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梦里来(出书版)——陆茸【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16 17:11:21

  楼岩峰点头,“很有这个可能。”他神色悲痛,皱眉思索着,“根据罗菁的邻居所说,他曾在12点多时听到过一些很匆忙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追赶奔跑,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师父在追唐子敬或者自己在逃?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师父都不会有时间去翻垃圾堆才对,除非,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需要在当时藏起来。”
  众人都陷入沉思,老刘是个老刑警了,参加工作都快小20年了,经验丰富,绝对不会做什么没有意义的事。但是能有什么需要在那样的环境下藏匿呢?是关于唐子敬的事吗?
  苏羽接着开口,“副队最近有些地方是挺奇怪的,我好几次看到他在翻看6·20案的受害者资料。”
  王超附和,“我也看到过。”
  谢宜修皱皱眉,当年死者的资料他至今还记得,可是老刘并未参与6·20案,现在的情况也和五年前不尽相同,老刘为什么要关注那些?
  “而且,刘副队还经常跑档案室,”苏羽说着又拿过手边的一堆文件递给前面的人观看,“对许承洲的事也很感兴趣。”
  文件很快传阅到谢宜修手里,他打开看了几眼,里面全是许承洲的生平资料,有家庭背景,恋爱史还有各种传言八卦。
  这可不仅仅是简单的感兴趣了。
  谢宜修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些思绪,他抬眼望向坐在角落里的宁朔,“你还记得在许承洲实验室里看到的那个记号吗?”
  宁朔愣了下,想起在实验室显微镜底部看到的那个记号,“十字图案!”
  谢宜修点头,当时他被突来的记忆乱了神智,并未多想,可现在再细细想来,却有许多可疑之处。其实除了显微镜下的那个十字图案外,还有很多设备上都应该是有的,只是似乎被人刻意划掉了。
  “难道许承洲和唐子敬有联系?不会吧?十字图案并没有什么代表性,也许许承洲是个基督教徒喜欢刻十字呢。”
  谢宜修:“既然没什么代表性,又为什么会有人去刻意划掉呢?而且那里明显在近年内被人彻底清理过,也许是想要掩藏什么。”
  裴楚微微敛眉,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虽然十字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唐子敬有着许承洲的药这点不可能是巧合,这两者之间应该是有着关联的。而且,老刘突然查许承洲的事肯定也是发现了什么才对,现在是唐子敬在犯案,他怎么会反而把时间浪费许承洲上呢?”
  楼岩峰不解地挠头发,“不可能吧,他们能有什么关系啊,朋友?搭档?许承洲死的时候唐子敬不过才十来岁吧,难道他那时就已经变态了?”
  谢宜修脑子里的某根弦猛的颤了一下,“如果,是父子呢。”
  “……”
  所有人都愣生生地呆住了。
  楼岩峰睁大了眼睛,重复了一遍,“父子?”
  “许承洲并没有娶妻,而且,唐子敬在15岁之前是有父母的。”裴楚对许承洲有过了解,对于这个“父子”的猜测有些怀疑。
  “没有娶妻但是可以有恋人啊,唐子敬和许承洲的关系肯定不正常,”谢宜修揉了揉发疼的额角,“你给子瑜打个电话让她查一下。”
  “好的。”
  开完会,谢宜修和裴楚去了趟档案室。
  档案室的管理人告诉他们,老刘这几天查阅的都是刑警队重案组人员的资料,而且不止查看了一遍,有些人还反反复复地核对了很久。
  “我们之前就怀疑局里有Ruin的同伙,一开始以为是张宇辰,可后来发现他不是,之后又没别的证据,这件事就从无查起了。”
  裴楚之前不在湖城对这些不太了解,此时听谢宜修说起,凝神沉思了一会儿,“你们的怀疑应该是对的,而且这个内鬼不但在局里,更有可能就在你们身边。前天围堵唐子敬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他怎么就偏偏往北边逃了呢?与其说是运气我倒宁愿相信是有人给他报信。”
  老刘看的都是队里的人员资料,这就说明他也在怀疑,并且可能已经找到了这个人。
  ……
  两人将老刘所有翻看过的资料全部都看了一遍,但是队里所有人的信息都没有任何问题,刑警不同于别的警察,所有进刑警队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资料是不可能造假的。如果有内鬼,那他又是怎么混进来而又不让他们发现的呢?
