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喜事——苏他【完结】
时间:2023-11-11 14:33:40

  江皱起眉,许久才抒展,“江k,我是你哥。”
  江k轻轻抽回手,跑上楼。声音飘回来:“我知道。我以后不抱你就是了,我是妹妹,我知道。放心吧哥。”
  江悬在空中的手慢慢放在柜台上。
  他不喜欢江k任性的样子,她会喜欢她的嫂子。
第四章 玛利亚(2)
  11月11日。
  新街口甲36号周围都是警戒线,新石派出所的几位警官跟看守现场的人员打了声招呼,进入案发现场。
  这是一起凶杀案,死者为一男一女两夫妻,只有两个孩子,没有亲戚,住的地方也没有邻里。据菜市场的人说,只见过他们几次,不爱说话,总低着头,是个低调的样子。
  除了这些信息,再无其他。
  此次行动的主负责人梁警官最后一个到达,检验了几位警官的检查结果,就又回了队里,引起另一位警官的不满,他跟邹警官抱怨:“当头儿就是轻松,什么也不用干,走个过场就行了。”
  邹警官没说话。
  第二次检查现场,他们又收集了一些头发、指甲,垃圾,分别装进自封袋。
  邹警官回去时,梁警官正跷着腿闭目养神,她倒上杯水,过去搡了他一把。
  梁警官醒过来,瞪她一眼。
  邹警官坐下来,扒拉两下他面前的资料,都是新街口这个案子的相关信息。她说:“有什么新的发现?”
  梁警官把已知信息重新捋一遍:“死者不叫杨沉,他是用杨沉的身份跟死者范小敏结的婚。真正的杨沉早年卖了一辆车,因为国家买卖车辆但车牌不过户的规定,所以只是卖车,指标卖不掉。汽车年检需要身份信息,杨沉就把他的身份证给了买主。后来买主联系不上了,杨沉就把身份证挂失了。但早年咱们系统不完全,杨沉丢失的那张身份证仍然可以使用,买主就拿着他的身份证在千里之外的原阳县法院给他办理了离婚。后来又用他的身份证跟一位名叫梁栋的女士办理了结婚,然后又离了,目的就是过户车牌,但发现不行,只能过户车辆,所以作罢。”
  邹警官理顺思路,“夫妻双方没有到场,原阳县法院就给他们办了离婚?即便有代理律师,起诉离婚也要夫妻双方到场,这法院是怎么回事?”
  “这我已经上报了,肯定是有问题。咱们先不去想这个,就说我们的案子。这个拿着杨沉身份证的人于今年三月份跟范小敏办了婚礼,但没登记。现在时隔八月,俩人一块死在家中。听到这,你想到什么?”
  邹警官明白了:“真正的杨沉有可能会因为死者冒用他的身份办理多次离婚结婚而下杀手。”
  梁警官点头:“两个死者都没亲故,新街口那条街查过了,也都有不在场证明,那就只有真正的杨沉这一条线可以查了。”
  邹警官站起来:“那我下午去一趟。”
  “嗯。”
  邹警官离开时停了半步,“你也别太随性了,形式还是走一走,别到时候被人参一本,说你不守纪律,偷懒耍滑,你这位子就得交给这些后生们坐了。”
  她一向直来直去,甭管新老环境都不能使她拘谨。
  这番话一说出口,梁警官对她又有了新的认识。这丫头片子说话难听,但干活利落,他还真不好回怼。
  *
  周日是个晴天,服装店老板娘与一位穿红衣的女士,早早等在新城区的西餐厅。
  江去了一趟录音室,迟到了,女士却没怪罪,还说是自己早到了。她头低着,不敢看江。江的眼睛漂亮,看久了她会觉得自己高攀了。
  老板娘给他们二人独处的时间,以有事为由离开了。
  散卡只剩下两个年轻人,却再也没有话说。九十块钱的牛排上了,冷了,加热了,又冷了,他们还没说话。
  终于还是女士忍不住,开了口:“我知道你眼睛不太方便,我眼睛很好,我可以当你的眼睛。我挣得还行,新城区有一套两居室,有一辆车,十万多买的,不贵,但我还有几十万的存款……我学历低一点,大专升本,但如果是你擅长的事,我会去了解。我也对大提琴很感兴趣,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教我,没空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学。”
  听着她像是彩排过很多遍的话,江礼貌地说:“残疾的是我,你还怕我不同意。”
  女士悄悄抬头,看了江一眼,没告诉他:如果不是你眼睛看不见,又哪里轮得到我?她真诚地说:“如果你当下做不了决定,我们可以先试试,试过之后你再决定。”
  江说:“我有个妹妹,她会跟我们一起生活,这你也没关系?”
  女士记得,那是个漂亮的女孩:“可以的。”
  “但她不可以。”
  “啊?”
