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姩姩。你非要拿话来刺我吗?”
“我不想弄伤你,你别逼我。”
怒意之下,连说了几个‘我”。
“难道不是吗?”顾眉倔强地,此刻再也不肯在他面前低头。
怒极之下,贺兰宴唇边忽地勾起一抹笑来。
“你既非要这么想,我总得如你的意。”
他将她一拉,一颠,抵靠在门上。
“你就是这么看低自己,这么想激怒我吗?”他直接扯开她身上的青纱道袍。
顾眉惊叫一声,不管不顾地咬在他的脖颈上。
她的腰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她吃痛一声松开唇,贺兰宴趁机缠了过去。
他的手穿过她的发丝,抚摸着她的后脖颈,就像在安抚一只易怒的猫。
“顾姩姩。你在闹什么脾气?你吃醋了吗?”他兀地冷漠地指出。
顾眉气息一凝,咬着唇瞪他。她巴不得他有别的女子。
她只盼着他快些娶妻纳妾,有了新人,总能与她断掉。
贺兰宴神情莫测,目光幽暗冷淡。
这个傻子,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慧吗?她怎么就想不到。
让她在木园,是因为谢文满世界的找她,要与她复和,要从她手中夺取东西。
否则她以为王氏为何巴巴的跑来翠微观,真的是为了看她吗?
窗外的月缓缓爬过树梢,又落下山涧。
到得最后,顾眉已经连眼皮都睁不开了,隐约只听到有人在她耳旁说:“想要留在翠微观,就凭本事留吧。”
她只想着大概贺兰宴又要使坏了,但她不怕的。
转身,她就睡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
静一元君做完早课后,洗漱时看到边上的书房还暗着,哼了一声。
妙远在一旁给她递帕子,微笑着:“昨日还不是很嫌弃顾女郎留下吗?怎今日她没来,你就巴巴地看着。”
“就是个没长性的,你大概是要看走眼了。”静一元君放下帕子,甩着拂尘坐到桌边,准备用早膳。
还没拿起筷子,门外小童禀道:“元君,紫樱真人过来了。”
说话间,陆樱带着一个提着食盒的小道童进来。“师父,徒儿想陪你用早膳可好?”
静一元君看了眼她身后吃力提着食盒的小道童,吩咐妙远:“你去接一下。”
陆樱连忙摆手,“不用麻烦师姐。我提到院前才给她的。”
静一元君冷淡地提起筷子用膳,也没说让陆樱坐下。
平日里她的态度就是这样,陆樱习以为常,看着小道童打开食盒,将饭食端出来。
她看了看屋内,问:“师父。听说昨日您留下了顾姐姐抄经书。需要徒儿帮忙吗?”
“咦,不是让顾姐姐卯时过来吗?是不是她不舒服。听说昨日她抄得很晚。”
静一元君‘啪’的一声,放下筷子。
“你哪来的那么多听说。妙远,本君这里是成了筛子吗?什么都能听说。”
陆樱被问的语塞,嘴唇微微颤抖,面皮发白,手足无措的,“师父,你莫怪,都是徒儿太多嘴了。”
“是怀信哥哥说与我听的。徒儿不敢刺探师父院内之事。”
静一元君哼了声,拿起拂尘,吩咐妙远。
“将饭食端到里屋给我。还有。”
她看向陆樱。“紫英真人。本君并未收你做徒,对你更没有教导之恩。这声‘师父’本君当不上。往后还是莫要叫了。”
“可怀信……”陆樱委屈地说着。
“呵。怀信是明微那秃驴的弟子,和本君何干。”
她恨恨地剐了眼妙远,“去。让那顾娘子收拾一下,让她家去。”
这一幕落在陆樱眼底,面上虽还发白,心头涌上一股喜悦。
清修小院里,顾眉实在累极了。
直到映芳用力叩门,才想起卯时就要去抄经,再一看时辰,已经晚了一刻钟。
第76章 迟到
顾眉被映芳从睡梦中叫醒,草草地洗漱过后,换了黄衫道袍,去往静一元君处。
还没到精舍前,拐角处,顾眉就先见到妙远。
她有些脸红,低声道:“师姐,我不是故意的。”
“是吗?”妙远声音不咸不淡,“女郎也只是嘴上说着想留下,实际是嫌翠微观太过清苦了吧。”
顾眉本来指望着妙远在静一元君那里说几句好话。
顿时,急得语无伦次。
“师姐,我……我当真没有……我……”
她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自己晚起的缘由。
贺兰宴,真是害人不浅。
妙远执着拂尘,不紧不慢地:
“元君在做功课,你从侧门进去。轻些。”
顾眉怔怔地听着,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妙远嘴角勾了勾,温声道:“不想留下?好好的跟着元君抄经,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能留在这里,总没有坏处。”
她鼻尖酸酸的,福身行礼:“多谢师姐。”
谁知,顾眉刚推开侧门,还没迈进门槛,就见里头坐着一个紫衫女子,手执着笔,望向她,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顾姐姐。这么晚你才过来呀。”
顾眉慢慢提着裙子进门,走到盆架边,静静地洗手。
“嗯。的确是晚了些,我会向元君请罪。”
陆樱起身迎上,想要去牵她的手,被顾眉避开。陆樱面色僵了僵,随即嘴角抽了抽。
“我刚净手准备抄经。”顾眉环顾静一元君这间书房。书案上已经铺开纸,有抄了半页的经书。
陆樱仿若无事,含笑道。
“我从前也偶尔会帮元君抄经书。说起来这要多谢怀信哥哥,当年若不是他,也没有机会来翠微观。”
顾眉目光凝落在她面上,一言不发。
“顾姐姐这么看我做什么。”
陆樱笑着避开她的视线,坐到原来的位置,忽然道:
“顾姐姐。你可知道宫中要为怀信哥哥相看太子妃的消息?”
