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喜事——苏他【完结】
时间:2023-11-11 14:33:40

  江k从未见过这么美的画面,她心跳又快起来,光着脚噔噔噔地跑下楼,拿了一沓画布和油画颜料,胳膊下夹上画架。
  再跑上楼,她就在门口支起画架,把一堆颜料调在一起,调成深蓝发灰的颜色,直接用手刮满画布。
  江没有停,这曲子好像很长。
  江k没听过这曲子,她以为这是江自己的创作,她是第一个欣赏者。还没来得及窃喜,她就发现不对,这调子有些熟悉,可她又分明没有听过。
  这曲子第二小节开始旋律密集,她的心跳更快了,手里的画笔却不停。她喜欢画江,画江是种享受。
  她以前是想象着江来画,现在他就在她眼前,他还在拉琴,给她拉琴,她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跟心跳一样脱了轨,让她想尖叫。
  旋律慢了下来,江k平白多了些感动的感受。这曲子让她亢奋,也让她平静,她听江演奏巴赫,莫扎特,久石让,却没有一首能让她情绪追得那么紧。
  这到底是什么?
  江好像很熟悉这曲子,他是练过很多遍了?那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呢?她满肚子疑惑,画画的进度却一点都没耽搁。
  她画画就像江拉琴一样驾轻就熟,尤其灵感乍现的时候,她越亢奋越画得快,画得好。
  只是情绪不稳定,动作就粗鲁,她把颜料弄了一身,抹了一脸。旋律最密集的时候,她呼吸越来越快,画得越来越快。在不知道第几个小节结束时,旧了的画笔在她手里折断了,没有伤到她的手,但画布被戳了一个窟窿。
  江停下来。戛然而止。
  江k看了一眼她的画,灯光还是很暗,但她画的轮廓已经显现,她再抬起头来,看到江,他正面对着她。他看不见,但他的眼睛好美。
  她心里好乱,乐章,画布,颜色,灯光,全都拥挤着朝她袭来。
  随着她吞咽一口口水的动作,她扔了画笔,跑向江,抱住他,惯力将他扑倒。
  江扶住她的腰,“江k……”
  江k呼吸很重,心跳好快,她还是温柔的样子,但她再也不是如水般静谧的心情。她想起来了!这个旋律是她写给江的那封信里,她对着江的谱子,照葫芦画瓢写下的数字!
  她在信里写,这一定会比‘梦中的婚礼’好听。
  她还给它取了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做‘红喜事’。
  她说,她嫁给他的时候就要乐手演奏这首曲子,只是他们一定不如她哥演奏得好,她哥是最好的大提琴手。但她哥是新郎,他要牵着她的手,从这头走到那一头。
  她说,那就勉为其难让别人来演奏吧。
  她把少女天真的心事和美好愿望都写在这一封情书里,足足一页纸,最多的话是kk喜欢哥哥,kk要嫁给哥哥,kk要听红喜事,kk只做哥哥的妻子。
  ……
  她眼泪已经流下来,“哥,你骗我……”
  江听到她的哽咽,舔掉她的眼泪,“我骗你什么了?”
  江k搂住他的脖子:“你说不爱我。”
  江轻轻亲吻江k的耳朵:“我没说过。”
  他的记性好,那天一个字一个字摸完这封信的时候,他就记住了那几行数字,那几个音符。江k很聪明,照着他刻在木板上的谱子自己编了几个小节出来。
  她把音符画得标准,她说她给这曲子取名为红喜事。
  江那时候还在逞强,说什么他只能是江k的哥哥,他们之间没有其他可能,却还是把她这几个小节写了一首曲子出来。他自以为是地暗示自己,这是他送给她和她将来丈夫的。
  但他没坚守住,他的门没锁好,心门也没锁好,他对她做了她丈夫才能对她做的事。
  他有些怪自己,但内心最深处,他明明感觉到了庆幸。他不得不承认,他最真实的欲望是想做她的丈夫。
  他从来没有不爱她,只是他考虑得太多。
  零点到了,新年来了,城里炮仗声惊醒了冬夜沉睡的精灵,它们一起逃到了天上,变成烟花,照亮了新生的希望,焚烧了陈旧的悲伤。
  江和江k从旧年拥抱到新年,他们在频闪一样的烟花下做爱,在红喜事花店里每一处角落。
  他们不用压抑自己,可以大声地叫,可以不用担心会被谁看到,可以听着三级电影学习,可以赤身裸体躺在客厅的地毯上,含住他们欲望的源头,深入藏宝图,吃掉只属于他们彼此的宝藏。
  他们从试探到疯狂,到筋疲力尽,变得缓慢,再继续。他们始终插在一起,他们要这样,要用两副身体的连接来确定他们相爱的事实。
  哥哥跟妹妹在一起。
  就他妈离谱!但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还是在一起了。法律和道德伦理不允许,他们就创自己的法则,讲自己的道理。反正活到现在,他们只有自己。
