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惹上偏执兄长逃不掉——鸾镜【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24 13:31:21

第17章 遇险
  她是养在闺阁里的娇弱姑娘,只会吟诗作画,半点不会这些。
  “无妨。我为妹妹准备了。”
  燕城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副袖箭来,递给沈清棠。
  她接过,细细瞧。这袖箭极小巧精致,箭杆短轻,上面还雕刻了繁复好看的玲珑云纹。这不是边塞儿郎们佩戴的,一看便是专为女子所制。
  “这个礼物,我想妹妹应当是欢喜的。”
  燕城抬眸看着她,眼神诚挚,“只是这袖箭太小,猎不得猛禽。但好在这围场里野兔也多,此物猎它正好。到时妹妹只需轻轻按动机括,箭镞便能发出去。”
  他详细教她如何使用,又亲自替她戴上。
  多好的情郎啊!处处妥帖,处处细心,叫人看了都心生嫉妒。
  昭和远远看着,目光狠毒,哪还有方才半分和煦模样。
  她问身边的亲信宫女,“我让你做的事,办好了吗?”
  “回公主,已办妥当了。”
  沈清棠骑的马早已叫人动了手脚,只需进了林子,闻见里头的梧桐落香,便会狂躁不安拼命狂奔。
  这围场四面密林,猛兽多,遮云蔽日,处处陷阱。
  一个养在深闺,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姑娘,孤身落得里面,会是什么下场?
  昭和只等着瞧。
  她要沈清棠此番有命来,无命回。
  裴琮之此时正好赶过来。
  昭和的恨意,和那两人间的缠绵悱恻,他皆看在眼里。
  静静的,眼眸幽深,莫测难参。
  有燕城手把手亲自教,又兼这马的确是匹难得的良驹,极通人性,沈清棠很快就能自己骑上了。
  只是还不甚熟练,不敢骑快。
  不过也无妨,燕城对她道:“妹妹莫担心,一会儿进了林子只跟着我,我陪着妹妹便是。”
  “那怎么行,燕城哥哥不去狩猎吗?”
  这是秋狩,猎得榜首者有特例,可进殿向天子求。这是莫大的荣耀,多的是人趋之若鹜。
  “我没什么求的。”少年眸光熠熠,看着她,“我求的,只有妹妹。”
  而这个,他已经去信告知父母双亲。
  只等着年节,双亲回京,他便可以如愿以偿。
  沈清棠不妨他如此大胆直白,一时羞红了脸,咬着唇垂下眸去,“燕城哥哥胡说什么!这旁边还有人呢,小心叫人家听见了。”
  “无妨,他们都知。”
  是都知。
  他时常去承平侯府,整个上京城里都传遍了,平南王府的小世子惦记上了承平侯府的沈姑娘。
  既是都心知肚明,众人便也只远远瞧着,倒是无人上来打搅他们。
  裴子萋也忙。
  她去岁及笄,到了出嫁的年龄。
  父亲是曾经的承平侯,西北大将军。母亲是已故太后的亲侄女。兄长现今又在翰林院供职,天子近臣,前途无量。
  这样身份贵重的好姑娘,自是人人都想将其娶回家,想着法儿地来她面前露脸。
  她不胜其扰,干脆一头躲进了储君的营帐。
  “太子哥哥。”她满脸不高兴,对着储君告状,“外面那群人也太烦了,您快帮我将他们赶走。”
  “是谁惹了我们的小裴姑娘啊?”储君从屏风后绕出来,一双眼弯着,笑看着她。
  “还不是那群人。”裴子萋自顾自坐下,半点也没有生分的意思,气呼呼道:“都是一群贪名逐利之徒,天天乌泱泱地跟在后面,烦也烦死了。”
  “哦?”储君也落座,“依太子哥哥看,他们分明是喜欢我们的子萋妹妹。怎么,子萋妹妹竟一个也没瞧上吗?”
  “没有,我才不要嫁他们。”
  “那子萋妹妹想嫁谁?”
  裴子萋认真想了想,“怎么样也得是我大哥哥那样的。这群乌合之众,我可看不上。”
  储君扶额失笑,“那我们的子萋妹妹可就难了。这世上能有几个裴琮之。便是我们这群皇子,从前在老师面前,也是不及他的。”
  裴子萋想也未想,脱口而出,“那我便要嫁这世上最最厉害的人。”
  她离开后,幕僚从屏风后走出,“裴姑娘之志向,比之她兄长更甚许多。”
  “这不是很好吗?”储君意味深长地笑,“若她为太子良娣,孤与琮之,更该亲近几分。”
  以裴琮之之才,早晚进内阁,居高位。
  一个区区良娣之位,换未来内阁首辅的归附。
  这买卖,实是一点也不亏。
  这秋狩场上,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最先如愿的自然是昭和公主。
  沈清棠的马一进林子,果然失控发狂,扬起蹄子便带着背上的姑娘狂奔进围场深处。
  “清棠妹妹!”
