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掌欢(重生)——照城【完结】
时间:2023-11-04 19:47:37

  她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心里暖呵呵的。她从屏风后探出头,望见岑迦南背着身在桌边看公文,便对着岑迦南的背影小声说:“我真没什么事,殿下白跑这么一趟。”
  她穿好那身浅蓝色衣裙出来,这身衣服看起来素净,头发也简单地盘了起来,挽做贤淑的夫人头,露出流畅白皙的天鹅脖颈,长水袖掩着一对玉笋似的纤手。
  岑迦南看她的眼神饶有兴趣地微微眯了起来,谈宝璐心头一紧,忙推着岑迦南出门去,说:“殿下,我们先用午膳吧!”
  两人一同去主厅用膳,总算是从寝房里出来了。
  谈宝璐吩咐侍女:“去请小少爷过来用膳,殿下回来了。”
  侍女答道:“小少爷今日中午不在府上,应该是去隔壁府了。”
  赫西汀不爱串门,但架不住谈妮喜欢。
  今日中午她多半是被谈妮给抓住,强拖去她家吃饭了。
  谈宝璐便说:“好,那就我们吃吧。”她瞧见今日桌上有赫西汀喜欢吃的乌梅糖醋排骨,便说:“小孩子都喜欢吃甜的,去厨房再盛一碟,给阿汀送去。”
  “是。”侍女下去备菜。
  饭桌上只有谈宝璐和岑迦南两人,谈宝璐为岑迦南布菜,问道:“殿下,那些乌兹人现在怎么样了?”
  岑迦南说:“他们今日返程。”
  谈宝璐心又是一提。
  上一世这群乌兹人在大晋后宫闹事了整整三天,赫东延不敢反抗,忍气吞声,没想到乌兹人回去后就大肆进攻。现在岑迦南杀了这么多乌兹人,他们会不会恨意更深?
  “他们回去会不会报复大晋?”谈宝璐给岑迦南盛了一小碗炖汤。
  “不会。”岑迦南缓缓用汤勺舀着碗里的炖汤,无所谓地说。
  谈宝璐说:“可乌兹人不像是会受这份气的人。”
  “的确不是。”岑迦南说。
  “那为何殿下觉得他们回去了不会报复?”谈宝璐好奇道。
  岑迦南从怀中取出了一封拆过的书信,说:“能看懂多少?”
  谈宝璐的乌兹语是临时抱佛脚,这封截下来的乌兹军报十个字中只能读懂五六个字。但乌兹语语言结构十分简单,就算只认识五个字,也能大概猜出一句话的意思。
  谈宝璐奇道:“这是……乌兹人在边境的军队也返程了?”
  “是。”岑迦南举止优雅地喝了口汤,淡声说:“他们来时在边界严阵以待的数千精兵,亦同时遣返。”
  谈宝璐又惊又喜,道:“我还以为他们会继续闹下去呢!”
  她略一思索。为何上一世乌兹人回去后就发兵,而这一世却撤兵。唯一的变数就是,岑迦南杀了一大批乌兹人。
  谈宝璐便道:“看来乌兹人是欺软怕硬,若不反抗,便该任由他们欺侮了。若是奋起反抗,他们反而变成了胆小的老鼠了!”
  岑迦南听完又是一笑,却不置可否,问道:“吃好了么?”
  谈宝璐已吃得差不多了,点点头,说:“嗯!”
  岑迦南便说:“随我去练功场,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谈宝璐好奇道。
  岑迦南卖了个关子,“你看后就知道了。”
  岑迦南府邸的东侧有一大片场地为练功场,这里左临马厩,右靠鹰舍,还有一处仓库那般大的兵器库,杀气极重,谈宝璐嫁过来后还没有涉足此地。
  她对什么都有些好奇,仔细打量着练功场外围的箭靶,锋利闪光的刀枪棍棒。
  岑迦南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了她。
  那是一块由红色铁皮打造的小巧火药机关,有一支黑洞洞的枪杆,铜圈制成的扳机。
  “这是……”谈宝璐惊讶道:“火铳!”
