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同人)红楼之山有木兮木有枝——阡陌不交通【完结】
时间:2023-10-19 23:01:22

  莫不是,派人监视圣寿宫?
  顾皇后有些犹豫地看向皇帝,只是还没得他回应便被太上皇喝断:“朕问你话,说!”
  “禀父皇,当年那刺客挟持明德之时,曾说了些奇怪的话。他们本打算绑了明德去要挟父皇放了义忠王,为此两人有些争执,最后才致明德郡王身死于他剑下。”
  话还没说完,忠顺便按捺不住:“什么刺客,明明是林文湙那小子……”
  “五弟,你不是没审过李氏么,你可还知道些什么?”皇帝很奇怪得看过来。
  为了不穿帮,忠顺只好恨恨地闭嘴。
  顾皇后倒是笑道:“五弟
  真是好灵通的消息,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当年义忠起事,我娘家因担心我们母子,便叫了舒庭过来看看。那小子,做什么都要拉个伴儿,安定侯也过来了。要说那刺客与明德的争执,他二人倒是听得更清楚些。”
  太上皇眸光一闪:“哦!当时倒是没听你说他二人也在。”
  这话是皇帝答得:“当时实在是忙乱,不少大臣家属要安抚,逆贼要审问。这两个年纪小,无功无过的,儿臣便没报到父皇跟前。实在想不到,那些模棱两可的话竟还能起这般波澜。”
  一朝亲王造反,的确不是小事。不仅有罪的要惩,有功德要赏,军中也要整治,顾不上这两个实在是再寻常不过了。
  于是太上皇闻言便也只点了点头,道:“既然他二人知道的清楚,便一起叫过来吧,早早地问清楚了,也好还明德一个公道。”
  这日恰好是文湙休沐,黛玉早早地便在园子里收拾出一处亭子出来。四周挂了厚厚的毡毯,又生了炭火,一点儿不冷。
  兄妹二人正“围炉煮酒呢”呢,就听人来叫,说宫里有请。
  文湙转头看黛玉红扑扑的小脸,笑道:“这虽是黄酒,冬天喝点儿也无妨碍,但到底别喝多了。这里也不能久坐,玩儿一会儿便回去吧。”
  黛玉笑着应是,只是文湙才走出去,她便渐渐地沉了脸。前几日,文湙一连两三天不在家,甚至夜间都不曾回来。虽说他后来解释过,是公务繁忙,但黛玉绝不信有什么事能然他说都不说一声便走了。
  文湙走到宫门口便遇到了顾舒庭,这小子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问道:“按你说得做真的行吗,被拆穿了怎么办?”
  “要是我的主意不行,就按你的办。”
  顾舒庭不解:“我的主意,我什么主意?”
  “你一个人认罪啊。”
  “……”
  有个嘴巴不严的老爹是个什么体验,顾舒庭算是见识到了。
  二人不慌不忙地到了圣寿宫,李氏已经跪在阶下了。行过礼后,太上皇便问到:“听说几年前明德遇刺之时,你二人也在场,你们可还记得当年的细节。”
  单丛他们的表情上看,实在看不
  出他们事先知道太上皇要问什么。文湙先答到:“当时皇后娘娘吩咐我二人去后面去守着太子殿下和皇子们,等我们听到不对出来的时候,郡王殿下已经被挟持了。”
  太上皇显然有些不耐烦:“并不是要追究你们护驾不力之事,你只需一五一十将那刺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说清楚便行了。”
  顾舒庭试探地问:“是说那刺客说明德郡王不忠不孝,不念亲恩之事么?”
  “大胆!”
  听到有人骂心爱的孙子,太上皇哪有不怒的,一声暴喝吓得顾舒庭赶紧趴地上请罪。
  见他吓得不说话了,便指着文湙道:“听说你素来伶牙俐齿,你来说!”
  被点名了,文湙便只好斟酌道:“那刺客到确实说过明德郡王不孝的话,说他不念生父之恩,他当时已经被团团围住,好像是打算说服郡王殿下配合他突围,郡王殿下不肯,他才说了些不敬的话。再后来殿下便开始挣扎,那人恼怒之下,便……”
  文湙说完便低下头,一副不好说的样子。
  太上皇气得脸都青了,皇帝上前安抚道:“那刺客说不好是见没了前程,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的。不然懿德皇兄和皇嫂早已过身,哪容得他……”
  此话被一声尖叫打断,原是那乳娘李氏,适才一直便趴在地上不说话,此事哭着尖叫道:“陛下饶命啊,实在不是奴婢不说,当年连太子殿下想查都没查到,后来还莫名暴毙,连太子妃娘娘都没保住,奴婢实在是不敢啊。”
  忠顺一声暴喝:“李氏,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居然扯出了先太子,这绝不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内容。
  如果说太上皇疼明德郡王,那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他为了懿德太子,曾十年内不曾让宫里诞生皇嗣,手把手地教导,那真是爱如性命了。
  此事居然听说爱子之死有异,心下哀恸与愤怒并存,刚从椅子上弹起的身子又受不住地倒了下去,还好皇帝扶得快。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威严了,靠在儿子身上道:“接着说下去!”
