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裴相火葬场了吗——汀九溪【完结】
时间:2023-09-13 14:34:58

  贺强连忙点头,“对!”
  于镜涟见这人衣着朴素,样貌粗糙且带着一些憨厚,照着刻板印象乍一看还真不太像是个会写字的。
  “给他纸笔,现在将你写给我的所有信,都写一遍。”
  一旁的于镜涟听到这话眉梢微扬,很显然,裴大人这可不仅仅是在试探这人字迹。
  那叫贺强的人拿到笔后先是想了想,然后跪在地上开始书写。
  待他写好后,侍卫将那笔墨未干的两张纸拿起递给裴砚安。
  裴砚安看着纸张上的字迹,确实与自己收到的相同,而且都是两封信。
  贺强有些紧张地盯着裴砚安,手掌不自觉收紧。
  “你那日在刘仪府上听到或是看到了什么?”
  面对裴砚安的询问,贺强不敢有半分隐瞒,连忙回答。
  “我那日同往常一样,早间便拉着车去刘府上送新鲜果蔬,但那日夜间刚下过点雨,路上有些泥泞,我不小心跌进一个泥水坑里。于是趁着厨房的人卸果蔬时,我询问了人能不能打点水清洗一下被弄脏的手,对方让我去院中的井里打点水冲洗一下。”
  贺强抹了一把额间的汗继续说。
  “我就去院中打了水,但是在清洗的途中,隐约听到了点声响,我当时鬼使神差地就走了过去。隔着一大片茂密的矮灌丛,我隐约看到几个人影,还听到了刘县令的声音,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铜矿啊运送什么的,当时离得远,其他的我也听不太清。”
  “然后刚好背后有人喊了我一声,说是果蔬已经卸好了喊我过去,我当即应了一声,然后我就听见刘县长在对面疾言厉色问我是谁的声音,我当下就觉得不对劲,匆匆忙忙就跑了。”
  听完贺强的话后,裴砚安和于镜涟都沉默着没有发话,这让贺强有些许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大人们,我可说得清楚了?”
  裴砚安继续默不作声饮茶,于镜涟呵呵一笑打破寂静,“你说的铜矿是怎么回事,只听清这么两个字?”
  “是啊,我当时离得远嘛。”贺强说完后突然又道,“我好像还听到些刘县长喊其中一个人称呼,似乎是姓林。”
  裴砚安突然站起身,从侍卫手中拿过一张全新的白纸走到贺强的面前递给他,“之前信上被你划掉的话是什么,写下来。”
  贺强伸手接过时,裴砚安瞥过他的手掌。
  “我当时本想再约大人您丑时去长明街口见面,但我又怕和上次一样,被人发现了不得不和大人错过。”
  “写。”裴砚安居高临下看着他。
  贺强迫于这股威压只得开始写,刚落笔之际,只听上方又传来询问。
  “上次你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
  贺强笔尖一顿,正要抬头回答。
  “别停下,边写边回答。”
  贺强只得边写边磕磕绊绊回答,“那日,我、我提前去到,那个巷口,却发现......”
  裴砚安见他停笔,“继续写。”
  贺强额间开始渗汗,深吸一口气继续写,“我见到了有一群人,他们似乎、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人。”
  裴砚安问:“寻找谁?”
  “我。”贺强说完又补充道,“......我觉得应该是在找我。”
  而一旁于镜涟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散漫开始变得凝重。
  “是谁在找你?”
  “我、我不知道。”
  裴砚安轻笑一声,“你不知道,那为何确定那人是在找你呢?”
  他突然蹲下,指尖落在一个字上轻点,“这个字似乎写错了。”
  贺强定睛一看后,呼吸都微微一乱,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丑时,长林
  那个“林”字,正是裴砚安在反复问他时写下的。
  而裴砚安刚刚指着的那个字,正是“林”字。
  他正想解释什么,裴砚安却突然将那张纸抽走起身,“这件事,只有你一人被无辜卷入其中,你的家人亲友都没事吗?”
  贺强又是一愣,“是啊,我孑然一身,家中只我一人,所以我才忙着求助大人您,想请您帮帮我。”
  “为何是我?”裴砚安侧身后退一步,指着后方的于镜涟,“他乃廷尉卿,要说这种事,找他帮忙才是最合适的。”
  贺强:“可、可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啊!我文化不多,只知道求人得往更大官的人去求。”
  “大人,大人您可一定要帮我啊!”
  裴砚安垂眸睨视着对方,“自然。”
  等侍卫将贺强带下去后,方才一直没出声的于镜涟早已憋不住话。
  “大人,他写错什么字了?”
  裴砚安将手上那张纸摆在桌上。
  于镜涟扫了一眼皱眉,“大人,这人隐瞒了很多事,而且他居然对长公主府上那个死去的婢女闭口不谈,难道是不知道对方已经死了?”
