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许骗人。”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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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从指缝中流逝。
季语白对宫玉桑细致温柔更甚从前,季国公夫妇两人也因宫玉桑添了小孙女,对宫玉桑更为看重,时常派人到皇宫询问宫玉桑的饮食如何、身体如何。
宫玉桑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亲情,他仿佛踩在了棉花上,柔软舒服。
这日,平阳公府张灯结彩,庆季优满月。满月本该三十天的时候办,因宫玉桑需要加修十五天,所以便放在四十五天办。
满月宴上,有一定名号的达官贵人都来了。
甚至连云王也到场了。
季语白从奶娘那抱出,逗弄肥嘟嘟的小女儿,拿手指戳她的脸蛋:“你是谁家的女儿,怎么长得这么可爱呀?”
季优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回应,很高兴的样子,接着嘴角流出一股晶莹的涎水。
“是不是最喜欢母亲呀?”
季优圆溜溜的眼睛眨呀眨,听不懂话,但知道有人在跟她说话,口中咿咿呀呀发出声音。
季语白看着十分欢喜:“今日你父亲回府了,你见过他了吗?”
忽然,季优脸色憋红,急切的挥动手臂,显得很焦躁。
紧接着:“哇···哇····”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
“这是怎么啦?怎么提到父亲就哭啊!”季语白手忙脚乱抽出一条手帕,给她擦擦嘴巴:“是不是饿了呀?”
“母亲给你拿块荷花糖啊。”她捏起桌上的荷花塘就往季优嘴里放,季优嘴巴啜了两口,哭声小了许多。季语白觉得自己做对了,正高兴着。
后脑勺传来钝痛,紧接着季父的阴恻恻声音传来:“季语白!”
手背跟着一痛,手心的糖被拍开了,季国公脸色极其不善的看着她,她讪讪道:“母亲,父亲,你们打我|干嘛。季优饿了,我给她喂点糖止饿。”
季父额角青筋跳动:“你这小混蛋,孩童半岁以前肠胃虚弱只能喝奶水。你喂糖做什么?!”
季语白揉揉后脑勺又摸摸手上的手背,可怜兮兮说:“她哭了呀?”
季国公报过季优,打开尿片,那里湿漉漉的。季国公瞪眼道:“孩子是尿了。去去去,去敬酒去!又没带过孩子,搁这添什么乱。”
·······
这就是隔辈亲吧?
季优没出生前,季父舍不得动季语白一根手指,季优出生后,她时常被季父打。
听到季国公喊她去敬酒,她脚底抹油挨个上每个桌敬酒去了。
宗令正与云王在说话,宗令义正严词,恨铁不成钢:“你贵为王爷,怎么能这么没有上进心。我年级大了,需要个人来接替宗令的位置,庆郡王年岁小,沉不住气。我要有合适的人选,哪能一直来找你。”
“你潇洒、舒服了,想想你的那些亲眷们个个都还为国事操劳呢。”
“明日,你必须得来宗人府报道。”
云王举着酒杯乐呵呵的笑,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完全没将宗令的话放在耳朵里:“我瞧着庆郡王年轻有拼劲,挺好的呀。”
宗令牙痒痒:“只要不是你,你瞧着谁都好。”
云王哈哈笑起来:“您老当益壮,还能干个十年八年。”
季语白走上前,宗令和云王的话头止住:“敬在座诸位一杯。”
云王、宗令满桌回敬:“敬。”
季语白行礼离开,宗令又拉着云王劝个不停。
今日敬酒任务繁重,她没时间听这些,眼中落进几个熟悉的身影,她走上前:“欣衣、怀忧、佟雅我敬你们一杯。”
胡欣衣、莫怀忧、佟雅克己守礼回敬。
季语白轻轻一笑,大概是喝酒的缘故,脸部没有平日里的清冷,多了些人间烟火的柔和。她道:“不必多礼。”
她转头道:“欣衣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去偷先生的酒被捉的那次吗?”
胡欣衣被开启了某种回忆,肩头不再那么紧绷,笑起来:“哪能不记得!先生气的打了我们一人十个手板子,下手真狠。手掌都打肿了。”
季语白道:“父亲将我领回家好,又打了我三个板子。疼死了。”
胡欣衣道:“才三个板子!!!我那次被母亲打了一百板子,罚跪了一晚上呢!”
莫怀忧抢话道:“你们以为我好呀,回去我姨母,发我抄写家规三千遍,我最烦读书认字了,那简直就是受酷刑折磨。现在想来都怕。”
佟雅笑起来:“你们算什么,我母亲罚我吃了一个月的素菜,真的水煮白菜,一点油花都看不到。我每日饿的前胸贴后背!”
