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大门也无需你们守着,今晚让俩小幺看着就是,二位回去歇着吧。”
“是是是,好,都听将军您的……”,被唤回神志的两人赶紧应了,回头却见他们将军不往家里进,反而是调转方向往外去,俩人纳闷,“将军,您这是要干嘛?您不回家呀?”,要学那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了这是?
心里其实已经好奇的惦记上那什么奇侠传,准备趁着今晚有空,也去饭铺酒楼坐坐听一场稀奇的何将军连连摆手,还义正言辞的。
“不了,本将军刚才想起来还有点事情没处理,本将军先去办事,回头再家来。”
待二人还想再问,某将军已经领着几个小幺,身影迅速消失在了街角。
老方老马不住摇头嘀咕,“啥事啊,那么急?”,二人却哪里知道,这是自家将军的画本瘾犯啦?
黑扶卫中属何将军最大,便是平日他从不仗势欺人,他来了,哪怕铺子里已经座无虚席,掌柜的还是殷勤的给他空出了个雅座来。
何将军从善如流,点上三五个菜,再要上一壶酒,没啥架子的喊小幺落座跟自己一道吃,才动筷子,只听堂下惊堂木一响,何将军一边抿着小酒,一边听,听着听着,手里的筷子蓦地就僵住了。
怎么回事,这叫奇侠传的话本子,里头主人公的身世,怎么听着跟自己这般相像呢?是机缘巧合,还是有人有心所为?
何将军能在无任何靠山的情况下,从一农家小子爬到现在的位子,那也不是个愚笨的人。
憨厚的脸上双眼精光一闪而过,压下暂且不表,可回去后立刻派了亲信出马,彻查这奇侠传的事情,小幺领命而去。
再然后,将军府里头的下人就发现,他们的将军最近有点奇怪,也不整日整日心念念、急吼吼的往军营去了不说,近来都住在将军府里,但从不在家里头吃饭,到了饭点就失踪。
人干嘛去了呢,自然是成为了酒楼的座上宾,连续多日都沉迷听堂上的说书先生说的飞起,越是听,何将军就越是咂摸着事情不对劲。
若是把自己带入这奇侠传中主人公,把江湖换成军营,把神剑山庄换成这黑扶卫,那主人公所遭遇的一切,不正是自己眼下正在遭遇的吗?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当然也有不同的是,书中主人公面对危机应对的好,而自己却对周遭正在发生的问题疲于应对。
何将军那是又担忧又好奇,有一回身边手下刺头再给自己使绊子,何将军神奇的发现,自己遭遇不正跟那奇侠儿刚攻克的难关一样样的么?
于是何将军自己灵机一动,下意识带入自己,干脆套用了人奇侠儿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结果大大的喜人,多年来跟只苍蝇一样在自己头顶蹦跶的的家伙,还真叫自己给成功收为己用了,何将军当即大喜,营里也待不下去了,当即打马回城,找到说书先生,拍出银两就要买人家的书。
说书先生哪里肯干,他都没料到这白白送上门来,人家还花银子请自己说的破书会如此大火,眼下故事才过半,外头都是一群嗷嗷待哺等他继续说的听客,他是傻了才把招财的招子轻易卖出去。
说书先生死都不干,这何将军也不是强取豪夺的人,事情僵持上了,好在派出去打探的小幺终于有了结果,不仅带来了此书出自屠何的消息,更是机灵的花了银子,从屠何城中一个不屑此低劣画本的书生手中买来了一本。
何将军如获至宝,赶紧捧着书看。
然后他就发现,这本书停在奇侠儿所在门派被魔教里应外合派兵暗中围攻,自己侥幸识破天机,用了一招金蝉脱壳,请君入瓮的解决问题。
何将军又急又惊,不过想到这本对自己仿如是天书的画本,至今以来都没有让自己失望过,何将军本着试一试的心态,如奇侠儿一样玩了相同的招数,还真叫自己抓住了吃里扒外的细作不说,更是一举擒获了偷袭的敌军,从军以来第一次胜的这么轻松从容,不死伤一兵一卒。
回营后,何将军甚至都顾不上先去写战报,反而是捧着奇侠传如获至宝。
“哈哈哈哈,此乃神书,神书啊!本将军定要好好会一会这背后的写书人。”,想来这位著书的人不是隐士也是大家。
从没有哪一刻,何将军有如此迫切的心。
当即又招呼来那个机灵的亲信小幺,给人家下了死命令,“不是说这奇书出自屠何么,你且去,务必帮本将军寻到写此书的人,找不到就不要回来了。”
“是,属下遵命。”
小幺领命要走,何将军想起什么又赶紧喊住人交代:“等等。”
“将军还有何吩咐?”
