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不能让他跑了!”
“拿下他!”
——至以追击而去的三四十人冲出了密室来到了王府的庭院从三方会面!
庭中。
是正与纪王爷小酌的沈钰。
“哗啦啦——”
无数白刃迎着月色泛着一片砭骨的森寒之色,步履间,三方人马汇于当中,便是在无形中将正你来我往笑里藏刀攀亲谈故的两人给团团围住。
沈中纪一惊,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站起了身来。
沈钰身旁的随侍几乎是第一时间抽出了佩剑,以身拦在了自家主子的面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沈中纪惊喝。
“……”
沈钰原是正在饮着酒,突然庭院之中的变故,手中的酒盏还没来得及放下,只一眼扫了过去,看着黑暗之中那一片漆压压人头,眸子却是不由得微眯了起来。
庭院之中的气氛一时之间僵滞住了。
沈钰微眯着眸望着眼下缵动的人头,冲过来的那几个小队像是也没想到会见到纪王爷,神色一时间有僵住在了那里。
沈钰坐在那儿望了许久,最后却是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杯盏,道,“王叔,我好心护送你回府,只是心馋讨一杯府上的佳酿,却是实在吃不消如此热情的款待。”
——
密室,地道迷宫。
祁青鹤拉着仲藻雪疾步往前面走着,身后紧追不舍的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所剩无几,至以走到了一方空敞的地方,却也不再继续往前奔走窜逃了,而是直接伸手一把将她拉回了身后,举剑与那人厮杀了起来。
“锵!——”
兵刃相绞的声音在这一片空寂的迷宫中响了起来,只看着刀光剑影闪晃一片。
得了片刻喘息的余地,已经有些乏力的仲藻雪站在了那里微喘着气回缓过来,也算趁机休息一会儿。
祁青鹤生性不爱厮斗,但剑法却是修得精绝,每一招每一式无不细入三分走得非常的刁钻,犹其是在他没有留手的情况下。
转剑挽花。
他伸手一拨相架而角的袖剑,任凭着那一把袖剑旋而一转。
只等着那人见状不对往后一步之间,用另一只手握住了那一剑袖剑的剑柄,一剑封喉!
“这里不甚安全,沈钰如今已经被缠上,我带你离开这里。”祁青鹤只手负着剑蹲在了她的面前,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力有不支的模样,想着是这一路上走得急了让她气息难以均平。
落下的一只手落覆在了她的手背之上,不等她抽离的握住。
祁青鹤问,“我背你,可好?”
这一路走得却是极为艰难,两人都已是力支难行,每一步都好似双脚灌了千斤重的铁铅一般。
仲藻雪却是不知道为何的,身体竟然一时间觉得一阵的冷意袭了过来。
那一股子冷直透过了骨髓,让人不由得颤栗。
“祁……青鹤……”伏在了他的后背,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仲藻雪似是困倦的低道,“我们要从……哪里才能逃出去?”
那一句的低语似是梦呓一般。
伏在身后的女子像是困到了极至一般的低敛下了双目,好似半梦半醒的问,“还有……多久才能到家呢?”
祁青鹤背着她伸手拉开了石壁的机关,刚刚开口正准备答话,却不想石门骤一打开的时候,有一把剑锋从黑暗中一闪而来。
寒光乍现——
祁青鹤眸色一惊,不及退步之下只觉得眼前一片血光闪过,服用过量的止痛药在药效继后发作之下已经让他的身体感觉不到了疼痛。
没一丝的痛意。
只是有些微凉。
在那一片血色蔓延开来之间,眼前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落下。
那一双眸迎面受了一剑。
侧首下。
眼前是一片腥红。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撕裂
——寒光乍现!
极冷的一道光掠过了双眸。
侧首下。
眼前是一片醒目的腥红色。
好似是一场浩浩荡荡的血幕从眼前拉了下来, 举目之间尽是一片模糊的血影,却又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只剩下砭凉之意。
这一剑来的实在是太过□□猛, 对于已经竭力的人来说实在是难以躲得过去。
祁青鹤负手背着仲藻雪, 另一只手只来得及柱剑往地上一划, 才堪堪的在对方的这一记重剑下打了个踉跄后站稳住了步子。
“你真以为还能活着走出这里吗?祁青鹤!”耳旁是一阵张狂的高喝。
祁青鹤柱着剑本能的抬头寻声望了过去,却只看见了眼前是黑与红交织成了一片, 无数的重影模糊的晃动着,却始终落不得一丝的焦点。
许是夜里太过于黑,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的样貌。
只觉得好似是一个蓄着虬髯的武莽汉子, 手中的那一记重剑沉若玄铁一般。
祁青鹤退后了几步,怕自己力有不支会摔着她, 便托着她想要将她放了下来,只是不曾想到他刚刚一松手, 眼前的女子就径直的软倒了下去, 也没有一丝的声音。
“藻雪!”