  忠顺王吼完后完全没人理他,虽然恨不得当场灭口,但到底没这个胆子,只好提心吊胆站在一边
  文湙和顾舒庭见机快,齐声道:“微臣告退。”
  见皇帝悄悄摆了摆手,赶忙溜了。等到了外面,顾舒庭一把拉住文湙:“这一出是怎么回事?怎么扯上懿德太子了。”
  他事前只知道要把罪名推给刺客,并不知道怎么还有后面的事儿,听到李氏的话,他的惊讶是如假包换的。
  文湙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找个地方与你细说。”
  文湙这头扯出陈年旧事,如雪团一般越滚越大,而黛玉这边也知道了一些往事。因为文湙前脚一走,后脚贾母便亲自带人上门来了。
第68章 狠毒
  忠顺王之前自以为胜券在握,怕皇帝包庇文湙,一早便让他的母妃仪太妃悄悄将明德郡王之死有异的消息散发出去。届时即便是圣寿宫里的那位知道了,盛怒之下也只会当作是他皇帝三哥那边透出来的。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消息是慢慢传出来的,可家元春近日为了讨好太上皇,常往仪太妃那边去。于是这事儿,她居然是后宫里除了顾皇后外头一个知道的。
  而她,也是最不想这件事被扯出来的一个。她十五岁进宫,快十年了才从一介女官一跃成为贤德妃。
  这对于一个无宠无子的宫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其中的诡谲,其实可以轻易可以叫人捉摸的。
  于是她便买通了夏太监,替她往荣国府松了一封信。
  再然后,便有贾母亲自来了林家。
  长辈亲自到访,哪怕是不清自来的,黛玉也得好生伺候着。请安、端茶、摆果子的忙了好一通,却见外祖母突然将人都打发了出去,拉着黛玉坐在身边道:“我可怜的玉儿,这可怎么是好。若是早知如此,我怎么都不会答应叫你和你哥哥一块儿搬出来住啊!”
  贾母眼角隐隐的泪星儿把黛玉看得一头雾水,不由问道:“外祖母,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唉!”贾母叹了口气,“也怪不得你那哥哥不同你说,这可是事关性命的大事儿。八、九年前义忠亲王造反的事儿你知晓吧,那一场动乱中,连先懿德太子的遗孤明德郡王都没保得住。并且,现在宫里娘娘传出消息,说他是死在你哥哥手上的。”
  话还没说完,黛玉便惊得从坐塌上弹了起来:“这又是哪里造的谣,哥哥无缘无故杀他做什么?”
  贾母复又拉着她道:“傻孩子,八九年前你可在哪儿呢,就这样认定这是谣言。况且你也不想想,青州之战将军兵卒近十万,除了你哥哥可还有别人封爵?”
  她压低了声音道:“说不得是从龙之功未表呢。”
  明德郡王作为先太子遗孤,的确是一大竞争对手,如果说是当今趁乱指使文湙对他下手,这也实在是说得通。
  黛玉想反驳,可嘴巴张了又阖上,实在找不出借口来,便只低着
  头不说话。
  见她如此姿态,贾母便当真以为黛玉信了,又道:“说句不好听的,你哥哥并不是我贾家的血脉,他如何,与我并无多大干系。但是玉儿你不一样,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不说我如何见你天上的父母,便是老太婆我,首先就得心疼死啊。”
  越说便越发伤心,细细的数起林海夫妇往日的好来。
  好半晌,才听黛玉细若蚊蝇的声音响起:“那按外祖母所说,我该当如何?”
  贾母将黛玉的手放在掌心,细细地摩挲道:“现今若想摘干净你,莫过于’罪不及出嫁女’六字。”
  黛玉一惊,抬起头道:“外祖母是要我现在就嫁人?”
  “傻孩子,姑娘家总是免不了这一遭的。虽说时间紧了点儿,好歹人是知根知底的,你和宝玉自幼相识,不比旁人好些。”
  黛玉嘴角一抽,险些拂袖走人,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道:“外祖母,二表哥不是和史大妹妹已经定下了么?”
  贾母面色一肃:“不过是个名声问题,比起我外孙女儿的命来,这点子东西算得了什么。”
  真的,不离一个人八丈远,你绝对看不清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黛玉也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忍耐力,才能继续坐在这里同外祖母说话,但是为了弄清楚她今天来的目的,还是强忍不适说道:“这绝对不行,不说这样对不住史大妹妹,我也不能光顾着自己,弃兄长于不顾。”
  贾母闻言便急了:“玉儿,谋害皇嗣加上欺君,这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啊。”
  她劝说半天,见黛玉还是执意不肯,贾母便咬了咬牙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转告你哥哥,叫他带你从此离开京城,再不要回来。往后虽说日子苦了点儿,但起码人还能保得住。”
  黛玉这下是真的吃惊了,原来外祖母今天来的目的,便是为了让哥哥带她私逃,可这样于贾家有什么好处呢?
