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索着掌住她的腰,身子翻转,换了个姿势,原先还占据上风的人儿,一下子就落入了劣势。
魏远洲的眉弓略高,眉目深邃,当他居高临下露出恣肆的表情时,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本来想放过你的,”他喃喃,声音又低又缓,带着浓厚的磁性。
话音落下不久,他彻底欺了进来。
她难耐,玉指攀附着他的手臂,指尖浸入肌肤,溢出几声酥麻入骨的呜咽。
有那么一下,她差点呼吸不过来。
再也没了最初撩拨他时的游刃有余和胆量,颤巍巍的开口求饶。
几缕乌发贴在玉白的脸颊上,眸子凝上一层水光,沙哑的嗓音带着哭腔,入耳钻心,却越发的娇媚。
昏暗的幔帐里,徐徐萦绕着夫妻恩爱的暧昧气息。
*
翌日。
宋卿时依着规矩早早就起来,去给婆母请安。
上辈子成婚后,第二日就被要求学习执掌中馈的本事,这辈子也不例外,明日回门后,就得早卯晚酉进出梧桐院。
魏家的底蕴丰厚,资产涉及方方面面,要熟悉每处的负责人和流水账务,人员多而杂,不仅要记住旁系分支,还要逐个了解其品性忌讳,免得闹出笑话,惹出麻烦。
其中的门道和水深得很。
谢氏要求高,尤其是在这等严谨事上,更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为了让其满意,她可没少遭罪,那两年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每日都在背记谢氏教给她的内容。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大抵学了个七七八八。
暂时还能得闲,宋卿时便想先将改造院子之事落实了,慢悠悠游步于闲庭,行走间体态轻盈,姿态柔美,说不出的慵懒随性。
院子里是各自忙活着的下人。
她并未对原先的布局多做改动,只亲自带人从库房里挑了些许合眼的摆件,给空荡的房屋添置了她认为该有的装饰,她喜爱花草,可院子里除了几根单调的竹子,就再难见活物。
象征性提前咨询了魏远洲的意见,他自然说没有,让她随意便好。
想着就按照前世的院子来,毕竟住惯了,处处都合她心意,可请专人设计园艺需要时间,后续动工挖坑移栽也费时费力,一时半会儿定是弄不出来。
她就只好先退而求其次,命人挑几种时令花卉,往院子里搬盆栽,增添些生气也好。
宋卿时盯着一株贴墙盛开的木荷树看了会儿,荷花般的花瓣,白色芳香,花蕊呈金黄色,惟有无数稻须,如禾穗一般,向下懒散得垂着。
注意到有两片叶子已经发黄,便弯下腰整理残叶,风徐徐吹,带起长发和腰间的布料,小腹平坦,纤腰玉臀,两瓣浑圆饱满,弧度勾人,凹凸有致的曲线瞬间展露无疑。
魏远洲踏步而来,刚进院子就瞧见了这香艳的一幕,目光稍顿,不由以拳抵唇低咳两声,提醒她自己回来了。
宋卿时下意识瞥过去一眼,见到来人,极轻的从鼻腔哼一声,掉头往和他相反的方向走。
魏远洲知道这脾气是冲着自己来的,谁让他到了后半夜又没了分寸,弄得她心烦,不愿理会他也是理所当然。
挥手示意周遭行礼的下人起身,转而看了眼左手臂弯里的小家伙,大步跟了上去。
过路的隔门中间加了一道珠帘,丫鬟拂起一角并拢在一侧,细碎的珠子撞到一起,发出“叮铃铃”的脆响。
等魏远洲紧随宋卿时踏入屋子,丫鬟刚要跟进去伺候,绿荷眼疾手快地拦下了她。
宋卿时嫁进魏家,没听宋老夫人的劝阻,从宋家带过来的丫鬟就她一个,这自然是莫大的看重,可这也意味着小姐能使唤信任的身边人就她一个,能照料的人手不够,往后定会有诸多不便。
所以竹轩堂里别的丫鬟都是姑爷后头调来的,总共有四位。
据说都是刚入府两三年,府内规矩都懂背后却无根基,若是有脑子想在魏府彻底站稳脚跟的,定然会全心全意服侍自家小姐,努力抱紧这根送上来的大腿。
这两日她留心观察过了,都是老实本分的性子,少言寡语,做事稳妥,暂时没看出有人有什么坏心思。
显然是认真挑选过的。
这也就意味着姑爷是真心替自家小姐着想,才会考虑得那般长远。
小夫妻刚成婚,正适合感情突飞猛进,若有单独相处的空闲,还是不要让人打扰为好。