  跟在她身边的燕城立刻驾马去追,身后的御林军也乌泱泱齐跟了上去。
  沈清棠紧紧抓着缰绳,浑身被颠得翻江倒海,好几次差点摔了下去。
  她不敢松。
  娇嫩的手心渐渐叫粗粝的缰绳磨出血,钻心刺骨的疼,沈清棠咬牙撑着,尽量将身子低下去稳住。
  马儿狂躁不堪,仍在嘶吼奔逃,两边的树不断快速后退。
  这般颠簸下去,她支撑不了多久。
  后面紧跟而来的马蹄声已经没了,想是这密林太大,不慎跟丢了去。
  求生的本能使得沈清棠方还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明。
  她必须自救。
  她想起燕城替她戴上的袖箭,这会正好派上用场。
  她一手紧抓着缰绳,一手把箭簇对准了马的脖颈处,咬牙用力发出。
  一击即中。
  马儿吃痛,扬蹄想要将她甩下去,好在她紧紧抱住马脖,这才不至于叫自己跌了下去。
  这招果然有用。
  扬蹄未果后,马渐渐平息了下来,最后实在疼得受不住,前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背上的姑娘也随之缓缓滑落了下来。
  她挣扎起身,晨起换的粉白软烟罗裙已经污了,满是泥泞。
  沈清棠顾不上,提着裙,深一脚浅一脚的踉跄往回走。
  她得找到人,她得回去。
  这是骊山围场,深山密林里,到处是鸷禽猛兽,危险重重。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茂密树丛间,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盯上了她。
  沈清棠步步后退,豺狼步步逼近。
  她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脸色发白,握紧了掩在宽大衣袖下的袖箭。
第18章 受伤
  她没把握能射中它。
  更何况,射中了又如何,这样的伤害,对于它来说并非致命。
  沈清棠的心里绝望极了,她几乎可以预想到自己如何一点点被拆吃入腹,连骨头也不剩下。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沈清棠闭上眼,抬起了手里的袖箭,要和豺狼同归于尽。
  箭簇射出,预想到的被豺狼扑倒却并未到来。
  沈清棠颤抖着睁开眼,入目所视是郎君看过来温润的眉眼。
  他手持长剑,身旁地上躺着的是死去的豺狼尸首――裴琮之救了她。
  姑娘害怕极了,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委屈,伤心,通通涌到心头,她泪如雨下,“琮之哥哥――”
  恍如那年滂沱大雨,她紧紧攥住少年的衣摆,像是攥住了自己唯一生的希望。
  裴琮之轻抚她的头,温声哄,“我来了,妹妹别怕……”
  她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沈清棠哭了多久,裴琮之便耐心哄了她多久。直到她自己慢慢平静下来,才极是不好意思的从他怀里退出来。
  衣襟上一大片泪痕,都是叫她方才沾染上的。
  “对不住,琮之哥哥。”她面色郝然,“我把你的衣裳弄脏了。”
  “无妨。”他毫不在意,只关心她伤痕累累的手心,“妹妹手怎么了?”
  不说倒不觉得,这一说,才后知后觉地疼上了。
  她感觉到血汩汩而出的温热,和火辣辣的疼痛。
  闺阁里的姑娘何曾遭受过这样的苦楚,一时疼得眼圈又红了,“方才扯缰绳时勒着的……”
  她摊出手来给他看。
  姑娘的手心娇嫩,如上好的羊脂白玉。只是现在,那白玉上深深几道血痕,生生割裂开,如白璧染瑕,叫人不忍直视。
  他也的确心疼,撕了自己的衣摆,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包扎好。
  因着疼痛,沈清棠几番瑟缩,于是他的动作愈发轻柔和缓,如待珍宝。
  终于包扎好,他又蹲下身去,要背她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沈清棠想拒绝,却被他不容置疑地打断,“你脚也受伤了,上来。”
  的确是受伤了,跌下马背时不慎崴了一脚,扯到了筋骨,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
  她没再推辞,乖乖趴去郎君背上,包扎严实的手搂去他脖颈。
  这个姿势极亲密,她轻易便能闻见他身上清浅的苏合香。
  曾几何时,他也曾如此背过她。
  那还是沈清棠刚进侯府的时候。
  她被裴子萋带着,钻了侯府的狗洞偷偷跑出去玩,却在回府时被裴琮之抓了个正正着。
  他一气之下,罚了她们跪祠堂。
  裴子萋皮实,没受多少罪。她却娇弱,将膝盖跪肿了,走不得路。
  最后,是被裴琮之背着送回的房。
  她当时趴在他背上哽哽咽咽地哭,求他原谅,“琮之哥哥,对不起。清棠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再也不和子萋姐姐偷跑出去玩。”
  那时多可爱,哪像现在,不吭一声,即使靠在一处,也恨不得与他隔得山远水远。
  到底是他先出声,“我方才遇见了个小女孩,恍惚间,还以为是瞧见了妹妹小时候。”