季语白道:“难怪你那时候,天天抢我点心吃。”
胡欣衣道:“也抢了我的。我后来每日带两份点心去学堂,我母亲还担忧不已,请了大夫过来看看,我是否积食。”
莫怀忧道:“哈哈哈。”
几人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了快了的童年。
季语白真诚道:“我们几个是从小混学堂混大的,是穿同一条裙子的友谊。不论我位置有多高,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不变,我再敬你们。”
胡欣衣几人相互看一眼,眼底闪过感动,接着,胡欣衣给几人倒满一杯酒,几人朝着季语白举杯:“敬。”
敬酒完毕,季语白着人送了一份厚礼去皇庄别苑给君后。
这边满月宴结束,白灵扶着季语白回房,在皇宫住了几个月,忽然回到自家房间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好似这里什么声音在驱赶她。
她往后退开一步道:“去殿下院子里。”
今日,刘太医给宫玉桑诊脉,确认身体修养好后,从皇宫接回了平阳公府。
白灵道:“可主君说这三月您最好与殿下分房睡。”
季语白喝了酒,脑子有些打滑:“为什么呀?”
白灵道:“可能是怕您见色起意,打扰殿下修养吧。”她非常友好的建议道:“您要真缺男子了,我们后院不还有玉双、柳潭、舒雨吗?”
季语白脑子清醒几分,一直忙着旁的事情,忘记将这些侍君遣散了。
她想起白灵曾今做过的那些事,立刻道:“你别将侍君叫来,我答应了桑桑以后只有他一个的。明日你去给他们安排去处。”
白灵明显的不屑,小声自言自语:“您就是图个新鲜,我还不知道您。”
“叽里咕噜什么。”季语白指着宫玉桑的院子道:“走,我们去桑桑那里。”
跨进院子,熟悉感扑面而来。
她可能不是不熟悉自家卧房,而是卧房里没有宫玉桑,令她觉得有些陌生吧。
走近屋子,热闹谈笑声传来。
她张眼一看,宫玉桑坐在座位上,脸上带着温和宽厚的笑容,眼中压着两丛幽火:“诸位都是伺候过语白的人自家兄弟。”
“红竹,去房间挑拣几件好看得到玉簪子给他们。”
那些侍君们听到有东西赏赐,纷纷拜谢:“谢大殿下,我等祝季优小王爷长命无虞,您和摄政王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季语白:
我还是走吧。
“摄政王,您回了呀?”玉双双眼发光,声音雀跃。
第66章
◎看风景◎
宫玉桑看过来, 浅浅淡淡,连问好都省了,而他眼底那团幽火顺着他的视线流到季语白头顶, 在他脑袋顶上灼灼燃烧。
玉双活泼跑到房门边上,眼睛弯成小月牙:“殿下这里的茉莉茶好香哦,您要来一杯吗?”
“刚席上喝了不少酒。”季语白摇摇头,忐忑看向宫玉桑,虽说女子三妻四妾是正常,这莫名的心虚到底是闹哪样。
她厚着脸皮走进门,宫玉桑殿中数十个侍君的视线齐齐的看过来, 里面充满殷殷期待,这些期待好像一层层将她的衣裳剥了下来。
季语白感觉上朝都没这么大的压力,稍稍搜索记忆每一位都至少与她有过三段香艳的画面。
“白灵给您煮了醒酒汤吗?”柳潭询问,他的嗓音清冷, 眼中的温软却快溢出来。
“喝过了。”季语白及时扯谎道, 眼睛溜到宫玉桑身上, 宫玉桑与她错开眼睛, 偏头与座下舒雨叙话。
舒雨似不情愿与宫玉桑聊天,却碍于身份不得不作答,一双眼睛滴溜溜的随着季语白移动而移动。
“您以后还会住在府上吗?”
“妾房中放了您最喜欢的插花,您什么时候过来看一看?”
“妾新学了一支外族歌舞呢?一直等着时间献给您。”
数十位侍君许久未曾亲近季语白,心中的饥火燎了原,也不顾及这里是宫玉桑的地方,巴巴的凑了过来, 寻东问西。
没话题找话题聊。
季语白有些头大委婉的一一拒绝, 收获满屋子的怨念眼神。
侍君们仍然不放过她粘在身上, 她实在抽不开身, 眼睁睁看着宫玉桑说了声累了,头也没回的往卧房走去。
季语白心里烧起一团焦急的火,脸拉下来,道:“我今日累了,诸位请回去。”
玉双忽闪的大眼睛顿住:“哦。”
柳潭眼中掠过一模受伤:“是。”
舒雨眼中的光熄灭,抬高下巴,什么也没说,第一个离开殿中。
侍君们遗憾离开,季语白急忙走向卧房。
通往卧房路上的灯笼全被吹黑了,往常总会亮着一盏灯的卧房,黑黢黢伸手不见五指。
季语白推开卧房的门,吱呀一声,她唤道:“桑桑,睡了吗?”
房间没有回应,她将脚缩进屋子里,反手关上门,试探着往床边摸去。手探入床幔中,摸到一个温热的躯体。
人还在,她放心不少。解开外袍,陷进床上,从后面紧紧抱着宫玉桑的腰,对方不拒绝不主动。
心知对方生了气,这些时日以来,她多待在皇宫,私事国事像一辆又一辆的车子朝着她撞,她每日忙得脚不沾地,遣散后院的事她忘了,也不能完全怨她吧?
