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馆闭春寒——诗灼灼【完结】
时间:2023-10-17 23:08:56

  “阿泠,阿姐买糖人给你,你喜欢什么样的?”云舒窈拉着云泠的手,走到卖糖人的摊前问她。
  云泠有些受宠若惊,看了一眼摊主的糖人,抿了下唇,轻声道:“我喜欢蝴蝶。”
  “你也喜欢蝴蝶,倒是与舒菸一样。”云舒窈有些惊喜,又让摊主多做了一个蝴蝶糖人。
  云舒菸很喜欢蝴蝶,可是云泠不喜欢,她从来都不喜欢和她一般柔弱不堪的物件,但她不知道,若是她照着云舒菸的喜好如此说了,会不会让云舒窈多记住她一些,但她愿意一试。
  买完糖人,云舒窈正与云卿姿商量看完乞巧楼是否要去藩楼街逛逛,只见一个身着浅杏色软缎长袍的郎君出现在她们面前,他手中提着一盏鱼形花灯,右手上还拿着糖葫芦,笑吟吟地看着云舒窈。
  起先她们都吓了一跳,待仔细看了后,发现竟是传胪大典那日打马长街过的状元郎。
  “你!”云舒窈惊诧不已,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早状元郎主动开口。
  他将糖葫芦塞到云舒窈手中,对着云卿姿作揖,“娘子可否将舒窈借我两个时辰,灯会散去时在下定将归还。”
  他说的认真,倒是云舒窈先红了脸,云卿姿憋着笑,将她轻轻推出去,“状元郎来借我家小妹自然是要给这个面子,我只叮嘱一句,今日人多,望郎君护住我家妹妹。”
  沈南枝闻言,忙道自然自然。
  待他们走了,云卿姿揽过云泠的肩,沉吟片刻,道:“舒窈走了,光我们逛多没意思,如此,赵娘子许是就在相国寺门口,我们去找她一起看如何?小渔芽也在,你还可以找她说说话。”
  相国寺门口,赵影来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双手撑着下颌,有一搭没一搭和小渔芽说话,“你说,那卫昭到底何意?拿了个彩绳给我就走了,一句话也不说,倒像是我惹他不快。”
  小渔芽无言,半个时辰了,赵影来还在纠结此事,她无奈扬起笑脸,又重复方才的话:“赵姐姐,我还小,不懂卫郎君是何意,不过今日是七夕,依你们二人的关系,他送你彩绳也合规矩。”
  “我才不信他会如此好心。”赵影来嘴上嘀咕,脸色的笑意确实止不住,这倒是让小渔芽有些看不明白。
  定了亲的男女,行事便开始蹊跷,除了他们自己,谁也猜不他们的心思。小渔芽想。
  “啪嗒”一声,赵影来捂着脑袋吃痛地回头,不解地看着拿玉骨扇的人,“殿下做什么打我?”
  花暮锦撩袍坐下,他今日穿的一身绛红色暗纹长衫,黑发束起一半,只一根白玉簪挽住,整个人贵气逼人,他借着扇子敲了敲石桌,“若是想不明白,直接去问他便是,这般扭捏作甚。”
  赵影来只是瞪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又只听他状似不经意般问起云卿姿怎的还不到,口吻依旧那般漫不经心,赵影来便以为是无意提起,正要解释,却见不远处云卿姿朝她走来。
  她便怒了怒嘴,“瞧,这不就来了。”
  花暮锦自然也看见了,起身,只丢下一句话给赵影来便走了,赵影来听了怔在原地,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要邀她同游,今日你自己逛,别打搅我们。”
  抢人还抢的如此理直气壮!
  她冲着花暮锦的背影喊道:“到底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赵影来十分不服气,可当看见云卿姿对着花暮锦点头时,她又想,罢了罢了,看在他上回救了阿景的份上,今年就暂且让他一回好了。
  云卿姿随着花暮锦走了,只留下云泠一个人不知所措,小渔芽热心,叫上她一道去逛灯会。
  -
  七夕灯会不比元宵逊色,只是七夕时,满大街的人,更多的是年轻的娘子郎君。
  云卿姿随着花暮锦走到洲桥附近,一路上人十分多,花暮锦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不让旁人撞到。
  “还未来得及道谢,多谢殿下那日救我一命。”云卿姿抬头看向他,声音缓缓。
  花暮锦眼中含着笑意,他微微扬了扬眉毛,道:“只是口头道谢?”
