到坎儿井一侧之时,四爷抱紧她,二人径直跃入井中。
料峭寒春之时,坎儿井内甚至还有许多冰棱。
逸娴拼尽全力挣扎,可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她被四爷死死抵在怀中,二人随波逐流于暗无天日的坎儿井内。
此时她的周身在冰冷的井水刺激下,慢慢恢复感官。
她紧紧抱着四爷的肩,忽而摸到一簇箭矢,那箭矢落在四爷后心处。
难怪他方才忽然将她推开,原来他中箭了。
“胤禛!”
逸娴胆战心惊,捂着还在冒血的伤口,不知所措唤着四爷的名字。
“娴儿,不要走...”
四爷冰冷的唇贴着她耳畔,无力呢喃。
“好好好,我不走,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你快和我说说话。”
逸娴绝望捂紧四爷的伤口,可温热的血,却如泉涌般,从她指缝间流淌出,她甚至能感觉到四爷身上的温度愈发冷的让人心悸。
“不要,胤禛,你快说话。”
逸娴崩溃的啜泣,可怀里的男人再无半点回应,她吓得抱紧四爷,神魂俱裂。
也不知过去多久,二人忽然被什么东西缠住,逸娴抬头竟见一截绳梯垂落。
她将腰带取下,把四爷紧紧缚在怀里,艰难的攀着湿滑的井壁向上攀岩。
行到一半之时,借着熹微的光芒,猛然看见四爷苍白如纸的面容,逸娴心如刀绞,分神之际,脚下一滑,二人再次往井中坠落。
逸娴急的转身将四爷护在怀里,砰的一下,她的后背砸在清浅的水中。
逸娴忍着后背传来的刺痛,艰难起身,再次抓着绳梯向上攀爬。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的双手终于触碰到水井边缘。
她气喘吁吁,抱着四爷滚落到草地上。
“爷!”
来不及喘息,逸娴匆忙查看四爷的伤势,见四爷没有任何回应,恐惧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颤着手,用满是血泡的指尖,探向四爷的鼻息。
感觉到四爷微弱的鼻息,她顿时喜极而泣,抱着四爷嚎啕大哭。
逸娴匆忙抬头环顾四周,没成想他们竟来到当年与策凌分别的玛尼堆。
在玛尼堆不远处,她竟看到一处帐篷。
她仿佛看见一根救命稻草,踉踉跄跄的拔腿朝着那帐篷狂奔。
靠近才发现,那帐篷外头的竹篾里,正在晾晒许多草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帐篷的主人,定懂的医术。
“有人吗?救命..救救我夫..”
她哑着嗓子掀开帐篷,帐篷内一穿着蒙古袍的中年山羊胡须男,正在捣药。
那男子眸中不掩惊艳之色,眼见这漂亮的女人即将跌倒,他急的伸手去揽住她的纤腰。
触手间是仿若无骨的绵软,男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大夫,求您救救我的夫君。”
男人赤·裸裸的眼神,让逸娴心里直发憷,但她只能硬着头皮求男人救命。
“救死扶伤也是一桩买卖,不知你要出多少银子?”
逸娴急的伸手去摸手上的镯子,可双手空空如也,甚至连耳朵上的耳坠子都没有。
她的发髻都散落,头上更是没有任何钗鬟。
情急之下,逸娴一咬牙:“我,诊金是我,若救活我夫,你想对我怎么样都成。”
逸娴说着,就扯开衣襟,露出鹅黄小衣和白皙的脖颈。
男人的眼睛都看直了,朝着女人所指的方向狂奔。
二人将昏迷的四爷抬回账内,男人检查伤势之后,也忍不住咋舌。
“幸亏他遇到我,否则长生天来都不管用。”
他说着,就开始替四爷清理伤口,等到箭矢被拔除那一瞬,鲜血溅了逸娴满头满脸都是。
她跪坐在四爷身侧,紧紧抓着他冰冷的手掌,甚至顾不上擦拭脸上的血迹。
直到四爷的伤口被大夫包扎好,那大夫又煎来一碗带着馨香的汤药。
逸娴接过那汤药,自己先尝了一口,这才将那汤药灌入四爷的口中。
“你夫君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那大夫盯着四爷的脸,冷不丁说了一句。
逸娴眸中杀意一闪而逝,忙垂下眼帘:“大夫说笑了,他只不过是草原上放马的糙汉,压根入不得眼。”
四爷的容貌俊逸,即便是女子,也鲜少能比得上四爷,若此刻四爷脸上没有蓄着胡茬,连逸娴都要逊色三分。
可如今,却让逸娴心中忐忑不安,眼前这大夫,在觊觎四爷。
