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先无礼在先。”郦朝的百姓,听到楼上那位是摄政王,面露喜色,感觉出了口恶气,帮腔道:“这里是郦朝的国土,还不快滚!”
“快滚呐!”
“滚远点!”
兵士们感到屈辱:“再说,小心我们刀下不留情。”
“闭嘴!”哈尔丹脸色乌青,额角青筋直跳,扶起摔懵了的杰丽,忍辱负重朝着众兵士道:“离开这里。”
兵士们气闷不已:“大皇子,他们这样,您都能忍吗?”
“你们别忘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哈尔丹提醒道。
秦将军勇猛有谋,他们没打一次胜仗,以前抢夺的财物都给搜刮了回去,甚至连他们自养的牛羊粮食也被抢走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要么归附郦朝成为郦朝一个郡县,要么灭族。
哈客部落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郦朝的人,只是这次形式所迫,不得不得过来求和,先保住力量以后再图发展 。
他们披星戴月的赶来上京城,天晚打算在外城休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外城都是些平头百姓,他们是完全没放在眼里,万万没料到,摄政王居然在这里!
郦朝皇帝年幼,朝政大权都在季语白手上,这个时候得罪绝对是愚蠢的行为。
他上前一步:“小妹鲁莽,请摄政王见谅。”
杰丽甩开哈尔丹的手臂,冲着楼上季语白:“我要同你比武!”
满座皆惊。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想开◎
季语白心情极端不好, 喝酒是为了发泄。如果能痛痛快快比一次武,将对方当成人肉沙包,不失为另外一种发泄。
她舌尖轻点上颚, 声音含着些许杀意道:“好--”
“摄政王,小妹顽劣,说的都是戏言,我这便带她离开,好好教训。”哈儿丹毕竟年长稳重,没有错过季语白声音中的杀机。
“哥哥!”杰丽非常不满意哥哥这种说法,发出埋怨的声音, “哥哥是怕我打不过吗?”
哈儿丹朝着身边的兵士吼一声:“愣着干嘛,还不将公主带走。”
“快滚吧。”郦朝的百姓,挥着手,赶猫狗似的让他们快些离开。
哈客部落兵士忍着侮辱, 拉着满厢不情愿的杰丽离开。
待哈客部落的人退出小福客栈, 客栈里的百姓, 争先恐后的跑到楼下, 朝拜:“摄政王,千岁千千岁。”
老板娘和老板,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懊悔,早知道是摄政王,怎么能收他的酒钱呢!她减免了农田税,若今年收成好, 他们家能有了不少余粮。
看到这么多激动而欢喜的面孔, 季语白感觉痛苦失望从心脏上剥落不少, 郦朝还有很多百姓爱戴她呀!
世界那么大, 何必死守一隅之情爱得失。
宫玉卿眼中跃动着欢喜,然而他与季语白不明不白的关系又令他有些摇摆,踟蹰的走上前,行礼:“摄政王,千岁千千岁。妾先告退。”
“稍等。”季语白走下楼来,一步步走向宫玉卿,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尖。
宫玉卿转回身体,微胖的脸上映着柔黄的灯光,像奶呼呼的奶皮子:“请问有什么事。”
走到宫玉卿正前方时,季语白微带歉意说:“有句话一直来不及说,上次小福客栈发生的事,我深感抱歉。”
宫玉卿脸上浮现羞红,像是牛奶里面掺了些玫瑰汁,散发着甜香。他眯起眼睛,露出一双笑眼:“都过去好久了,我都忘了。”
这是一个比较好的答案,避免两人尴尬,季语白未可置否,她对着还处于惊喜的中老板娘道:“老板娘,再给他拿三壶桂花酿,算在我的账上。”
老板娘脸上纠结起来:“不成,不成。我们怎么能收您的钱呢。算我账上!全算我账上。”
季语白面露为难:“这样啊,明日御史台恐怕会参我一本,指摘我搜刮民脂民膏。”
老板娘:“啊。那···”
季语白走到老板娘柜台上,摆出一张银票道:“照常收取即可,今晚大家都是赶走外族的功臣,老板娘酒菜只管上,我请了。”
老板娘万分不情愿:“哪成啊。”
“你若不收我的钱,下次我可不敢再来了 。”
有几个热情的百姓一听立马道:“怎么能让摄政王破费。”
“算我的。”
“你家中还有三个幼童,怎么能算你账上,算我账上。”
大家争抢着要给季语白付钱。
老板娘泼辣的一拍桌子,镇住吵吵嚷嚷的人道:“都给我闭嘴,这顿摄政王请了。”
在这些嘈杂声中,宫玉卿行礼告退默默跨出客栈大门。
一个人喝闷酒,酒就跟添加了抑郁剂似的,非但得不到缓解,还越喝越郁闷。
季语白索性坐在大厅里,与大家一起喝起来,听着上京城的奇闻轶事。
“我们吴家村有座荒山老林,那里面可恐怖了,有时候夜半三更会亮起几盏鬼火,幽幽的像鬼怪注视着村子。”吴家村在上京城城郊不远处。
“哎哟,这算什么,你听过阴兵借道么?我住你隔壁丰田村,前段时间凌晨,那天阴风阵阵,乌云遮住月亮,我看到黑压压穿着甲胄的阴兵,如长龙一般从村旁路上走过。”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阴兵?”
