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我们的牡蛎——爱吃肉好不好【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09 14:33:44

  滑了几圈,艾瑞克和雅意兴阑珊,贾斯汀趁机提出请客喝热巧克力,打发他俩去买。
  伊莎贝这时坐在冰场旁边的凳子上,时而抬头看着雄伟的自然离世博物馆,时而低头在纸上画着。贾斯汀走过去,看到纸上龙飞凤舞的碳条速写,这苍劲的画风不像女生的。
  他搭讪:“你会画画?”
  伊莎贝抬起头,手上的博物馆正好画完。
  “要做一下我的模特吗?”她摇一下手上的碳条。
  “Why not?”贾斯汀不由分说面对她坐下。
  她打量了模特,把手中的碳条放进包里,又翻出一支铅笔。便开始画了起来。
  和画博物馆不一样,这次她细细地观察,细细地画。晶亮的眼睛尺子一般,一寸寸丈量对面的模特。手上也忙活着,根根线条在白纸上显现。
  四分之三侧坐姿男青年,短头发。大结构上,面部折角大,骨骼棱角分明,尤其是眉骨、下颌角和下巴,有些欧洲青年的感觉。眉骨连着的 T 区鼻骨和面中夹角在 40-45 度间。三庭五眼比例标准。
  明暗关系上,光从自己身后,也就是他的斜前方打过来,T 骨在对侧脸投下阴影,最深处在眉毛下,其次是鼻子、嘴唇下。像一棵沐浴在阳光里的树苗,一半向阳,另一半是阳光下的阴暗。
  细节上,面部皮脂层薄,鼻骨上的小起伏清晰,鼻尖精巧。眼角尖,双眼皮褶皱平窄,所以在眼球上方折叠,只在眼角和眼尾穿出刺破,让眼睛更长、眼眶更深。下巴中间有一条凹进去的线,隐约产生一点灰调。几处粗心没剃干净的胡茬显得俏皮。神情中带着一点桀骜和天真,稍微外展的耳廓加重了孩子气似的得意。
  她看得仔细,看得大方。贾斯汀只能在她埋头纸上时偷眼看她。
  她长发及胸,刚滑了冰被风吹乱,显得毛茸茸的。穿一件马海毛的粗线外套,细长的围巾在脖子上绕一圈,暗红色灯芯绒喇叭裤,旧旧的匡威,颇有四海为家的嬉皮女郎风范。尤其现在翘着二郎腿,速写本架在腿上的姿态。
  在她不时抬起的眼中,偶然能看到一丝不明的哀伤。
  她身后是橘色夕阳晕染的天空和溜冰场亮起的阑珊灯光。
  从冰场传来的音乐和年轻男女的嬉笑声慢慢淡出贾斯汀的耳边,他出神了。
  多希望时间停在此刻。
  还是被艾瑞克破坏了。买热巧回来他叫道:“哇,伊莎贝给我也画一张吧。”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贾斯汀一拿过她写好落款和时间的画,就以时间不早为由打发了瑞克的“非分之想”。
  伊莎贝笑笑,低头收拾书包。
  “我请大家吃饭啊。”贾斯汀发出邀请,眼睛却看着伊莎贝。
  “太好了,咱们去吃寿司吧!算了太冷,还是去皮克迪利广场吃海底捞吧!顺路买一杯周董家的奶茶啊!”说到吃,艾瑞克一下来劲了。
  其实也不怪他。正值圣诞季,别说英国人了,几乎所有中国留学生都在抱团庆祝,中国城那边的餐厅肯定人满为患了。
  在这有如春节般的节日氛围里,对中国留学生来说,有什么思乡之情是一杯奶茶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连泰国人雅一听到“bubble tea”珍珠奶茶都鼓掌。
  贾斯汀等着伊莎贝的回答。
  她一直没说话,直到收拾好书包站起来,“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贾斯汀心里凉了半截,不明白邀她吃个饭怎么那么难。
  雅在旁碰碰贾斯汀,“那我们走吧?”
  “哦,sorry, 我突然想起来,我要回家喂狗...”
  艾瑞克还追问:“你什么时候养狗了?”
  贾斯汀不睬,自顾自说:“走吧,我送你们回 hall英国叫学生宿舍叫 hall。”
  艾瑞克和雅住在学校宿舍,贾斯汀将他们先送到。伊莎贝并不住宿舍,报了一个学校附近的公寓名字,贾斯汀放在最后送她。
  伦敦冬天的天气变幻莫测。
  艾瑞克他们刚下车,突然狂风大作,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砸向挡风玻璃,发出巨大的声响。
  距离公寓入口还有一段距离,只能步行,车子停下。
  “糟了,没带伞。”来这之后,她书包里常备一把雨伞,今天换包了忘了装。
  “在车里坐一会,等雨停了再走吧。”贾斯汀觉得自己居然带着一丝央求。
  伊莎贝看看时间,又想了想,说:“还有 essay 没写完。我让室友下来接我吧。”
  雨点重重砸进贾斯汀心里。
  为什么每一次,都逃避和我独处?她又和什么人一起住在校外公寓?
