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着谢真找借口忽悠自己,何将军继续放话威胁。
“呵,谢二,本将军从不信什么巧合,还请你好好解释解释,若是解释不好,兄弟也别怨本将军治你个窥视上峰长官行踪的罪责了,事关查探细作之事,兄弟可要三思,想明白了再说。”
第49章
谢真勾唇摊手, 修长如玉的手指点在奇侠传上,说的怅然,“在下若是说故事纯属虚构, 如有雷同实属巧合,想来将军定然不信。”
“那是, 本将军又不傻。”
“那如果在下跟江军说,书里的一切,都是在下夜观星象,掐指仆算得出的结果,将军想必也是不信的咯?”
“嘶!”, 何将军惊讶的瞪大双眼, 不由一声抽气,“你开什么玩笑。”
谢真苦笑,一副他老实人被冤枉, 他也很无奈的模样道。
“想来将军既然今日找上门来, 便是已经把在下的一切都查得清楚明白了吧?那将军自然就知道, 我, 谢真谢二郎, 出自前镇国公府谢家,我谢家满门忠烈,除我父这一辈起,世代镇守西北, 报效朝廷,尽忠陛下, 虽家道败落, 却也是清清白白的人,绝不可能是敌国细作探子, 如今落魄,也绝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所以将军大可不必如此防备在下。”
何将军想到谢家在西北立下的功绩也有些讪讪的,嘟囔道:“话是这么说,可你怎么解释这奇侠传里头的事情?你怎么就仿佛是长在老子肚子里的蛔虫一般,老子身边发生点什么事,老子自己都不知道呢,你居然就提前知道啦?”,这不符合常理呀!太奇怪了!
是很奇怪,边上假装忙碌,实则暗中偷听的秦芜也跟着点头认可。
谢真唏嘘道:“其实真相刚才在下已然说过了,只是将军不信而已。”
何将军听的也是一脸懵逼,“刚才说过啦?说什么啦?”,他努力回想,蓦地想到那句,夜观星象,掐指仆算,何将军再度极其不可思议的瞪着谢真,“你刚才说掐指一算的事情不会是真的吧?”
“那不然呢?若不是如此,在下又如何会得知这一切的?”
“不不不不,这太不可思议了,自来这些神棍之流不都是假的么,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将军,自来这五行八卦,命理相术,寻龙点穴,问卦仆算就是我道家真传,世间也有道爷,天师一流,在下如何就不能懂?不能会呢?且以在下曾经的家世,想要拜访名师,想要学得这些本事,想来将军也知这并不是难事,在下自小就有些慧根,后得遇高人为师,自然是通晓一些别人没有的本事,将军若是不信,大可一试。”
何将军来了兴趣,“怎么试?”
“这个简单。”,谢真说着洒然一笑,一挥袖袍,神棍模样十足,“看相测字,焚香问卦都可,不过眼下在下手中无香,便看相测字吧,将军以为如何?”
“可。”
谢真便回头看向秦芜,请她拿笔墨纸砚来,秦芜也好奇呀,忙回屋取来,放置在方桌的空余位置上,而后退到一边,仔细的盯着谢真,想要看看这家伙到底要弄什么鬼,闹什么妖。
就见这货朝着何将军比了个请的手势,“将军请写一字,随意便好。”
何将军提笔沾墨,想了想,在雪白的纸上写下了个大大的困字。
收笔停下,谢真伸手取过纸张,看到上头的困字,眼底划过了然的笑,伸手装模作样的掐算一番,而后提笔沾墨,在何将军困的边上开始解字。
“困者囚笼也,说明问卦之人深陷围城,身边围拢小人作祟,遇事遭难,人困,心困,深陷其中不得其法解脱。”
何将军一想点点头,不过想到这人曾经的背景,又能写出那样的书,想必也是做过功课,能说出这些不算稀奇。
于是他忙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追问,“那此局可解否?”
谢真故作高人的笑笑,点头道:“若是将军没有遇到在下,本是困命大殇之照,不可解。不过这不是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么,既然将军今日能登在下的门,便是缘份,在下才疏学浅,却也愿为将军分忧。
将军请看,这围城中有木,木乃生机之相,遇水则发,想来将军马上就要遇到一场大劫,乃围城之困,将军遇事可往临水之地寻求生机,且过午远避,迟则变,午时后决计不可再亲水,不然发水变困水,神仙难救,将军切记切记。”
他就说嘛,自己生平就恨这些神神鬼鬼的,有话直接说好了嘛,这云里雾里的说一半留一半算怎么回事?