“人走路哪能没声音呀?不是阴兵是什么?”
“哈哈,你们可得小心点,免得阴兵下次借路把你也借走了。哈哈哈哈”
楼下响起哄笑声。
“我妹是宗人府宗令家当差的,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
“什么呀?”
“她说老王爷一把年纪了,舍不得荣华富贵,天天忧愁怎么续命。不过这些事情上不得台面,她便悄悄找来许多道士,这些道士跟她说喝童子尿能延寿,二话不说每天喝了一大罐。”
“我妹每天要给她去接童子尿,甭提多恶心了 。”
“说起老王爷,我就想到了云王。”
“云王,不就是那个上京城最潇洒的王爷么?他的事迹上京城都传遍了,豢养歌姬舞姬、购买异域的珍奇异兽,还有什么新鲜事啊?”
“我要说的便是这个。外族跟秦将军打战打输了,失去了不少财粮。没钱粮怎么活过冬天呢,他们便无法将族里漂亮的男子卖了换钱。云王去年一下子买了数十个外族男子日日押昵,一夜十次娘,乐不思蜀,不过这事毕竟有碍名声,云王府上下嘱咐着不要对外说出去。”
“想不到云王如此风流。”
······
外面有刺客,她这么贸然的出门,看起来没有带任何随从非常危险,其实,她身边藏着不少青衣卫,暗地里保护她,用牛师傅的话说,希望再来一波刺客,这次定叫她们吐出东西。
而刺客仿佛提前知道了这个想法,没有出现过。
季语白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酒水顺着喉咙下肚,什么时候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睡了她也不记得了。
日头快升起的时候,她借了一匹马,赶回皇宫上朝。下朝后,继续回到小福客栈,享受着乡里村邻居们淳朴招待。
她们仿佛知道季语白想听故事,搜罗了不少趣事出来,说给她听,排解了她不少苦闷。人生中珍贵的,有趣的,可爱的事情那么多,确实不用执着一个男女之间的小情小爱。
之后十多天,季语白在朝堂接待了外族的哈儿丹与杰丽,她们希望两方能联姻。季语白早已听到秦将军的捷报,知道他们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季语白同意联姻,同时开出条件,哈客部落统领所有部落成为郦朝郡县。
外族之兵祸由来已久,双方连年打战消耗过甚,为保证长治久安,一方成为另外一方的臣民才是上上策。
哈儿丹表示此事干系重大,无法拿主意,需要去信给族长。
季语白表示可以等。
白日季语白在皇宫处理政务,夜里便宿在小福客栈,平阳公担忧季语白安全,暗地里加派几名青衣卫在暗地里保护。
宫玉桑来找过她几次,她都选择避而不见,见而速避。
季国公、季父不明就里问季语白,怎么两人又吵架了,季语白爱面子没说一个字,只让别管。
问宫玉桑,那些事决不能透露出去,一旦季国公夫妻两人知道了,事情只会变得更严重。
于是两人之间的事情,默契的不对外宣说,就好像用一张薄薄的纸包住,将破不破。
午后,御书房。
金容向季语白汇报近日来的调查结果,他询问了鱼贩子、菜市场周边的居户以及勋贵人家旁的居民、还悄悄拉了勋贵人家的小厮过来套话。
一番网子撒下去,上京城内,朝臣五品以上得到官员、公子伯侯王侯爵等等,没一个漏掉,可惜,网上来的不是要找的人。
只查出,老王爷曾购买大量的鱼,目的是放生祈福,期望能延年益寿。
季语白沉思,难道思考方向错了吗?
总不能买鱼的那户人虎心狼肺直接用活人喂鱼吧!
她道:“你查找近三年来上京城的失踪人口。”
金容被这食人鱼搅得烦躁的不安,小小的一件事,她都没有办好,对不起摄政王的栽培:“那前面那个还查吗?”
那个也算是个可供使用的突破口,季语白沉吟片刻,眼睛看向窗外的那那几树枝丫交错纷杂的花树,她道:“继续查。上京城内查过了,往上京城外查。”
金容道:“上京城外都是些平头百姓,没什么钱财,哪能买得起食人鱼这种异域品种。”
季语白道:“他们买不起,但不妨碍有人藏在他们中间买,混淆我们视线。”
金容眼前一亮:“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季语白道:“你派人去的时候,不要穿着兵士官服,人家一见就跑得远远的了。你们去买几套平头百姓的粗布麻衣,混在百姓里面,与她们套近乎,知道么?”
