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被子里探出手摸手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几秒后,她蓦地看向手腕。
那串挂在脖子上的猫铃铛,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到了手上。
靡丽的画面随着意识清醒全钻进脑子里,余光瞥见撕碎的蕾丝睡裙狼狈躺在地上。
天啦,昨晚都做了什么。
床头放着一张卡片,是谢清砚的留言。
他的字笔锋利落,干净又流畅,赏心悦目。
“醒了回电,早餐和衣服会让助理送来。谢清砚留。”
黎初指腹摩挲着卡片,这东西别设计的别有讲究,指腹碾过的钢印是一朵山花茶。
谢清砚到底有多喜欢山茶花啊,黎初暗自腹诽。
大概是他的一种癖好,黎初顿时明白了他总叫他camellia的原因。
“Camellia。”黎初小声重复几遍。
似乎也还不错。
半个小时后。
助理来送了好几套衣服,职业素养良好的他,从进门开始就没敢抬头看黎初。
助理说:“谢总说都是按照黎小姐尺寸挑选的。”
黎初让他放到一边,自顾自地喝着水,不知道想到什么,叫住助理,“谢总,回国后都住这里吗?”
这房子看着空空的,一点人气都没有,要不是里面有谢清砚的洗漱用品,他真怀疑他不怎么回来住。
助理点头,“是的,黎小姐,第一次来这里过夜吧。”
他们的关系也不用遮掩了,黎初点点头,慢条斯理放下杯子,“他平时也带人回这里?”
助理怔了怔,认真解释说:“这是谢总第一次带女性回家。”
黎初手指一顿,这倒好玩了,又听见助理说:“谢总注重隐私,平时我们也不能来这里。”
见助理一脸认真的模样,黎初懒懒的“啊”了一声,感慨说:“看来,我错怪谢总了。”
说到这个,黎初想起一件事情,抬手指了指主卧旁边的次卧,“你知道为什么那个房间不让进么?”
难道谢清砚藏着什么秘密?
可是书房都可以任由她随意进出,为什么那个房间紧锁着,不难让人怀疑。
助理摇头,说谢总从不提起这些事。
算了问不出什么,黎初也不打算为难一个助理。
谢清砚倒是很会选衣服,尺寸拿捏的刚刚好,比她的眼光一点也不差。
黎初踩着高跟鞋,推开房间门时,一时好几双眼睛看过来,黎蔓笑盈盈看着她。
“怎么来这么晚?谢总早到了。”黎蔓小声询问。
黎初拨了拨肩头的长发,“起晚了。”
谎话倒是张嘴就来,越来越驾轻就熟,旁人都听不出端倪。
她在黎蔓身边落座,而旁边竟然是谢清砚。
我行我素的样子,不给谢清砚半分眼色,懒懒打了个呵欠。
反倒是端坐在席间的谢清砚双手合适放在桌上,看来的目光暗含戏谑,定格在她身上。
一点也不清白。
他出声调侃:“看来黎三小姐昨晚没睡好。”
黎初不动声色投去一记眼刀,警告他不要乱说话,面不改色,笑得有些虚伪,“谢总,又见面了。”
谢清砚轻笑一声,看似闲谈,“三小姐是工作熬夜了?”
黎初扯了扯嘴角,瞪了他一眼,“谢总,你可别着急催着我设计清意那套首饰哦。”
黎初在桌子下轻轻踹他,示意他闭嘴不要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她大姐可是很聪明的。
多说多错,肯定会露出马脚。
但下秒,谢清砚居然伸手去碰她的脚踝,看似故意勾缠。
正在看手机,突如其来的触碰,吓得黎初惊了下,差点没坐稳。
不小心碰倒了杯子,茶水撒了下来。
黎初条件反射地起身,没来得及拿起手机,屏幕就那么亮着。
视野里谢清砚动作又急又快,抽纸按住她桌面上的水,视线看向她,“烫到没有?”