  江不再说了,吃完最后一块牛排,买了单,说:“你刚喝了酒,我帮你叫了车。再见。”
  等女士反应过来的时候,江已经离开了。她有些懊恼,因为紧张,她刚才一直在喝酒,他一定是闻到了,他一定是不喜欢喝酒的女人。
  *
  江没有立刻离开餐厅,走到靠窗卡座,叫卡座上的人:“走了。”
  江k看躲不掉了,低低答应了一声:“哦。”
  平坦没有车辆的新城区大道上,江k在江身后三米,走得缓慢。
  一点多的太阳没正午的炽烈了,但江k的不开心还是跟中午一样。明明江没同意那位女士,但她控制不住。
  江突然停住。
  江k也停住。
  江把手伸向一侧。
  江k不动弹。
  非要江提醒她:“我看不到。”
  江k抿抿嘴,走上去,牵住他的手,当他的眼睛。
  江这才继续走。
  江k还是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江把她另一只手的百合花拿过来,“你带花来,就是故意让我知道你在。”
  “我没有。”
  “那我回去跟她在一起。”
  江k急了,改搂住他的胳膊:“哥!”
  “你这么霸道,我要孤独终老了。”好像是责备的话,江却不是责备的语气。
  江k小声嘟哝:“我又不会离开你。”
  江恍若未闻,信步慢走。路很长,他不必要走得很快。
  近来各种形式的说媒多了,他不胜其烦,却又不能跟人家撕破脸。他们在老城区的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没必要再自寻烦恼,就选了条件最好的一位相亲。
  如果这么好条件他都没看上,那就是说,其他人也不必要费心了。
  江k不会喜欢她的嫂子,江并不讨厌江k任性的样子。
第五章 薰衣草(1)
  11月15日。
  邹警官坐了一天的车,找到杨沉家里。
  杨沉刚从厂里回来,看起来很累,但还是对警察的问题知无不言。
  邹警官走完流程,切入正题:“他给你办理假离婚,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的车牌值钱,京牌儿,据说现在已经涨到十万了,我完全相信他会为十万块去犯法。”
  邹警官又问:“你当年卖车有合同吗?”
  “没有,我当年做生意用钱,贷款用车抵押,那时候还不上了,放款的机构帮忙出手的,卖的钱我都没见着。更别说合同了。”杨沉说。
  “你现在还记得什么机构吗?”
  杨沉翻了翻老旧的电话本,找出一个电话:“早几年的机构,已经不开了,我也不认识机构其他的人,当时都是跟这个人联系的。不过这号我之前打过,早成空号了。”
  邹警官记下电话,结束问话。
  从杨沉家里出来,邹警官给梁警官打电话:“他有不在场证明,我也去了铁路局和交通局,杨沉的身份证没有乘车信息,就是说他都没离开过本市,遑论去案发现场。”
  “有其他收获吗?”
  “有,既然杨沉没有嫌疑,那就查死者的真实身份。我去问问杨沉贷款的机构,杨沉的车是他们出手的,或许会有死者的真实信息。”
  *
  新人的婚礼如期而至,江和江k早早到婚礼现场。
  伴娘领江和其他乐手去休息室,期间问江微信,江说自己不用微信,惹的人家漂亮的姑娘伤心了。
  江k帮婚庆公司布置现场,从T字台两侧用花到餐桌上的花,到捧花,她亲力亲为,很是尽心。
  婚礼进行时,江和另一名大提琴手共同演奏,现场两两自动组合,在《Rasputin》的节奏下畅快舞蹈。
  江k在舞台之外,看不到那对新人和来宾纷纷起舞,只看到拉琴的江。他很少拉欢快的曲子,所以他像醇酒,香味儿一飘就是十余里。偶尔卸掉阴郁,醇酒变烈酒,叫人想连他人一口吞下去。
  她喜欢,别人也喜欢,就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女人聊天的话语传进她耳朵――
  “《Rasputin》以前在俄罗斯是禁歌,充满放纵和浪荡的意味,讽刺的就是Rasputin。后来才变成民谣。”
  “为什么?”
  “因为Rasputin那个人就低俗又淫荡啊,据说他死后,那根东西被博物馆展出,有二十八公分呢。”
  “这么牛……”
  “你看那拉琴的哥哥,你说他多少公分?”
  “拉琴的有两个,你说哪一个?”
  “有两个?我怎么只看见一个?”
  “哈哈你够了,好多人呢,别跟没见过男人似的。”
  接着是两个人互相推搡调笑的声音。她们从江漂亮的手开始分析,他有很长的手指,估摸也有很长的东西,真不知道眼睛看不见的男人在床上什么样子。
  江k没有听完,往前走了几步,正好挡住她们的视线。
  仪式结束,来宾移步旁边酒店吃喜宴,婚庆公司留下来打扫现场,演奏的乐手也没去,收拾东西,纷纷离开。
  江k帮江收好琴,两人默契地朝酒店相反方向走去。
  江穿着西装,拄着伞,牵着江k的手走T字台,这就好像是他们的婚礼。江k嫁给了她的哥哥,法律说,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她可以亲吻他,可以跟他做夫妻会做的事,他漂亮的手会抚摸她,问她:“哥弄疼你了吗?”
