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谋(重生)/裙下臣——秦籽酥【完结】
时间:2023-11-11 23:21:03

  这话正戳人的肺管子,孙翘脸色当即绿了。
  “郡、郡主这是什么话?我入王府是真心爱慕王爷,并非为什么抬位不抬位的……”
  “哦。你既然想留,就老老实实地在府上呆着,别再想去招惹什么事端。”
  檀妧面无表情地说着:“当初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并非不记得,我那时只是年纪小,又不傻。若你做出什么有损王府利益之事,我也不介意提早送你去给我娘当牛做马。”
  话都说到这份上,孙翘若是还赖着不走,就等同于跟自己的小命、自己的荣华富贵过不去,她也不傻,只悻悻地留下几句话便抱着猫离开了。
  待人出了云苑,檀妧倚在榻上捏了捏眉心。
  月荷端了碗益气养神的汤来,“姑娘这几日脸色不太好,可是在担心什么?”
  檀妧摇摇头,只垂眼小口小口地用汤匙喝着热汤。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但她难免担忧着。她早料到小皇帝必不会坐以待毙,会想办法来扳回这一局,只是没想到他竟是让大婚的日期提前了足足十日,就在五日后。
  盛清砚已经离京七八日,算起来也不过是在去往西城的半路上。
  途中情况尚未可知,她虽知他武功高强,却仍是有些放心不下,这几日心里总是虚得发慌。
  越是想到这里,她越没了胃口,干脆将汤匙搁下。
  “今日可有护卫回来禀报?”
  月荷摇头:“没有。”
  “父王那边可有家书寄过来?”她从宫里回来,便将自己要嫁给盛清砚的事写入信中送往了北境,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却还是没有收到父亲的消息。
  “北境旅途遥远,想来王爷的回信还在路上。”月荷安慰着她,想让她多喝几口热汤。
  檀妧却已喝不下,只说自己乏了,要睡了。
  她一连几日都是如此,月荷跟月薇想着法子让她打起精神,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直到大婚那日一早,有鸽子停在了云苑的窗棂上,赶都赶不走。
  月薇试了几次无果,正准备把鸟拎起来送到小厨房给炖了,忽地瞧见了它腿上绑着的信筒。
  小小纸条卷在其中,上面只写了一个字:允。
  “允?”檀妧欣喜地辨认着纸条上的字迹,那是她从小便看着的笔体,是父亲亲手写下的。
  父王答应了!
  她按耐不住欣喜,想要立刻将这件喜事分享给那个人,可却在站起身的一瞬间僵在了原地。
  身上厚重的喜服沉得她抬不起胳膊,这会儿手里攥着纸条,却还不知道对方身在何处。
  发冠跟步摇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晃,细碎的声响不断地提醒着她,今日是她要嫁给文菘蓝的日子。
  盖头挡住她的视线,檀妧垂下眼,被喜娘扶着出了云苑,朝着王府的大门口而去。
  街道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多数人也都是来看个热闹,毕竟这最不好惹的承安郡主顺从地嫁给文菘蓝,已经是足够令人咋舌了。
  她的手被男人从喜娘手中接过,轻扶着她走到了轿子边上。
  耳畔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她听不到那人说了什么,只感觉自己的手被重重地握了一下。
  檀妧的目光移过去,便见那只宽大的手,肤色算不上白,掌心还有粗糙的茧子。
  她不由皱眉。
  一个平日里只知浪.荡的纨绔子,手竟也会这么粗糙么?
  她正愣神,便有“咻——”的一声从耳畔刮过,她的红盖头当即被揭下,随着箭头一同插入了王府的大门!
  紧接着又是几声箭矢撕裂秋风的声音,人群中响起惊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她正欲寻找弓箭射过来的方向,便见一只大手护在了眼前,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蹲下!”
  檀妧下意识地听从他,可在蹲下的那一刻忽地察觉到不对劲。
  她猛地抬眼看过去,便见此刻自己身边穿着红色喜服的那人身形高大,宽肩窄腰,此刻正手握长剑为她抵挡着不断射过来的弓箭。
  檀妧张了张嘴正欲叫他的名字,却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进了某人的怀抱。
  他妥帖将人护在怀里,如星子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她:“阿妧,我回来了。”
第22章
  耳畔是冷冽的风, 她鼻尖却萦绕着那人身上味道,极温暖又带着喜服上熏有的浓郁香气。
  “盛清砚……你怎么……”檀妧诧异地抬眼, 却见那人脸色一变, 手臂几乎同时过来护住她的头,将她整个人按进了怀里——
  箭矢划破冷风,紧接着是布料撕裂的声音。
  檀妧的心跟着猛地一紧, 手不自觉地抓紧了那人的衣襟, 抬眼看过去:“受伤了?”
  盛清砚不着痕迹地将人往怀里护着,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遭, 却也不忘沉声回应她的话:“没有,只是衣服破了。”
  听得他没事, 檀妧心中这才稍稍松口气。
  方才受到的惊吓有了片刻缓解, 她低声问道:“能确定是谁派来的人吗?”