她说完,双目紧望着顾眉。
顾眉慢慢摇头。
“我不过是一介妇人,并不知朝堂上的事。真人既在此帮元君抄经,那我重新找个地方。”
她的确是不知宫中有为贺兰宴娶太子妃的事。
不过想想,上次她在东宫府邸碰到静妃娘娘去探望贺兰宴,当时就说过让贺兰宴娶妃的事。
看来如今是提到明面上了。
只没想到陆樱这事都能知道。
说到抄经,陆樱羡慕道,“连我对着元君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都有几分怕,姐姐胆子可真不小,竟敢违背元君定下的时间。”
她惊讶道,“刚刚和元君一同用膳,她让妙远师姐去找你,说要让你家去。哎呀。姐姐,这可怎生是好。”
陆樱的话刺得顾眉略有些不适,可她刚刚见过妙远,并未赶她走,反而让她赶紧抄经。
她敛了敛情绪,若无其事地说:“多谢真人的告知。我先抄书。”
说着,在一堆经书里找昨夜抄得只剩几页的经书。
陆樱在一旁看着顾眉,眼底流波,艳若桃李,极尽滋润的气色。
如今明明是夏日,观里的师姐妹早就穿更加清凉些的青纱道袍,清凉又散热。
顾眉却一反常态穿起立领黄衫,浑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的。
她眼尾一斜,留意到顾眉微微弯腰,眼尖地瞥见她脖颈上的痕迹。
“顾姐姐。你的脖颈上怎么了?那么多红点。”她好似抓到什么把柄,叫起来。
顾眉两眼睫羽不自然地轻颤。
昨夜贺兰宴让她明白什么叫深闺险恶,什么叫男人一旦做起混账事来,最好别听别信。
他说不在脖颈上留痕,可偏偏留下许多红点。
他说一次就放过她,可一次又一次,那双大手,用力地箍着她,宽厚的胸膛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最后只让她觉着天要亡她。
醒来后还有一种肚子还撑着的错觉,腿稍微动一下都不利索。
下回,她绝不会由着他了。
见顾眉没有回话,只在那愣神,陆樱心生不悦,想要发火,只想到这里是何处,只不快地出声。
“顾姐姐,我在跟你说话,你在听吗?你的脸为何这么红?若是有什么病可不能留在观中害了大家。”
顾眉抱着经书,还有纸笔,去了角落里的一张条案上。
“许是昨日出门没关窗,有蚊虫噬咬所至。”她垂下眼帘,平淡地回答。
但是陆樱却不那么相信,依旧试探道:
“是吗?我那里有上好的膏药,是怀信哥哥送给我的。到时让人送些给你。”
顾眉并不太想和陆樱有过多的接触,谢过她的好意,磨墨铺纸,开始抄经。
陆樱还想说话,门边传来重重地咳声。
“紫樱……”静一元君来了。
顾眉提笔的手顿了顿,虽不是叫她,却紧张地不敢呼吸。
只听静一元君冷淡地说道:“要抄的东西还有很多。你如果诚心抄经,就别再耽误时间,把嘴闭上。”
陆樱紧咬嘴唇,稍顿,目含微愧,低声道是,又为自己今日呱噪向静一致歉。
顾眉觉着静一元君这话不只说给陆樱听的,脸颊微微发烫。
“顾氏。你出来。”
静一元君的声音有些严厉。
顾眉惶恐地放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
陆樱微微笑道:“顾姐姐。你好好和元君求一求,说不定元君心软就原谅你这一次了。”
“若是实在不行……”她一顿,随即道:“我去求求怀信哥哥,让他为你求情。毕竟你们当年也差点成为夫妻,多少还有情义在的。”
顾眉转身一笑:“我若是真人,就绝不会做这种蠢事。你本是方外之人,不问红尘是非,笑看世间恩怨。而你现在,俗事萦心,欲念蒙智……”
陆樱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她去了禅房。
东宫,贺兰宴刚从书房见了属臣,坐在蒲团上,捏着瓷盏问:“她怎么样?元君可有为难她?”
