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谋(重生)/裙下臣——秦籽酥【完结】
时间:2023-11-11 23:21:03

  盛清砚?
  檀妧微怔,而后笑着点头,“兴许是因着王府后院的孙夫人养了一只,盛将军前些日子一直住在府上,我们身上都有同类的味道吧。”
  李顷总算是抬起头来,望着她,原本澄澈的眸子蒙上了层不解:“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盛将军只爱军营,住不惯王府。”
  “义兄确实爱军如命,不过日后怕是要长住王府了。”檀妧说着已站起身。
  小皇帝似乎还没意识到问题,只疑惑地望着她:“姐姐此话何意?”
  倒是候在一旁的滕居安脸色复杂。
  窗外是宫人忙碌却也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御书房里静默了一刻,香炉上飘着袅袅的烟雾,龙涎香的味道溢满一室。
  檀妧淡淡笑着站到桌案前,“上次与圣上的赌约,承安已经有了答案。”
  “哦?”李顷瞧着倒是十分高兴,这会儿又惊又喜,连怀里的月团也不管了,连忙问道,“姐姐看上了哪家的儿郎?”
  她沉声:“盛清砚。”
  “谁?”
  “您亲封的二等将军,盛清砚。”
  月团从他怀里跳下来,小皇帝却像是没察觉到一样,怔怔地望着檀妧:“姐姐,你就算是不想嫁给文菘蓝,也不必这般……你与盛将军乃是义兄妹,这如何能成婚?”
  “圣上也说了,只是义兄妹,那他便不是我檀家血脉,说难听些也不过是我父王的徒弟。既如此,我为何不能嫁?”
  小皇帝顿时哑口无言,还是一旁的滕居安实在看不下去开了口:“郡主这是在说笑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摄政王既是为盛将军之父,那与郡主便是不合规矩的,这……”
  他话未说完便见檀妧凌厉的目光扫过来。
  她虽面带笑意,话里的刺确实真真切切:“这是本郡主与圣上的赌约,中贵人现在下注怕是晚了些吧。”
  “……是奴才多嘴了。”
  “姐姐,居安说得正是。”李顷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贴身内侍,“你与盛将军不可成婚,就算朕可以不在意那些为你们!赐婚,这百姓们也免不得要对你们说三道四。再加上盛清砚是朕除了摄政王最宠信的武将,日后势必要征战沙场多于在家陪你,朕不想姐姐独守空房。”
  “……”
  见她沉默着没说话,李顷话说得更有底气,纤瘦的小身板都挺直了,“这么看来,还是文菘蓝更适合姐姐。朕这就为你们赐婚!”
  他说着连忙朝一旁的滕居安使眼色,让他去拟旨。
  眼看着小皇帝一副得逞的模样,檀妧不由沉下脸色。
  “圣上即便知道我不喜欢文菘蓝,也仍是要为我跟他赐婚是么?”
  “姐姐,这话可不能这样说!”李顷连忙起身走过来,刚好月团窝在檀妧前边,他有些不耐烦地踢了猫肚子两下,这才在她面前站定。
  “阿妧姐姐,朕也是为你考虑。”
  檀妧漠然望着眼前的少年,冷笑一声:“父王曾说过,我的婚事他要亲自来定。我大黎的婚俗向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圣上可曾问过他老人家了?”
  这话问得小皇帝一怔,紧皱着小脸道:“朕是皇帝,朕要为姐姐赐婚都不行吗?”
  “先帝留有遗言,封我父亲为摄政王,辅佐陛下。在陛下及冠前,您的一言一行都应由摄政王监督,陛下的所有召旨都应由摄政王过目,所有决策都应与摄政王商议。”檀妧一字一顿地说着,目光冷冷对上小皇帝越发颤抖的瞳仁,“敢问陛下,这是要违背先帝遗愿?”
  “檀妧!你、你、你放肆!”
  李顷气得直跺脚,他恨恨咬着牙,小脸都憋红了却也只能嘴上说着她放肆,拿她没丝毫办法。
  到底是年纪尚小,不过被呛几句便沉不住气。
  这会儿李顷气得牙直打颤,也顾不得什么体面尊贵,朝着眼前的人便喊道:“你少拿父皇来压我,朕是天子,朕说的话就是命令!小小一个赐婚朕如何还说不定了?滕居安!圣旨拿来,朕要亲自写!”
  尚且稚嫩的笔体落在明黄色的圣旨上,“朕就是要让你嫁给文菘蓝,你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
  一旁的滕居安想说些什么,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陛下,不如……”
  谁知却被李顷一把推开,“不如什么不如!朕今日就要证明给他们看,到底谁才是大黎的皇帝!”
  在一旁看戏的檀妧不自觉地勾起唇角:“陛下可想好了?”
  “朕自然想好了!”他说着已将赐婚圣旨写完,拿起印玺便要盖在上面。
  滕居安当即用手挡在了印玺之下,疯狂给小皇帝使着眼色,“陛下三思,郡主若是不想嫁,陛下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朕不可以!”他说着已不由分说地抽出那人的手,将印玺盖在了圣旨上。
  朱红色的印记落在明黄色上,实在过分醒目。
  “承安郡主檀妧接旨!”
