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谋(重生)/裙下臣——秦籽酥【完结】
时间:2023-11-11 23:21:03

  齐彧望着她良久,眸中的情绪复杂又浓郁。
  他声音颤抖,一步步朝着檀妧挪动过来:“那你也一定要好好活着,看着我为前世恕罪……才好。”
  “她当然会好好活着。”
  冷不防有男人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便见那挺拔高大的身影快步走进了前厅。
  他周身带着秋日的寒凉,风尘仆仆,却又踩着赤金色的阳光,如神明一般映在她的眼眸。
  盛清砚将怀里揣着的药材扔给文江蓠,转而冷眼看向齐彧。
  大手握住长剑,他嗓音带着穿透时间的沙哑:“我说过,你若再出现,我见一次便杀一次。”
  作者有话说:
  [1]我瞎编的,如有雷同纯属意外!
第26章
  ——“下辈子别再让我见到你, 否则我见一次,杀一次。”
  梦中听到的话仿佛又回响在耳边, 檀妧望着那人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心中五味杂陈。
  “是五子草!”文江蓠惊喜的声音打破此刻的僵局,“幸好盛将军回来得及时,阿妧有救了!”
  她说着也顾不得其他, 拿着药材便超后院跑去。
  檀妧这才察觉到不对, 迟疑地望向那人,“我不是让你离京……”
  那人眼瞳微颤, 对上她的视线,“你这副模样我如何放心得下。”
  “……”檀妧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 却觉得喉咙发痒, 又是一股腥甜味儿涌上来, 还带着这几日服药残留的苦涩。
  “阿妧!”手中的剑落在地上, 盛清砚大步流星地走至她跟前, 不由分说地俯身将人抱了起来。
  他将声音放得很轻, 温柔至极,像是生怕吓着了她:“药马上就好了,我送你回房歇息。”
  外面的风稍停, 屋里气氛却紧张,静得落针可闻。
  撑着到前厅见齐彧已耗尽了檀妧最后的力气,她无力再挣扎, 此刻只倚着盛清砚的胸膛合了合眼, 嗅着他身上残留的寒风的味道。
  竟也莫名觉得安心。
  “郡主……”齐彧不合时宜的声音叫停了盛清砚的脚步。
  他沉着脸色将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 连头也不回。
  “张堇, 送客。”
  ……
  等熬药的这段时间里, 檀妧又呕了两次血, 清醒的时间甚至不足一刻钟,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下一刻便要魂魄离体。
  好在盛清砚一直都守在床边,他的大手紧紧包裹着她的小手,掌心的温热熨贴着她泛冷的皮肤。
  他会不时地唤着她的名字,给她讲自己在路上遇见的事,即便紧张得牙齿打颤,也不敢松懈半分。
  “阿妧,坚持住,马上就好了。”他垂下眼,握住她的手紧贴着额头,指尖不自觉地一次又一次地试探着她的温度。
  廊下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男人焦急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还要多久!”
  “来了来了!”文江蓠一刻也不敢耽搁,甚至顾不上药碗的烫,便端着快步进屋。
  “我来。”盛清砚说着就要将药拿过去。
  文江蓠皱眉:“你来什么你来,你把她扶起来!这药与寻常药物不同,口服方式与口服时的冷热是有特殊安排的,你在旁边帮忙就好,别捣乱。”
  “……”盛清砚板着脸色,却也只能照办。
  檀妧此刻已然不省人事,盛清砚与文江蓠又是毫无默契,月荷跟月薇便也来帮忙。
  待到四人扶着檀妧将药一点一点喂下,手心跟额头都已冒了细密的汗珠。
  盛清砚将人妥帖地抱躺回床上,又忍不住望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皱眉。
  他看向文江蓠:“你确定这药方无错?”
  文江蓠:“……”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让人无语。
  她尽可能地稳住情绪,“你就算质疑我,也不能质疑神医吧?这药难道不是他给你的?”
  盛清砚:“是。”
  “这不就结了。所有药在口服之后都是需要时间等待药效发挥的,即便是能药到病除,也并非服下药的那一刻便能醒过来。真不知你是关心则乱还是戏本子看多了。”文江蓠说着默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却也仍是不敢离开床边半步。
  她对檀妧的紧张并不比任何人少,甚至更加担忧药效是否能如期发作。
  “好。”那人沉默半晌后冷声应了一句,拉着檀妧的手不由更紧了。
  *
  几乎将人吞噬的黑暗逐渐褪去,眼前隐约有了光亮,似乎在催促着她睁眼去看一看。
  檀妧缓慢地睁开眼,便见几团模糊的身影守在床边,见她有了动静,也忙跟着凑过来。
  “阿妧。”盛清砚轻声唤她。
  檀妧眨了眨眼,眼前的一切都跟着变得清晰。
  “恩。”她不自觉地勾了下唇角,一滴清泪顺着眼尾滑落。
  文江蓠立刻为她诊脉,围观的几人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她皱着眉头沉吟半晌,这才欣喜道:“已无大碍,只需再用两副药祛除余毒,好生歇个十天半月的,你便又是那个活蹦乱跳的承安郡主了!”
