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亲之后——小菜清粥【完结】
时间:2023-12-05 23:11:29

  魏帝亲自将她扶了起来,L K Z L心情甚好将她引至大殿迎台之上接受朝拜。
  俯视的感觉比被俯视舒服多了,阮阮环视着。
  却不想冷不丁对上拓跋纮阴冷的视线,似野狼盯上逃跑的猎物,她的心突然一颤。
  *
  瑶华公主祈福心诚,献书有功,被魏帝特许随行陪侍的消息不胫而走,因得她身份特殊,众人猜测着只怕等秋狩完回宫,就要举行正式的册封大典。
  魏帝后宫的女人不多,除了元后也没听说他特别宠爱谁,就连出身高贵的冯皇后,也常常被撇至一边,没想到这次竟然直接让宸妃行宫随侍,之前因为不看好两国盟约而对宸妃不甚客气的都有些心里惶惶,这一次也让他们看清了皇帝的意志,短时间内是不会撕毁盟约的了。
  天枢殿。
  九曲回廊宫灯摇曳,秋嬷嬷如一尊门神,静静守在殿外,内殿里偶尔传来说话声,她做眼观鼻鼻观心状,只当什么也没听见。
  “我就说阿柔怎的日日抱着那小兔子,原是你亲手捉给她的,难怪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冯皇后唇角挂着浅浅的笑,丹蔻染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黄花梨木的桌面。
  拓跋纮抿了口茶,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淡淡解释道:“你不是来信说要好好照顾她么?顺路逮的,给她解解闷儿。”
  冯皇后闻言,眼波一横,似嗔似怒,“难道我不叮嘱,你就不对她好了?”
  拓跋纮沉默,原本只是顺口一说,她这话倒让他不知该怎么接好了。
  冯皇后眉眼微睇,状似无意的抿了口茶水,“阿柔性子天真烂漫,最重要的是我哥哥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娶了她就等于娶了整个辽西郡公府,你年纪也不小了......”
  “娘娘,”拓跋纮止住了她的话头,“阿柔是你的侄女,在我眼里她跟我的妹妹没有什么不同。”
  听了这话,冯皇后心中似喜还悲,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后,还是不想放弃,“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我替你张罗张罗。”
  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娇柔身影,拓跋纮撇过头,将那个名字甩出脑海,“我不知道,等以后遇见了,娘娘就知道了。”
  冯皇后听了这话,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她自认对他还算了解,他方才那表现,分明就是心中有人,但不知为何不愿说出来,是不能说吗?
  这世上他喜欢谁是不能说的?
  她的心忽然“砰砰”的跳了起来,试探着道:“那罗延,当初我是......”
  “娘娘,”拓跋纮眉头微蹙,神色不耐的打断了她未曾出口的话,“还请慎言。”
  看他这样,冯皇后自嘲一笑,“其实像我们这样的人,喜欢谁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合适,各取所需。”
  拓跋纮勾了勾唇角,随口反问道:“像你跟我父皇一样么?”
  这话由他问出来,冯敏第一感觉是有些难堪,尽管她一直这样安慰自己,但她不得不承认,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是后悔的,若再给她一次机会......
