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映月要如何的与大夫说病症呢。
映月也知普通大夫开的药定然是无用的,可总不能说让自家少夫人去找其他的男子吧。
再一次,映月把侯府上下,尤其是谢文咒骂了一通。
见顾眉泡了许久,映月催促着顾眉上来,却没想,顾眉狠了狠心,吩咐道:“好月儿,你再去打一桶井水进来。”
映月自然不肯,可也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倔,脾气上来了,劝也无用,只得提着桶去打水。
不一会,浴房的门被推开,顾眉背对着门,听到轻巧的脚步声,立即道:“映月,快把水倒进来。”
半晌,没有回声。
随后听到低沉的怒斥声:“顾姩姩,你不要命了。这样泡在井水里。”
顾眉一惊,继而就是大羞,慌忙中想要找东西将身子盖住,一只修长大手已经探过来,穿自她的腋下。
“你……贺兰宴,你来做什么……青天白日,闯臣子妇的闺房,好不知羞耻。”
贺兰宴紧抿着唇,发出一声哼笑。
“是。孤就是那没脸皮的坏种子,衣冠禽兽,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说罢,将她整个人抱出浴桶,随手扯下一旁衣架上的衣裳将她裹了裹。
顾眉被他抱在怀中,想动弹都动弹不得,两只眼睛无措又惶急地盯着他,好似落入猛兽掌中的兔子。
气氛僵持且暧,昧。
贺兰宴喉头滚动,俯下脸颊,低沉的嗓音若一把柔情的刀划过她的心尖。
“明明夫婿在侧,怎么不去找他?却要自己死死隐忍。”
顾眉脑子乱哄哄的,她没想到贺兰宴白日就敢闯到她的卧房来。
他怎么敢。就不怕别人看到吗。
原本被冷水压去下去的燥热,在入了贺兰宴的怀,又隐隐有起来的势头。
顾眉连忙撑在他的胸前,挣扎着想要下地。
“放开我。”
她低低地喊着。
贺兰宴冷笑一声,没有回答,抱着她出了浴房,转身朝卧房走去。
“贺兰宴……”
顾眉话还没出口,却被他止住。
“嘘……”他凑近她眼前,与她额头相抵,凝视着她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怒气。
“孤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他咬牙,将怀中人扔到卧榻上。
第23章 宫中秘药
顾眉攥着裹在身上的衣裳,声音迟疑:“贺兰宴,你疯了。这里是靖安侯府。不是你的东宫大殿。”
上次是夜里也就算了,现在可是白日。
侯府人来人往,一个不慎被人发现,别说她,就连他也要背上不好的名声。
她再如何困守内宅,也能想象得出,他用了多少力气,才能以太子的身份,重回京都。
来之不易的一切,难道他就一点也不珍惜吗?
贺兰宴仿佛觉得好笑:“你以为,孤是瞎子吗?”
好似怒气平息了一般,贺兰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提醒道:“你忍了好些天了吧?是不是很难受。你也知这是靖安侯府,孤做这个露水夫君的时间可不多了。”
顾眉被哽住了,明明面对谢文时,哪怕知道谢文卑劣的面孔,她依然能够心平气和,只想着哪一日,将他的脸面甩在地上踩。
可对着贺兰宴,她的怒气总会升腾。
这个人说的话,实在是太可恶了。
不仅说的话可恶,就连目光也那样可恶。
一寸一寸地碾过来,无形的目光好似有了实质,烫得她所过之处皆泛起淡淡的粉,潮涌起得越来越汹涌。
“别看了。”她扯了扯身上裹着的衣裳,想要牢牢挡住。
贺兰宴却挡住她的手。
顾眉只以为他要来扯她的衣裳,刚要拍开他的手,就见贺兰宴喉结微微一滑,笑了,很低沉。
“你现在,还在乎这个?也是,这么久,还是第一回 见。”
顾眉脸颊发烫。
瞬间就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第一次,在山洞里,虽然他们肌肤相亲,可山洞幽暗,只要暧昧的气氛缠绵。
后来,是那天夜里,她衣裳整齐。
倒是今次,她果着身子,被他从浴桶里抱出来,还是青天白日的,外头阳光正烈。
只是,这样也用不着“这么久”三个字来形容。
见她蹙着眉,贺兰宴掀袍坐在卧榻边沿,一副神情淡然的模样,“怎么?世子夫人这是吃过孤这个味,想起去找旁的野味吃吃了?”
顾眉窘迫的从唇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快走吧。”
呵。贺兰宴冷笑。
到如今还在逃避。
可她避的了吗?