第四十一章 金合欢(2)
  大年初一,打开窗户,长街白雪,新人红裳,哈出的热气,冻僵的笑脸,万年不变的新年新气象。
  江累了一晚上,九点了还在睡。他不喜欢穿睡衣,也没有睡衣,睡觉总是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宽松轻薄的长裤。他此刻枕着手肘,侧躺在床上,半截手臂露在外边。本来拢到耳后的头发丢了一绺在额前,微卷,发黄,衬得他皮肤更显白皙。他其实很像个吸血鬼,如果嘴唇更红一点就更像了,但他的嘴唇总是苍白,看不到一点血色。
  江k穿着他的衬衫,从窗台走到床边,坐下来,看了一阵江的睡颜,把他额前碍眼的头发别到耳后,然后在他眼睛上落下一吻。
  她还没忘记在他耳边轻轻说:“辛苦了,哥。”
  江确实辛苦了,他们做了那么多次,说好最后一次,江k却还是会湿,江拒绝不了江k,还是会硬,然后不停地做。江k恍然记得,江的东西唯一休息的时候就是去卫生间的时候。
  可能有些夸张了,但差不多。
  江不好过,江k也不好过,动不行,碰也不能碰,肿得像小包子一样。
  爽利是真的,江没有太多的姿势和玩儿法,而他也不用,他只要够大,够持久,江k就受不了。她从未那么淫荡地索取,哥哥快点、哥哥干死我这样不要脸的话嚷了一晚。
  事后难忍也是真的,江k走路时被内裤蹭着,火辣辣的疼。
  她性事懵懂的时候,看书上说有女生被撞破了,撞坏了,她还觉得可怕。后来发育了,性意识苏醒了,她再看江总是忍不住往下看。她有偷偷幻想过,被哥哥插的画面,但因为她了解这方面内容都是在日本电影,所以她就误以为男人的尺寸只有那么大,那肯定撞不坏啊。经过江这么多次,她真得要被撞坏了,她哥哥好厉害。
  她疼着笑着,缓慢地走出门。
  江翻了个身,嘴角轻挑起。
  *
  江k下楼时正好碰到邹琳筋疲力尽地回来,她拍掉她肩膀上的落雪,端给她一杯热奶。
  邹琳接过来,道了声谢:“我得去睡一会儿,困死我了。”
  “嗯。”
  待邹琳上了楼,江k开了门。今天不开张,但开门,她把年前剩的一些花摆在门口的摊位上,谁喜欢就拿走。
  免费的牌子挂上,赶着去各家各户拜年的人们都停下来,人手挑了几支,顺便祝老板娘新年快乐,再向老板问一声好。
  江k微笑回给他们相同祝福。
  摊位的花少了,门口的人也少了,江k走到工作台,打开播放器,播放歌单。她放完转身收拾置物架,当音箱传来江的声音,她又转过身来。
  正要下楼拿东西的邹琳听到这声音也停住脚。
  江的声音如大提琴一般性感,再加上音箱的混响模式,就像他的演奏一样,有荡气回肠的穿透力。
  “kk,新年快乐。
  “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不会问你愿不愿意,但如果你不愿意了,一定要告诉我。哥哥会牵着你的手,送你到他的身边。
  “虽然这对我来说有点难,但哥哥希望你好。
  “我对自己能陪你多久这一点,不是很自信,但愿未来的时光可以对你仁慈一些。
  “如果有一天不幸发生,不怕害怕,不要哭,你要相信这是最好的安排。要常怀感恩的心,我们并不可怜。
  “你要相信,哥永远加倍爱你。
  “无论是生还是死。”
  江k眼泪如雨,身子一歪,艰难地撑住工作台。她蓦地心绞痛,双手双脚瞬间凉透,整个人被浸泡在没有边际的哀伤里,动一寸都疼得生不如死。
  江说的最后一句取自伊丽莎白・巴雷特・勃朗宁的一首十四行诗,名为‘我是如何爱你’。诗最后一句的原文是:I shall but love thee better after death.
  我死以后也会加倍的爱你。
第四十二章 孔雀草(1)
  邹琳站在二楼楼梯旁,听到江给江k提前录好的新年祝福,没有下楼。她忘了她要拿什么东西,好像没什么东西重要到让她下一趟楼。
  江k坐在地上,靠在工作台,衣领被眼泪浸湿,眼泪滂沱她管也管不住。
  她浑身都在抖,她不能准确分辨她现在的情绪是来自江这段新年祝福,还是这祝福到底建立在什么事实上。
  *
  江k没对江提起这段新年祝福,她只是在江起床后给他一个拥抱。她感恩他的付出和偏爱,但她不说。她深信一个拥抱的力量大于她无数感谢。
  她以为,她哭红的眼睛他看不到,那她就不用掩饰和伪装,但眼泪是咸的,腥的,江闻得到。
  他摸着她的头发,“听过了?”
  江k被发现了,就不装了:“嗯。”
  江微笑着:“新年快乐,小妹。”
  江k本来还独立站着的身子突然倾斜,靠在了江的胸膛,她问他:“明年我还能听到这句吗?”