  她看向一旁眉目英挺的男子,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或许不会选择嫁给魏帝。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拓跋纮原本就并不喜欢置喙这些事情,更何况是与自己名义上的母亲,掸了掸袖口,他站了起身,“娘娘,想来阿柔也快准备好了,我去外间等吧。”
  两人虽是名义上的母子,但其实年纪差不多,冯敏借着冯品柔的名义招他过来,避嫌总是好的,拓跋纮话毕,转身便往外殿去。
  眼见着那英挺的背影即将掀帘而去,冯皇后心中一慌,当即起身叫住了他,“那罗延。”
  拓跋纮蹙眉,回身看了过来。
  好不容易将人叫了来,冯敏当然不甘心让他就这么走了,“我本就不得宠,陛下对郡公府又成见颇深,那瑶华公主,原本也是来和亲的,陛下册封便也罢了,可竟然赐了她一个‘宸’字,陛下的脾性你是知道的,目光何曾在女人身上停留过,他如此做,大抵是跟扶持太子一个道理,想要公然打我与辽西郡公府的脸。”
  若她没看错,拓跋纮的眼中有浓浓的戾气一闪而过。
  他向来情绪内敛,甚少如此,冯敏心中惊讶,但她着急说出自己的打算并没有多想,“不是我恋权,你与辽西郡公府现在算是同气连枝,宸妃是南唐人,天然与主张和谈的太子是一方,若当真让她得宠,只怕这后宫将没有那般平静了,偏哥哥性子直,又向来不在意这些事情,唉。”
  “那罗延,你说我该怎么办?”她求救般看向他。
  绕了这半天,可算说到重点了,她的打算拓跋纮心中有数,不然也不会借着冯品柔的名义走这一遭。
  “那瑶华公主年纪跟阿柔差不多,又背井离乡的,想来亟待寻个依靠,若是让她发现父皇这尊菩萨并不可靠,也不知小姑娘会不会崩溃。”掸了掸袖口,他似漫不经心般随口道。
  小兔子不听话反口就咬人,还摆了他一道跑对面去,总得教训一下,让她知道什么才是‘正途’。
  “你的意思是......”冯敏这几年皇后不是白当的,立马明白了过来,正要再说,殿外却传来秋嬷嬷刻意拔高的声音。
  “郡主,您别担心,雪卢的伤定然过不了多久就好了,让奴婢来抱着吧?”雪卢就是之前迦楼罗抓的那只兔子。
  冯品柔没有多想,只抚了抚怀中的白兔,笑眯眯回绝道:“嗯,宫里的药自然是绝好的,只雪卢这些日子肥了不少,就不劳烦嬷嬷了。”
  两人说着话,转眼就进了内殿。
  冯皇后朝着掀帘进来的秋嬷嬷笑道:“你可别去夺人心肝,雪卢......阿柔怕是一刻也不能离的。”
  这话一语双关,冯品柔偷瞧了眼一旁站着的那个长身鹤立的身影,身姿高大挺拔,即使是只站在那里也给人无限安心的感觉,向来率直的她忍不住红了脸。
  事已办成,拓跋纮不欲久待,行礼告退,“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皇后娘娘若是无事,我就先回水月殿了。”
  冯品柔立马跟着道:“姑姑,我也要回清风阁了。”
  冯皇后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圈,轻点了下她的额头,颔首表示同意。
  眼见着也已经深了,她仍看着两人并排的身影消失的殿门口,秋嬷嬷叹息一声,上前劝道:“娘娘,该休息了。”
  秋嬷嬷是冯皇后的乳娘,两人感情非比寻常,从前只要她一提醒,冯敏会立刻变成那个完美无缺的皇后娘娘,可是今夜她却有些备懒。
  “嬷嬷,你说我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么?那时候他......”
  秋嬷嬷按住了她颤抖的手,低声附耳劝道:“娘娘,当然是正确的,且不说四殿下那时候是那样的境况,就算是现在的他,也给不了您这后宫至高无上的地位,更何况还有太子,即使日后......只要有辽西郡公府跟郡主在,您将来也是地位尊崇的太后,不管如何,您都立于不败之地。”
  冯敏的眼神有一瞬的迷茫,“是么?可是陛下......倘若当初......当初他能......”