  “这个内鬼能隐藏得这么深,相必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应该不会只是个小角色,说不定就是死亡团的成员。除了死去的苏维和霍哲,死亡团还有两个人不是吗?之前我们因为在美发生的案子而排除了其他成员来湖城的可能性,现在看来恐怕不是这样了,那很可能只是个障眼法。”
  死亡团仅剩的两个成员中一个可谓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还有一个则是女人。
  谢宜修闻言抬起头,“从时间上来看,这五年内才来的刑警都有嫌疑。”
  “除了少数几个人,有一大部分都是近些年才来的,”裴楚拿着一本资料随手翻着,“小马前天没有按时到达指定地点导致唐子敬跑了;王超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应该是最不容易让人怀疑的,这反倒是一个伪装的好办法;还有楼岩峰他是学犯罪心理的又在美国留过学,不管是时间上还是能力上也都挺附合的,可是……”
  谢宜修看了他一眼,明白他后面想说的是什么,“年龄。楼岩峰的年龄不符合,死亡团最早犯案的时间是在8年前,而那时楼岩峰只有17岁。”
  “没错,至于苏羽……”
  一番分析下来,似乎每个人都有疑点,但又不足以构成确切的证据。
  谢宜修:“既然分析不出来,那就用别的手段吧。”
  裴楚扬唇笑起来,“正有此意。”
第57章 你为何说谎?
  谢宜修还在档案室里查资料,裴楚看得有些头疼,正好来了个电话,是上头打来的,说是近日就会加派警力来湖城。打完电话他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站在走廊里抽了根烟。
  窗外晴空万里,走廊上都是成片的阳光。
  裴楚看着外面的景色,想这个时候的美国应该在晚上,也不知道苏子瑜睡了没有,还是又工作狂症发作在彻夜调查。
  萦绕的烟雾里,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然后低头掐熄烟头往刑警办公室快速走去。
  楚河坐在谢宜修的办公室里重复看着昨晚案发地附近的监控,希望可以找出些什么来。突如其来的开门声让他吓了一跳,抬头,裴楚正大步走进来。
  “上次让你查的东西查到了吗?”
  “啊?”楚河懵了一下,“查到了,今天早上才查到的。”
  裴楚让他查的是灯光节当日停在路旁私家车的行车记录。
  “我都去查过了,那天那个时间点里违章停车、位置又正对着停车场的有5辆车,其中有3辆车是有行车记录仪的,不过只有这辆拍到了,”裴楚换了个页面,调出了一辆车的信息和行车记录仪中拍下的画面,“车主是个年轻人,那天因为命案离开的人流量剧增,所以他被堵了好一会儿,记录仪正好拍到了对面的情况。”
  不怎么清晰的画面里,裴楚看见宋景云从停车场出来,然后就是小马,再过了几分钟楼岩峰也出来了,还有……浔音?
  然后画面中都是些进进出出的人员车辆,很久之后浔音才再次回到屏幕里,她走进了停车场,之后没几分钟画面就换了,看来是道路疏通后车主终于离开了。
  这段视频里小马和楼岩峰的离开时间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有浔音说了谎,她是离开过停车场的。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晕倒的姿势是朝着警车的。
  裴楚脸上没什么表情,默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然后走到门口叫了王超过来,“浔音的身体情况可以做正式的笔录了吗?”
  王超被问得愣了下,“我今天上午去看的时候,嫂子已经没啥大事了,就是身体还有些虚弱。”
  “嗯。”他应了声,回到办公室里抓起车钥匙又拔了电脑上的U盘就往外走。
  楚河吓了一跳,一把拽住他,问:“你去干嘛?”
  “去医院。”
  “喂喂喂,你别乱来啊,”楚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手上拽得更紧了,“那可是宜修放在心尖上的人,就算有什么问题,你也先和他说一声吧,你这么冲过去审犯人一样地去问浔音,小心宜修跟你翻脸。”
  “当局者迷,”裴楚甩开他的手,径直往外,到了门口的时候才又说了一句,“如果叶浔音真有问题,让她留在宜修身边就太危险了。”
  楚河呆了几秒,等回过神来办公室里早就没了裴楚的身影,暗道一声:“要糟!”然后猛地站了起来往档案室跑。
  浔音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面色苍白。热烈的阳光穿透玻璃照在身上,可她还是觉得浑身都在发冷。
  “叶小姐,那晚你明明离开过停车场,为什么要说谎?”裴楚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是同样的问题。
  浔音抬起头,裴楚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眼底满是锐利的怀疑,彼时,她被谢宜修之前说的那些话搅得心烦意乱,原本想去云溱的病房看一眼,却在走廊上迎面遇见了裴楚。
  他问她为什么说谎。
  是啊,她说谎了,可是她怎么敢说原因……
  脑子里很混乱,一会儿是谢宜修唱着歌朝她笑,一会儿又是他抱着云溱冲进病房,然后画面又开始旋转,变成了黑暗的空间,满地的鲜血,有个男人握着她的手将一把匕首放进手心。
  她觉得那种精神彻底崩溃的感觉又在折磨着她,她是真的快疯了吧?
  如果,宜修知道那些事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爱她了?
  那她还能回得了头吗?
  “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是……啊!”
  突然,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迅速蔓延,她支撑不住往后跌了一步重重地撞在窗柩上。
  “叶小姐,你怎么了?”她额头都开始细密地冒出冷汗,整个人呼吸急促仿佛是窒息一般,裴楚脸色不由微微一变,也顾不上别的直接伸手撑住她的手臂,然后朝着前大喊:“医生!医生!”