  岑迦南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眼中是赞许之色,“你知道这个?”
  谈宝璐点了点头。
  火铳是一种以火药为燃料的武器。
  上一世西洋人进宫时曾经献上过这份礼物,但赫东延不感兴趣。后来岑迦南登基,常年四处征战,为了提高武力,才采用起这款武器。
  “但以往火铳都很大,为何这一个这般小巧?”谈宝璐好奇道。
  “我另绘了图纸。”他将火铳放进谈宝璐的掌心里,他站在她的身后,然后将她的手一整个包住。
  “乌兹人回去既不是因为大晋软弱,也不是因为大晋强硬,而是因为这玩意儿。”
  他牵着她的手,举起这把火铳,对准了百步外的一面箭靶,悠悠道:“一把火铳,即便落在一个幼童的手中,亦可轻易杀死一名人高马大的乌兹人。这才是拓跋烨真正畏惧的东西。”
  谈宝璐说:“因为有这东西,所以殿下那日才敢杀那么多乌兹人。”
  岑迦南点了点头:“拓跋烨此行祸乱后宫是假,探大晋虚实才是真。他的人查到了大晋军队的火药强度,在此出兵只会两败俱伤,所谓的骨气、血性,不过是一个说法,一面大旗。没有实力的骨气和血性,不过是无畏的牺牲。”
  “外表的软弱和强硬,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上能改变对方态度的,唯有是实力的强大。”
  岑迦南话音一落。
  “嘭!”
  枪响。
  一声巨响震得漫天飞雁,在耳膜嗡嗡的鸣叫声里,谈宝璐看见远方那面箭靶一整个坍塌在地。
  这就是火铳的实力吗?
  太强大了。
  一个拿着火铳的人和骑马握剑的人抗衡,胜败立现……
  岑迦南反手将这把微微发烫的火铳递给了她,淡笑道:“想玩吗?”
  “玩?”谈宝璐瞪大了眼睛,两手背在了身后,“这个不能玩吧。”
  刀枪都是无眼,更不用说是火铳了。
  被刀枪杀死的人,顶多就是断条手,断条腿。
  可被火铳轰死的人,那可是大半个身子都烂掉了。
  岑迦南却将火铳举了起来,将带着硫磺味的枪口抵在她的下颌上。
  他用这把枪将她的脸颊托了起来,危险而迷人地说:“我倒觉得,这玩意儿比剑更适合你。”
  他将火铳放进她的手里:“用剑需要很多年的练习,你现在练已经太晚了,用毒太慢,而这把火铳,你只用扣下机关,就能杀掉你想杀的人。”
  “这东西给你了。”
  谈宝璐难以置信:“给,给我了吗?”
  岑迦南调笑:“有的人啊,看起来小白兔似的,又白又嫩,又矮又小,但狠起来,可真拉不住。皇帝也敢杀,蛮子也敢打。你说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得下?”
  谈宝璐就猜到岑迦南会拿她扇蛮子巴掌那事借题发挥,她讷讷道:“谁叫他骂殿下的。”
  岑迦南莞尔,他松开手,那只火铳就要掉在地上,谈宝璐连忙伸手去接,这杆枪便落进了她的手里。
  “喜欢吗?”岑迦南问。
  谈宝璐爱惜地摸着火铳的枪杆,眼中是藏不住的欢呼雀跃。
  她用力地点头,“喜欢!好喜欢!”
  别家情人送小礼物,都送衣服发簪。也只有岑迦南才会送火铳。太疯太疯了,但她真的好喜欢。
  岑迦南说:“奖励呢。”
  “啊?”谈宝璐捧着枪,一脸茫然,“奖励?”