  裴琮之话里不无感慨,“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妹妹,是在侯府门口。妹妹淋着雨,瘦瘦小小的一个,看着可怜极了。”
  “我也记得第一次遇见哥哥。”她在背上闷闷出声,“那时若不是哥哥为我撑伞,带我进府里,清棠想必早已死了。”
  她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我一直记着哥哥的恩情。”
  “是吗?”他语气似有落寞,“但是似乎,妹妹现在与我越来越生分了。”
  她的刻意躲避,她的有意疏离,他都看在眼里。
  “是吓到妹妹了吗?”裴琮之温声问,“如果是因着幼时那只绣眼鸟,把妹妹吓坏了,哥哥现在向你道歉……”
  她摇头,“哥哥不必道歉,我知道了……”
  她记起那只绣眼鸟是谁的了。
  裴家主母去了一趟望安寺小住,回来就带着这只绣眼鸟。当时的丫鬟说,是望安寺的住持见她与这只鸟有机缘,特送给她的。
  什么机缘不机缘,原不过是两人定情之物。
  他那时拿那只鸟泄愤,想必当时便是知道了这鸟的含义。
  他轻笑,“妹妹果然聪慧。”
  沈清棠伏在他肩头,她其实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也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愉悦。
  心里越发惴惴不安。
  她是多聪颖的姑娘,怎会瞧不出他看自己的眼神。那不是哥哥瞧妹妹的眼神,分明是豺狼要吞吃自己的猎物。
  她害怕他,也从不只是因为那只绣眼鸟。
  那是一个猎物对狩猎者本能的抗拒与胆怯。
  接下来的路,两人安安静静,不再说话。
  出了林子,燕城得知消息匆忙赶来。
  “清棠妹妹,你无事吧?”他语气焦急,看她包扎的手,和脏污的裙,狼狈不堪,心疼不已。
  沈清棠摇摇头,“燕城哥哥不必担心,我无事。”
  “妹妹受了伤。”裴琮之看着她,“还是先让御医过来看看罢。”
  骊山上有随行的御医,也有供人歇息的营帐。
  沈清棠包扎的手被重新拆开,林子里条件有限,裴琮之只能简单处理,现在拆开来瞧着越发触目惊心。
  老御医见惯闺中女子娇弱,提醒她,“一会儿上药会有些疼,姑娘且忍着点。”
  沈清棠点点头,当真抿着唇一声也没吭,只是眼底红了一圈,看着分外可怜。
  老御医再去看她的脚。
  “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将养些日子也就好了。切记这段时间安心静养,不要下地走动。”
  老御医交代完,背了药箱去外间写药方。
  从始至终,裴琮之一直在旁陪着,倒是燕城因着男女大防被挡在外面。
  待御医离开,他撩袍坐去沈清棠身边,看她微红的眼,悠悠一叹,“妹妹这爱哭的毛病还和小时候一样,怕是这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她也不服气,把泪硬生生逼回去,吸了吸鼻子,嘟囔道:“哥哥这爱笑话人的毛病怕是这辈子也改不了了。”
第19章 恳求
  “伶牙俐齿。”
  他眉眼舒朗地轻笑,忽然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妹妹骑的那匹马,自来便已温顺著称,怎会无缘无故地突然发狂了呢?”
  他意有所指,她心思玲珑,迟疑着问,“哥哥的意思是,这不是意外?”
  她也有疑惑。
  那马发狂的突然,和之前在跑马场时的温顺截然不同。
  裴琮之爱极了她的心思玲珑,一点就通。
  “是不是意外还有待商榷,我自会去替妹妹查。只是妹妹自己也要想一想,平日里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点到即止。
  看姑娘若有所思,忧心忡忡的脸,“好了,妹妹休息罢。我先出去了,你好好歇息。”
  裴琮之起身出去,燕城还在外面守着。
  见到他,满脸歉意,“都是我不小心,琮之你把清棠妹妹交给我,我却害得她受了伤。”
  又连忙问,“清棠妹妹她没事吧?可有大碍?”
  “无碍。”裴琮之笑容清润,又来宽慰他,“燕城你不必自责,这是意外,清棠她并没有责怪于你。”
  “那就好。”燕城满是后悔,“早知如此,我就不带着她进林子了。”
  原想着是哄她开心的,不妨惹出个这般祸事来。
  采薇现在也是后悔一开始没拦着她,红着眼看沈清棠满身的伤,“好好的姑娘,跟着去林子,怎么就伤成了这个模样。”
  又哽咽着问她,“姑娘现在可还疼不疼?”
  “好了,别哭了,我不疼。”
  沈清棠哭笑不得,反过来安慰她,“你哭成这样,出去叫别人瞧见,还当我已经死了。”
  “呸呸呸。”采薇忙来捂她的嘴,“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快吐出来,小心叫老天爷听见了。”
  真是可爱又忠心的小女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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