  “我心中有数。”那人说着, 大手忽地搂住她的腰肢, “我先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她想也没想便点头:“好。”
  下一刻, 檀妧只觉腰上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托起, 脚下离地。
  她飘在空中,耳畔的风吹得她发丝衣裙都跟着扬起,唯有脸颊贴着那人的胸口, 稍稍能睁开眼。
  隐约听到兵刃相接的声音,近在咫尺,她几乎下意识地将脸埋进那人宽阔的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 檀妧才觉脚下又有了实感。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眉头尚且紧蹙着, 便见盛清砚正垂眼望着自己, 眸中难掩局促。
  “放心, 我们安全了。”
  檀妧心头也不自觉漾上一抹尴尬, 她别开眼:“……好。”
  原本只是觉得鼻尖有些痒,想摸一摸,谁知她竟发觉自己的手此刻正紧紧环着那人的腰!
  檀妧佯装淡定地松开手,又摸了下鼻尖,“方才你说心中有数,是有什么数?”
  彼时一直温暖的怀里冷不丁这么一空,盛清砚难免有些不自在。
  他大手背向身后,娓娓道来:“那些人虽然蒙面,身上的衣料却并非寻常人家能有,即便是京中的多数贵族也不会给下人用这种。更何况他们攻势凶猛,分明是要将你与文菘蓝置于死地,再加之这些人的身法我十分熟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是陛下反悔了。”檀妧将话接过来,望着他,眸中却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
  盛清砚并没反驳她的话,只是皱眉,绷着脸色看过来:“方才那样危险,你为何还在笑?”
  檀妧挑眉,“这是除了那日你说要娶我时,说的话最多的一次。”
  那人顿了一下,“有……有吗?”
  逗盛清砚是她不知道何时养出来的恶趣味,这会儿见他慌张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反而更有兴致了。
  “既然此事我们心中都有数了,你是不是也该交代一下,为何会穿着这身衣服出现在我与文菘蓝的大婚?”
  那人显然是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重点,方才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不然你当真要嫁给他?”
  檀妧哭笑不得,“倒也不是不能,大不了再和离一次。”
  更何况她也从不做没准备的事,成婚之事无须担心。
  这会儿周遭是高大的围墙,风被拦在外面,传进来的唯有鸟叫虫鸣。
  瞧着是荒了有些日子的郊外府邸。
  盛清砚没说话,定定地望了她片刻,语气十分无奈:“以后这种冒险的事交给我就好,我不想你受伤。”
  “恩,确实是要交给你。”
  檀妧倒也没拒绝,只是她不太明白,自己不过是实话实说,为何那人脸色却仍不见好。
  “先进屋把衣服换了吧,我们一会儿要回王府。”他说着将人领到屋门口,“剩下的话,我们在路上说。”
  “好。”
  ……
  盛清砚的准备确实充分,不但为她准备了要换的衣裳,还备了吃食和热水。
  虽然屋里空旷,仅有些许生活过的痕迹,但檀妧也能顺理成章地猜出那人一会儿要交代的事情。
  眼下两人收拾妥当,盛清砚拿了顶帷帽给她戴上,细致又有些笨拙地为她整理着头发。
  檀妧倒也任由他摆弄,薄纱后的眸子注视他微蹙的眉头,“所以你一直都没有离开上京,那跟着广云侯去西城的又是谁?”
  “我去了,只不过中途折返。”盛清砚总算将最后一缕不听话的长发摆放回去,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儿。
  遮盖得严严实实,他十分满意。
  “圣上曾说,我可护送广云侯至西城便回,但我在半路上收到了你婚期提前的消息。”他说着顿了一下,“你说过等我回来娶你,我便一定会赴约。”
  气氛有些微妙,掺杂着些许暧昧蔓延开来,将二人包裹在其中。
  檀妧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目光,转而走到了马车前。
  她确实答应了盛清砚会嫁给他,但这些情话总还是会让人别扭。
  为避免尴尬,她自然是要想方设法转移话题。
  檀妧朝那人招了招手,“先上车吧,王府那边怕是乱套了。”
  盛清砚应是摸透了她的心思,倒也没再多说,只笑着走过来,扶着人上了马车。
  *
  乾阳宫,御书房。
  坐在案前的少年脸色难看至极,“怎么可能两个人都不见了?”
  滕居安跪在地上,微微抬眼去打量李顷的脸色,“影卫带回来的消息,说今日出现在王府门口的新郎官并非文二公子,而是盛将军。”
  “盛清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皇帝拍案而起,“这才短短几日,就算他们快马加鞭也不过才走到半程,他怎会有时间回到上京?”
