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员外早就知道按照贾富贵好色的本性总会惹出事端来,没想到他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真敢把主意打到谢琉霜的身上,这不是自掘坟墓么!
任辉心里想的则是,他早就警告过贾富贵,偏偏还真被美色所迷,如今这般的下场,真是咎由自取。
“温大人,尊夫人并未受到伤害,更何况他也受到了惩罚不是?说起来温夫人下手可真够狠的,我那三弟至今未有一子半女,这被毁了命根子,那可就是毁了一辈子的大事!”
不得不说,任辉此人狡诈多端,竟然还妄图将事情撇到谢琉霜的身上。
谢琉霜着实被他这样恶心的嘴脸气笑:“这般说来,他这般欺辱我,反倒成了我的过错!”
任辉当然不能承认,“温夫人误会了,任某并非这般认为,而是觉得夫人下手委实过重。”
“此事责任在于贾富贵,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温亭书亦是不肯退让,浑然有种若是任辉真的不解决此事,他也绝对不会配合任辉的打算。
饶是任辉见过无数的人,可是没有哪一个像温亭书这般,甚至任辉怀疑,他要是真的不愿意妥协,温亭书或许宁愿鱼死网破。
别看温亭书性格温润恭谦,可是不会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妻子承受这样的侮辱!
思来想去,最终任辉深深吸了口气,出声道:“好,我会将此事完美解决,温大人,你可莫要忘了你应了我的那桩事情。”
温亭书紧绷的面色这才放松少许,从容颔首:“温某不会忘。”
……
最终,任辉将贾富贵送离矿山,并且允诺绝对不会让他再来打扰。
经此一事,所有人皆知别看谢琉霜柔柔弱弱,可是女子若是真的狠下心来,那真的会叫男人断子绝孙!
还有一少部分人更是心惊胆战,每一回见到谢琉霜都是绕着路走,至于对温亭书此人,更是倾佩不已。
万一今后温亭书惹怒了谢琉霜,这女子狠下心也让他尝一尝断子绝孙的滋味,那可就太可怕了!
对于外头的谈笑风生,温亭书一笑置之,唯有回到屋子的时候,他才出声问道:“动手的那人可是萧长霆?”
谢琉霜没想到温亭书一猜一个准,她无奈叹息了声:“为何你认为不是我呢?说不准我真的气狠了,那般惩罚贾富贵,你也不觉得我很可怕?”
温亭书温柔笑着摇了摇头,“那是他的错,与你何干?若是你真的那样做,我也只会称赞你做的好。”
听了温亭书半开玩笑的回答,谢琉霜心头一暖。
或许这就是彼此之间惺惺相惜的感觉吧,日子过得久了,细水长流,他们二人互相了解,是最契合的存在。
当初她曾对萧长霆一见钟情,二见倾心,要是当初命运真的安排二人走在一起,未必会有如今这样的生活过得完美。
他要夺权,铲除异己,自己未必能够接受他那样狠戾无情的手段。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命运。
思及此,谢琉霜心头感叹万千,她喃喃开口说道:“确实是他动的手,不过为了大局考虑,我让他暂时离开,先不要出现在任辉和其他人面前。”
温亭书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弯唇道:“其实,若当时在场的人是我,我也会像他那么做。”
闻言,谢琉霜看向温亭书,目光带着点点诧异之色。
温亭书轻哂一笑:“窈窈,你莫不是忘了,我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你不要将我想的那么好。”
这句话温亭书说过好多次,可是自始至终,在谢琉霜的心中,温亭书都是媲美圣人的存在。
她主动上前环住他的腰,将脸庞埋进他的怀中,闷声回答:“你是你口中的俗人,可是,却是我心中的圣人。”
话毕,她踮起脚尖,献上轻飘飘的一吻。
细雨如丝般的吻像是蜜糖一般,拨动着二人的心弦。
谢琉霜眼尾殷红,两颊宛若红云出岫,坐在一侧的黄木梨书桌边上,双腿颤颤,脚尖轻点着地。
若不是温亭书紧紧搂着她,说不准真会摔在地上。
谢琉霜无助摇了摇头,鬓间的金钗流苏将青丝缠绕,她的声音微哑,眼尾泛起点点泪痕,柔声细语道:“羡安,我……我快掉下去了……”
温亭书将她的身子托了托,吻着她的眉心。
“别怕,我在。”
细细密密的缱绻之吻沿着精致小巧的耳垂一路划过,二人呼吸交错,鸳鸯交颈。
直到一声瓷瓶落地的刺耳声响打破这场旖旎,二人从美梦中惊醒,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却见萧长霆长身玉立,面无表情把玩着一片白瓷碎片,“这瓷瓶的颜色真是普通,既然碎了,下一次孤再赔一个送给温大人。温大人,你说呢?”