“且记着,找到人后不要打草惊蛇,若是被对方发现,你小子也放机灵点,守规矩敬着些,千万别慢待了对方。”
小幺领命,直接包袱一卷,打马屠何,甚至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而新军屯中的谢真,却在百忙中掐算着时间,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他怀里揣上奇侠传的下册,这次没再问秦芜要钱,反而是承诺回头家来给她带好吃的,就施施然的离开了军屯来了屠何。
屠何城内,先前谢真自费刊印的那家书局中,东家掌柜此刻也是着急上火的很。
他也没料到,一个看着落魄的不似书生的人,自费刊印的画本居然能这般火,火的原因连自己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总之人家火了呀!
看着一个个到自己书局买此书,却又一个个失望而归的顾客,想到那流失的银子,掌柜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当日就该免费的给印他个千八百本的。
如今他是日夜盼,夜也盼,着急上火的头发都差点白了,终于叫自己等到了人。
这小子长的俊,见之一面终身难忘,更何况这人还是他开书局以来,第一个主动出钱自费印书的呀!
以前自己还笑话,眼下看来自己才是个笑话。
见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书局门口,掌柜的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飞奔出来,一点也没有平日里慢郎中的模样,看到谢真,几乎热泪盈眶,双手抓住谢真的胳膊激动道:“公子大才,公子终于来了,可叫小老儿好等啊,公子此番可是来加印书册的?”
面对这么热情的掌柜,谢真还有些不适应,眼角的余光再瞄到身后有意遮挡自己暗中窥视的某人,谢真的唇角勾了勾,按照自己钦定的剧本,掏出怀里奇侠传的下册,一副谦谦君子模样道:“店家客气,此番前来,在下是为了奇侠传的下册……”
“什么,还有下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再看外头街上探头探脑的人,掌柜暗恼自己激动失了分寸,可不能让眼前的财神爷给别的书局抢走,忙热切的拉着谢真的胳膊就往书局里带,“来来来,公子这边请,有话我们去雅间说,走走走……”
生怕财神爷被抢,掌柜的可是殷勤,进了雅间后又是喊伙计奉茶又是热络招呼套话,谢真志不在此,毕竟这书能火也是意外之喜,他也没指着这个挣钱,倒是没有为难掌柜的,随意跟掌柜的定了刊印上册的价格,又谈妥了下册的价格跟刊印数量后,谢真收了一锭二十两的定金银,就被掌柜的热情的送出了门。
走的时候,谢真还有意留心了一下外头,见先前在自己进门时蹲守自己的少年人不动声色的跟了上来,谢真笑笑,仿佛根本没发觉一样,自顾自的逛他的街,买他送妻子的礼物,直到大包小包,谢真才打马往回赶。
敏锐的耳力听着身后远远坠着的马蹄声,谢真无声的笑了。
鱼儿咬钩了,那么接下来,咳咳咳,该是他神棍谢真上线的时候了。
一路回家,进军屯的时候,谢真还有意的跟箭楼上值守的袍泽朗声问好,态度熟稔的不行,身后潜伏跟踪的小幺听后,眼睁睁的看着谢真入了军屯堡,小幺赶紧打马往黑扶卫而去,见了何将军就禀报了此事。
何将军因着要处理手中军务,一时走不开,不过次日一早,他便领着小幺出发直奔新军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新军屯里,谢真早已摆开了阵势。
一大早的秦芜就看谢真这货神叨叨的,一会求自己去空间存货里找一套古朴精致的茶具给他,一会又要先前在国公府收的好茶,一会自己搬着方桌靠椅摆在院中的瓜藤架下,一会又钻去柴房捣鼓出冬日用剩下的木炭,起了个红泥小炉,既是在她的瓜藤架下一副要围炉煮茶的架势。
秦芜就疑惑,“谢真你这是要干嘛?今天不去地里开荒吗?”
正在泡茶的谢真头也不抬道:“今日家中有客上门,我跟李叔请了假。”
“有客上门?什么客?”,他们在这极北边关还有什么熟人吗?按眼下这货的摆出的架势,总不可能是谢家人上门吧?