  她打完电话过了一会儿,一个女生裹紧衣服从公寓楼里走向车子,在风中费劲地握着伞。贾斯汀觉得脸熟,那好像是自己专业的同学,但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原来她是伊莎贝的室友。
  突然恨起自己不擅和同学社交。
  伊莎贝和他道了再见,便和那女生挽着胳膊,紧靠着,一起走进公寓楼。
  直到看她们上了电梯,他才启动车子。
  “你这组员不是我们专业贾斯汀吗?”伊莎贝的室友阿文说:“每次见他都一脸傲娇,怎么单独送你回来?”边说边用胳膊肘戳戳伊莎贝。
  “一个漂亮男孩而已。”她挂心着没写完的论文,懒得解释。
  “嗬,不知道的人听到这话还以为你是个女海王呢。”
  “还不知道谁是真海王呢。”伊莎贝扬扬下巴,指指外面。
  “也是,长得帅又多金,他不是海王才怪。”
  “我是什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嗯,我知道,”阿文食指在空气中敲了四下,说出四个字:“离、婚、妇、女。”
  “你这称呼,可是要气死女权主义者的。”
  “虽然 26 岁被称作离婚妇女稍微难听了,可在世人眼光里确实是这样啊。”
  “唉!你比我也好不了多少!”伊莎贝和她互损:“不和你说了,我写作业去了。”
  “哎,我刚做了红烧肉,你吃一点再写吧?”
  “不用了,你先吃。”说着钻进自己屋里。
  伊莎贝无暇将这个小男孩放在心上。毕业前几个月狂啃书写论文,一拿到杰出成绩就飞回了国内。
  一年的脱产避世,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奢侈。
  她必须要回去面对真实世界了。
第7章 她说的没错,特别是最后那句“把你团队的人都挑拨离间完了”让伊莎贝头皮一麻
  周四加班后偶遇同学贾斯汀道。道别上了出租车,回到家收拾妥当已经困得不行。
  周五早上来到公司,伊莎贝惯例打开邮箱。
  点开最新的一封,是一封电子贺卡,上面写着:“今天是您加入 A 公司一周年纪念日,感谢过去一年您为公司创造的价值,期待以后的每一年,A 公司与您携手共进!”除了这段话,还有音乐与动画。
  过了一会儿,HR 还派人送来一小捧相当精致的花束,同样插着贺卡。打开来,是老安的亲笔字迹:亲爱的伊莎贝,恭喜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老安 50 多岁了,不拘总裁架子,他说“大孩子”的意思是伊莎贝在公司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她莞尔。
  A 公司这些表面功夫从不应付,见者动容。
  已经一年了,真快啊。
  可是还有那么多麻烦自己没搞定。她又皱起眉头。
  对于时间的流逝,伊莎贝格外敏感。年纪轻轻的时候起就担心岁月只让她 gain 了 age涨了年纪,没让她变 wise智慧。
  “伊莎贝,中午一起吃饭啊。”翠妮在伊莎贝办公室门口说。
  “好,楼下餐厅等我。”
  在走廊的大屏幕上,又赫然看见自己的照片。那是入职第一天拍的,自己挂着工牌笑得开心,像你看到过的任何一个名校毕业朝气蓬勃的上进青年。配上 A 公司 logo,智慧和笃定眼神里好像又多一点不可一世。
  照片被 p 上小皇冠和调色板的 emoji,代表她的部门。一个电子的彩色蛋糕烛火闪烁,顶上不断爆出来的彩蛋形成“Happy 1st Birthday with big A!”
  嗬,走过去的时候她耸耸肩,抽一口凉气。
  和翠妮会和,点好餐,伊莎贝看见她脸上挂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连精致的妆容都遮不住,问她:“你怎么啦?没睡好啊?”
  “唉,快 board meeting董事会了,那么多报告要做,人手不够,HR 那边一直找不到合适的 candidate某岗位的候选人,我只有自己做一部分了。”翠妮娇滴滴地抱怨道。
  “你的 HR 伙伴是谁啊?”
  “成杰啊,不给力。之前给我塞的都是什么人呐,连咖啡都不会买,中午仰在椅子上长着嘴流着哈喇子睡觉,有没有一点职场风度啊。”翠妮温温柔柔的语气让这句很尖酸的吐槽听起来也带着刀子。
  会计的工作内容虽然是做账、审报表之类,但是在职场里,要想赢得别人的尊重,首先要维持一个值得被尊重的形象,这一点,不管做什么职位都一样。尤其,当你的上司是一个极讲体面的人的时。不会买咖啡呢,也是一样。
  要想工作的来,上下级的气质风格还是要一致的好,彼此看着顺眼且能省去很多沟通成本。否则鸡同鸭讲还得维持表面的和谐,实在难受。
  伊莎贝很能够理解翠妮。
  她想想问:“介意海外或者异地招聘吗?”
  “我不介意的呀,有留学背景最好,你有推荐吗?”
  “那我帮你问一下我研究生同学。”
  “哎哟,谢谢亲爱的了。等会我请你喝咖啡啊。”翠妮摇了摇伊莎贝的胳膊,小女儿家神态十足。
  伊莎贝欲言又止,还是开口:“但这个岗位是普通员工,异地招聘要付额外的 package福利工资的打包,HR 那边能同意吗?”