黎初摇头,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手,只是溅了几滴水,不至于烫。
黎蔓狐疑看向两人,觉着这两人有种难以言喻氛围感。
像是很默契。
服务员赶紧过来收拾,谢清砚回到位置坐下,气定神闲一点的,绅士的丝毫看不出端倪。
“谢谢,谢总。”
黎初佯装镇定的往耳后拢拢头发,很快将话题转移到黎蔓感谢谢清砚送生日礼物。
有了这个插曲,黎初提心吊胆的,这段饭吃的格外紧张。
中途,黎蔓出去接电话,房间里只剩下两人,黎初顿时松了口气,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
舒服的想要喟叹。
谢清砚视线转过去,不露声色的够了勾唇,低声问她:“你很怕你姐?”
“哪只眼睛看到我怕了,只是不想多生事端。”黎初虚张声势强调。
但她不知道,皱着的小脸完全将她出卖。
刻意拉开距离,装作不认识,无非就是怕黎蔓看出什么端倪。
谢清砚点点头,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调侃,“因为传言我跟你姐要联姻,所以我很可能是你姐夫。”
他不轻不重的问,“是吗?”
黎初水喂到嘴边,刚抿了一口被他一句话吓得差点呛到,眼睛里憋出一点水光,润润的。
她侧过脸不可思议看他,原来他都知道啊。
也对,那些报道大肆宣传,怎么可能传不到他耳朵里。
“联不联姻,你自己不知道吗?”黎初嘟哝,收回视线。
“是吗”谢清砚开玩笑道,“若真是联姻怎么办?”
黎初没多想,可下一秒,椅子扶手被握住,整个椅子被拽向他,距离陡然缩短,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声响。
男人的侵略感一瞬间拉满。
黎初紧绷着脊背,看向他,眼里惊愕未散,回过神来后,觉着他好无聊问这些问题。
她弯了弯唇,挑衅道:“要做我姐夫可没那么容易。”
无声的对峙了几秒钟。
谢清砚推了推眼镜儿,轻笑,同意她的说辞,点点头,“是挺不容易的。”
停了几秒钟,他扯了扯唇角,状似抱怨,
“不然,你怎么会给我备注——免费的鸭子。”
第40章 Day40
“——免费的鸭子。”
这几个字从谢清砚喉间滚出, 尾音咬得极重,像是戏谑又有种秋后算账的意味。
总之,眼下他知道了,情况都不太妙。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 唯独尴尬让她觉着浑身发麻, 攥紧手心, 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走。
要是时间能倒转也行,抹掉谢清砚的记忆。
“啊?”她脑子转得飞快,立刻抬高了音调,掩饰自己的心慌, “你偷看我手机啦?”
一定是方才随手放桌面上被他看见了。
她备注的那么小心隐蔽的。
谢清砚见她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 不由得低笑声, “你打开了,想不看都难。”
好一个能言善辩的男的。
黎初觉着他强词夺理, 先发制人控诉他, “我放着你就看啊。”
漂亮的眉头紧紧皱着, 眉心很深,就算生着气,天生的娇俏感仍旧掩饰不住,让人难以抗拒。
“你知不知道什么都看,只会害了你。”她刻意强调。
谢清砚手指按在她的椅子扶手上,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黑眸静静瞧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听过一句话。”他慢条斯理开口,薄唇牵出一丝笑意。
不怀好意似的。
黎初觉着这男人肯定没憋什么好话, 但又确实好奇,但又不想被他拿捏, 奶凶奶凶说:“什么话。”
要不是什么好话,她就咬谢清砚一口,让他以后都闭嘴。
谢清砚衡量着怎么说,半晌,缓慢开口,“听说人在心虚的时候声音都会抬高。”
他笑着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不知道三小姐是不是也这样?”
“啊啊啊啊啊这个男人在嘲笑她心虚是吗?”黎初面不改色,但内心已经疯狂咆哮。
若是谢清砚能听见,一定震耳欲聋。
黎初垂眸,抬手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扶手上移开,又拖着椅子往旁边挪,跟他拉开距离。
“谁说我心虚了。”黎初扬起脸,脸上笑容越发明艳,犹如娇艳盛放的山茶花。
她礼貌而友好的强调:“我只是想批判你这种行为。”
谢清砚放松紧绷的肩线,身体微微后仰靠着椅背,双手随意搭在膝盖上,手指交错着。
侧过脸,目光始终看着他,眉眼温和,嘴角勾着淡淡的弧度。
“洗耳恭听。”他说。
装逼啊,黎初在心里暗暗腹诽,但又觉着他的冷静温淡更会衬得自己气急败坏,咬了咬唇,忍了下来。
黎初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由理直气壮逐渐放软,多了几分委屈。
“你看就看了,还读出来,跟从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谢清砚捕捉重点,“公开处刑?”