  “怎会。”云卿姿无奈笑笑,她又停顿一番,“那便邀殿下藩楼一聚,内有好酒,殿下赏脸否?”
  花暮锦忍住想要大笑的情绪,只是抿嘴而笑:“当然。”
  作者有话说:
  花暮锦:那不是普通的簪子,那是阿景送我的簪子
  ①乞巧楼:古时七夕节,人们在庭前结的彩棚。
第30章 三十章
  ◎夜游七夕(2)◎
  藩楼门口停下一辆青蓬马车,先下车的是一位身着绛红衣袍的郎君,他站定后,抬手去扶将从马车内出来的小娘子。
  小娘子头戴短帷帽,堪堪至颈部,帷帽网帘上还点缀了珠翠。她看了看伸到面前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她轻咳一声,那人便将手掌翻转变为手背,小娘子这才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下车。
  二人衣着华丽,气度不凡,旁的人皆以为是哪家官人带着娘子出来过七夕,倒是令许多小娘子艳羡一番,实在是因着小郎君的长相实在俊美。
  他们方进潘楼,便有过卖迎上来,非觉上前问道:“雅间上座可还有?”
  过卖哎了一声,忙道:“今日人多,雅间上座都满了,不过二楼的临台窗边还有一桌,那位置极好。”过卖又看了眼带着帷帽的云卿姿,道:“临台窗处皆有屏风相隔,断不会吵嚷到官人娘子。”
  花暮锦闻言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止不住,云卿姿也知过卖误会了他们的关系,耳根红红,却未说什么。
  过卖领他们上楼,口中还在介绍着招牌,花暮锦心情极好,便让他将潘楼最好的酒上两壶。
  非觉荥饯,侍歌等人待他们坐定,皆退于屏风外。
  他们对桌而坐,云卿姿摘了头上碍眼的帷帽,又扶了扶簪子,见花暮锦盯着她,她有些不自在,“殿下这般瞧我作甚?”
  花暮锦收回视线,给云卿姿倒了一杯茶,笑道:“阿景戴的簪子好看,很衬你。”
  “多谢殿下。”云卿姿接过茶,张嘴抿一小口,“我记得殿下生辰快到了。”
  难得她还记得自己的生辰,花暮锦歪头笑了一声,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冬月便是,阿景如此问,可是早已备好我的生辰礼?若是如此,届时你可得亲手送给我。”
  生辰礼云卿姿自然是还未想到送些什么,可嘴上定是不能这般说。
  “殿下放心罢,生辰礼是定然有的,只是怕不能亲手送给殿下了。”
  云卿姿轻声答他,见他又疑惑的瞧着她,忙解释道:“过两日我便要动身去姑苏,也不知何时回来,怕是赶不上殿下的生辰,不过,礼物是会差人送去的。”
  这句话在花暮锦心里转了一圈,他若无其事地给云卿姿倒了一杯眉寿酒,又漫不经心地开口:“怎的忽然要回姑苏,就你一人吗?你家大哥不去?”