  “他们不同意倒是给我招到合适的人啊。再说,现在我上面那个位置空缺呢,没人管我。HR 那边,杰夫我搞得定。”
  翠妮因为自己喜欢喝酒,又有一些在澳洲做红酒贸易的朋友,所以业余做一点酒生意,公司几个高层都是她的客户,包括杰夫。
  翠妮的酒拿的出手,价格又公道,再加上她娇滴滴地把他们哄的很开心,所以对他们来说,翠妮是名字没列在公司“关键员工架构”里的关键员工。
  用人单位都这么说了,伊莎贝就没再说什么。
  “对了,我的正事都忘了跟你说,”翠妮说着凑近了伊莎贝,“这几天内查,发现凯特和供应商那边有猫腻啊。”
  伊莎贝愣了一下问:“问题大吗?”
  翠妮和凯特都是公司老人,对她的德行颇看不上眼。她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说:“这种事呢,可大可小。想小的话,私下提醒一下她,让她把吃的钱吐出来,保证不再犯,我看了一下那个供应商的合同,她应该也没得到太多好处。那么往大了说呢,最近公司在宣导廉洁反腐败政策,就算她咪了一分钱,都是大事,这是原则性问题,又赶在这个风口上。”
  翠妮对此类事司空见惯,慢悠悠地把其中的利害关系都剖析了一遍,之后说:“这事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想还是先跟你通通气,”她停下来,讳莫如深地看着伊莎贝说:“关键看你想怎么做。”
  伊莎贝放下手里的叉子:“如果压下去了,被翻出来的可能大吗?”
  “不大,”翠妮干脆地回答:“我这儿压住了,其他人就不会知道。再说,涉及商务的东西,多多少少有些说不清,这也是大家默许的潜规则了。”
  “行,我知道了。”
  “那你想好了告诉我。”“好。看来,我必须给你推荐一名优秀的海龟青年才俊,才能报恩呐。”伊莎贝笑着说。
  “对呀对呀,一定要帮我找个拿得出手的。”
  再优秀的人,也要可心才行啊。伊莎贝心想。
  饭后回到公司,正好撞见几个自己部门的同事围着凯特,她似众星捧月般被围在中间,翻手机里的照片给他们看:“以前我们部门 team building团建常去这里。”
  围在她身边的老同事点头附和,伊莎贝新招的几个羡慕道“真的?”
  然后她阴阳怪气地说:”现在咱们多久没 tb 了啊。”
  大家想想好像是的。
  有个人说:“凯特,你组织大家吧,再去那玩一次。”
  凯特好像就在等这句话:“好啊,我老公认识那边的工作人员,可以给我们开个 VIP 通道。”
  众小星雀跃。
  只有芮塔戴着耳机,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伊莎贝一肚子火:什么时候让她组织 team building 了?
  她按捺住,没作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面孔僵硬在椅子上坐着,入职一周年的喜悦被凯特一扫而光。
  这时电话响了,是阿文打来的。
  “吃饭了吗?”阿文问。
  “吃了。”
  听她兴致低落,阿文问:“怎么了?”
  伊莎贝大概说了事情经过。
  “哎,我要是你,我就上去打断她了。Team building 是她该组织的吗?她以为自己是谁?都是你纵容的,给她脸了还。要我说,你得抓住翠妮给的这个机会啊,此时不除更待何时啊。回头等她把你团队的人都挑拨离间完了,你后悔就晚了昂。”
  阿文对伊莎贝这一年的情况多少有了解,尤其对这个凯特同仇敌忾。她说的没错,特别是最后那句“把你团队的人都挑拨离间完了”让伊莎贝头皮一麻。
  她这样的空降兵,就怕这个。看似挂着正主 tittle职位,其实下面另有“一家独大”之人掌握着团队的舆论,那人和员工更近、又没有领导的名号惹人戒备,她说的做的太容易影响员工。如果她别有用心,对这个“权力”稍加利用,那团队实际上就是她的了。今天组织 tb,明天教唆不听伊莎贝安排工作,后天联合排挤挣表现的,久而久之伊莎贝被架空,早晚完蛋。
  她本来就心烦意乱,这会儿又听到阿文的恐吓,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得应付两句,转移话题,“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
  “嘿,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阿文幽幽地说。
  伊莎贝不留情面,“少来这套。这会儿十二点四十,平时这时候你不是在午休就是和你们同事八卦 social社交,什么时候找过我?”
  阿文笑了,说正事。“晚上我们使馆和德国使馆联合搞活动,你和我一起去吧?”
  阿文在新西兰使馆工作。使馆里外国人多,中国女员工更多,名义上两个使馆联合搞活动,实际上就是大型相亲会。
  “你和王总怎么样了?”王总是阿文的老公,准确地说是快要离婚的老公。伊莎贝其实是提醒阿文,她是有老公的女人。
  “你能别提他吗?”果然阿文不爽,“他几个月没回来了。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就不能看点帅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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