黎初忽然意识到谢清砚这个人在国外呆久了,他们之间的信息差可能有些落差,收了也可能不懂。
她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总之你就不该念出来,明白吗?”
见她较真的模样,谢清砚轻笑一下,“明白了。”
他肩膀稍稍往黎初这边倾,压低嗓子,用商量的语气问,“能不能换个备注?”
免费的鸭子这备注听着很可怜啊。
话音刚落下,黎蔓推门走进来,目光投向两人,却对谢清砚客气说道:“抱歉,公司有点事,久等了。”
谢清砚淡声说着没关系,猝不及防夸了一句,“黎老师说话挺有意思的。”
黎蔓怔了几秒,笑了起来,“黎老师?”
脑子里闪过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警铃大作。
黎初狠狠瞪向谢清砚,质问他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可男人对她的质问和警告视而不见。
像是故意似的。
谢清砚说:“方才跟她请教了一些珠宝设计的问题,这么称呼她也是应该的。”
“倒也不必。”黎初笑盈盈说,装出难得谦虚的样子,“我也只是略懂皮毛。”
黎初也不敢在桌子下对他动手动脚了,万一他胡来,闹到黎蔓面前就不好了。
你来我往,针尖对麦芒,暗火交锋。
黎蔓闻言立刻说:“谢总不用这么客气,叫她小初就行。”
“小初。”谢清砚舌尖慢慢抵出这两个字,难以言喻的暧昧在唇齿间流连。
他不疾不徐说:“不知道我们商谈的事情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故意的是吧,黎初顿时绷紧了脊背,端坐着,手指捏着拳头很想给谢清砚警告。
可黎蔓的目光明晃晃落在她身上,黎初端起茶水,慢条斯理抿了一口,事不关己得地提了提唇角,挑衅的意味很浓。
她一正言辞拒绝,“没有。”
黎蔓狐疑出声,“商谈什么?”
黎初率先出声吸引了黎蔓的注意力,“没什么。”
说完起身,捞起包包对黎蔓说:“姐,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啦。”
不等黎蔓同意,她踩着高跟鞋往外走,从头到尾没分给谢清砚一个眼神。
背后那道锋利视线一直都在,追随她出了门。
手机响了起来,黎初打开看了一眼。
【免费的鸭子:有事?】
视线停在两个字上,黎初嗤笑一声,现在不跑是傻子啊,等着被大姐发现吗?
谢清砚想要拿捏她,不可能。
脚步轻快,拎着包包晃啊晃,边走边打字,嘴角扬着得意的笑。
【黎初:美女的事情少打听。】
容黛的电话猝不及防打了进来,黎初按下接听,就听见容黛哭得伤心欲绝。
“初初,我不想活了。”容黛哭得抽噎了。
边哭边拧鼻涕,听起来就很狼狈。
黎初吓一跳,脑子一炸,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以前容黛总是三天两头哭,本以为对她的哭已经脱敏,可听见她伤心欲绝的喊自己名字,她又心软了。
都不用问怎么回事,平时光鲜亮丽的一个大美人总是为了一个男人崩溃,哭哭啼啼。
“在哪?”黎初问。
容黛哭得快断气了,“我对他那么好,他居然跟一个十八线小野鸡明星暧昧,还说跟我玩腻了。”
她边哭边喋喋不休,愤怒的嘶吼着,“他是不是忘了,当初是他回来求我复合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等到容黛发泄了会儿,哭声渐弱情绪稍微稳定点,她说:“你老实待着,哪儿也别去。”
黎初快步去往电梯间。
只是没想到,她迎面碰见孟津怀。
他被一群人簇拥着往电梯里走,好几个眼熟的,都是之前一起玩过的。
黎初忽然想起在改装车行听见的话,对孟津怀好感锐减,双手握着手机打字安抚容黛,假装没看见的,径直上了旁边的电梯。
电梯是透明的,升降起落错落。
那群人围着孟津怀说话,叽叽喳喳的,谁也没往旁边看。不过几天前,黎初听说孟家惹了点什么大麻烦,目前到处请人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