“你去坎儿井把自己收拾干净,换上这身衣裳,在篝火边等我。”
大夫脸上带着欲色,从箱子里取出一件衣不蔽体的薄纱衣。那衣衫难以形容,甚至没有里衬。
逸娴本想敷衍一番,却听那大夫忽然凉飕飕的说了一句:“他伤势很重,两个时辰后,还需服下我亲自调配的汤药,若不然,活不到天亮。”
逸娴的身子颤了颤,乖乖的接过那薄纱衣。
“我很干净,在坎儿井里泡了许久,不必再清洗。”
她不敢离开四爷身边半步,谁知道眼前这个觊觎四爷的魔鬼,会对四爷做什么。
逸娴忍着羞辱,当着那大夫的面,开始脱掉衣衫。
那大夫也不闪躲,反而坐在长椅上,一瞬不瞬盯着她的动作。
直到她身上只剩下鹅黄小衣和亵裤,逸娴正要将那衣不蔽体的纱衣套在身上,忽而见那大夫不住摆手摇头。
“继续脱。”
“是。”逸娴忍泪,开始解小衣系带,随着亵裤落地,她最后一丝羞耻心,也被碾在尘埃里。
“过来。”
逸娴抱着手臂,遮挡胸前的旖旎,缓缓朝那大夫走近。
才走出两步,又见那大夫再次摇头:“去洗洗,还是太脏了。”
“若不乖乖听话,立即带你夫君的尸首滚。”
“好,我这就去洗的干干净净。”
逸娴凝一眼四爷,拔腿朝着不远处的坎儿井冲去。她冲到井边,打了一桶冰冷的水,囫囵的开始洗脸。
她的眼睛始终盯着不远处的帐篷,最后忍不住抱着水桶,边跑边洗脸。
“大夫,我洗干净了。”
逸娴焦急掀开帐篷,竟见那大夫正在剥四爷的裤子。
“大夫,你放过我夫君可好?我..我比他好看,我是女人,我能给你生孩子,你让我做什么都成!”
逸娴说着,就开始拢好头发,朝着那大夫搔首弄姿,极尽谄媚讨好。
“求您了,就让我伺候您吧。”
逸娴冲到床前,挡在四爷身前,不住的祈求道。
“你倒是情深义重。”
中年男人不知在想什么,此时怅然若失抚着脸上的刀疤,似乎回忆起什么不开心的过往,忽然怒目圆睁。
“天下的女人都下贱!”他忽然怒目圆睁,伸手掐着逸娴的脖子,将她往篝火边拖拽。
“是是是,我下贱。”逸娴被掐的喘不过气,仍是不忘讨好那大夫。
砰的一声,她的后背落在草地上,被扎的生疼。
那男人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马鞭,长鞭落下之时,逸娴顿时皮开肉绽,疼得直冒冷汗。
“贱妇!”
男人满脸怒容鞭挞她,逸娴忍着泪,生生受着。
每回想要昏厥之时,她就咬舌头,她不敢昏厥。
口中都是血腥气息,直到那男人打的脱力,跌坐在草地上,逸娴身上的薄纱都被打碎了。
“咳咳咳..大夫,我夫君该..该服药了。”逸娴蜷缩在草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见那大夫走到竹篾前,逸娴死死盯着他手里的动作,将那大夫取的药,和药入煎药壶里的顺序,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直到看见大夫将熬好的药端起来,逸娴撑着一根枯柴,艰难起身,缓缓跟在那大夫身后。
“且慢。”
眼见那大夫要给四爷灌药,逸娴匆忙阻拦,她颤着手接过那药盏,咽下一口。
这才亲自给四爷服药。
“出来,我们继续!”
逸娴忍泪在四爷眉间落下一吻,撑着枯柴缓缓走出。
那恶魔已然褪去衣衫在饮酒,正醉眼迷离盯着她。
“趴下,像条母狗求.欢那样趴下。”
逸娴走到男子面前,趁着他低头拿酒坛之时,取出方才在帐内偷来的柳叶刀,径直朝着他的后劲戳去。
眼见刀尖已然触碰到他的脖颈,她的手忽然被钳住。
手里的柳叶刀也被那人一把夺过。
“贱人!”
逸娴被那人一巴掌掀翻在地,汗臭的身躯压下,她的双手被桎梏在头顶。
“叫啊,叫大声点!”
男人臭烘烘的嘴在吻她的脖子,感觉到那恶心的东西靠近之时,逸娴绝望闭眼。
她不敢寻死,她不能让四爷承受这些侮辱,他那么骄傲的人,不能被亵渎,有她在污泥中已足够。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阵利器破空声传来,一支羽箭楔入那人的眉心。
“福晋!”
苏培盛领着暗卫冲来,看见眼前的一幕,登时吓得转过身去。
“娴儿。”
策凌一脚踹飞还趴在娴儿身上的脏东西,将自己的斗篷披在娴儿身上。
“来人,将这狗东西剁碎喂狗!查出他的家眷,杀无赦。”
策凌将奄奄一息的娴儿紧紧抱在怀里,朝着身后的随从怒喝道。
“苏..不要..告诉他...”