  可他说完又觉得不对,“可那婢女若不是因为他而死的,那长公主为何要她死呢?”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贺强。”裴砚安淡然道,“昨日我去寻府中管事询问菜农一事时,恰逢厨房的人在同他抱怨,说今日替班送菜那人不懂得如何保存蘑菇,居然用水清洗后给装进了密封袋子里,那一袋子的蘑菇都变质只能全丢了。”
  于镜涟接话道,“一个菜农,怎会犯这种错误呢?”
  “我刚才观察他的掌心,虎口处和食指靠近手掌第一节 的左侧面都有厚茧,这是常年握刀剑的人才会有的茧。”
  于镜涟脑子转得很快,他重新将视线落在那个写错的字上,“若是下官没记错,大人说过你在凌州遇刺那晚,遇到了林长史。这人认识林长史,并且知道对方是来杀自己的。”
  “嗯,所以现在一切又变得有趣了起来,他故意对我们说了铜矿,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一次,这私铸货币一事的背后,有长公主的参与。”
  于镜涟面色凝重,“这可不好办啊,长公主可不是个好查的人。”
  裴砚安沉吟半晌,“去查查长公主和安家三小姐之间私下是否有往来,还有樊月楼背后的靠山,明面的、背面的都去查出来。”
  两人聊完事后,已到了午膳时间。
  于镜涟见裴砚安丝毫没有留自己吃午膳的意思,直呼伤了心。走前他又想起什么,喊住了裴砚安。
  “大人现在如何了?”
  裴砚安奇怪地看着他,“什么如何了?”
  于镜涟挤眉弄眼的表情略显丰富,“就与你家小姨娘啊,下官瞧着您今日这眼底发黑,莫不是晚间又没睡好?”
  裴砚安默了一瞬,丢下一句,“少多管闲事。”
  于镜涟见他这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反应,奇怪地摸了摸下巴,难道是自己教的办法不好?
  不应该啊,他家夫人每次都能被这办法哄好。
  裴砚安回到江瓷月屋内时,她还在床上睡着。
  红叶说她一个时辰前醒来吃了药和膳食后犯困,然后又睡下了。
  睡着后的江瓷月收起了对他的那些防备,连带着眉眼也柔和了下来。
  裴砚安看着她,觉得此时的她像是一朵娇气的玉兰花,可偏偏这般娇气的她却长了刺。
  虽然不至于扎伤他,但抱起来却有些刺手。
  他倏尔一笑,拨开她额上微乱的碎发,俯身在她额角印下一吻,对后边安静垂头站着的红叶吩咐道,“好好照顾她。”
  本以为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发热,可江瓷月的这场病来得快,去得却慢。
  一连三日,江瓷月每日都会乖乖吃那些滋补身体的药膳,同时也不再抗拒吃饭。
  可是她的气色就是没有好起来。
  而杜郎中在开完一个新药方后叹口气,建议裴砚安多让人去外边走走,见见人说说话也是好的,对这心病都会有好处。
  裴砚安虽听进去了,但他不会让江瓷月有离开自己的机会。
  她当初既然敢跳墙逃婚,那就不能保证她不会再逃一次。
  而他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第61章 服软
  “江姐姐, 你会编小灯笼吗?”
  原本在看远处的江瓷月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小阿姒轻轻摇了摇头。
  “那我教你吧!”小阿姒起身跑去院墙下蹲下,不一会儿便拿着几根长条的叶子回来。
  她递给江瓷月几根, 想让她跟着自己一起编。
  江瓷月接过那长叶,看了眼那院墙下,又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叶子,这好像是兰花叶,似乎还挺名贵的。
  是昨日府中打理绿植花草的园匠送过来的, 他说这是裴砚安亲自打理的一盆兰花, 特地让他送来。
  当时院中红叶和小阿姒都不在,是她让人将那盆兰花随意放在了那院墙之下。
  “江姐姐, 你怎么不跟着我一起编?”小阿姒已经将手中的长条对折叠好。
  江瓷月收回思绪学着她也将长条折好, 穿插叠加在一起。
  小阿姒的动作很娴熟,但为了照顾江瓷月,特意放慢了动作,好让她跟得上。
  江瓷月的眉眼几日来终于多了一丝专注的神情,有了些许的生气。
  她学得认真, 小阿姒教得认真, 是以都没有注意到院外来了人。
  还是红叶来到她身边轻轻提醒她看外边。
  江瓷月抬眼看到裴砚安站在院门处,在对上视线后便朝她走来。
  正当她想着要不要回屋时, 发现裴砚安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影。
  是阔别月余之久的如云。
  如云走起路来还有些虚浮,人看着也消瘦了许多。
  小阿姒年纪稍小,此刻早已顾不得裴砚安还在时该有的礼数, 大喊了一声“阿姐”, 便跳下椅子朝着如云跑去。
  江瓷月也站起了身, 眼中有了些许的惊讶之色。
  那边的如云接住小阿姒,嘴上哄着些好话, 眼神却是看着江瓷月这边,她牵着小妹来到江瓷月面前。
  “谢谢姨娘这般替奴婢照顾妹妹。”如云声含感激。
  “是我该谢谢你,一直都没来得及同你说声谢谢。”江瓷月手中捏着还未编完的灯笼,“我......”