  岑迦南看着她的唇,重复道:“奖励。”
  谈宝璐瞬间明白岑迦南的意思,眉毛耷拉下来,说:“昨,昨天不是奖励过了么……”
  吻了那么多次……
  岑迦南一字一顿道:“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奖励。”他又强调了一遍。
  谈宝璐无法,支吾了半晌,方才小步挪到了岑迦南面前,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将嘴唇贴在岑迦南的面颊上。
  如今的亲吻和以前的亲吻简直是两回事。以前顶多是心跳快一点,手掌冒点汗,好紧张。
  而现在……
  她满脑子都是避火图、春.宫图、禁看类话本……真不给人留活路了……
  她落下脚跟,结结巴巴地说:“这样可以了吗?”
  岑迦南一笑,两条手臂将她环抱住,猛地往上一举,圈着她的嘴唇狠狠咬了一口,大笑道:“爽了。”
  谈宝璐捂着又被咬红了的嘴,小声埋怨道:“殿下,侍女都在呢!”
  岑迦南眼里会有什么人?
  他大笑了一声,方才将她放了下去。
  磨蹭到了晌午,岑迦南方才回幕府办公,谈宝璐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将火铳放进了她的百宝箱里。
  她的箱子里现在已经积攒了不少东西,都是她四处搜集来的宝贝,她默写的上一世大事记,各名朝廷重臣的通信,盖过岑迦南本人私章的空白折子,还有这把火铳。
  她将箱子落了锁。
  抱着这些沉甸甸的东西,她一日比一天更加有信心。
  她一定会扳倒赫东延。
  *
  午后,谈宝璐回家看望母亲和弟弟妹妹。
  刚到家门口,正巧碰见侯鸣在家门口徘徊。
  谈宝璐主动上前同:“鸣爷,您怎么在这儿?”
  侯鸣被她的这句“鸣爷”吓了一跳,忙拱手道:“王妃娘娘莫要再这么称呼下官,坏了规矩。”
  谈宝璐一笑,说:“这有什么,鸣爷本来就比我年长,当初又对我们家多有照顾。而且叫都叫习惯了,突然改口,反而觉得怪呢。”
  她发现侯鸣今日穿着的,正是当初她娘亲送的新衣。
  而且衣服的主人一看就十分爱惜这身衣服。特意被仔细浆洗过,干干净净的,外头还罩了一层纻丝披肩,生怕被污浊给弄脏了。
  谈宝璐便在心里噗嗤偷笑,觉得她娘亲跟侯鸣多半有戏。
  她笑着说:“鸣爷是来我家找谁的?”
  侯鸣黝黑的面庞泛起红光,反倒显得更黑了,他摸了摸鼻尖,说:“王妃娘娘,我不来找谁。”
  他举起了手中的一提用绳捆着的熟牛肉,说:“我今日官复原职了。今天一早刚去幕府点了卯。这斤牛肉,还有这小半篮瓜果,请夫人务必收下了。”
  谈宝璐不接,说:“那鸣爷怎么不自己进去?”
  侯鸣亦想进府见见辛夫人,但转念一想,当时这身衣服辛夫人都不愿亲手送给他,多半是并不想跟他有交集,他不能冒昧打扰。
  “我下午还有事,就不进来叨扰了。”说罢将牛肉和瓜果交给谈宝璐身后的小仆,拱手往回走。
  谈宝璐无法,只得独自回府去了。
  她将牛肉和瓜果交给辛夫人,还将刚才在门外碰到侯鸣的事同辛夫人说:“鸣爷已经官复原职了,娘您就别挂心了。”
  辛夫人让周妈将肉和蔬菜拿去厨房,然后对谈宝璐说:“谁挂心了。”
  谈宝璐说:“好好好,娘亲您没挂心,是我挂心,我咸吃萝卜淡操心。”
  “又贫!”辛夫人被逗笑了。
  谈宝璐问:“妮妮跟阿杰呢?”
  辛夫人说:“去学堂了。”
  她看了看天色,说:“现在也该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辛夫人这头话音刚落,就见两个背着灰色小书包的娃娃一前一后进了来。
  谈妮扎着双发髻,穿着桃色小花袄,见姐姐回了,兴奋地一头撞了进来,迭声道:“姐姐,姐姐!”