“过来。”
苏培盛点点头,垂着脑袋,瑟瑟发抖跪在福晋身侧。
“把..把那竹篾拿..来..”
顺着福晋的眼神,苏培盛冲过去将晾晒在一旁的竹篾捧到福晋面前。
苏培盛耿哽咽听着福晋用断断续续的语气,叮嘱他药材的分量,入锅的顺序,什么火候。
甚至煎药需几碗水,用哪个碗盛水,都交代的事无巨细。
“福晋。”这一瞬,苏培盛顿时明白,福晋这是为了救爷,才被那巫医糟蹋。
“爷!”远处的缓坡上,一蒙古少女骑马而来。
逸娴定睛一眼,竟然是年氏。
所有的希望在这一瞬间化作绝望,她痛苦的闭眼,自己竟被情敌看见如此不堪的一幕,她方才甚至看见年氏脸上的鄙夷和嘲讽。
“策凌,带我走!”
“好!”策凌将满女抱在怀里,越上马背。
“福晋,您不能走,你若走,爷定会杀了奴才。”
苏培盛吓得抱住马腿,苦苦哀求。
“苏..不要..告诉他...求你。”
此刻年氏亦发现那个女人,是那日在大相国寺遇到的女子,没想到那女子,竟然是嫡福晋。
她怎么还有脸活着?
若是她,早就一死以全名节。
逸娴饮下一口烧刀子,身上才有几分暖意,
“我相信你能寻到最完美的借口,苏培盛!和离书会很快送到万岁爷面前,此刻开始,我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娴儿,我们走,长生天在上,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绰罗斯·策凌的王后!”
逸娴艰难点头,只要不在四爷身边,在哪都一样。
“好,带我走。”
她缓缓起身下马,拔下策凌的弯刀,在那具肮脏的尸首上乱砍一气。
“叫啊!你倒是叫啊!呜呜呜!”
策凌听着娴儿悲痛欲绝的哭声,心疼的将她抱回到马背上,紧紧护在怀里。
苏培盛跪在草地上,绝望看着福晋和准噶尔人逐渐消失于天际。
“苏公公,我们先来商量商量,该如何与王爷说可好?”
苏培盛眸中含泪抬头,看见年氏脸上来不及敛起的雀跃和欢欣,只觉得恶寒阵阵。
.....
马背上,逸娴窝在策凌怀里,心情悲戚。
“方才我被那人糟蹋了,我很脏。”
头顶上传来策凌浑厚低沉的声音:“无妨,草原儿女,从不拘泥小节。”
逸娴莞尔苦笑:“骗你的,若你再来半盏茶才..”
想起那恶心的东西就抵在那,差一点入内,逸娴就崩溃的想吐。
“傻丫头,若.再遇到此种…你只需保住性命,别的不重要,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策凌将怀里的女人抱紧,此刻开始,即便知道她的心暂时不属于他,但至少她回到了他的身边。
“策凌,方才我只是急于脱身,我这样的人,不配当王妃,你别放在心上。”
“绰罗斯·策凌只能属于你,乌拉那拉逸娴!”
虽然知道答案,但策凌并不气馁,他相信时间能冲散任何事情,时间也能让他走进娴儿的心,彻底拥有她。
“策凌..”逸娴不知该如何回应策凌的表白。
而此时宽敞的马车内,胤禛艰难睁开眼,只见年氏坐在他身侧,正伸手替他擦汗。
环顾四周,他并未见到想见之人。
眼见年氏的指尖触碰到他的脸,胤禛匆忙别开。
“苏培盛!滚进来!”
苏培盛瑟瑟发抖的入了马车。
“她..”
“爷,奴才该死,奴才拦不住,福晋..福晋铁了心要与那策凌离开,若非年侧福晋苦苦哀求,我们都要被带走当俘虏。”
“不可能!”胤禛难以置信看向苏培盛。
“福晋说,那..那和离书,这几日就会送到万岁爷面前。”
“备马!爷要去热河行宫!”
“王爷息怒!”苏培盛吓得匍匐在四爷脚边苦苦哀求。
康熙爷如今在热河行宫督战,爷若此时因为福晋的事情,冒冒失失前往,定会被康熙爷责难。
“前线早就不需要爷。”胤禛冷眼盯着放在一旁的帅印。
汗阿玛早就默许休战,与罗刹国签订尼布楚条约,亡明君王尚知道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可大清铁血将士们辛苦打下的三十三万疆域,却拱手相让。
既然保不住国土,他至少要保住属于他的女人。
见四爷为那拉氏如此不堪的女人失了分寸,年氏鼓足勇气拦在四爷面前。
“爷,她已然不贞,被众人看着她衣不蔽体,与人在野地苟合,她从身到心,都不再属于您,为这样的女人,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