  “许……”她已经说不出话来,手抓着裴楚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脑子里剧烈的痛疯狂地撕扯着,有很多的记忆都在急速闪过,然后化为泡沫。
  ……
  “浔音!”
  谢宜修从另一头狂奔而来,墨黑的眼底只有她缓缓倒下的一幕,心里有一种沉闷的痛一下子炸裂开来。
  “浔音,浔音你怎么了?!”他冲过去,将她从裴楚的怀里抱出来。她的脸上挂满了泪珠,面色苍白几近透明,整个人连呼吸都快停止了一般。
  “医生!”他抱起她快步往病房走去。
  浔音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那种强烈的痛让她仿佛在下一秒就要死去。
  “宜修……”
  声音轻不可闻,谢宜修却听在了,哑着嗓子回应:“我在,你别怕,我就在这里。”
  “对不起……”
  紧紧地抱着她,谢宜修的双手可以感受到她的颤抖,和那深深的不安和恐惧,他只觉得心脏绞起阵阵的痛,牙关紧咬,几乎要将一口牙尽数咬碎。
  “说什么傻话。”
  “别相信他……”剧痛再次袭来,浔音终于在灭顶的痛苦中失去了意识。
  谢宜修正走到病房门口,感觉到怀里的人已经昏迷过去脚步顿了一下,喉咙发涩,抱着她久久没有动作。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喊,“宜修……”
  转头,是云溱站在病房门口,没有穿他记忆中熟悉的红裙,而是淡蓝色的病号服,金色长发垂在身后,脚上没有穿鞋,露出雪白的双脚,正不安惊疑地看着他和浔音,“出什么事了?”
  谢宜修怔了几秒,然后避开她的视线,默默抱着浔音走进了病房。
  宁朔和楚河跟着谢宜修匆匆赶过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朝云溱的方向望了一眼,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受伤,宁朔有些不忍但也不好多解释,只是走过去温声道:“云溱小姐,我送你回病房吧,你这样赤脚会受凉的。”
  云溱却是怔怔地望着谢宜修身影消失的那个房间,许久才扯了一个比哭还让人觉得难过的笑来,“好。”
  她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
  医生正在病房里做检查,谢宜修退了出来,看见裴楚还站在刚才走廊尽头的地方。
  想起里面昏迷不醒的浔音,谢宜修的脸色沉得吓人,脚步一迈就要往前走。宁朔送了云溱回去一出来又看见这样的情况,立刻追过去拦住了他,说话还喘着粗气,“你……你别冲动啊,有话好好说。”
  “放开。”
  他沉着声音,语气冷得像是结了冰渣子,宁朔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态,一时被吓到,下意识就松了手。
  谢宜修走到裴楚面前咬牙切齿地问:“谁让你来的?谁允许你来质问她的!”
  裴楚抬头,皱着眉拿出手机塞过去,“你自己看!叶浔音是不是有问题不用我来提醒你吧!”
  视频已经被点开,谢宜修垂眸,视线缓缓落在屏幕上。
  沉默的气氛仿佛会感染一般,谢宜修的世界里一下子变成了悄无声息的默剧。
  裴楚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你应该明白了吧?”
  谢宜修沉沉吸了口气,下颌微收,目光冷淡地看他,“不明白。”说完,竟然转身走了出去。
  “……”裴楚低声不知骂了句什么,然后一把扔了烟头追了出去。
  已经是傍晚,西面的天空晚霞绚丽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着。
  站在天台俯视,可以望见这座城市一天之中最后光明的模样,绚丽得如同焰火。
  裴楚看着谢宜修孤直的背影,静立了几秒才走过去。
  “宜修,你还记得你做警察为的是什么吗?”走到谢宜修身边,和他并肩站着,目光落在这座美丽的城市上,“这么美的地方,可是却有人让它染上了血色,我们为的不就是还这个世界清明,还受害者一个公道吗?可是现在你是不是连最起码的冷静公正都失去了?你就这样让魔鬼打败了?”
  谢宜修心底狠狠一颤,双手不由握拳,“不是她。”
  “为什么不能是她!”裴楚扬了声音,残忍地揭开他不愿承认的事实,“她明明离开过停车场为什么要说谎?而且又为什么只有静娴和景云被注射了药剂?她们三个都是你在乎的人,一起解决了不是更能击垮你吗?你觉得除了叶浔音还会有谁?!”
  谢宜修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麻木的疼,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线索不断在脑海里闪现。
  她说:“宜修,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很错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她说:“对不起。”
  她为什么放弃了美国优渥的工作,来到湖城做一名普通的博物馆职员?为什么从霍哲案到现在的人偶案,或多或少都和她有关系?为什么Ruin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她却没有动手?
  然后他猛地转头低吼了一声:“我说了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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