不过眼下是自己有求于人,何将军还算压着脾气,拱手道:“还请二郎指点。”
谢真却摆摆手,“将军可知天机不可泄露之理,今日说了这些已是多说,若再深,在下也承受不起反噬,将军只要记着在下今日所言,只要切记,想必以将军的本事定会无忧。”
好嘛,这说了等于没说,何将军无语气结。
“真不能再具体透露透漏,二郎,我也不瞒你,若是真如你算的这般,本将军即将要遭遇劫难,若是度不过去,二郎你岂不是白白浪费心血提点帮我一场?”,何将军也拉的下脸,拱拱手诚恳求道:“还请二郎帮我。”
谢真淡淡微笑,直接端起跟前的茶盏,“将军若是真渡不过,只能说明你我无缘,不是在下该渡的人。”
“嘶!”,这是把他所有的话,所有的后路都堵死了呀!
都被端茶送客了,何将军饶是皮再厚此刻也觉待不下去,有心发火吧,人家也不欠自己,反而是自己有求于人,何将军只觉憋屈,最后一甩袖,气呼呼的朝谢真留下句,“哼,二郎且等着本将军渡完劫后回来寻你再续缘份吧!”
他还就不信了,自己命这么硬,难不成还敌不过一个神棍测字?
信则有,不信则无!
话是这么说,招呼着小幺来匆匆去匆匆的何将军,其实心里还是上了心,不止把这遇水则发的提示印在了心上,更是派了小幺连夜赶往图河,又连夜快马加鞭赶回,给自己带回了一本根本来不及刊印,还是小幺各种威逼利诱金钱开道,才连夜誊抄了一份的奇侠传下册回来。
何将军捧着誊抄本看的那叫一个如痴如醉,却发现这个下册很奇怪,并没有眼下正发生的事,也没有自己所求的内容,反而是里头魔教踏破神剑山庄,奇侠儿不知所踪,武林盟岌岌可危的剧情让自己看的心肝都颤。
何将军很是颓丧,现实却容不得他多想,当日下头就来报,卫城外出现敌军骚扰。
想到曾经黑扶卫失去的那些个御敌堡垒,何将军就深恨这些高狗跟契丹贼子,不管今日来扰边的是哪一波,他都不能忍。
当即点兵点将,领着三千人马出了卫所,直奔斥候探查到的战场。
可等到了这里后何将军猛然发现自己中了埋伏,再看眼下地形,还真就应了那谢二神棍的话,自己身处两处曾经遗失兵堡的中轴线上,被高狗潜藏的骑兵给包了饺子啦!
看着渐渐合拢的包围圈,何将军肝胆俱裂。
对方装束一看就知是精锐铁骑出动,根本不是先前斥候探到的结果,也完全不是自己这边的骑兵可比,无论战马耐力还是手中武器,他们都弱势于人,更何论此时敌我兵力悬殊巨大。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领着兄弟们誓死一搏,终是换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吗?
不,不,他不甘心!
危急关头,何将军脑子里蓦地划过谢神棍提醒的话,困者生木,木突围,遇水则发,想到此,再看眼下熟悉的地形,何将军也是动作比脑子快,下意识的就想赌一把,指着还未来得及封口的包围圈号令全军。
“儿郎们全体听令,前队变后队,速速整军,黑甲营压阵,黑乙营策应,所有人随我冲出包围圈转战依干河,冲啊……”
“冲啊……”
也是反应及时,这三千人还真就在何将军的领导指挥下,在敌人铁骑的包围圈合拢之前,三千人一个不少的冲出了敌人专门为他们设立的口袋。
何将军一行马鞭甩的飞起,一路往最近唯一的水源依干河飞奔,何将军一边打马扬鞭,一边还时不时抬头看天上的太阳,估算着时间。
眼下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心里却还牢记着过午远离水,以防发水变困水的警告,为了以防万一,何将军还跟身边同样御马飞奔的手下询问,“现在什么时辰啦?”