  所有人都祝福他们,妹妹嫁给哥哥就好像是正常的事。
  ……
  江k胡思乱想,手心发烫,烫到了江,他没有问她怎么了,而是攥紧了她的手。
  他不喜欢问问题,他很聪明,他什么都知道。江k忍不住想,他也知道她想嫁给他吗?她想像刚刚新娘子亲吻新郎的样子亲吻他,他也知道吗?
  *
  邹琳出差回来洗了澡,因为太累没注意,弄伤了手指,给江k打电话,问她有没有创可贴,江k让她去她房间抽屉里拿。邹琳动作太大,弄掉了江k抽屉里的盒子,盒子里有一沓彩色信封,各种各样的笔迹写着‘江收’。
  她有点好奇,但没看,把盒子收起来。
  晚上,江k他们回来,邹琳跟她说话,没避着江:“你抽屉的盒子我不小心碰掉了,磕了一块漆,对不起啊,我赔个新的给你。”
  江k下意识看了江一眼,转移话题:“哦,没事。你吃饭了吗?”
  邹琳把盒子拿过来,“锁也旧了,挂不上了。”
  江k接盒子的时候有点急,手没拿住,信封散了一地。她赶紧蹲下捡,那紧张劲儿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邹琳帮她捡:“都是江收,别人给你哥写的情书吗?”
  江也蹲下来,摸索着地面,帮她捡起几封。
  江k快速捡完,收了盒子,拉着邹琳往厨房走:“看看冰箱里有什么,随便做点吧?”
  *
  晚饭过后,江k回房,把门关好,拿出那沓信封,只是食指指腹沿着信封边缘摸过,她就确定少了一封。她相信邹琳不会动她的东西,动了,就不会告诉她弄掉了盒子。
  那这房子里,就只有江一个嫌疑人了。
  江k煮上一杯咖啡端到江门前,敲门。
  “进。”
  江没有问是谁,就是说他知道是江k。
  江k进门,黑白色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垫子,一副边几,却不空荡,宽大的空间都被摆放有致的乐器填满了。她经常进来,这一回有些心虚,迟迟不走到跟前。
  江问:“有事吗?”
  数秒后,江k问:“哥,你捡的信都给我了吧?”
  “嗯。”
  江k不好再问了,把咖啡放在桌上:“哦。”
  门关上,江拿开谱子,压在下面的信露出来。写信的人落笔有力,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摸过去,缓慢地读着。
  刚读到第三行,门又被打开,还是江k,这一次她很直接:“哥,我丢了一封信。”
  江自然地把谱子盖在信上,“什么信?”
  “就是盒子里的,你是不是不小心带回房间了?”
  “你写的吗?”
  “嗯。”
  “写的什么?”
  “我忘了。”
  “那我没看到。”
  锅炉烧的旺,房间里暖烘烘的,热的江k后背发起一层汗。 她只好承认:“我以前给你写的。”
  以前给江写信的人有很多,她们可以说江的衣服好看,他书背的好,琴拉得好,她们可以怀有倾慕的心情表达对江的喜欢,江k却不能。
  她只写过那么一封信,却没送出去,连同她截获来的写给江的情书放在了一起,封在女儿家的闺房里。
  江从谱子下把信拿出来,递给她。
  江k立即接过去,折起来拿到身后。
  江说:“你读给我。”
  江k不读,“这是我的信!”
  “既然是写给我的,我不能知道吗?”
  江k看这信不读过不去了,就硬着头皮打开,缓慢地读:“哥哥,今天月亮很圆,云也多,徐阿姨说是个好日子,我们有家了……”
  她读了几句,江叫停了。
  *
  江k有时候会像个小管家婆,东管管,西管管,喜欢收拾江的东西。江不是,他从不过问江k的事,她做什么都可以,更不碰她的东西。
  这次是他闻到了信封上护手霜的味道,能让江k一次又一次翻看的,一定不是别人写的,所以他没忍住拆了。
  江k还没读完他就让她出去了,不是他不想知道信上的内容了,是江k没说实话。他摸到的字跟江k读得不一样。那几行字写得坚定深刻,他一时半会儿忘不掉――
  ‘袁莉莉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跟她分享了我最大的心愿,她说我恶心,以后都不想跟我做朋友了。哥,kk想嫁给你,很恶心吗?’
第六章 薰衣草(2)
  11月18日。
  邹警官早早到所里,正好梁警官也到了,她把煎饼子放一边,要先跟他聊案子。
  梁警官小米粥也没顾上喝,问:“你电话里说,那买主早就死了,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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