  云卿姿拿酒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有些奇怪他这般问,但他的神色好似确实是随意问问。她斟酌一番措辞,才道:“兄长公务繁忙抽不开身,祖母便遣我送妹妹回姑苏。卿鸾像是被冲撞了似的,老道说送回老家养个一年半载,驱驱霉气,再接回来。”
  女子的名声重要,她也不能如实和花暮锦说卿鸾是闯了祸,并非不信任他,只是隔墙有耳,不得不防。
  花暮锦点点头,好似是信了,又扯了些别的闲话。
  窗外的第一簇烟火绽放,云卿姿花暮锦抬头去望,一朵一朵的烟火在空中绽开,将夜空点燃的如同白昼一般,街上的人们都驻足观看,不乏有孩童欢笑的声音传来。
  马行街头,一位带着灰色帽兜的女子立于一个十分不起眼的铁匠铺前,怔怔地看了几眼夜幕中的烟火,而后走了进去。
  再出来时,她的手中多了一封简牍和一个褐色小方盒,她将东西收起,放下帽兜,提起地上的竹篮,走出马行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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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火散去,云卿姿也收回了目光,刚想说话,只感觉心口骤然一痛,她抬起一只手按住胸口,另一只手撑着桌边不让自己倒下去。
  花暮锦见状,忙过来扶住她,神色焦急,“怎么了阿景!”
  她面色惨白,难以压下的疼痛让她额头上冒了汗,她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免得吓到花暮锦。
  “无事…殿下。”她强忍着疼,断断续续地张口,花暮锦见她这般更是着急,忙唤了非觉他们。
  “去最近的医馆,快些!”
  说罢,花暮锦拦腰抱起云卿姿,“阿景,冒犯你这一回。”
  侍歌在后面连忙将帷帽给云卿姿戴上 ,还不忘吩咐清谷,“别着急,别哭,我回去取药,你跟着娘子。”
  花暮锦将云卿姿抱上马车,她已经疼的满头大汗,整个人蜷缩在花暮锦怀中。她死死咬住下唇,眉头都皱在一起。
  花暮锦别开眼,催促非觉快些,又低下头安抚云卿姿,见她已将下唇咬破了,忙道:“阿景松口,医馆马上便到,”他将手递到她唇边,柔声道:“松口阿景,别咬自己,咬我的,我肉厚。”
  云卿姿微微颤着身子,抬眼看他,不知怎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滴到花暮锦的手上,那人还在说话,“阿景别忍着,哭吧。”
  世上怎会有如此讨厌之人,云卿姿边想边掉眼泪,花暮锦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替她擦眼泪,她最后还是张嘴轻轻咬住花暮锦的手腕处,她私心作祟,稍稍加重了一些力道,想要在他身上留下一些属于她的印记。
  终是到了医馆,此刻的云卿姿已然疼到意识有些涣散,眼前的花暮锦变成了三个,她想伸手去抓,可是心口的疼让她根本抬不起手。
  “郎中,快看看她怎么了,是否中毒?”花暮锦快步进门,将云卿姿放置塌上。
  郎中瞧着云卿姿痛苦的模样,忙上前把脉。半晌,皱起眉头,他也觉得疑惑,“娘子不是腹痛,也未看出有中毒的迹象,怪哉怪哉…”
  花暮锦见他诊不出什么,转头对非觉道:“去请张御医!”
  躺在塌上的云卿姿听他如此吩咐,忙抓住了他的手,摇头道:“别去…不用御医…郎中开药便好…”
  花暮锦怎肯,招手让非觉快去,此时,一直没在云卿姿身旁的侍歌从门外进来。
  她伸手拦下了非觉,将药包丢给医馆内的跑堂,“这是我们娘子时常吃的药,拿去煎了,快些。”跑堂的愣了一下,被清谷推着去了后堂煎药。
  “殿下莫急,我们娘子这是老毛病犯了,昨个儿忘了吃药,今日又吃了酒,这才发了旧疾。一副药吃下去便好了。”
  花暮锦有些不信,扭头去看云卿姿,见她红着眼睛看他,面色还是惨白一片,只是看起来好似没有方才那般痛苦了。
  “我吃了药便好了。”云卿姿努力扬起嘴角,轻声安慰他。
  花暮锦攥了攥手指,眼尾起了一抹红,他上前将云卿姿扶起靠着他,想帮她擦汗,又怕衣袖玷污了她,忙掏出一方绣有红梅的帕子,轻轻地替她擦拭额角的汗珠。
  侍歌站在门边瞧着,花暮锦好似将云卿姿当做了珍宝一般,十分小心的捧着,怕磕了碎了。
  忽的,门外传来动静,花暮锦正与云卿姿说话并未发觉,侍歌微微蹙眉,一个闪身出去。
  “你还没走?等着我杀你不成?”她冷语冰人,对面的人却并不在意。
  头戴灰色帽兜的女子立于侍歌面前,灯笼将她的脸照的晦暗不明,她声音娇俏,并不为侍歌说的话所恼:“喏,方才还漏了一粒。”说话间,她递给侍歌一个小瓷瓶,提醒道:“若是不服两粒,明日,你家娘子还是要疼上一回。”
  侍歌微微眯了下眼睛,语气不善:“你到底想要什么?”