  “她一路舟车劳顿,不如让她歇歇,你们往后有的是时间聊这些。”裴砚安来到江瓷月身边。
  江瓷月蓦然垂下眼,轻轻道了声“好”。
  红叶带着刚归来的如云和小阿姒一同下去,院中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裴砚安拿起桌上剩下的长条叶,辨认出这是自己让人送来的素冠荷鼎。
  江瓷月见他一直盯着手中的那兰叶条,“是我不小心将它认成普通兰花给折了。”
  余光瞥到裴砚安将手伸向她,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没能躲开。
  她原以为又要被攥疼了,但握在她手腕的手似乎克制住了手劲。这让她不免有些好奇看向裴砚安,看见他那双有些难以捉摸的眼睛。
  “在编什么?”
  江瓷月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直到裴砚安又问了她一遍。
  “小灯笼。”江瓷月小声回答。
  只见裴砚安拿起她手中那只才起了个头的灯笼,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活摆弄着那些长条。
  江瓷月原本并不想看,但还是没忍住被吸引着看过去。那些动作看得她眼花缭乱,长时间盯着看甚至走了神。
  “从前跟着青衔他们一起玩过,好在还记得些。”裴砚安将编织好的草灯笼递给她。
  江瓷月的视线慢慢聚焦,她伸手接过那还带着裴砚安体温的草灯笼。
  裴砚安见她脸上并无喜悦,“不喜欢?”
  江瓷月这才抬起脸微微抿唇笑了笑,“喜欢。”
  裴砚安轻抬她的下颌,指腹轻轻拂过她的唇角,转而将她拥入怀中,“多笑笑,我喜欢看你笑。”
  江瓷月靠在裴砚安怀中,忽而鼻尖一酸,但嘴角却依旧听话地上扬着。
  “今天大概能早些回来陪你。”裴砚安说。
  江瓷月怕被他听出自己的情绪,含糊地应了一声。
  对于他口中的医者,也没有太多的兴趣,这些日她喝的补药也不少了,不怕再多点。
  裴砚安只在这呆了一小会,便要匆匆离开。走前他眼神直直盯着江瓷月,仿佛是从她那得到一句什么。
  江瓷月怯怯地看着他,眼看着他的眼神愈发晦暗不明,她有些不安地收紧手掌,“路上小心。”
  “还有呢?”
  还有什么?江瓷月忍着心中的抗拒,仰脸冲他笑了笑,“......早些回来。”
  裴砚安虽没有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但也不再逼迫她,他俯身在她额角落下一吻,“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等人走后,江瓷月脸上早已没了那些浮于表面的笑,澜音进来给她送东西时,她出声喊住对方。
  “澜音,你之前说你喜欢小猫小狗,是吗?”
  澜音不知道江瓷月为何突然这样问她,略作停顿后回答,“是。”
  “那它们是不是都很听话呢?”
  澜音想了想回答她,“大多数都是。”
  江瓷月无声点点头,她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喜欢了。”
  她予裴砚安,就像是那些猫狗一般,只要她乖巧懂事便足够了。
  就像......她从前在家中时,所需要做的就是安静不闹腾一般。
  澜音还想多说两句,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看江瓷月的模样,眼神空落落地看着一处,整个人看起来落寞极了。
  但其实江瓷月并未在伤春悲秋些什么,她只是在想着嘉仪郡主。郡主曾说过,自己离开前一定会前来告诉她的,只是这离太后寿宴都已经过去了五六日,都不曾听到消息。
  又或者消息都被裴砚安截下了 ?
  她想了想同澜音问出这几日来心中所想,“澜音,嘉仪郡主......离开京中了吗?”
  “还不曾离开京中。”澜音略一思考后补充道,“前两日似乎还听说过嘉仪郡主似乎来过,但没有进府。”
  其实是大人没有让人进来,但她不想将这话告诉江姑娘听,免得她听了后与大人又发生冲突。
  他们这几日看起来,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些关系。
  江瓷月却依稀猜到了些,郡主来了却没有来看她,就算她是来找裴大人的,依着郡主的性子也会顺带来看看自己。
  裴砚安近来又一直“看护”着她,所以郡主定然是被他给拦下了。
  郡主来找她的话,是不是想同她告别的?
  江瓷月想到这,心中突然又些慌乱和坐立不安,若是郡主见不到她,可到了时间郡主也要离开,那她该怎么办?
  她面带愁容紧紧咬住下唇,现在的她根本没有与裴砚安抗衡的能力,相府也不是当初凌州的那个守备松懈的宅院。
  因心中藏着事,江瓷月本就不佳的食欲再次下滑,可红叶也不敢让她多吃,怕她和之前一样,硬吃了到时候又全吐出来,人也会更加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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