  檀妧掩下笑容,垂眼顺从地跪下,“承安接旨。”
第21章
  “什么……陛下真的赐婚了?”月薇望着檀妧手里捧着的圣旨, 脚下一软。
  月荷连忙将人给扶住,一脸担忧地跟着看过去, “姑娘, 当真要嫁给文二公子了么?”
  檀妧却没半分忧虑,只兀自饮了口茶,又将那圣旨打开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道, “圣上既已下旨,哪敢不从。”
  月薇慌忙挣扎着站起来, 死死抓着月荷的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办”。
  “姑娘应是已有对策了?”月荷忽然想到了什么, “姑娘去前说有合适的人选, 如今又顺从地接了圣旨, 想来是已有对策。”
  檀妧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圣旨搁在一旁, 转而笑吟吟地望着她们姐妹二人, “是, 这圣旨是我故意让陛下写的。”
  “啊?这又是为何啊?”月薇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这会儿只皱着小脸望着主子,恨不得去当檀妧肚子里的蛔虫, 起码不用每日都疑惑个不停。
  檀妧并没搭话,只让月荷现将圣旨收起来,“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过几日你们便明白了。”
  月薇瘪瘪嘴, 觉着自己听了可能也听不懂, 干脆还是决定放弃了。
  “好吧……”
  方至晌午, 便听得一熟悉的脚步声从廊下传来。
  倚在榻上的那人半合着眼, 这会儿听得声音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缓缓睁开眼来。
  那抹雪青色径直走进屋里,绕过屏风,一屁股坐在了矮桌的另一边。
  “我就知道,幸好咱们早有准备。”文江蓠将桌上的那盏茶一饮而尽。
  檀妧坐起身,用下巴指了指她手中的茶盏,“那是我喝过的。”
  文江蓠摆手:“没事我不嫌弃你。”
  自小到大,每次她的“不拘小节”都能逗得檀妧失笑。
  这会儿檀妧忙叫月荷月薇去备茶水跟糕点,自己则是托腮望着对面那人,“此事还真是辛苦你大义灭亲了。”
  “为民除害,应该的。”文江蓠说着凑过去握住檀妧的手,让她手中的团扇给自己扇了扇风,“这事对我二哥来说反而是救赎,不让他吃点苦,他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更何况,此事我爹爹也是十分乐意的,只要能让他儿子走上正途,他干什么都愿意。”
  她说着还是有些担心地望过来,“只是我爹与我都有些担心,若真这样闹腾,日后你的名声……”
  “我还担心什么名声。”檀妧笑着垂下眼,耳畔仿佛又回响起某人对她的承诺。
  ——“我一定会娶你。”
  “怎么还脸红了?”
  文江蓠一脸难以置信地看过去,忽地想起什么,忍不住调侃道:“不是吧,你怕不是想起来某个人同你说的什么情话了?”
  “不是。”檀妧尴尬地咳了两声,别开目光,“我只是想说,我何时在意过什么名声?我若是当真在意,也不会……”
  “不会跟齐彧和离,也不会遇到现在的如意郎君!”文江蓠直接笑着将话给接了过来。
  “好了。”檀妧伸手想要去捂她的嘴,眼里却是掩不住的笑意,“快同我说说现下情况如何了?”
  提到这事,文江蓠自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道:“我一早到汀花楼,将那里的头牌燕燕给请了过来,听闻她跟我二哥关系最为亲密,还从二哥那儿听了不少我的坏话。”
  她越说越气,忍不住咬牙切齿,“听燕燕说,文菘蓝正在准备给她赎身。怪不得我最近总是有首饰找不见,八成是让他给拿过去了。”
  “你确定不是你自己乱放才找不到的?”檀妧忍不住插了一句。
  毕竟以她对自己好姐妹的了解,文江蓠就是个丢三落四的主儿,她甚至都怕这人日后给病患开药会少那么几味。
  文江蓠瞪她一眼,“阿妧,你不说话我不会把你当成哑巴的。”
  檀妧只得笑着摆摆手,“好好好,你接着说。”
  “我先是将燕燕给请到了家里藏起来,又给赌坊的掌柜留了文菘蓝的行踪。这些都安排妥当后,没多久圣旨就送了来,消息也顺理成章地传了出去……”
  皇帝为摄政王之女与文家劣迹斑斑的二公子赐婚之事是最好的噱头,现下各个茶楼酒馆,随处都能听到议论此事的声音。
  因着前日齐家才为齐彧娶亲冲喜,虽说婚事办得十分草率,却也因着齐彧是檀妧前夫之事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眼下两件事情揉在一起,那若是想编排出什么,可是太容易了。
  “对了,前日齐彧的婚事你听说了没?”
  文江蓠自然知道她不会去参加,更何况那日是盛清砚离京的日子,檀妧自然是要去送行的,能不能想起来齐彧成亲都是一码事。
  檀妧眉尾轻挑了一下,唇角却不自觉地上扬,“发生什么了?”