军中最会看天时的将士回了句巳时三刻,何将军咬咬牙下令,“将士们再快些,赶在午时之前,所有人必须统统涉水过依干河。”
此刻的何将军自己也不知,眼下的命令到底是对是错,可他却已经没得选了。
领着三千将士,打马匆匆涉水而过只到成人胸口深的依干河,全员才将将上岸,身后的追兵已出现在眼前。
何将军忙收回视线,看了看眼前静静流淌的依干河,心里操蛋的暗骂一声谢神棍不靠谱,去他娘的遇水则发,来不及多想,当即指挥将士们继续奔逃,忽然身后接连响起了马儿的嘶鸣,还有敌人的嚎叫惊呼,声音甚至大过了他们眼下奔逃的动静。
御马奔逃中的何将军下意识回头一看,好家伙,刚才他们过河时还平静的河面,眼下如滚水沸腾;
先前刚到马肚的河水,眼下竟突然暴涨起来;
此刻的河水泛着浑黄,夹杂着泥沙滚滚而下,来势汹汹,敌人的追兵因着追的太急太猛,太过急切的想要把他们灭杀在此,根本不是纵队过河,反而是一字排开,长线入河。
这倒是好,河水突然暴涨之下,绝大多数已经行到河中央的敌军,就这么被水中泥沙夹裹着,嘶鸣着,哭喊着,绝望着被冲向了远方,明明多出他们两倍的兵力,这一刻在大自然面前霎时土崩瓦解,只有少数身处边缘,或者还没来得及下水的人侥幸逃过。
看着眼前的一切,何将军哈哈哈的对天畅快大笑三声,再看窜逃的敌军残兵,何将军心中涌起无限力量,手中方天戟一扫,大喝道:“儿郎们,苍天庇佑尔等,天降神罚惩恶扬善,敌人溃败,眼下他们曾经从咱们手上抢去的兵堡兵力正当空虚,天赐不予是要遭报应的!全体将士都有,速速集结,随本将军绕行最近的丰徒桥过河,尔等携手,马踏征途,追缴参军,一雪前耻的时机到了,杀!”
“杀啊!”
结果不用说,自然是何将军胜了。
不仅轻松的清剿了敌军残兵,反还一举拿下了曾经失去的国土,把两个本属于他们大业的两个边镇军堡收入囊中,大功一件啊!
这样大的功绩,不说官升两级,起码年底兵部的考评稳了,自己的底气也硬了,何将军甚至都来不及写请功的折子,第一时间就带着一车谢礼,亲自来了新军屯,叫开了谢家的门,对着谢真就是一揖到底。
“先生大才,谢先生指点迷津,救我性命。”
正在后院捣鼓自己心爱小苗苗的秦芜听到动静,赶紧结束了活计窜到前头看热闹,就见行来匆匆的何将军带来了满车物资,人更是亲自下场,诚惶诚恐的对着谢真感激涕零,而谢真这货还在装他的神棍高人。
淡定的扶起何将军,谢真一派方外人的云淡风轻:“将军无需大礼,将军平安就好。”
“何某能平安,多亏先生指点迷津,若是不先生,何某怕是就此命丧围城了,何某谢谢先生救命之恩,先生大才,何某此番前来,致谢先生是其一,想请先生出山是其二。”
谢真却摆手,“出山的事情不急,眼下倒是还有一事,或许能给将军锦上添花,将军不若试试?也免得将军身边还有人不信我谢真,将军以为如何?”
自己接连经历的这一遭遭事情,他根本没有对外人言,他的身世便是连奇侠传的奇异之处,他也从不对外说起过,便是身边小幺都不知。
他是亲身经历过了种种,这才信先生,重先生,却也怕身边那些个刺头,因着先生罪军的身份不屑,如此大才,自来心气高,桀骜不驯是肯定的,又如何会甘愿受气。
这么一想,何将军就想通了,心道先生果然聪明,机智过人,连这些细节都为自己考虑到了,忙拱拱手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谢真就以手沾茶,在他装逼的桌子上描画起来,不多时,一副秦芜看了都眼熟的舆图赫然其上。
只见这货轻描淡写的点着金矿的位子跟何将军道:“此地盘踞着一窝狠辣匪徒,干的是匪盗之事,背地里却还别有身份,将军若是不惧怕权贵,若是胆大,便领兵去剿一场匪吧,指不定又是大功一件。”
何将军大喜过望,军功什么的,边将最喜欢了,对于什么权贵不权贵的,何将军不以为意,却听谢真见他浑不在意的模样,特有深意的补充了一句。
“将军对此不可等闲对待,对了,剿完这些恶匪,将军记得细细搜查一番,还有意外收获哦,那可是大头,将军可千万别错漏了。”
何将军奇怪,“意外收获?什么意外收获?”
谢真也不卖关子,这回他坑的可是金矿那一伙子人,便抬手蘸水,在桌上写了私矿二字。
何将军见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便是边上的秦芜也跟着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就把人家金矿一伙轻易卖了的家伙,明明他还占了人家大便宜来着,呵,男人,真阔怕啊。
谢真却没有察觉,只专注盯着面前人问:“怎么,将军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