贺兰宴看着顾眉紧张的脸色,偏偏果在外头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
心头蓦然升起一丝怜惜。
可想到她当年的背叛。
贺兰宴深吸了一口气,“你有的选吗。旁的野味可不会和孤这样容易入府侍奉世子夫人。”
无耻!顾眉攥紧了手心,什么野味,好似他自己就不是什么野味一样。
可是,她也知自己的身子,已经忍耐到极限。
刚刚虽用井水压下去一些,可这会被贺兰宴勾得又起来不少。
若是真的不解,她大约会死的。
不等她多思考,贺兰宴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放在拔步床的床柱上,随后贴上温热的身体。
顾眉一颤,咬着唇嘶了一声。
贺兰宴扯她衣裳的手一顿,“孤的衣裳尚未解,你是不是喊早了?”
顾眉抬起脚想要将他踹下去,一把被握住……
直到天亮时,顾眉才猛地惊醒,顿时又慌了神。生怕贺兰宴被人发现。
但身边早已空了。
她的身上穿着干净的衣裳。
那药本就耗费精神,昨日解开之后,她又浑身无力。
记得自己曾用收拾过,只是收拾到一半,就疲累的睡过去了。
迷糊间,仿佛有人接着帮她收拾。
太过疲乏,顾眉不曾睁开眼去看,只是任由其帮忙。
应该是映月。
不然如何知道她的衣裳放置在何处,还如此妥帖地帮她穿好衣裳。
只奇怪的是,贺兰宴昨日并没碰她。
她记得他手腕上的檀木佛珠串滚过她的肌肤,也记得他缓慢地将自己手腕上的檀木佛珠串褪下,搁在枕边,然后俯身……
一想起昨夜那汹涌的情绪,顾眉心下有些慌乱。
她不知自己中的药到底是何物,看贺兰宴那笃定的神情,若是往后再发作,她怎么办?
不得已,晌午时分,她带着映月出门,去了医馆。
大夫一摸脉,犹疑着问:“女郎想必是新婚不久吧?小夫妻感情好,用些助兴的药无可厚非,可还是不能太贪欢……”
顾眉面上显出一丝艳红,不知该如何解释。
幸而,大夫也没继续为难,只道:“这药太过凶猛,女郎柔弱,如何会用这药?”
也就是他知道这药是何物了。
顾眉脸庞微热,“我家郎君……”
她这副姿态,大夫只以为她要为夫婿遮掩,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
“这东西很难得,是宫中秘药,贵人……”
又好似明白顾眉为何要为夫婿解释了,皇亲贵戚,肯定是要脸的。
“宫中秘药……”顾眉脸色煞白。
宫中秘药。
若说之前顾眉还是将信将疑,可今日大夫已经明明白白地说了药的来历,顾眉不得不信了。
当日宫宴上是素心公主动的手脚。
她甚至怀疑,前世那一碗入腹的毒药,都少不了素心公主的手脚。
否则,那灌药的婆子,为何要说那样的话?
顾眉攥着大夫配的药,愤怒之余,心口又说不出的发闷。
贺兰宴明显是知道这药从何处来,是何人动的手脚。
他把她当什么了。
能够玩弄于鼓掌中的玩物吗?
顾眉深吸一口气,才能控制住怒气,领着映月一起朝府中的马车走去。
不想让府中的人知道她去了医馆,故而下车时,她特意让车夫将马车停得稍远些。
然而,当她快要到马车前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眼前。
贺兰宴身长九尺,如竹如松,清明的眼底如深潭,仿佛这春日里的一抹风。
这时候,他站在马车不远处的一家客栈前,身边围着一众带刀侍卫,一旁还有侍卫不断在搜查客栈内往来的客人。
一看到他,顾眉没来由的双腿又开始发麻,昨夜他虽并未那样碰她,可该做的全都做了,半点不手软,比亲身上阵还要凶狠。
第24章 帮也哭不帮也哭
顾眉抿了抿唇,垂着头,往自家马车走去。
“少夫人……太子殿下……”映月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提醒。
顾眉拽着她快走,“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有别,而且太子殿下看着在执行公务,莫要打搅。”
映月连忙住嘴,跟着她小跑往前。
两人往前走时,正好一个穿着华服的郎君摇摇晃晃地迎面走来,面上带着酒后的酡红,发冠有些散乱,身边跟着四五个年岁不大的小厮,正要扶着他走路。
若是旁人,许顾眉还不认识。可这人,素心公主的表兄徐玮,就好似一只青面獠牙的鬼。
爱好美色,广纳美人。
当日顾家败落之时,妄图强纳她入府。
若是没有他,也许她不会那么快答应谢文的提亲。
顾眉低下眼睑,快步想从他们一行人旁经过。没想到,还是没来得及避开。
“这不是当年的京都明珠顾家姑娘吗?”徐玮抬着高高的下巴,拦住顾眉主仆俩的去路。
徐玮身旁的小厮年岁小,不太认得顾眉,却能认出她做的是已婚妇人的打扮,低声提醒道:“爷,这该是哪家的少夫人。”
调戏未婚姑娘也就算了,若是谁家的少夫人,总是不好摆平的。
“爷的眼睛没瞎,会不知道她是个被人睡过的烂货吗?”徐玮语气阴鸷,脚步虚浮地朝顾眉又靠近了几步。
浓重的酒气,铺天盖地地笼罩而来。
顾眉止住自己喉间涌上来的厌恶感,看向徐玮:“若我是徐少爷口中的烂货,不知徐家的少夫人,这满京都的少夫人又是什么?”