  阿杰跟在后面,他虽是稳重,但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端正的眉宇里也满是欣喜,“姐姐。”他也开朗地唤了一声。
  谈宝璐一手牵了一个,又对门外那个不肯进来的赫西汀说:“进来呀。”
  赫西汀这才跟着一同入内。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过饭,谈妮是个坐不住的,刚撂下筷子,就又奔去池塘里喂鱼喂猫头鹰。
  周妈在后面赶都赶不及,拍着大腿说:“哎哟,我的姑奶奶啊!刚吃过饭,这般跑,肚子要跑坏了!”
  谈宝璐便对赫西汀说:“阿汀,你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帮姐姐将妮妮盯着。你腿脚快,除了你,还真没人盯得住。”
  谈宝璐特地请赫西汀帮忙,就是为了让他更能觉得自己也是这个家中的一员,不要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赫西汀果然头点成小鸡啄米,跟在谈妮后面去了。
  谈杰吃过晚膳后,就又点灯读起书来。
  辛夫人每次见谈杰这般用功,都心疼得很,叮嘱道:“阿杰别看了,莫将眼睛瞧坏了,你姐姐出嫁后难得回来一次,你快陪她说说话。宝儿,你也快劝劝你弟弟,再怎么好学,也不能学成这样啊!真怕他有一天学得心都给呕出来了。”
  谈宝璐便把谈杰从桌前牵了过来,说:“娘亲说得对,阿杰刚在学堂里念了一天的书,现在坐着歇一歇。”
  谈杰这才将书放下了。他放下书也不忘将书角折好,同笔墨纸砚一起归整在桌子的右上角。
  三人一起围着炭火剥莲蓬和菱角吃,谈宝璐问:“阿杰是不是在准备秋闱了?”
  谈杰点了点头,“是。”
  上一世谈杰秋闱失利,是谈宝璐心里的一根刺。她怜惜地摸了摸谈杰的头,柔声说:“秋闱考试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年纪还这么小,这次就当一番体验,也是好的。”
  谈杰却认真地说:“既然做事就要尽全力而为,这样才不会留遗憾。”
  谈宝璐闻言半是无奈,又半是赞许。正是谈杰的这股上进心,才让他的才学如此出众,“好,姐姐相信你。”
  她又给谈杰剥了几枚菱角,谈杰慢慢吃了,说:“姐姐,秋闱考试前,考生多会行卷。”
  行卷是大晋的尚习,应试者在考试之前,将自己的习作写成卷轴,投送给朝中显贵以延誉,若被显贵们相中,考试便更加顺利,日后做官也能平步青云。
  谈宝璐点点头,说:“行卷这个规矩,虽然我也不喜,但纵使不喜,也不得不遵守规则,顺势而为。”
  她正想说,谈杰若是要行卷,可以找岑迦南。以岑迦南的位置,不说拜在他的门下,就算是他随便指个人,对他们家来说都是足够的。
  谈杰抬起头,却先对谈宝璐开口了:“姐姐,我想找周太师行卷。”
  谈宝璐怔住了。
  谈杰口中的周太师,便是如今赫东延跟前的大红人,也是岑迦南最大的政敌——
  周兆。
第106章
  ◎“那我也不要睡了,我陪着殿下吧!”◎
  谈宝璐微微一怔, 但并未因此就责怪弟弟不懂事。
  她继续剥着莲蓬和菱角,将吃不下的放在火炉边上烤, 和颜悦色地细问道:“阿杰能不能告诉姐姐,朝中这么多官员,为何想向周大人行卷呢?”
  “因为周大人的观念与我相同。”谈杰回答。
  他面露向往之色,道:“我们学堂的教书先生,曾是周大人幼年时的老师。周大人拜太师后,曾来我们学堂给我们上过一次课。他在课上问过我们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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