昨夜他被激的有些失控。
那张红润的嘴,还是张着却说不出话来时,更美。
放下杯子,唇角几不可察地滑过一丝笑意。
奉命传信的侍卫瞥见他唇角的笑意,如同见鬼般,硬着头皮。
“她好。自然好。好得很。有妙远师父帮忙,哪里还会被赶走。”
“倒是紫樱真人,因为她的牵连,被元君训了顿,听说病倒了。”
贺兰宴面无表情地,没再说其他的。
第77章 上门
传信的侍卫一直跟着贺兰宴,看着他沉寂到起飞。
也知道贺兰宴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多难。
所以,他很不想看到自己好不容易熬出头的主子将精力消耗在旧日的情人身上。
明明陆樱是自己晕倒的,夸张成是受顾眉的牵连,被静一元君呵斥这才晕倒。
他说完后,看着贺兰宴的反应,只盼着那背信弃义的顾家女郎能够遭殃倒霉。
顾眉本以为那日她迟了一刻钟,静一元君必然厌恶她,如陆樱所说要将她赶走。
却不想,叫了她过去后,元君只是冷笑道:“你明明迟了,怎不向本君求饶。”
顾眉通过第一次静一元君的刁难,已经隐约有些明白这位的脾气。
她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元君面前。
“我的确是做错了。不守时间,无可辩驳。若是求饶有用,我肯定换一百零八种方式与元君求饶。”
“只,我觉着说不如做。若元君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好好做。”
这时妙远从门外进来,站在顾眉的身后,微笑着看着静一元君。元君抄她翻了个白眼,口气更冷了些。
“你果然不惦记怀信了?反正你如今和离身,若是还喜欢怀信,本君去帮你与陛下说,许给怀信做妾就是了。”
她突兀地问出这个问题,让顾眉愣了愣。
她连忙摇头:“元君。我从来没想过再与殿下重叙旧情,更不会给他做妾。”
“只要元君不烦我。我愿意往后都给元君抄经。”
元君冷笑:“哼。你莫不是还想做太子妃不成?若是从前,那是可以,如今今时不同往日。”
顾眉吓得跳起来。
从五年前决定嫁给谢文开始,她就再没想过这事。如今更不会。
她费了口舌,只差把心掏出来给静一元君看,只为证明她从不曾想过和尊贵的太子殿下续旧缘。
静一元君神色莫测,刚要张口,书房那边传来‘扑通’一声,接着就是小道童惊慌失措的声音。
“紫樱真人晕倒了。紫樱真人晕倒了。”
静一元君挑了挑眉,示意妙远去看看,也就没了心思继续和顾眉交谈。
只摆摆手让她下去继续抄经。
至于陆樱,许是这事发生许多次。
除去小道童,其他人都是有条不紊地背人,送回精舍,叫了观中的道医为陆樱诊治。
接下来,顾眉就跟在静一身边,让她做些道馆杂事,她就挽起袖子立刻动手。
让她整理经书,重新誊抄破旧的经书,顾眉抄的心平气和,怡然自得。
抄到一些玄妙的句子,她会停下来,琢磨品位片刻,时不时露出一个微笑来。
静一元君见她这副颇为自在的模样,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顾眉在这边轻松地抄经书,外头,谢文见王氏来劝,都没能将顾眉叫出翠微观,心头恼怒不已。
幸好,王氏还有顾家仅剩男丁的所在,他也清楚。
她的软肋,他一清二楚。
“派人盯着庄子上。”他愣愣吩咐,“还有那两个小的,启蒙恩师也该告老了。”
当初顾眉同意他的提亲,说得很清楚,让他照顾王氏和两个小的。
故而,两个小的蒙师都是谢文所请。
但如今他们已经和离,他也就没有义务继续照看。
既然好好的劝慰不听,那就釜底抽薪,从顾眉最在意的人身上下手。
“还有。让王氏继续去翠微观探望顾氏。”谢文醒来后,身子大不如前,看着温和儒雅,脸色却有着异样的苍白。
还没等事情吩咐完,就听外头小厮禀报,说素心公主来了。
谢文头又开始突突地抽起来。
这些日子,素心公主不断上门,要挟她去皇帝跟前提亲。
除去这个,还有邀请他厮混。
醒来后,他的孽根一直没有动静,这大大打击了他身为男儿的尊严,使他根本不敢答应素心的邀请,只推说身子还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