徐玮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敢如此的回怼,顿时恼羞成怒,“找死。真以为爷很中意你,当年要不是有人吩咐,你还不配上爷的床。”
手指抬起,似乎想扼住她的下颌,给她点颜色瞧瞧。
贺兰宴负手站着,等待里头搜查的下属出来报信,目光微动间,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盯着那道身影沉沉看了片刻,本以为顾眉会上前给他行礼。
没想到等了片刻,也不见人过来,反而逃得更快。
转着佛珠的手,顿时一顿,有些心烦。
昨夜根本就没那样碰她,可还是哭得那样厉害,床褥子都能拧出水来。
明明是在帮她,也哭得那样委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在罚她。
贺兰宴凛了凛眉眼,薄唇紧抿着。
一错神,再抬头,就见前头几人围着那熟悉的身影。
贺兰宴刚要嗤笑,已婚的妇人,出门就勾三搭四的。
转瞬,一把长剑擦着徐玮的脖颈而过,温热的血从他的脖颈侧流出来。
意外来得太突然,刚刚还扬着手要给顾眉好看的徐玮立即仓皇捂着自己的脖子。
没等他气急败坏地让小厮四处寻行凶者时,他颤抖着看到了不远处缓步走来的人。
身巍巍峻拔,长眉下,狭长俊眸含明隐迹,不露锐意,却威势十足。
只一眼,足以叫人心惊胆战。
贺兰宴视线落在徐玮身上,神色淡淡。
“当街调戏良家,妄图行凶,来人,带这位公子去昭狱大牢里醒醒脑。”
声音清冷,仿佛漱玉般清澈干净。
昭狱大牢是什么地方?关押重刑犯的地方。贺兰宴随便一张口,就要将人往里头扔。
尤其是徐玮这样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徐玮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很疼,比刀剑划过的地方还要疼。
“殿下恕罪,我……臣……”
这会被酒气熏晕的脑子,已经吓醒,连忙跪地求饶。
“臣一时酒醉,方才昏了头,做了错事,臣愿意受罚,可那昭狱大牢……求殿下收回成命。”
他看到顾眉,不过是想着撒一撒当年要纳妾不成反被奚落的仇。
只想着一个没有娘家的孤女,虽是谢家的世子夫人,可不得夫家的人喜欢,就算得罪了,又怎么样。
可没想到,竟然碰到贺兰宴。
再如何,也是一国储君,尤其是他后头还有明微大师撑腰。
徐玮跪在地方,再没刚刚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只要过了这一劫,等到自家表兄取代太子上位,将来还是能报今日一剑之仇。
贺兰宴低眼看了看徐玮狼狈的模样,姿态从容,并未开口。
跟在他旁边的侍从已经上前提起徐玮的衣领,将人拖走。
一时,就剩下顾眉站在贺兰宴的身旁。
那瞬间,她的心仿佛荡秋千,左右摇摆,难以安定。
无端地,她想到徐玮刚刚发狠时说的话,受人吩咐,他才会在顾家最落魄时提出纳她入府。
受谁所托?想到谢文是在徐玮不久后上门。
顾眉咬了咬牙。
一片寂静中,顾眉回过神来,朝跟前人道:“多谢殿下。”
贺兰宴听到她的话突然挑眉,俯身压低声音问道:“多谢?夫人要谢孤的又何止这一样?”
眼中晦暗不请,语气暧昧不明,姿态处处紧逼。
顾眉感激的心思消失殆尽。
抓着药包就想溜回马车。
贺兰宴手一伸,直接拦住了她和她手中的药。
“你鬼鬼祟祟的上街,买的什么药?”
顾眉心头火起。
他还问她?
只那样的事不好在街上回答,忍气吞声地将药包给扯了回来,回了马车。
不等吩咐车夫快点赶车离开,车帘再次被掀起,高大的身影挤进马车。
就连映月都被赶了下去。
顾眉坐在角落里,离贺兰宴远远的。
表面衣冠楚楚,实则衣冠禽兽。
贺兰宴拨过一颗檀珠,眼神落在顾眉抱在怀中的药包,皱了眉。
“你是想靠这东西把药性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