  那女子轻笑一声,将瓷瓶又往侍歌手中递了递,“别暴露我,这便是我要的。”
  话音落下,她便转身走向了人群中,再看几眼,便没了踪迹。侍歌捏着瓷瓶,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人。
  服了药的云卿姿,明显好转了许多,郎中又号了一会脉,摸着他的胡子对他们道:“娘子再休息片刻便好,若是心疾,娘子可要好生保养。官人日后可莫要让娘子再饮眉寿这等烈酒,于娘子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云卿姿摇摇头,想解释一番,只见花暮锦朝着郎中作揖,而后又对她笑,她便作罢了。
  “今日耽搁殿下许多,也要多谢殿下。”云卿姿靠着侍歌,对花暮锦道。
  花暮锦并未作答,只是帮她戴好帷帽,有些歉意:“是我没照顾好你。阿景,不必与我道谢,我与你是自小的情谊,不要与我生分,好吗?”
  他说话总是这般能教人心软,那张脸又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很难让人拒绝,云卿姿张了张口。
  “好。”
  夜幕愈深,整条街上还是灯火辉煌,人来人往。
  花暮锦看了看时辰,他虽然想与她多呆一会子,但她现下身体微恙,他思忖一番,还是决定送她回府。
  “阿景,我送你回府吧。”
  云卿姿原想拒绝,可又不知怎么的想起方才答应他的话,点了点头。
  “那便麻烦殿下一回。”
  不远处的灯笼铺前,江宛与瞧着花暮锦扶云卿姿上了马车,又见他们方才是从医馆处出来,心里有些疑惑。
  “世子殿下怎会与云三娘子在一起?”江宛与身旁一位绿衣小娘子见她蹙着眉,故意开口问道。
  江宛与并未回她,只是一言不发盯着那辆渐渐远去的青蓬马车。
  绿衣小娘子观她神色,越发想笑,“莫不是世子与三娘子好事将近!”她假装惊讶的捂嘴,又道:“那姐姐你…”
  她话未说完,江宛与横了她一眼,语气十分不耐:“江涵秋,莫要自作聪明,小心哪天丢了舌头;我警告你,若我听到半点今晚的事,你信不信,你与华阳王氏的亲事就要换人了。”
  江涵秋确实被她震慑到了,她也不敢去赌,江宛与说亲事要换人,她不敢不信,于是乎,再三发誓今晚什么都没有看到。
  作者有话说:
  花暮锦:被误会了好开心
  阿景:被误会了好无奈
第31章 三十一章
  ◎谜团◎
  云卿姿回到府内,梳洗一番便睡下了,薛小娘院里来请人,被侍歌回绝。
  花暮锦原是已经到了翊王府,又叫非觉掉头去了曹府。
  他到时,曹府内一片鸡飞狗跳,曹家小妹将曹萑扎的彩楼打翻,还将彩绳缠了曹萑一身。
  “曹朗君这番打扮倒是对的起七夕。”花暮锦环抱双臂,靠在柱子边,忍不住嘲笑道。
  曹萑边扯着身上的彩绳,边让使女带着曹小妹回房睡觉。今夜有些狼狈,他也没想到花暮锦会突然造访,手忙脚乱让小厮上茶。
  “殿下今日不会佳人,反倒来鄙人寒舍,令鄙人惶恐啊。”曹萑抬手作揖,姿态可谓低。
  花暮锦笑着踢了他一脚,撩袍而坐,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他沉默一番,而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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