  屋里默了半晌,滕居安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奴才有一猜想。”
  “快说。”
  “若盛将军起初便没离京……”他话没说下去,反而“嗐”了一声,“奴才胡言乱语,圣上切莫当真,这般做法可是欺君罔上,盛将军怎会做出这种事呢。”
  李顷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起来,他起身走到滕居安跟前,抬手虚扶了人一下,话说得十分急切:“居安你快起来,如今朕身边只有你一个可信之人,你快帮朕想一想,若真是盛清砚回来了,他定能认出影卫的身份,这该如何是好?”
  滕居安不紧不慢地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圣上不要着急,这主动权始终是握在您手里的。”
  小皇帝绷着小脸望过来,眸子都亮了,“如何说?因为朕是皇帝?”
  “这是自然。圣上的话是圣旨,若敢不从则是忤逆,不从而佯从者则是欺君。光是这两点,便已经能将那人置于死地了。”
  他说着轻捻了捻指尖,眸光阴冷,“圣上只需在这道大菜之上,再稍稍加些佐料,那便是无可挑剔。”
  ……
  马车远远停在王府所在的戍安街街头。
  如凝玉的指尖轻轻撩起窗帘,便见街巷空旷,地上铺着的红毯尚且未收,街边的铺子大门紧闭,摊位则是乱七八糟地横在各处,还有箭矢留在上面,一片狼藉。
  檀妧不由皱眉,“我下去看看。”
  她正欲起身,便被人拉住了手腕,“你在车上别动,我去看。”
  那人话音都没落就已经开始往外走,檀妧也只得坐回去,撩着帘子去看那人的身影。
  盛清砚弯腰拔了支箭出来,细细查看着箭头和箭羽,似乎并没发现不妥,又将东西扔了回去。
  宽厚的肩膀和脊背牢牢锁住她的目光,檀妧不由想起片刻前那人穿着大红喜服的模样,鼻尖仿佛又萦绕起那暖阳般的味道。
  她正愣神,便见有一熟悉的身影匆匆朝这边走了过来。
  檀妧皱眉,细细分辨着那身影,直到那人走至马车跟前。
  “阿妧,是你吗?”她问得急切。
  檀妧撩起帷帽,“江蓠,你怎么在这儿?”
  “计划失败了,我寻了许久也没见到你,实在放心不下。”文江蓠又凑近了些,神神秘秘地同她说,“我二哥不见了,我怕是他劫了你去,这才出来寻找。”
  檀妧摇头:“我并非被人劫走,也没见过文菘蓝。文府那边如何,我让月薇去给你送的东西可拿到了?”
  “我家还好,就是我爹受了惊吓,倒也无妨。”她说着便提起裙子走上马车,“你让月薇给我送的东西我收到了,但这东西如何用,我想着还是要同你商量一番才好。”
  她话音未落车帘便被人掀开,文江蓠想要坐进来,手还在袖兜里翻找着什么东西,却被眼前那把泛着寒光的长剑吓得一哆嗦。
  “阿妧,你这、这是做什么?”
  剑是盛清砚留在马车上的,这会儿正抵着那人的脖子,“我很佩服你对文江蓠的模仿程度,但我与她之间的默契你却模仿不来。这易容术也还需再多练习练习,脖子上都起胶了,实在是有些考验眼力。”
  “郡主果然聪明,只可惜……”那人忽然神色一变,手当即从袖中抽出,一把灰白色的粉末扑面而来,冰冷的铁器“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盛清砚听得动静,回头便见马车上多了个人,此刻正一手拿着他的长剑,一手扯着马儿的缰绳。
  她挑衅地朝这边笑了一下,随即勒紧缰绳:“驾!”
  “糟了!”
  盛清砚几乎立刻朝着马车飞奔而去,他轻功不错,这会儿却有些吃力。
  方才的箭伤虽然不值一提,但箭头上被淬了毒,此刻正沿着这条手臂朝着四肢百骸蔓延,一旦运功便会以更快的速度侵蚀他的五脏六腑。
  盛清砚只觉得脚下一软,右膝直直地戳在地上,整个人被马车扬起的灰尘笼罩其中。
  他想再起来,却发现方才马车停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手帕。
  那帕子他认识,是往日檀妧常随身携带的。
  只是此刻,上面竟有血迹。
  作者有话说:
  这章不肥,比较匀称(狗头)
第23章
  檀妧醒来时, 发觉自己正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周遭的昏暗让她脊背发冷, 耳畔还有不时刮过的寒风。
  手脚都被两指粗的麻绳捆着, 似乎在告诫着她连挣脱的可能都没有。
  眼睛慢慢适应了昏暗,她四下打量着,并没发现掳走自己的那人。
  昏迷前的记忆蜂拥而至, 檀妧目光落在了身侧的架台上, 一鼎小小的香炉上方不断飘起香雾,在屋里蔓延。
  “吱呀”一声从门口传来, 破败的木门斜悠悠地靠到墙上,清冷的月光洒进屋里些许, 投下来人的影子, 拉长, 扭曲, 带着不可言说的恐惧感一同袭来。
  “呦, 醒了。”那人嗓音低哑, 像被西北的风沙吹过无数个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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