  “我也是听人说的,”文江蓠凑过来,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听说接过来的并不是什么姚姑娘,也不是什么远亲,是个不认识的,偏偏又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姚芊芊。都拜了堂才发现,把齐彧都给气醒了,还为此闹了一晚上,说什么都要将人休了。结果又连呕了三口血昏死过去,也真够惨的。”
  檀妧听着不由皱起眉头,“他醒了?”
  “是啊,气醒了,又吐血昏死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那就是还没死。”
  文江蓠见她这副模样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忍不住皱眉:“阿妧,这事不会是你做的吧?”
  “是啊。”檀妧没有半分的掩饰,想都没想就承认了,“幸好他没死。日后还有很多好戏能看,他若是死了就太可惜了。”
  文江蓠:“……”
  要不是有后面那两句话,她差点都以为自己的好姐妹转了性。
  幸好,她还是那个有仇必加倍报的檀妧。
  不过有关齐彧的事她也懒得多想,毕竟与她没什么关系,她只需要站在好姐妹这边,无条件地信任她。
  话题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原点,文江蓠问她:“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檀妧轻笑:“等着嫁给你二哥。”
  *
  皇帝赐婚的消息在坊间不断传播着。
  越来越多人开始议论圣上是否是因着对摄政王不满,才趁人不在上京为其女儿赐婚,还特意挑了个人尽皆知的纨绔子。
  “那文家二郎,不仅与汀花楼的头牌相好,还在赌坊欠了一屁股债,前几日人家闹上门来,还差点搅了圣上的赐婚。就这还说要为人赎身呢!”
  “我从前只听说那文菘蓝不学无术,没想到竟是个这样的败家子!”
  “谁说不是呢,这回承安郡主也太惨了。唉……”
  “郡主怎么净遇上这种事,上一个是病秧子,这回又是个纨绔子,实在可怜。”
  ……
  这些话自然也有些传进了宫里。
  彼时正赖在床上不起的小皇帝一把将窝在床边的金丝虎给推了下去,嘴里还喃喃道:“朕是皇帝,你个小畜生凭什么上朕的床?滚下去。”
  滕居安匆忙进了寝殿,隔着屏风去叫主子起床。
  他沉声:“圣上,该起了。”
  李顷翻了个身,有些不耐烦:“今日又不用上朝,朕想多睡会儿。”
  滕居安并不在意他的情绪,只道:“圣上还有许多奏折要批。”
  “朕聋了,瞎了!朕不起!”
  他干脆用被子将自己给包裹起来,屏风后的那人却还不依不饶。
  “圣上可知现在百姓都在说您什么?他们在说您离了摄政王就是个幼稚顽劣的孩子,说您不配坐在这个龙椅上。”
  床上那人总算有了动静。
  李顷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朕怎么就顽劣了?朕每日要看那么多折子,没日没夜地看,他们懂什么!”
  “可您执意为承安郡主赐了婚。”
  “就因为一个赐婚?”小皇帝难以置信,“这天下现在不姓李姓檀了不成?这一家几口,把持着军权不够还要来蛊惑人心,是压根没将朕给放在眼里!”
  他说着已然气呼呼地起了床,踢走鞋边窝着睡得正香的猫,“滕居安,过来伺候梳洗!”
  “是。”
  待到梳洗完毕,李顷还是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何处出了差错。
  “文家是个不错的门户,朕为他们赐婚有什么错?怎么反过来都是来骂朕的?”
  “陛下执意为郡主赐婚,又不经过摄政王的同意。再者那文菘蓝实在有名,上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还整日流连在烟花之地。陛下这步棋,错了。”
  “错了?”李顷不由皱眉,“那你怎么不提醒朕?”
  滕居安笑着替他整理衣襟,“奴才提醒了,陛下那时中了承安郡主的计,正在气头上,没听见。”
  “所以是她算计我?”小皇帝若有所思道。
  滕居安沉声:“这奴才不能确定,只是郡主确实是故意让您写下赐婚圣旨,又转头将自己的‘冤情’散布在坊间。其居心叵测可想而知。”
  “果然姓檀的都这么让人不顺眼。”李顷恨恨咬牙,尚且有几分青涩的脸庞上划过一丝阴冷,“居安,依你所见,朕该如何才能扳回这一局?”
  隐在官帽下的脸浮上笑意,“奴才确有一计。”
  *
  众说纷纭的这几日,王府内也并不安宁。
  尤其是住在邬房的孙夫人,几次三番地前来试探,还主动包揽下为檀妧准备嫁妆的任务。
  “妾身虽然无法代替王妃一分一毫,却也是看着郡主长大,想替王妃为郡主尽一份心意。”孙翘说着红了眼眶,哽咽道,“若是王妃在天有灵,知道郡主嫁入了文家那么一个好人家,定也会高兴的。”
  檀妧实在受不了她这副假惺惺的模样,冷眼看过去,“那么好一个人家,孙夫人怎么不自己嫁过去,还非要在我们王府做一个永远都不会被抬位的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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