  黛玉摇头道:“不行,哥哥绝不肯走的,他是宁愿站着死的人。”
  “这时候哪还管得上这么多哟,外祖母教你,你一会儿叫人去买一包迷药,后天一早放到你哥哥的饭食里。船只我都会叫你琏表哥安排好,届时他亲自送你们离开。”
  黛玉一把抓住贾母的手,感动得泪眼婆
  娑地道:“玉儿何其有幸,竟劳外祖母如此操心,救命之恩,只能来生结草衔环以报了。”
  说着便要跪下磕头,贾母一把拉住她揽在怀里,泣道:“我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闭眼了还能不能再见你。”
  祖孙两又哭了一阵儿,才细细说起后天逃走事宜来。
  文湙和顾舒庭到了顾家顾舒庭的小书房,方知蕴亲自端了茶上来,便打发了下人,自个儿坐在外间做针线。
  顾舒庭这一路心跟爪子脑力挠了似的,赶紧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文湙倒是没逗他:“这话要从八年前说起了。”
  “等等等…你从八年前就开始算计今天的局面了。”
  文湙无奈看他一眼:“我并不是想去算计谁,只是不想活得胆战心惊而已。不管今天是谁揭开的明德郡王之死真相,这个局都会发动的。况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算计,陛下和顾伯伯都知道。”
  那倒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确不怎么好过,顾舒庭讪讪地闭了嘴。只是仍然不满,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他。
  文湙便接着道:“明德郡王有一贴身侍卫,就是李嬷嬷的儿子,以他的罪名,陛下是决不允许他还有家人活到现在的。之死当时,李嬷嬷突然携密来告,只求陛下给她家留个后。”
  “这个秘密,便是先懿德太子之死的隐情?”
  “对,知道了这个后,我们便想,要瞒住一件事,最好的办法便是用另外一见更大的事来掩盖它。于是,陛下便安排了李嬷嬷去皇陵。即便是去年明德郡王没有被罚去守皇陵,我们也会将李氏送到他眼皮子底下。况且李氏也并不知道潜邸里发生了什么,她与忠顺王说的话,是我教的。我前几天去那里,也只是让忠顺王以为,我真的慌了而已。但光是这个,还并不保险,直到五年前,我们又知道了另一件事,一件可以让明德郡王的死变得无关紧要的事。”
  顾舒庭听了眼前一亮:“什么事?”
  “明德郡王,他并非先懿德太子的血脉。”
  文湙在顾家用了晚膳才回的府,只是他到自己屋里时,发现黛玉正站在他的窗前,抬头望月。
  “玉儿?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
  什么?”
  黛玉闻言回头,却是泪流满面。
  她道:“哥哥,玉儿是不是一直很多余?除了给你添麻烦外,什么都帮不上你。”
  文湙一下子惊得手脚都慌了,忙掏出帕子便要替她擦,谁知黛玉退后两步道:“哥哥你为何要对我这样好,你若是不待我好,便不会老有人要借我的手害你了。你看,反正我也只是累赘,你送我回苏州吧,与其给你添麻烦,我还不如回乡守着父母。”
  “胡说八道,”文湙皱眉道:“谁说你是多余的,你从来便不是我的累赘。”
  黛玉却越发哭得厉害,适才只是抽泣,现下哭得都站不稳了,只能扶着窗棂哭。
  纤细的身影,映在晃动的烛光里愈发显得羸弱,她又哭得那样伤心。文湙简直都不知道自己脑子当时在想什么,上前便将这小小的身子圈在怀里,一边轻抚着哭得不能自已的人的后背,一边柔声道:“傻丫头,都说了你不是累赘了,世上哪有你这样可人疼的累赘。”
  这温柔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安定人心的力量,黛玉也哭得好了些。她的头正贴着文湙胸口,文湙自然感觉到了。他继续道:“玉儿,你打小便有父母在身侧,来京城之后起码还有外祖母、表姐妹在身边,所以你不懂,真正的孤独是什么样的。”
  “真正的孤独,是月下形单,灯下影只。真正的孤独,是不小心面煮多了,等出门几天回来,那碗面还在那儿。偶尔午后久睡,窗外落日余晖,而我,只能一个人等着天黑。所以那几年,我从来不买宅子。即使是回苏州,我也只是住客栈。毕竟这样我便可以给自己错觉,我只是旅途未归,而不是无家可归。”
  “可是现在便不一样了,我在外面会记挂你,怕你又不好好吃饭,你不在我眼前,我会怕你叫人欺负了。所以我每天会准时回家只为了看你好好站在我面前,为了能用两句话逗得你跳脚。而外面有人说我不好了,有你会替我出头。每天都有人关心我穿的什么,吃的什么。这样才像是一个家,是有了你之后,我才有的家。”
  文湙抬头看向黛玉适才所望的窗外:“你看,便是如今夜,窗外有月,而屋内有你。如此我才不会如飘荡人间的孤魂野鬼,形单影只。”
  怀内的人哭声顿了一顿,转而却哭得更
  大声了,双手紧紧攥着文湙的衣服,语不成句地道:“哥哥,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是我能早早地找到你,就不会叫你孤苦这么些年了。”
  文湙好笑,这傻孩子,与她何干呢。只是听她一直哭着说“对不起”,文湙便一边抚着她的后背,一边微扬着头欣赏皎洁的月光——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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