  她这话逗得大家展颜,檀妧也不由失笑,“我何时活蹦乱跳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旁边仍旧皱着眉头的盛清砚,像是安慰一般朝他弯了弯眉眼。
  另外几人自是最有眼力见的,这会儿文江蓠忙拉着月荷跟月薇往外走,“我带她们两个去开药,顺便再交代一下给你用药的细节,要好一会儿才能回。”
  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只能有劳盛将军先照顾照顾你了!”
  话音还没落,屋里就只剩了他们两个。
  檀妧方才醒来,眼下尚有些虚弱,乖乖躺着没有说话。
  盛清砚望着她,大手不断地摩挲着她在不断回温的小手,眸中满是愧疚,“对不起……说好了做你手里的棋子,却没听你的安排离开上京。”
  檀妧轻轻摇头,“是你回来救了我。”
  “你应该早就做好打算了吧,”他垂下眼,脸颊贴着她的手背,“若五子草没能被及时送回。”
  檀妧不置可否,只笑着用手背的力气去戳他的脸颊,“都过去了,便不提了吧。”
  “好。”
  其实盛清砚说得没错。
  她吊着最后一口气去见齐彧,就是为了将自己的死嫁祸给他。
  她自诩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辈,前世种种她永不会忘。既然剩下的时间不多,她便要在死前做好最全面的准备,将人彻底拉下水,永不能翻身。
  一旦她死在见过齐彧之后,小皇帝为了推掉自己的嫌疑,必定会找一个替罪羊,而齐彧就会是最佳人选。
  大婚翌日和离无异于被休夫,他心中对檀妧有怨恨便是理所应当。其姐又曾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她有过口角之争,足也以证明齐家与王府水火不容。
  这两件事情便足以给齐彧扣上一个报复杀人的罪名了。
  届时,或许李顷下不去手,但滕居安一定会杀了他以绝后患。
  如此一来,檀妧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对了,我有样东西……”檀妧说着从枕头下摸出了一张纸条递过去。
  盛清砚狐疑地接过东西展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苍劲有力的一个大字——允。
  他识出了字迹,却有些不敢相信,企图向她再次确认:“这是?”
  “是父王对我婚事的回复。”她说着按着字条让他攥在手心里,小声地同他说,“他同意让我嫁给你了。”
  盛清砚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阿妧……”
  她却像是没发现他的情绪,说话时仍是带着笑的,一双清澈的眸子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盛清砚,我们成亲吧。”
  *
  夜幕低垂,墨色几乎将整座城都笼罩得严严实实,唯有那高墙大院之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琉璃瓦被映得泛着斑斓的光,乾阳宫内的乐声却随着酒盏摔碎的声音骤停,数十名舞姬乐伎仓皇退了出来。
  “滕居安,这便是你跟朕说的万全之法!”大殿内此刻空旷至极,回响着少年怒不可遏的声音。
  李顷狠狠踢了一脚摔在地上的酒壶,眼底一片通红,“现下广云侯已至西城,阿妧姐姐的毒也解了,就连北境的战事都已告捷,若过些时日檀承渊回京,朕便再也没有机会摆脱他了!你派去的人都是废物么!”
  “陛下息怒!”滕居安慌忙跪在地上叩头,“是奴才疏忽,没料到承安郡主竟用了调虎离山一计。可盛将军确实中了毒箭,那毒世间罕见无药可解,即便是季阳山的神医也只能为他拖延时间,无法医治,他……他不应该能活着才对……”
  “可他现在就好端端的活着,好端端的在王府跟那个女人卿卿我我!”李顷一脚狠狠踹在了滕居安的肩膀,他手指不受控制地收拢,紧握成拳,指节都被捏得咔咔作响。
  滕居安一个趔趄,又慌忙跪回去,弓着背将额头抵在地上。
  “陛下息怒,奴才还有一计!”
  大殿里的烛火燃得正盛,火苗被殿上的动静惹得左右跳动着,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你又有什么蠢主意!”小皇帝怒气尚未平复,恨恨咬着牙道,“快说!”
  滕居安稍稍抬起头,“承安郡主之所以能够逃过一劫,是因着身边有太医院院使之女出谋划策随行照料,只要我们将文江蓠解决掉,郡主甚至是王府都会少了一大助力。届时便不怕再有意外发生,圣上也就无需再担忧了!”
