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拒绝,谎称自己早已买好了机票, 也叫好了去机场的车。
小肖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但走前还是把简燃说的话转告了给她。
-好好休息, 好好吃饭, 永远快乐。
她慢悠悠地走到影视城,眼眸深沉地看着里面。
看了很久,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由远至近,最后停在她身边的脚步声才让她回过神,她淡淡地瞥了眼身侧被灯光拉得修长的身影, 无力压过愤怒,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人。
晏澹静默地站在她身侧, 视线与她同样落在一个方向, 许久才道:“我送你回去。”
“你满意了吗?”
“什么?”
赵无絮冰凉的眸瞪视着他, “以后不许再干涉简燃的工作。”
晏澹面色不变, 缓着声说:“如果不是你, 我对他甚至是有愧。”
“那是我的错了?”
晏澹忙道:“是我的错。”
“别跟着我。”赵无絮冷冷抛下一句话便迈步离开。
晏澹垂下眼睑, 用力吐了口气后才快步追上她,但只是跟在离她有五米远的距离。
他自知用这种方法来逼她离开简燃有多愚蠢,可他没办法啊, 他嫉妒简燃与她一起生活了四年, 所以他无法再忍受她继续在简燃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
如果不是赵无絮,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妒忌心和占有欲会这么强。
赵无絮走到路口拦了抬的士, 车一停她就刻不容缓地钻进车里, 和司机报了酒店的位置,车子启动时她才瞥向后视镜,只一秒便收回。
酒店是提前订好的,她太累了,得让自己调整好情绪再回京城。
睡觉前她打开手机看了看微信的置顶,置顶是简燃,
没有未读消息。
也不该有。
她这一晚并没有想象中的难熬,睡前想了许多在里尔的事,在那些欢声笑语中逐渐进入了睡眠。
因为天气原因,她没有买上机票,买了早上九点的大巴车。
打开酒店房门后,她看着站在对面的晏澹愣了瞬,他的下眼睑一片乌黑,周身都透着股浓浓的疲倦感。
晏澹嘶哑着嗓音,扯嘴笑问:“要回去了吗?”
昨晚怕赵无絮会因为他跟着她而生反感,所以只得记下她那台车的车牌,等车开远,才拦车去找她。
和酒店的工作人员沟通好后,他便站在她的房门外,等着她早上醒过来。
赵无絮心里泛着点酸涩,但被她刻意去忽视掉那种感觉,眼神波澜不起地瞥了他一眼后,拿着包径直走向电梯口。
至于这个人是不是站在外面等了她一夜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去车站的路上,她没有回过一次头,直到上了大巴车,在车子即将启动前,她在熙熙攘攘的车厢中听到了眼晏澹的声音。
“23号。”
“23在后面,你再往里头走走。”
晏澹道了谢,瞥了眼还在过道慢慢悠悠走得乘客,顿时有些心急地把座椅扫了遍。
还好,人在这台车上。
虽然她只是露出个头顶,但还是能一眼就认出。
赵无絮的身旁位置是空的,她从包里找到车票迅速瞥了一眼,然后在晏澹走过来前泰然自若地把怀中的包放在空位上,再扭头看向车窗外。
晏澹瞧见这一幕,唇边有着浅而难觅的笑意,他没有坐在她身旁的23号,而是走到了她的后排坐下。
大巴车上开了暖气,气味有些刺鼻,赵无絮闻着还有些反胃,实在忍不住时她扯过座椅旁挂着的袋子,干呕了几次。
缓了会再抬头时,一瓶拧开瓶盖的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没接,把袋子打了个结正要往地上放,胃里又再次泛起了酸水,她顾不着晏澹,推开他的手快速扯了个袋子。
她没注意到,晏澹此时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晏澹遏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他抬手想替她拍拍背,但手在触及到她的衣裳时又缩了回了,拿着水沉默地看着她。
赵无絮足足干呕了半分钟,眼泪都冒了出来,她忽略身旁人手上的纸巾,闭着眼在包里摸索了几下,找到纸巾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泪水。
“你......”晏澹心剧烈收缩着,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她紧闭的双眼上,颤着嗓音问:“怀孕了?”
赵无絮倏然睁开眼,撞进他急红了的眼睛里,他白皙俊逸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与慌乱,屏息凝神,像是在等着她下达判决书。
她把“怎么可能”咽回肚子。
沉吟片刻后才道:“对,我怀孕了。”
晏澹整个人都僵住了,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说:
晏澹:?