金容道:“遵命。”
她顿了顿,到当时在小福客栈听到的话,觉得莫家村与丰田村有些奇怪,她不是很相信这些鬼怪传闻,兴许可能是人祸:“另外,你带人去莫家村和丰田村细细搜查一下,不要让人察觉。”
她们这里刚刚聊完,就听到外面,福贵在门口大声唱道:
“皇上驾到。”
宫玉珠几乎不来御书房,今日怎么过来了。
御书房所有人站起身来恭迎:“皇上万岁万万岁。”
宫玉珠走前,其身后跟着宫玉桑。她匆匆一眼扫过,并未做过多停留,这些日子不见,宫玉桑看起来憔悴不少。
宫玉桑触到季语白视线时,眼中浮现亮眼的喜色,然而,季语白的目光快速移开,眼中的喜色瞬间沉默下来。
“平身。”宫玉珠说道,她的声音略有些童稚:“我找摄政王有些事,诸位爱卿请回避一下。”
朝臣之间无秘密,宫玉桑与季语白闹成这样,许多人早有耳闻。
她们也曾言辞里面劝和,然而,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任满池的桃花零落流逝。
季语白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处,看着御书房的人一个个退去,就连宫玉珠也悄默默的踱步往外走去,门外还能听到张少卿威严的声音:皇上,这个时间是习字的时间,你写了几页字?没写完,可是要打手板的!
宫玉珠愤愤道:又打,又打,以后亲政了,第一个砍掉你的脑袋!君后从前从不让我做这么多课业,哼!
张少卿:随您,现下跟我回去。
不难猜出,宫玉珠此次前来,不为其他只为宫玉桑能见季语白一面。
这些日子,有宫玉桑在的地方,就没有季语白。
季语白功夫了得,只要稍微察觉宫玉桑来了,她便遁走。
唯一常待的地方便是御书房,她在外设了三重门槛,进来需得经过她的同意 。有了陶亦萧前车之鉴,侍卫们非常尽忠职守,哪怕是宫玉桑要进来也只能老实通报,结果自然不必说,季语白从未答应让他进来。
想尽了各种办法的宫玉桑,只好请出了宫玉珠 。
宫玉桑这种穷追猛打,令季语白更为不喜,只是,旁人的面子不用给,宫玉珠的面子还是要给几分的。
这次季语白没有直接离开,给了宫玉桑积极的信息,他摇晃着往前走一步,眼泪比声音先出来,接着快步朝着季语白扑上来:“鱼鱼,我知道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陌路◎
季语白侧身避开, 宫玉桑扑了个空,眼尾都发红了。
她与他拉出一段距离,声音含着冰霜道:“你我夫妻情尽, 有什么话直说。”
宫玉桑凄凄的用指腹擦擦眼泪,泪珠子在手背滚落:“你要休了我?”
季语白面无表情:“你是季优的父亲,我不会这么做从而让季优蒙羞。但,你我从此异路,名份上是夫妻,实际上便是陌生人。”
宫玉桑眼睛大睁,眼泪一颗一颗滚落, 边抽泣边急道:“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我告诉你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季语白嘲讽道:“你的话有半分可信吗?”
宫玉桑被这话刺得身形摇晃一下,很快立住,他道:“你可以去问青竹、红竹。”
季语白未可置否,脸上没见得信多少:“你一个骗我不够, 还要加两个, 组团来骗么?”
宫玉桑身体微微一愣, 听着季语白阴阳怪气的话, 险些眼泪又掉了下来。他咬住了下唇,眼中氤氲一片,似是一朵在风中被摧残的玫瑰,可怜极了。
若是旁人看到他这幅模样,定要心生怜悯,季语白见惯他扮柔弱,只当眼瞎看不到。
宫玉桑:“这次全是真的。”
季语白:“所以以前全是假的。”
宫玉桑的脸上血色倏然退下, 含着水雾看着言辞如刀的季语白, 大约是看出来季语白确实不吃这套了, 他定定情绪, 缓缓道:“君后是个极度自私浅薄的人,我小时候他便物尽其用的拿我争宠,大冬天推入水池中、喂食不消化的木薯粉···”
“这些你以前跟我说过,跳过。”季语白没什么耐心听他那么多过得多可怜的话。
以前听他说话,全是废话也觉有意思。
现在听他说话,哪怕句句真知都觉枯燥心烦。
“董相的权势越来越大了,君后得到密信。董相待母皇死后,朝堂紊乱之际,便会杀入皇宫入主中宫。当时太医说,母皇活不过一年。
鱼鱼,你出生在手握重兵的季国公府,又是地位尊崇的嫡女。你不知道作为一个皇室血统又没有实权嫡子的悲哀。为了自身活命,也为了君后和宫玉珠活命,我必须去找有兵权做靠的嫡女联姻。
那个时候你并不知道事情有多难办,君后与我精挑细选了三家人,平阳公府并不在备选里面。
又经过筛选,我选了年岁相仿名声优异的莫小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