  李顷总算冷静了些,他深吸一口气,皱起眉头低声重复着:“太医院院使……”
  “是,太医院院使文德仁,也是圣上为郡主赐婚之人的父亲。文院使的长子文京墨今日便在太医院当值,听说是庶长子,自小便不受宠爱。”
  滕居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李顷的神色,接着道:“奴才以为,可在文家父子身上大做文章,一旦祸累家室,便必定自顾不暇……”
  小皇帝沉吟片刻,忽然犯了难。
  他方才面上的愠怒之色已然不见,这会儿皱着小脸的样子像极了个单纯的孩子,忍不住嘀咕:“可文院使并未做错什么,朕无从指责。”
  “陛下是天子,天威难测。再加之,也并非要去指责院使。”
  滕居安唇角不自觉勾起,他爬到李顷的脚边轻声说,“陛下要知道,人心是这世间最不可靠的东西。有时只要将怀疑的种子种下,任其肆意生长,我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了。”
第27章
  ——“我可以救她, 但我救不了你。”
  ——“你这一路奔波,能够活着到季阳山已是万幸, 但此毒无解, 我只能替你暂缓些时日。”
  神医怜悯的眼神仿佛再次出现在眼前,床上那人猛然惊醒,胸口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着。
  盛清砚撑着身子坐起, 额头上挂着的汗珠被月光映得泛着冷色, 缓慢地滑落到下颌,又重重地砸在被子上。
  如刀绞般的疼痛从腹部传来, 他强撑着起身,从随身带着的护腕内侧拿出一小瓶药丸。
  饶是他打了数年的仗, 受过一身的伤, 这会儿的疼痛也让不自觉地他手脚打颤, 费了半天力气才翻出来一颗, 狼狈地送入口中。
  ——“盛清砚, 我们成亲吧。”
  檀妧的笑脸映在脑海, 他忽然像是没了力气,整个人瘫在床边,身体贴着床沿缓慢地滑落下去。
  ——“你真的想要嫁给我吗?”
  他那时小心翼翼地问着。
  第一次, 他希望她给自己否定的回答。
  默默守候她十年之久,又重生回来费力地争取能够光明正大站在她身旁的身份,他从没有哪一刻希望自己是失败的。
  唯有等待檀妧回答的那须臾片刻, 他甚至希望她笑着说只是在开玩笑, 说她只是想要更好地利用他这枚棋子。
  哪怕如此, 他都能够没有任何顾忌地答应娶她, 为她对抗这世间所有的敌意。
  可她却偏偏点了头, 告诉他:“是。这是我自己的心意, 与其他任何都无关,它甚至带着我的私心……是想要今后都有你陪伴的私心。”
  那一刻盛清砚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只是望着她,也只能望着她,缓慢地朝她笑了一下,说:“好,我知道了。”
  窗外的月色如冷泉一般,落在岚苑里,映得本就空旷的院子更多了几分落寞。
  盛清砚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去,站在廊外静静地望着周遭的一切。
  他任由月光洒落在肩头,任由冷风卷起自己的衣角,苍白的脸色在望向云苑方向的时候缓缓浮上一丝苦涩的笑意。
  “好,我答应你。”
  *
  自晌午用过饭后,檀妧便坐在院子里话也不说。
  她午饭没吃几口,这会儿又着实安静得异常,月荷便知道她是有心事。
  再加之她身子才痊愈,要仔细着不得着凉,月荷便拿了件厚实些的斗篷,又端了碗热乎的莲子蜜枣银耳羹过去。
  “今儿便是十五,姑娘是想王爷了?”月荷说着替她将斗篷披上。
  檀妧垂眼去看她给搁到面前的银耳羹,提不起半点胃口。
  “是也不是。”她轻声说着,又抬眼朝着天上看去。
  每逢秋节,前后的几日的天气都不错,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她原本也应是高兴的,听闻北境大捷,想来父王不日便会归京,她与盛清砚的婚事也操办在即。待姚芊芊从季阳山回来,齐彧那边也可暂且不必过多在意。
  每一件都该是令她展颜的好事,可偏偏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小皇帝金口玉言为她跟文菘蓝赐婚,虽是大婚当日遭遇刺客,却也不足以将婚事作废。
  婚约一日不退,她便没办法给盛清砚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甚至还会带来性命之忧。
  这并非她想看到的。
  檀妧捏了捏眉心,“月荷,你去文府叫江蓠过来吧。就说她前几日开的药方被我弄丢了,少了味药不知是什么,请她过来看看。”
  月荷正欲答应,却又被檀妧叫住。
  “罢了,还是我去找她吧。”
  她说着起身就走。
  从小到大,檀妧说要做的事便没有一件是他人能够改变的。
  月荷跟月薇自然拦不住她,只能陪着人一同去了文府。
  只是主仆三人方才到了文府门前,便觉不对。
  大门紧闭,门前的落叶甚至都无人清扫,瞧着倒像是荒凉了许多日似的。
  檀妧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朝月薇示意:“去叩门看看。”
  “是。”月薇迈着细碎的步子上前,轻叩了几下门环,又屏气听着门里的动静。
  无人应答。
  檀妧不由眉头皱得更紧。
  文家在上京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若是出了什么事,即便无人告知于她,这一路上也该能听到些风言风语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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