  秋嬷嬷是明白她的欲言又止的,倘若当初四殿下哪怕能给一点回应,娘娘或许就不会义无反顾的入宫,可是偏偏没有,但就算有,她们也或许仍是没有结果的,因为只要有一丁点机会,他不会不去军营浮沉,她等不了那么久,也不愿意等。
  冯敏的迷惘也只一瞬,很快就清醒了过来,眼神瞬间变得坚定无比,“走到现在付出了不少,本宫是不会允许有人威胁到本宫跟郡公府的位置的,那罗延只能娶阿柔,而那宸妃也必须被陛下厌恶,嬷嬷,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娘娘又变成了那个斗志昂扬的样子,秋嬷嬷深感欣慰之余,又有些担忧。
  “四殿下跟郡主的事情,倒是可以静待水到渠成,毕竟是两厢受益的事情,可那宸妃,刚得了陛下的敕封,新鲜劲儿正盛呢,陛下还让她随侍左右,明摆着要对南唐那边示好,她又长成那个样子,想让她被陛下厌恶,怕是......有点难......”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甚至到最后都听不太清了,但即使没听清,冯敏也明白她的意思,这正是她的为难之处。
  “呵,那罗延倒提醒了我,养在深宫的娇娇公主,哪里知道反复无常的老男人的可怕......”
  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秋嬷嬷得了指示,赶紧退了下去安排。
  *
  行宫已经许久未曾如此热闹了,尤其是衡光殿,因得帝王入主,宫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也不知是不是当真因为瑞兽的出现,魏帝像是突然找回了年轻时的劲儿头,一连几日在围场收获颇丰,阮阮因得不会骑马并未能随行,暂时被留在瑶光殿学习规矩。
  对于这个决定,她其实是松了口气的,虽然目标是回宫尽快完成和亲任务拿到解药,她也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了,但魏帝真将她封妃的这个事情还是有些突然,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但很显然有人不这么想,绛珠看着铜镜里兀自发愣的阮阮,有心劝道:“娘娘,听闻过两日卫队就要开拔回邺城,到时候举行了正式的封妃仪式,您得了宠幸,崔大人他们回南唐前,定然会把解药方子交到您的手上。”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了,阮阮拨了拨胸前的发丝,凝眸看向铜镜,因得自身容貌出众,她甚少关注别人的相貌,但是此时,她注意到绛珠长得甚是普通。
  按理说她的陪嫁丫环都是精挑细选的,事实也是如此,除了绛珠之外的其他宫女,无一不是出挑的美貌,像这样看,绛珠这种普通就有些不寻常了,就好像扔进人群里,就会消失不见那般,这不符合逻辑。
  被阮阮看得有些不自在,绛珠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怎么了?可是奴婢的话有何不妥?”
  “你原是宫里的女官,也还算是有前途,为何跟着我来北魏?”阮阮说得很快,“你想跟着崔大人他们回南唐吗?我或许可以成全你。”
  绛珠有一瞬的心慌,但是很快镇定下来,“可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惹您烦了?”
  不待阮阮回答,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承认刚开始的时候对您确实不甚恭敬,但那是一开始的时候了,自知您跟南唐一条心,奴婢是死心塌地的跟着您的,您若将奴婢打发回去,奴婢不过死路一条,若是将奴婢留下来,您说不得还有用得上奴婢的地方,怎么说奴婢也比北魏人可靠,请您三思。”
  这话说得不错,青芜虽打小跟着她,忠诚有余却办事能力有限,很多时候都要靠着她去提点,绛珠的身份不简单,目的应该也不单纯,阮阮并非真心想要放她走,无非是打压试探罢了。
  “听你这意思,是有人要你一定留在我的身边咯?”她秀眉浅浅扬了开。
  绛珠是个明白人,知道若是不交代些事情,是不可能得到阮阮的信任的,她斟酌着开口,“娘娘,奴婢是二皇子的人,受人所托照顾于您。”
  阮阮的心一颤,她知道这个二皇子不是北魏拓跋氏,应该说的是南唐李策,她对南唐皇室成员知之甚少,但这个李策她却是知道的,因为常常听那个人提起。
  那个人......