清清冷冷的声音瞬间拉回二人的理智,温亭书弯下腰将谢琉霜微皱的裙角再次掖好,掩去其中点点落梅印记。
哪知,脚尖刚一落地,双腿一软,竟是失了力气,好在温亭书及时搀扶住她。
“你先回屋,这里有我。”
回过神来的谢琉霜脸颊红粉未褪,她是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徒留尴尬,很快,就消失在萧长霆面前。
一间屋子只有这么大,谢琉霜即便真要躲避也只能避到屏风后,不被萧长霆看到罢了!但是他们二人的对话,她还是可以听得到。
分明都躲了进来,可谢琉霜总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隐约觉察到有一束目光还在紧盯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屏风之外,温亭书慢悠悠开口道:“陛下,这花瓶并不是臣的,而是任大人的。若是陛下真想要送人的话,还是送给他为好。”
此话一落,屋子中的气氛更加冷凝三分。
第78章 危机
若说萧长霆并不是故意打碎花瓶, 温亭书是不会相信的。
且看他如今的眼眸寒的就像落刀子一般,恨不得刀刀扎进温亭书的心脏。
温亭书唇畔噙笑,面上的笑意似是三月春风般和沐, 温声开口道:“陛下可是后悔那日用了千年雪莲救了我?”
要说萧长霆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他做过的事情后悔的太多, 最后得到的东西太少。
要知道,当时就应该眼睁睁看着温亭书死在自己面前, 而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尊严和地位,任凭温亭书继续活下来。
甚至, 服用过千年雪莲后的温亭书身子比以前康健不少,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有底气嘲讽一番, 还能面不改色。
然而, 萧长霆心底是后悔无比,不过屏风之后的谢琉霜还在屋子里,自然可以听得到二人的对话,因而他自然不能承认此事。
“你误会了, 孤既然当初选择救你, 就不会后悔。”萧长霆矢口否认,他不愿将心神继续放在此事上, 转而说起另一桩事情, “对于任辉,你那儿可有新的线索?”
温亭书抿唇:“他想要与我合作, 然而对于藏身在他背后之人, 他却始终不肯松懈半分透露出信息, 我猜那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恰在此时, 谢琉霜已经调整好心绪, 就着他们二人的谈话, 轻声说道:“今日我见到了晏归,他提醒我可以找到任辉藏起来的账簿和书信,或许就能知道他背后的那个大人物。”
听了此话,萧长霆和温亭书身子一震,思路豁然开朗。
“可以通过信纸和笔墨锁定部分区域范围,便能一点点缩小怀疑。”温亭书的思路和谢琉霜的不谋而合,“只是……任辉会将这些东西藏在何处?”
会在任辉的书房,还是别的地方?
若是在任辉的书房,恐怕还要回任府一趟。
谢琉霜似乎猜出温亭书所想,低声提醒道:“要是真在任辉的书房那儿,晏鹂不可能至今都找不到,我猜恐怕这些重要的东西被他藏到别的地方去了。”
晏鹂在任辉的身边蛰伏多年,就为了能够拿到证据,书房这么重要的地方她肯定也有找过!
萧长霆沉声:“这样说来,东西若是不在书房,那就一定放在他最为放心的地方。或许是这里,也或许是他别处的私宅。”
任辉名下的私宅恐怕还有不少,这些都亟待一一调查。
温亭书弯唇:“臣会好好调查一番矿山,至于任辉的私宅,就要劳烦陛下身边的暗卫们帮忙。”
温亭书如果离开矿山,对于任辉而言太过惹眼,也只有萧长霆的存在他还不知道,也不会引起任辉的怀疑。
此事事关大局,萧长霆亦很认真:“好,孤会派人调查此事。孤看天色渐晚,不若早些休息为好。”
说罢,萧长霆率先铺床,显然打算直接躺在桌面上睡觉。
清辉月色流泻而进,仿若在地面笼罩一层薄薄的霜华。
此时,任辉收到一封飞鸽传书,待掌灯看清上面的字迹之后,倏然大惊失色。
今夜,因为贾富贵的事情,郝员外不曾有睡意,故而二人还在一处商谈接下来的事情。
郝员外见任辉面色骤变,不由好奇问道:“大哥,主子那儿可说了什么别的?”
任辉眼眸一沉,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声音冷漠非常,“陛下微服私访,恐怕如今已经入了矿山之中。”
“什么!”
郝员外被这一句话震得瞳孔大震,他迅速将信纸上的内容一目十行略过,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头盈满心悸担忧:“陛下不在宫中待着,怎么偏偏要跑来江城?大哥,你说会不会是陛下他发现了我们的事情,所以才……”
未尽之语任辉悉数明白,要知道,萧长霆那样的人坐上帝王之位恐怕手段不一般,故而,他千里迢迢来到江城恐怕别有用心。
但是,矿山之大,他又会藏在哪里?