宋卿时进屋后,寻了个靠南的圈椅坐了下来,后跟进来的魏远洲,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
二人当中隔了一张长条矮几,是黄花梨木的料子,淡雅平整,其上一个圆形托盘,摆放着热茶和几个天青色瓷杯。
宋卿时自顾自挑杯斟茶,全程没看魏远洲一眼,就仿佛没他这个人一般。
魏远洲安静噤声,瞥一眼她的神情,妻子素来听话乖巧,但也有些时候同这般,像是一夕之间变了个样,和他生闷气闹别扭。
若是等不到他认识到问题所在,主动向她低头认错,这种缄默疏离的气氛,能一直持续好几日。
可这次,他昨晚和今早,已经服软认错了好几回,保证绝不再犯,可她兴许知晓这种事他的保证做不得数,所以一直不为所动,和他僵持到了现在。
思及此,他不由低头,一下子就对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灵动无害,瞧上去就格外惹人怜爱。
看来,只能暂时将希望寄托到怀里小家伙身上。
气氛冷凝半响,魏远洲找了个切入的话题,温和开口:“我瞧这屋内的陈设,增添了许多,夫人忙活这许久,着实辛苦。”
宋卿时捏着茶杯并未喝,忽闻这话,扭头看了魏远洲一眼,沉眸道:“确实挺忙的,你还是回前院办公的好。”
听着这明晃晃的驱逐令,魏远洲浅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说:“想起来夫人在我这忘了样东西,特地送来。”
宋卿时蹙了下秀眉。
在他那忘了东西?
秋日柔和的光线透过纱窗,在他英挺的眉目投下交错的树影,而他怀中的小家伙,似是猜到该到自己出场的时候了,适时地喵呜了一声。
宋卿时听得分明,先是一愣,随后喜笑颜开道:“雪团子?”
白白的一团隐藏在魏远洲宽大的衣袖里,手臂微微屈伸,搭成个小窝,刚好够雪团子的容身之处。
宋卿时微微向前倾,伸手接过他怀里的白雪团子,手心刚触碰到它软糯的身躯,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笑容,笑得眯成了线的双眼,像是两弯月牙儿。
没想到短短一月不见,原先才只有她两个手掌大小的小家伙,现在居然长得这般肥满,身躯圆润,愈发可爱讨喜了。
魏远洲望着宋卿时那两个浅浅的酒窝,不知怎得喉咙涩涩的,有些不是滋味,骨瘦的指骨微抬,倒了杯茶水润喉顺气。
心里想,他想了各种办法,竟都不及眼前这只猫冲她喵两声。
宋卿时顺着雪团子后背的猫毛,指尖扫过冷硬的触感,这才注意到它脖子上多出来的项链,打量片刻,轻声呢喃:“这铃铛倒是精巧。”
“我挑的。”魏远洲蓦然插话。
短短几个字,流露出几分想要邀功的急切。
可宋卿时全身心投入到可爱的猫咪身上,并未听出这言外之意,只漫不经心回了一句:“那你眼光挺好。”
魏远洲一噎。
心里顿时更不是滋味了,盯着雪团子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
雪团子若有所察,缩了下脖子,下意识将脸埋入女主人的温暖,撒娇求助般蹭了蹭。
魏远洲的脸当场就黑了。
可没一会儿,他回过神,才发现他竟然不知不觉在跟一只猫怄气。
于是,脸更黑了。
第41章 回门
宋卿时逗弄了会儿雪团子, 慢慢静下心来,思绪飘转,记起来要跟他商议明日回门一事, 光顾着生气, 竟差点给忘了。
婆母做事稳妥,想必早已将回门的礼单和陪着回去的仆妇备好,只是魏远洲手里一堆公事,婚假期间也不得空,一有闲暇就待在书房办公,不可能会在这些小事上费心。
瞅了眼对面一言不发的郎君,他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沉沉。
他本就忙得脚不沾地,还能为了哄她,特意抱了雪团子过来,晾了他这么久, 她的小性子也该到此为止了。
再说了,昨夜她若是当作不知,不去招惹他, 也就没后半夜遭的那些罪了。
脑海里不由飘过一些细节, 宋卿时红着脸清清嗓子, 主动搭话:“明个陪我回门,你可还记得?”
魏远洲回神,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 意识到她不再与他置气, 嘴角溢出些笑意:“怎会忘?”