她今日喝了不少酒,有些醉了,想着想着就有了睡意。
哎,今日他正在气头上,也听不进话,明日再哄哄吧。
这么想着,抬起腰头伸到宫玉桑脸旁,对着他脸颊亲一口,湿润粘在嘴唇上咸味落在舌尖。
糊涂的脑子瞬间清醒。
她伸出手摸到宫玉桑的脸上,满脸滑溜湿润。
宫玉桑,哭了!
季语白有些着急了,知道今日不说个一二三,睡不了觉了,她解释道:“别哭啊,我没骗你。自打跟你成婚,后院的侍君我是一个都没碰过。过几日,等我忙完了朝廷上的事,就遣散他们。”
宫玉桑:“唔唔唔~”
几缕哭声从宫玉桑紧紧咬住的嘴角溢出来,声音小但挠人心。
季语白慌了:“那明日明日遣散他们。”
宫玉桑仿佛再也控制不住,哭声从嘴角漏出来:“唔唔唔~”
季语白满脑子都是官司:“这,总不能今晚吧。明日,我保证明日一定处理这个事情。”
怀中的宫玉桑转动过来,即便是黑夜里,她看不到对方的眼睛,也能感受到宫玉桑的眼睛正在注视着她的脸。
宫玉桑哭着问:“我自诩容貌在上京城无人能出左右,你院中能找到第二如我一般的么?”
季语白放柔语气:“找不到。”
宫玉桑继续问:“我母皇只有我一个儿子,乃唯一的皇子,这样的身份你院中有第二个么?”
季语白:“没···”
宫玉桑又问,语气比上次快:“我知书达理孝顺公婆,满京城交口称赞,这样的脾性你能在院中找到第二个么?”
季语白心里道,可你善妒啊!
这话她现在拿出来,岂非火上浇油,她小声哄道:“找不到,绝对找不到!”
“这样的我抵得你满园春色,有我一个不够么?!!!”宫玉桑终于发出了灵魂拷问。
季语白莞尔一笑,耐心哄道:“够了,够了。”
刚不久前,宫玉桑还说什么自家兄弟,佯装大度。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你答应的遣散他们?是不是骗我的!”宫玉桑一字一句说道,字字泣血。
宫玉桑嫉妒和怨恨都像变成了石头,一颗一颗朝着季语白头顶砸来,她感到脑子疼。从前听闻男子们会无理取闹,那时候,她不知道世间险恶,只道自家的夫郎是个体贴温柔善解人意的,当个笑话听了。
“没骗,真是忘了!”季语白节节败退,不住的哄着:“这玩意骗你,不过夜就被知道了么?我是真心想这样做,只是,你也知道近来事务繁多,一时忘了也是正常的吧。”
“借口!”
“······”
季语白深深的感到无奈,她一个头两个大的问:“你到底想如何?”
宫玉桑:“那你证明给我看。”
听到有转圜,季语白差点立刻缴械投降,但又怕宫玉桑提出太多难办的要求,不安问:“你要什么证明?”
宫玉桑凑在她耳旁,温热呼吸喷在耳垂,他用极为干净却好似蛊惑的声音说道:“要你!”
灵魂都被这话给震出来了,季语白不敢相信的问:“我?”
话语进入耳朵后被大脑剖析,另一层意思,飞快的展露出来。季语白脸上发热,泛起红,辛亏是大晚上看不到。
“父亲说不满三个月--”
话音未完,宫玉桑就用嘴巴堵住了她的口,手指灵活的勾住她衣裳的布带,轻轻一拉。大半的圆润的肩头露出来。
季语白下意识的往床边倒,想跳下床。
宫玉桑察觉到季语白的意图,单脚跨坐在季语白腰上,奔放将她摁在床头,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清浅的笑,像小刷子似的挠挠耳朵。:“给我?”
“等等,不···不--”季语白当然可以震开对方,只是,又怕力道掌控不好伤了他。
一方顾忌,一方肆意。
顾忌的那方就吃亏了,处于下方。
宫玉桑的吻技十分高超,将季语白吻得七荤八素,她手指不知何时勾住了裤头,就那样一拉扯:“那我自己动手了。”
宫玉桑简直!
简直!
太辣了!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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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暧|昧,到了凌晨天边亮起鱼肚白,朝霞渐渐替代了夜色。
季语白是听到敲门声才醒来的。
“摄政王,主君请您去祠堂一趟。”白灵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听着有些同情的意味。
宫玉桑半边脸藏在被子下,呼吸均匀还未醒来,浓密乌黑的头发铺撒在枕头上,脸颊还残留着昨夜的糜艳,叫人心驰神往。
季语白轻轻捏捏枕头上的头发,算是打声招呼:去去就回。
她蹑手蹑脚下床,穿好衣裳,打开门随同白灵一起先去管家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