只要一想到敌暗我明,任辉的心就“砰砰”直跳的厉害。
郝员外更是惊愕至极,想到一桩事情:“大哥,你说那个温亭书会不会和萧长霆是一伙的,若是他们二人合谋,那我们所有的事情不就败露了么!”
任辉也想到了这一点可能性,但是要是杀了温亭书,未免太过可惜。
“他是英国公温睢最疼爱的孩子,温睢手中还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温亭书不能出事。”任辉当机立断回答,这也是为何一直以来他极力想要拉拢温亭书的原因。
郝员外却转了转眼珠子,想到了另一种办法,不由笑道:“大哥你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既然温亭书那么紧张他的妻子,我们直接用他妻子威胁不就得了,虽说可能会和英国公府撕破脸皮,可是温亭书迟迟不愿意将东西交出来,恐怕他也没那么简单。”
见任辉面容松动,郝员外继续劝道:“更何况如今陛下来了,许多的事情变得极为复杂,所以现在我们的举动应当要更快一步才是!”
任辉也觉得郝员外的话有道理,不过——
“那若是温亭书并非站在陛下那一边,我们岂不是白白得罪了他!要知道温亭书的能力不差,要是能为我们所用,日后我们的计划会轻松许多。”
“大哥,这有什么为难的。”郝员外轻哂一笑,“我们只要试探试探他们不就好了,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离间君臣之间的感情岂不是更好?”
幽微烛光下,郝员外附耳低语几句,任辉听后连连点头。
一阵清风吹拂而过,摇曳的烛火顷刻间熄灭,周遭的一切宛若重新沉寂在冷沉的夜色中,叫人看不真切。
……
翌日清晨,任辉约了温亭书到矿山的另一边看看那儿的景致。
谢琉霜一人在屋中,谁知温亭书前脚刚走,后脚郝员外就找了过来,他笑着开口说道:“夫人,方才温大人也让你过去一趟,一同赏景。”
昨日刚经历一场贾富贵的事情,已经闹得谢琉霜精疲力尽,她今日不想出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她直言拒绝道:“我已同羡安说好,今日我不会出去的。”
郝员外却露出幽幽一笑:“夫人,今日你是不想走,也只能跟着我走了。”
谢琉霜心头倏然一震,对于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升起莫名的警惕之意:“你想要做什么?莫非是要替贾富贵报仇?”
郝员外摇了摇头:“夫人多虑了,只是夫人不愿意的话,我也只能使出一些手段来。”
话音刚落,谢琉霜就想像昨日那样取出金簪来个先下手为强,可惜郝员外早有提防,他的动作更快一步,直接将谢琉霜打昏在地。
怀中的美娇娘冰肌玉骨,幽香淡淡,若不是温亭书的妻子,恐怕郝员外也想要染指一番。
不过,他到底不是贾富贵那样的好色之徒,摆在他心中更为重要的还是“利”这个字。
他将谢琉霜交给手底下的人,将其扣在先前早早备好的房间中,接下来就应该等着“鱼饵”上钩。
……
温亭书今日出门一直觉得心神不宁,总认为会有大事发生。
任辉一路谈笑风生,待到了地方以后,温亭书随意应付了几句,最后实在按捺不住心底的担忧,便主动提出想要先回去一趟。
见状,任辉笑得意味深长起来:“看来温大人真的很关心尊夫人。”
温亭书淡笑不语,转身便想要回去,谁知任辉接下来的一句话令他身子一僵。
“不过,温大人此刻回去,恐怕也来不及了。”
温大人听着任辉的话,心底的防线拉到最高,警惕地望向他:“任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任辉索性直接摊牌,不想再有别的试探:“温大人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陛下不也来了江城,现在他人更是到了矿山。”
一听这话,温亭书心头一跳,面色却不曾有任何变化,反倒深深望了他一眼,“任大人这句话可是在说笑?陛下怎会来这里?”
见他始终不承认,任辉心头多了一重怀疑,心想是不是自己误会了温亭书。
然而,郝员外那儿事情都已经办了,即便如今温亭书赶回去,恐怕也来不及。
一见到他这副模样,温亭书立即意识到什么,转身往回跑去。
任辉并未让人阻止,左右整座矿山都是他的地盘,就算真的萧长霆来了,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一路狂奔回去的温亭书心脏剧烈跳动着,他只要一想到任辉竟然还要算计谢琉霜,他心底的怒火顿时喧嚣至上。
都怪他没有办法护住谢琉霜,要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自责一辈子!
风呼啸而过,从他的脸颊重重擦过,从来云淡风轻的公子浑身被湿冷的汗渍裹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看到郝员外得意的面容,温亭书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怒意,攥着他的衣领质问道:“我夫人呢?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郝员外却摇了摇头,意味深长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屋子,笑道:“温大人,不曾想您的夫人同陛下还真有一段旧情,那屋子您还是别进去了,免得届时丢了脸面。”
温亭书直接甩开郝员外,朝着紧锁的木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