他记得就好。
宋卿时手上无意识摸了摸雪团子毛茸茸的脑袋, 它毛色干净,并无半分脏污, 定然是照料它的人费了心思,思忖一圈他身边能有这等耐心的人,就只能是张武了。
她有心想将雪团子养在身边,可又担心换个新环境雪团子会不适应,魏远洲也不见得会同意,所以这个念头只闪过一瞬,就被她否决了。
还是等往后和雪团子相处得更熟悉一些,再提这事吧。
不过不得不说,张武在养猫这件事上,还真有几分天赋。
心下这么想,口头无意就说出了口:“不知张武是如何养的雪团子?白白胖胖的,养得真好。”
得抽个时间,向张武取取经,问问心得。
魏远洲蹙眉,他向来有些嫌弃这些小猫小狗的,掉毛不说,还到处乱蹿不知有多脏,把它抱过来前特意让张武给它洗了个澡,才敢下手去抱。
自把这猫带回来,就没过问过几次,如何会知晓张武是怎么养的?
与此同时,宋卿时注意到自己话语间的漏洞,进府后她还未见过张武,魏远洲也并未透露过是张武替她养的猫,她这么说岂不是有问题?
不过幸好,他似是没察觉到这点,话语随意:“张武素来心细,办事自然周到,养猫也不例外。”
宋卿时听了这话,正了正心神,温声岔开话题道:“竟这个时辰了,我去叫人传晚膳。”
她的嗓音有些急促,听在魏远洲耳朵里,有几分不自在,他迟疑地睨了眼她稍显慌乱的神色,漫不经心点了点头。
见状,宋卿时将猫往旁边的空处一放,侧着身子站起来,她起身急,没注意到脚下的矮阶,一时不察,突然颠了一下,向前打了一个趔趄。
“慢些。”他伸手,虚扶住她的胳膊。
宋卿时道了声谢,提起裙摆避开他往外间匆匆走去,看来以后得注意些,千万不能再失误,说些做些本不该现在的她该知晓的事,不然怕是又要惹他怀疑。
她又不能坦诚说自己重来了一遭,若是说了,怕是要被不信鬼神的他当作故弄玄虚的邪门歪道了。
宋卿时理了理耳鬓的碎发,给看门丫鬟使了个眼神,低声吩咐:“去传膳。”
席间,丫鬟们熟练安静地摆好晚膳。
总共五道菜三个肉菜,粉蒸肉,乳酿鱼,胭粉鹅脯,两个素菜,茄鲞,一碟豌豆黄,还有两个汤,分别是排骨汤和金菇花蛤汤。
宋卿时扫了两眼,在吃食方面,她跟魏远洲都没有什么忌口的,昨日厨房那边也提前派人过来问过她的口味,所以送来的菜一般都比较合胃口。
食不言,她安安静静吃着,想起来就抽空给魏远洲布两筷子菜。
魏远洲唇边的笑意深了些,碗里的饭菜似乎也更香了。
宋卿时挂记着之后在后院安顿雪团子的事,压根没怎么注意到对面之人的心思。
次日清晨,回门在宋卿时这儿,就是走个过场,她并不是很热切,掐着时间梳洗完毕,才叫人去通知魏远洲一声,自己则带着人往谢氏的梧桐院走去。
昨晚他虽宿在了她那处,但没碰她,今儿一早又往书房去了,估计是因为她对他耍了脾气,说话都温声细语的。
谢氏简单交代了几句,又对几个婆子一番耳提面命,让她们都利落些别出了岔子,才让她去大门跟魏远洲汇合。
她到的时候,下人们正在整顿马车,回门礼备好放在后头那辆马车里,还留了一辆用来乘坐。
左右环视,并未瞧见魏远洲。
他鲜少有过因耽搁而迟到的时候,宋卿时思忖片刻,偏头问马车旁正在吩咐人抬礼上车的张武,“大公子呢?”
张武恰与她对上目光,他没想到少夫人居然认识自己,先是一愣,遂恭敬回:“公子还在与人议事,请少夫人稍候。”
张武的话音刚落,魏远洲就匆匆赶至,其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官服的男人。
二人均冷着张脸,神色沉重,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宋卿时蹙了下眉,到底是隔了好几年的时光,就算她有心想记起具体是何事,又或是想忆起些细枝末节,也难上难,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上辈子他似乎没跟着她回门。
不过回不回门的,她也不是很在意。
宋家她自己都不是很想回,他跟着去不去,都没什么干系,顶多遭两句无关痛痒的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