  “阮阮,无论发生何事,请你务必要好好活下去,我一定会带你回来。”
  临出降时他来送别,说话掷地有声,阮阮虽不信,却心中甚是感动,因为那是唯一一个在乎过她的意愿为她努力抗争过的人。
  “陆——璋?”这个名字自舌尖辗转而出,语调里禁不住带了些难言的晦涩。
  绛珠颔首,“没错,是陆少将军,奴婢家里犯了事,族中女眷都被充入掖庭,二殿下与陆少将军于我有恩,回家于奴婢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能以己身换家人平安,已是万幸,所以您不用担心,奴婢对您比谁都忠诚。”
  只怕是在忠于南唐绝无二心的前提下吧,阮阮没有戳穿,她跟陆璋的事情,知道的人极少,绛珠能在这个时候才拿出来说,倒确实是陆璋的风格,就算她不信任她,也信任陆璋。
  “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不然上次你也不会冒险去行宫搬救兵来救我,”阮阮垂眸,“绛珠,我只是害怕,也是真心想成全你的,我跟青芜是没办法,我还以为你......唉......”
  方才还是咄咄逼人的样子,此时却露着怯,毕竟年纪轻,到底色厉内荏。
  绛珠一边替她梳妆,一边开解道:“娘娘不必担忧,自瑞兽之后,奴婢看魏帝陛下对您是青眼有加的,皇后也不过年长您几岁,您的身后有南唐,只要南唐好,您的地位就十分稳固,这是相得益彰互相成就的事情,您若得宠,宫里的日子锦衣玉食,怎么着也比待在寺庙青灯古佛的好。”
  阮阮凝眸,“这话也是陆璋让你跟我说的吗?”
  绛珠垂首,“不是,是奴婢自己的想法,跟二殿下与陆少将军无关。”
  阮阮就知道,那个桀骜的青年将军,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魏帝今年四十又七,年纪比她大上两轮有多,喜怒不定,还有怪癖,若真是那么好,为什么南唐皇帝不让自己亲生女儿过来?大义凛然的公主留着南唐李氏的血脉,不比她这个外人可靠?反而指望用蛊毒与微末情谊来掌控她,真可笑。
  看铜镜里那个明艳的身影久久没有说话,绛珠挽好发髻,默默替她簪了支珍珠步摇。
  阮阮“啪”的一声将鎏金铜镜倒搁在了妆台之上,因得起身有些急,袖角不小心勾到了铜镜边上的花纹,一个转身铜镜便滑了出去,眼见着这一下得砸在地板之上,好在绛珠眼疾手快一把给稳稳接了住。
  若非常年训练,不可能有如此快的反应与身手,阮阮的目光自她的手移到了脸上,浅浅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既来之则安之,我会小心维护两国邦交的,内事处的嬷嬷们到了么?让她们进来吧。”
  “应该快到了,奴婢去看看。”绛珠垂首,放下铜镜规规矩矩退了出去。
  没多久,珠帘微动,绛珠有些神色紧张的引着两名年纪稍大的嬷嬷进了来,为首那人有些面熟,阮阮记得她,是皇后身边的人。
  秋嬷嬷进了内殿,朝着妆台前的阮阮略略行了一礼,说明来意。
  “宸妃娘娘,皇后娘娘听内事处的回禀,说您各项礼仪规矩都学的很好,特派老奴来通知您一声,以后这些课业都可以停了。”
  阮阮站了起身,朝着天枢殿的方向遥遥福了一礼,“多谢皇后娘娘。”
  若只是这件事,让内事处的人传个话就行,着实没有必要派自己的心腹过来,看秋嬷嬷似有话要说,她又问:“辛苦嬷嬷跑这一趟,可是皇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眉如远山,眼带秋水,秋嬷嬷心下暗叹,倒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物呢。
  “回宸妃,皇后娘娘确实有东西跟几句话让老奴转交于您,只是......”她看了眼四周,欲言又止。
  这是要单独跟她说的意思?阮阮使了个眼色,绛珠虽不满,但却不敢有任何异议,只能闷头领着小宫女们退了出去,方才跟秋嬷嬷一同进来的那个宫女,小心将手中的托盘放至边桌上之后也跟着退了出去。
  小小的托盘覆着锦布,也不知到底装的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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