————
今天还会更
第38章 晚了
赵无絮说完后别开脸, 看向窗外,晏澹只能看着她脑袋上的发旋,久久不能从那冲击中回过神来。
几个小时的车程,他们没再有过一次交流, 车中途停在服务区时, 晏澹下了次车, 下去了很长时间, 回来后手上拿着个崭新的保温杯和一碗清粥,还有一盒切成块的猕猴桃, 沉默不语地将这些东西放在赵无絮身侧的位置后回到了他的原位。
赵无絮在他走后,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椅子上的东西,到了下车,那几样东西仍然还留在大巴车上。
“好好休息。”
这是赵无絮关门前听到晏澹在她胡诌后说的唯一一句话。
-
江汀和沈识凌时隔多年再次面面相觑, 他们用眼神在交流着。
江汀:他又咋了?
沈识凌:上位没成功?
江汀翻白眼:你为什么在笑?
沈识凌:有吗?hhh...
江汀往气息低沉的晏澹身边凑近了点,拿自己的酒杯碰了碰他的酒杯,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大老远赶回来借酒消愁啊?”
晏澹把酒一口灌进喉道, 冰冷的酒水刺激着肠胃, 头脑却变得更加混沌。
他垂下头, 喃喃道:“分了。”
“什么分了?”江汀疑惑地问。
沈识凌敏锐地反应过来, “无絮和简燃分了?”
“啊?那这不是好事吗?”江汀说, “喝酒庆祝你怎么这副表情?”
晏澹缓慢地仰起头,用手背捂着了眼,脸上勉强牵扯出笑意, 笑得有些颓废,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沈识凌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站起身走到晏澹身边, 本想和他碰一杯的, 但却无意瞥到了晏澹脸色异常憔悴,他眉心猛跳,问:“是无絮出什么事了?”
晏澹摇摇头,没再言语。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江汀伸臂把手机拿到手中,定眼一瞧,原来是许助理发消息来提醒晏澹明天下午必须出席公司高管大会。
“阿晏,别喝了。”江汀把桌上的酒拿走,晏澹已经站了起来,他迈步往外面走,在周遭热闹的气氛烘托下,他的背影显得尤其落寞。
“识凌你没喝酒,送阿晏回去吧。”
沈识凌开车把人送到别墅门口,在晏澹下车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晏澹顿了下,嘴角勾起抹自嘲的笑:“有了。”
有了?什么有了?沈识凌坐在车里懵了好一会,车开出别墅区的时候,刚好看见门口站着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他的脑海里猛地跳出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有宝宝了?
-
晏澹经常往返京城后,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大多都是许助理和一位身居高位的副总在管理。
会议结束后,晏澹走回办公室,正要叫许助理订今晚飞京城的机票,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晏总。”
晏澹应了声,门被推开。
徐宜走了进来,清秀的脸上溢满笑容,她的手上端着两杯咖啡,其中一杯放在了晏澹面前。
“刚泡的,尝尝。”
晏澹看了她一眼,“戒了。”
徐宜甚不在意地笑了笑,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开会的时候就感觉到你心情不佳了,挺惊讶的,头回看你的开会的时候心不在焉。”
某高管在做年度工作汇报的时候,越说就见晏澹的脸色越沉,以为是自己的汇报没让晏澹满意,最后实在是抗不住他的脸色,噤了声,静候他的批评。
那时候整个会议室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殃及到自己,怎知晏澹在察觉没声后,才如梦初醒般地看向那个高管,询问他刚才说了什么。
晏澹淡道:“接下来要说的是公事?”
“不是。”徐宜眨眨眼,“私事不能说吗?”
晏澹想着还要去趟老太太那里,他站起身,把咖啡推回到徐宜面前,“咖啡谢了,公事可以找许助理传达或者发邮箱给我,至于私事就更不用特意来和我说,徐经理。”
说罢他走出了办公室。
徐宜挑眉看着眼前那杯咖啡,最后是无奈地耸耸肩,这么多年了,他可真是一丁点机会都不给啊。
-
两周后
赵无絮结束今天的课后就乘公车回住处,她在考虑着要不要搬到学校的职工宿舍住。
早上的时候接到了柳湾湾的电话,她在京城的一家国企任职,没有如她当年所说那样回国后当老师,昨天也是刚休完年假回来,杜檬和她老公来了京城旅游,趁着她回去前,说是约出来聚聚。
自然是好,赵无絮也是很久都没见过她们了。
时间一晃而过,回想起她们刚认识的时候还是九年前的事情。
想到可以和她们见面,赵无絮心情好了不少,她哼着小曲走出电梯。
“赵小姐。”
一道略显耳熟的声音在走廊响起。
赵无絮循声抬眼,看清公寓门口站着的老妇人时微怔了下,“丁姨?”