  刚问完,邹琳出来了,她只好从江身上起来。江理所当然地避开了她的问题。
  邹琳出来打个哈欠,眼还是闭着的:“k啊,我合同签了,初十起租,但我现在就可以搬了吧?”
  江k说:“可以是可以,但大过年的你搬走,一个人孤零零的,晚上回家都没一口热乎的粥,多让人担心。”
  邹琳瞌睡醒了一些,冲她笑笑:“反正我也加班,回来你们都睡了,倒不如一个人住,还不用踮着脚进门。”
  江k不劝了:“那你搬的时候喊我,我帮你。”
  “这苦力活儿怎么能让你干呢?我找了我们队几个年轻力壮的。”邹琳边刷牙边扭头跟江k说。
  江k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
  邹琳搬走了,搬家那天江k有事,就麻烦江跟她去了一趟新房子。
  这套房在新城区较好的地段,房内一砖一瓦都是他们拆了重装的,用了不少心血。红喜事没开张之前,江和江k就是住在这里,住了很多年。
  当时两个人计划开一间花店,看了挺多商铺,最后选中了老城区商品街一处小二层。江k挑中这地方的原因是二楼可以住人,她实在不放心江一个人住在新城区。
  下午两点多,邹琳的东西已经搬的差不多了,她几个同事还有事儿,她就没留,说着周末请他们吃饭。
  中介把钥匙交给邹琳,“电卡和水卡在茶几抽屉里,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这不房东也在这儿,缺什么东西跟房东商量,看能不能添。”
  邹琳把钥匙接过来,看一眼窗边站着的江:“嗯。”
  中介走了,邹琳把一箱常用药放下,擦擦手,走向他,拍拍他胳膊,递给他一瓶水。
  江没接:“谢谢。”
  邹琳也不勉强,看一眼左上方的天窗:“那边的二层楼锁得是什么啊?”
  江说:“乐谱,还有kk上学时候的课本。”
  邹琳点头:“还有空余吗?我也有些看不着的书,放表面太碍事儿了。”
  “嗯。”江走过去,慢慢上台阶,拿钥匙打开。
  邹琳上去看了眼,还挺宽敞的,就是经年累月不收拾了,桌子上的土厚厚的一层。她扭头冲江笑:“钥匙给我一把呗?”
  江递给她。
  “谢了。”
  江要走得时候,邹琳给了他一个钥匙扣,坠子是一个刺绣作品。她说:“以前上学,k送给过我一个钥匙扣,是个玻璃胶的,中间镶着她画的一朵小花。”
  江拇指摸了摸邹琳这个钥匙扣的坠子,好像是树。
  邹琳看着这枚钥匙扣:“我当时也给她画了一个,那时候觉得画得不好,拿不出手,就没送,后来我就不知道丢在哪儿了。这回搬家,在我箱子的夹层里找到了。我闲着无聊时缝了几针,不咋好看,但也不丑,你帮我拿给她吧。用不用看她的。”
  江说:“好。”
  门关上,邹琳掐着腰看待收拾的房子,她且得忙呢。
第四十三章 孔雀草(2)
  过了年就是元宵节,江k买了糯米粉,打算自己做,江由了她。
  江k看着网上的教程,把面和馅儿都准备好,正要动手,灯灭了,停电了。她下意识找江,却在一转身时就撞进他的怀里。
  他一直在。
  江k顺势抱住他,说:“停电了,哥。”
  “嗯。”
  江k手顺着他的胳膊慢慢爬到他的手,挠挠他的手心,又说:“那我们还吃元宵吗?”
  “你想吃吗?”
  江k额头抵着江的胸膛,慢动作地蹭来蹭去,笑容在乌漆麻黑的环境也没有暗淡:“想吃。”
  江牵住她的手,领着她到冰箱,把他早备下的一碗元宵拿出来,“去煮煮,正好够你吃的。”
  江k有点失望,小声嘟哝:“我还以为有哥哥可以吃……”
  江假装没听到,“上午社区大姐通知过了,说晚上停电到十点。”
  快到厨房的江k转过身来:“那你不告诉我,我还买了那么多料。”
  “你想自己做,那就自己做,我不会阻止你。”江也好像在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对你好的,我都不会阻止你。
  江k说:“可是停电了,我看不见了。”
  江把蜡烛拿出来,摸着烛芯,用打火机点着,火苗嗖的一声,客厅亮了,江k看见了江。
  江k放下那碗元宵,走到江跟前,拉来他的手,她有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看不见,他只能知道手里圆柱形的东西叫蜡烛,他知道它的主要构成材料,知道它可以燃烧,但从材料的模样到燃烧的画面,他都不知道。他对一切事物都陌生。
  而他却为江k点燃了。
  就像过去为了照顾她,他把日常生活中的一切都咬碎了嚼烂了吃进去,不管这些对他的生活有没有用,只要对江k的成长有用,他通通想知道。
  江k想抱抱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就不说了,她抱抱他就好。
  江微笑:“怎么了?”
  江k声音糯糯,稍带一些哭腔:“下一世我来做你姐姐好不好?我也这样爱你。但我很粗心,不如你,估计也不会有你待我的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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