祁青鹤一惊。
凭着感觉的忙伸手搀扶住了她过来,惊唤了她几声,“藻雪?!藻雪!”
没有回应。
而这个地方却又太过于了黑, 没有一丝的烛火, 让他看不清她的情况。
“哗!——”
重剑掠过了一排的烛火,火风相引,就在他惊唤慌神之即, 那一把重剑却是没有予一丝余地的狭杀而来, 杀气凌厉逼来!
祁青鹤放下了手中的不醒人事的仲藻雪, 转身想要避开对方的杀招。
抬手间, 举剑的手臂被一剑破了一道血口, 却依旧只觉得生凉, 而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只是那血腥味弥漫了开来。
看不清人眼前凌厉的剑招,无论是在对招还是防守都弱了不止几数,抬手举剑间,袖剑一横,正拦下了对方一剑。
重剑击沉一挑。
却不等他反应过来重然一震他的右手,剑身旋绕而上,绞肉三分!
骤然间——
右手钝然惊痛!
祁青鹤吃痛的叫出了声来,明明他的身体已经因为服用了过量的止痛药而觉察不出来任何的疼痛了,但却不想这裂骨碎折的剧痛在此一刻却还是能传递得到脑中。
冷汗自鬓角汩了出来。
那一阵钝痛之后继而是一片的麻木,只是伴随而来的是彻底失去了意识再也无法抬起来的右臂。
“……”
祁青鹤以左手柱剑半跪在了地上。
高束的发冠经风而扬。
那一只右手却是全然受不得力的一丝不动的垂落在了身侧。
“……你若要杀我也无妨。”祁青鹤低头柱着剑,道,“但我希望你能放过她。”
“这样一个背弃你投身于其它男人怀抱的贱妇,你却还是一片情深的舍不得。”那人嗤笑。
“……她当是有苦衷的。”
像是下意识的想要辨解,但说到了这里,祁青鹤柱着剑却是闭上了一双眸子,似乎疲惫不堪一般的低道,“……不,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只希望她能离开这里,好好的重新生活下去。”
那武将站在了那里望着男人的低首。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之后。
那人却像是再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一声又一声,尽是一片的讽刺与嘲笑。
“祁青鹤,如今你死到了临头,我不妨直接告诉你。”他负剑轻嘲着说道,眼里尽是一片阴冷的残忍,“从来就没有背弃,也从来就没有变节,当年的这妇人不过是因为担忧你锒铛入狱,知道你得罪了王爷,而变着法子去讨好王爷,所谋的从始至终也都只是为了救出你。”
祁青鹤闻言抬起了头来。
那人残忍的笑道,“从她第一次为了救你自愿踏入王府的时候,献媚也好,献舞也好,献画也好,无一不是为了你这个没有用的男人。你不是很刚正不阿不为天下任何权贵折腰吗?祁大人,您是高高在上无所畏惧可以为了天道正义与公理豁出一切,甚至不惜是献上自己的性命。但祁大人,这世上可有人看不得你真的死无葬身之地,拼了命的想要你活着。”
“然而在昭罪台前,你却亲手将她推下了万丈的深渊,现在又在这里一副为了救她不顾一切的深情款款的副样,你自己都不觉得恶心吗?”
祁青鹤脸色刷白的踉跄了几步。
隐约猜到是一回事。
但当这一件事情真正摆在了台上撕开了过往的那一道伤口时,往事历历在目,昨昔面目全非,在面对那一道鲜血淋淋的伤痕,心里又何止是一片苍茫悲怆可以尽说。
“哈……哈哈哈哈……”
祁青鹤柱着剑低笑了起来,一声又一声,无尽的苍茫。
那笑声不住的回荡在了这一片空荡荡的密室之中,只寂寂的回响着,一声比一声悲切。
那是他始终难以面对的事——
铸造了她现在一切悲剧的那一个人,是他。
那个将她亲手推入火坑之中的人。
将她摔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
她何其无辜,在被卷入当中成为了多方势力角斗之下的牺牲品,甚至于是活祭!