秦芜心里嘀咕,谢真干脆把秦芜拉到方桌一侧按坐下,亲自露了一手上好的茶艺功夫,给秦芜泡了杯好茶,杯子递给秦芜,谢真才解释道:“芜儿还记得先时我跟你说要钓鱼的事情么?”
“嗯,记得……”,起先秦芜不在意,随意应声,可话到一半猛地察觉不对劲,秦芜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笑语晏晏的家伙,“你的意思是,你的鱼钓到啦?”
“嗯啦!”,谢真自信一应,秦芜稀奇的拿眼一下下瞧着面前一副高人做派的家伙,忍不住啧啧啧出声,“所以今日你就穿的如此骚包的在家摆起了龙门阵?”
谢真点头应的干脆,“对,一会鱼来了,我请芜儿看戏,芜儿只看别捣乱哦。”
“呵!”
话说曹操,曹操就到,人家何将军急啊。
因着都是边军,何将军官位在那,凭着印信,进入新军屯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打问,军屯里忙碌值岗的袍泽不仅没有隐瞒,更是有那热心的直接给何将军带路,把人领到了谢家小院。
才到地方,隔着半人高的木栅栏,看着院中一身飘然白衣,安坐在瓜藤架下优哉游哉品茗,一副神仙面容的人,何将军这才信了小幺形容的话,暗道这世间竟真有这般俊俏不似凡人的男人,想来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写得出那样神奇的画本吧?
摸了摸怀里的奇侠传,谢过热心带路的军士,何将军示意小幺敲门。
带路的军士跟谢真也没有太多来往,自来只知道他长的俊俏,却不知在家竟是这么副神仙做派,加上心里好奇,黑扶卫的镇守将军怎么会来找他?谢真这袍泽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吧?
暗自思忖,袍泽既担心又好奇,被何将军打发后也没有走远,而是走出一段距离后找了个位置猫着偷看,心说一会若是发现事情不对,他就招呼兄弟们来救人。
总之他们再是余军,自家军屯的兄弟也不能让别个外人欺负了去。
何将军却不知这些,见到面前的柴门吱呀打开,里头出来一好看的女子,何将军先是一愣,随即忙缓和声气拱手道。
“这位娘子打搅了,在下乃镇守黑扶卫的统领何超,冒昧上门是有事来寻人的,不知谢真谢二郎可在?”
谢二郎是军屯上下对谢真的称呼,秦芜早习以为常,她就好奇谢真口中要钓的鱼是谁,见了真人面,秦芜忍不住拿眼一下下的打量,见对方虽然长的五大三粗看着十足兵痞样,人倒是一脸正气不似个坏的,且还很懂礼,秦芜暗暗点头。
早得了谢真的请托,有心配合的秦芜也没为难,朝着何将军福了福身,让开大门,伸手点了点瓜藤架下围炉煮茶的人,而后比了个请的手势。
何将军客气的再朝秦芜拱手,道了个谢,大踏步的就进了门来。
“哈哈哈哈,你便是谢真谢二郎吧,在下何超,镇守黑扶卫的边将,今日冒昧前来打扰,是有一事不明,想要请问二郎。”
“将军不急,您请坐。”
面对何将军一见面就给的软刀子,谢真表情都没变,缓缓放下手中的陶壶,左手扶住右手的袖摆朝着对面空座比了个请的手势。
何将军哼了一声,瞄了谢真一眼,一掀衣摆,大马金刀的坐下。
谢真但笑不语,再次执壶,动作优雅的给何将军斟了杯茶,轻轻把杯子推到了何将军跟前。
“在下等候何将军多时,何将军莫急请先喝杯茶。”
何将军看了眼被推到跟前的茶杯,也不接,对着谢真挑挑眉,“谢二郎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怕了吗?”
此番前来,自己心里也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揣摩,更何况那奇侠传写的那般神奇,就跟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样,这怎能不让自己多疑防备?
自己再是从中得了好处,他也不敢全信,毕竟人心隔肚皮,万一对方是有心之人,故意以小博大取得自己的信任后所图甚大怎么办?
身处自己这个位置,他不敢亲信任何人,便有意试探,掏出怀里的奇侠传,一把拍到了谢真跟前。
“谢二郎是吧,茶本将军就不喝了,本将军看你还是先跟本将军说说这奇侠传的事吧,本将军已经确认,你谢二便是著此书之人,本将军就好奇了,二郎写的这位奇侠儿,怎么就跟是给本将军量身打造的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