丁姨放下手上的东西,忙走过去,喜形于色道:“赵小姐,您真的回来了。”
“丁姨,你怎么会来京城?”赵无絮瞥了眼门口大大小小的行李,那里不止行李,还有各种食材补品、营养品。
“晏先生让我来照顾您一段时间。”丁姨笑道。
自那年赵无絮忽然走后,晏澹支付了她一笔高昂的佣金,她就回乡养老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但对于他们的分开她还是颇为感到遗憾,现在能看见他们又重新走在了一起,她是打心底的高兴。
“照顾我?”赵无絮蹙起眉,不解道:“为什么?”
她虽然有时候脸色是不太好,但这几年作息正常后,身子没有以前那么虚了,更不用矫情到需要人照顾的地步。
丁姨更乐了,眉目慈和地看了看赵无絮平坦的肚子,“才两个多月吧?”
赵无絮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她差点都要忘记自己和晏澹说过她怀孕这事,看来他是完全当真了,这段时间好像也没见到他了,难道这随口而出的假话真能让他知难而退?
她挽唇笑了笑,“这里冷,我们进去吧。”
那就让丁姨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也无妨。
家里也没有多余空房间,只剩下间东西不多的书房,好在那时候没有把书房的床给搬走。
赵无絮帮着丁姨收拾好书房后,从书架上把那十几张专辑给拿到了简燃的房间,他的东西全都还留在这里,没有说是给他寄走还是他自己回来拿,那天晚上后他们没再联系过,但他倒是一改往常十天半个月不发朋友圈的习惯,频繁地发了起来,通常在晚上十点的时候都能看他分享日常的图片。
他应该过得挺好的。
那就好。
睡前,赵无絮正从房间出来,准备去厨房倒水喝,竟在客厅瞧见那了道挺拔的身姿,他站在白色的灯光下,耀眼夺目。
她晃了下神,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晏澹能进来也不奇怪,丁姨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收回目光,对他视而不见,转身进厨房倒水。
厨房的门被他堵住,她不急着出去,靠在流理台前,淡漠地盯着灰白色的地板看。
晏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温声问道:“絮絮,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她平静地说,“宝宝也挺好。”
晏澹压抑住翻滚的情绪,攥紧手上的东西靠近她。
这段时间他并不是不在京城,她每天的上下班他都会在远远的地方陪着,一是怕她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心情不佳,二是他需要时间去消化她肚子里有简燃的孩子。
夜不能寐的时候,他时常会厌恶唾弃自己,为什么要去拆散他们,如果不是他的话,他们会结婚,宝宝出生后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但在早晨惊醒时,他会觉得夜晚的自己太过于违心,他怎么可能会让赵无絮和别人结婚?这个孩子她要生,那么孩子的父亲就必须是他。
他把手中的户口本拿出来,眼神恳切:“絮絮,我们去结婚吧。”
赵无絮眉心微皱,迎上他的目光,哂笑道:“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啊?”
晏澹黯然垂眸地看向她的肚子,“孩子,需要父亲。”
赵无絮见他一直盯着她的肚子,神情变得有些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口气冷硬:“不需要。就算是需要,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晏澹胸口一颤,喉咙干涩:“有母爱和父爱孩子才能健康成长不是吗?
赵无絮唇角上扬:“我六岁没了妈,你看我像不健康的吗?”
晏澹心里一阵心疼,他想上前抱抱她,但害怕她的挣扎会影响到肚子,最终还是垂下了手臂。
“对不起。”
他又忽然开始道歉。
赵无絮明净的眼眸染上薄怒,呛他:“你也就只会道歉。”
晏澹一点也不恼,他温柔地看着她:“我还可以和你结婚。”
赵无絮缓缓说道:“没爱的婚姻能长久吗?”
晏澹怔愣住,心脏好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她的话语意图明显,她在说她不爱他了。
可这又怨得了谁呢,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咬着牙,走上前,不顾一切地将她拥入怀里,头埋在她的肩窝贪婪地呼吸着,鼻腔终于闻到了那股能让他心安的馨香。他箍紧她想挣扎的手,尽量不碰着她的肚子,在她耳畔小心翼翼说道:“我爱你就够了。”
赵无絮心被狠狠抓了一下,她张了张唇,眼眶急剧泛红,她曾经最期盼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从晏澹嘴里听到那句话吗。
他现在才能说出口。
“已经太晚了不是吗?”
“不晚。”晏澹直起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中充满了渴望:“只要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赵无絮摇摇头,推开他,抬脚越过他的身侧,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背对着他说:“我和你之间已经横亘了个简燃,不管怎样都不会再有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