她原是与他同道的人。
他们原先可以共同战斗,他们原先亦可以为了共同的理念捍卫一切。
可这一切,最终被他亲手给撕碎了。
毁于他的薄情寡幸。
葬于他的怀疑与猜忌。
在到现在,让他如今如谋划的一切都为之可笑不已。
他说,他想救她。
可在真正需要他解救的时候,却只是临安城那一场大雨之下的转身离开,从此天涯两方,再也不复相见。等到了现在,她又哪里还会再需要他的相救。
那说了无数遍的“滚开”。
那讲了无数次的“不相见”。
是了,她已早已不再需要他。
她不需要他的解救。
而今,她只需要他的不伤害,从次再居天涯两方生死不复相见!
一切的言语变得无比的苍白,任何的辨解都变得无力。
“……”看着眼前的文生一身的玄墨漆黑,听着那一声又一声悲戚苍茫的笑声,眼前的武将却是突然的感受到了为什么柏远山杀人会更喜欢攻心为上。
眼前的男人,在接连的力竭与刺激下神经忆是显见的脆弱不堪,只要稍稍一加力便能让他自堕成魔。
“啊!——”
祁青鹤心中大悲之下却是转剑径直的往前不管不顾的扑了过去!
以为他想要拼死一搏,那人没有说一句话的举剑杀了过去,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自己的那一把剑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击中了对方的袖剑。
在扑上来的最后一刻,祁青鹤竟然直接抽离了袖剑,转手将那一只袖剑飞掷去了另一边的机关台上!
“咔!”
脚下的地台骤然打开。
突然的抽力收剑,却是让他硬生生的吃下了对方的那一剑!
祁青鹤面色沉冷的以左手握住了对方穿刺而来的重剑,便是直接用了自己的身体卡住了对方刺过来的这一剑!
那人神色一震!
不等他抽剑收回,祁青鹤却是直接的转身绕开了他的身边,带着入身的那一把重剑躲过了他的攻势,旋而一手抱住了倒在地上不醒人事的仲藻雪,两人再一次跳了下去!
“藻雪!”祁青鹤声音沙哑的唤了她一声。
“……”
怀中的人却是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无尽的深渊,好似是万丈斗量的地狱一般,窥不见一丝的光亮。
这大概就是她这一年以来所看到的世界罢。
黑暗,无光。
带着一望不尽的绝望。
每一日每一日在这样逼仄的绝境中一点一点的经受着煎熬与折腾,如此才不至于发疯失智。
“藻雪……”那一声唤却是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胸口插住的那一把重剑已经坠落了下去,隐约的听到了一声细微的轻响。
祁青鹤已是感觉不到了身体上传来的一丝的疼痛。
只是觉得好似有些冷,那一种冷直浸入了骨髓之中,让人的嘴唇也禁不住开始霜白。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原是最不经冻,极怕冷的人。
“藻雪……”
最后那一声低唤,却是带着无尽的苍茫。
祁青鹤以左手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女子,像是有些贪婪她身体的温度一般,那是柔软的,温和的,让他无比的贪求与渴念。
但他却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她。
在那一天后,是他亲手杀了她。
“噗通——”
坠落下来的时候,祁青鹤以左手紧紧地护住了她的头颈,深渊之下的出口是那一口冰冷刺骨的寒潭,只是刚刚坠下去,便被拍得了失去了意识。
“哗啦!”
一片的刺骨的水花激溅了开来。
时至今日,他却是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无法说出口。因为那是她嫌恶的,轻嘲的,为之不屑一顾的施害之人的“悔不当初”。
当伤害造成之后。
那一道伤疤永远的留在了心中之后。
那些言之切切的后悔与哀求都显得是那般的让人讽刺与恶心。
悔不当初。
但,何必当初?
作者有话说:
发烧了,不确定能不能日更,可能更新会有些不稳定,但我会尽量,不过最低能完成一周榜单1w5至2w的更新字数。
——
第90章 相引
“哗啦 ——”
深渊之下是地底的一口冰冷刺骨的寒潭, 祁青鹤以左手紧紧地护住了仲藻雪的头,以后仰的方式坠下了那一片寒潭之上。
人猛地被一拍下去便失去了意识。
无数的水花翻涌了上去。
像是一片又一片残乱的记忆碎片一般骤然弹了开来。
在那一帘水幕之下。
是他撑起了一把伞,在雨中侧目望向了她。却没有怀疑与猜忌, 也没有那些如噩魇般不堪的过往, 只是像往常里清平的一日, 他打着伞等着她出门。
在她施妆花容之下。
看着她微微提起了裙摆向他走了过来,莲步端庄。
他长身而立站在了那里静静地望着她, 微倾了倾手中的雨伞,那四十八骨青竹伞低下了头,似云一般遮在了她的头顶上, 为她遮住了那一片乌霾的阴雨。
走到了他的伞下,女子抬起了头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