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细地看着眼前的十个美人。
不经意地笑了笑:“她们原本在静妃娘娘宫中当差,到我身边来做事,她们愿意吗?”
程嬷嬷强笑道:“怎么会不愿呢。”
“在贵主身边伺候,那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气。”
本以为这是躺苦差事,没想到这个太子妃竟如此好说话,这分明是要收下十个宫娥啊。
她这时无比万幸太子妃是顾眉,性子温柔,更重要的是没有娘家,虽有个许家在,到底是外家,隔了一层。
一个当家主母没有足够的底气,怎么能当好家。
十个美人,一字排开,赏心悦目。
“既然大家都愿意,那就都按规矩来吧。”
程嬷嬷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
“你们可算是有福了,太子妃是个贤惠大度的,往后可要好好的服侍太子妃,若是有谁敢顶撞太子妃,小心剥了你们的皮。”
说完之后,程嬷嬷看向顾眉:“太子妃,那不知他们侍寝的日子如何排?”
十个轮过来,那对刚刚新婚的太子妃是有些不公平的。
但圣贤之言总是教导女子大度,女经女戒这些贵女谁都会背。
既然太子妃能松口将人留下,那想来也不会介意这些的。
顾眉轻轻地颔首对程嬷嬷笑了一下,“娘娘真是个慈悲人。个顶个的美人都送到东宫来。”
“如此,自是不能辜负娘娘的好意。”
从前头书房赶来的贺兰宴正巧听到这话,眼皮一跳,顾眉明明语气温柔地与程嬷嬷说话,却无端地让他像被火燎一样。
她就这么着急地将他推给别人吗?他对她的价值就只有做帮手这一点吗?
贺兰宴站在院门前:“孤用不上她们,赶她们走吧。”
他冷眼看向青山。
刚刚他在书房,才吩咐那报信的人将宫中来的人赶走,谁知已经被其他的人带到顾眉跟前。
在贺兰宴危险的注视下,顾眉:“留着吧。”
一个冷着脸,一个温柔地笑着。
贺兰宴心沉一分,不经意就是最好的无视,她哪怕吃点醋都好,或是嘴角垮下去,露出点不高兴也行。
可她没有。真无情啊。
“太子妃……”贺兰宴低沉的声线以淡漠的口吻,说出如火般的话语。“你这是想要害孤六根不净,耽误孤修行。”
“若是佛祖怪罪下来,你也逃不了干系。”
顾眉吃惊,简直不可思议,他都已经成亲了,还说什么修行之事。
贺兰宴眼眸暗沉下来,在瞬间之后,对青山道:“你差事还会不会当?若不会就自己去看门。”
“还不将人带出去。”
“没得脏了孤的地。”
美人中间有那大胆地抬头去看贺兰宴,听到这嫌弃十足的话,顿时花容失色,眼角含泪,楚楚可怜。
“殿下。奴婢等是受静妃娘娘的差遣,来帮衬太子妃的。刚刚太子妃已经同意我等留下侍候殿下。”
富贵险中求,更不要说如此俊美如天人般的太子殿下。
美人自是想要留在东宫。
更何况,她们还带着其他任务来的,可不仅仅是服侍太子殿下,也为了监视东宫府。
贺兰宴眼神冷漠地朝那美人瞥过去,让人无端感受到一股阴冷的寒意。
就在那一瞬间,鲜血溅了满地,美人的头颅被拧断,像失去重力整个人轻飘飘地向下滑落摔倒。
临死前,还保持着愕然惊恐的眼神。
难以置信,她死的一文不值。
贺兰宴站在顾眉旁边,看着青山动手,像个没有七情六欲的魔神,笑了笑,“还有谁想要服侍孤的,做花肥也是服侍孤。”
他紧紧地握着顾眉的手,恨不得捏碎了般。
无情无义的太子妃,可真是狠得下心啊。
他回望的眼神,侵略性满满,“顾姩姩。信不信,孤将这些人都给杀了。”
顾眉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刚刚那一刻,直叫人魂飞魄散。
她脸上血色退了个干净,“殿下。杀了太可惜了。大厨房,浣洗局,到处都还缺人呢。”
第184章 送眼线
顾眉一再地与程嬷嬷确认,这些宫娥是不是愿意来东宫侍候时,就已经想好了如何安排他们。
没想到,还没等她安排,贺兰宴已经是一通威吓,甚至还死了一个。
既然答应贺兰宴要打理好后院的事,那她就不会随便让人拿捏把柄。
这一次固然能够将人送回去,但保不齐下次还会送。
更何况,静妃娘娘不管如何,都算贺兰宴的亲娘,就算不是亲娘,也是皇帝身边的宠妃。
想要拿捏一下东宫,总能想到办法的。
故而顾眉想要好好的安排一番,既没有反驳宫中的意思,也能让静妃吃个哑巴亏。
还有一点隐秘的心思,她不能表现在人前。
看到十个美人刹那,她心头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
她发现自己那样的心态非常危险,不想让旁的人来分享贺兰宴。
不想看着贺兰宴去找其他的女人,对着她们笑,陪她们闺房之乐。
明明她本来是想做一个潇洒又体面的太子妃的。
原本贺兰宴冷着脸,真的被气得不轻,几乎要控制不住,将顾眉扛起来绑在卧榻上狠狠地惩罚一顿。
可是,顾眉竟说出那样的话来。
简直让他哭笑不得。
宫中静妃看着被吓得花容失色,有两个更是吓得失声的宫人,再听到程嬷嬷说的,心情一言难尽。
这些人都是皇帝让她送的。没想到人不但没送进去,已经折损了一个。
程嬷嬷压低声音,说:“娘娘。陛下说让你送人进去,既宫娥送不进去。那不若送积年的老嬷嬷进去。”
“如此才能慢慢地,等到太子妃不能侍奉太子时,寻着机会充盈后宫,为太子挑选侍寝的人。”
静妃听后,拧眉:“送老嬷嬷进去……这能行吗?”
程嬷嬷一辈子都在为静妃出谋划策,这会也是忍不住道:“怎么不行。太子妃亲娘早就没了。继母又是小门小户。”
“别看从前顾家在时,她是人人称赞的贵女,可在规矩礼仪上总是差一些的。”
静妃听到没说话,看样子在思考。
太子和她根本不亲,也不把她当母亲看,本来想着男子没有不爱鲜的,他身边没人,多半是怕被人钻了空子。
今日看来,太子这是修行的岔了道,不爱近女色了啊。
太子没法拿捏。
那么,她拿捏顾氏总能行吧。
皇帝送人进去就是做眼线,她只要送人进去,那也算完成任务。
去许家的路上。
顾眉与贺兰宴同乘一辆马车。
“殿下。你是太子,不说三宫六院,至少三妻四妾也是应当的。你确定你不要吗?”
顾眉迟疑地问道。
她觉得自己有些卑劣,心中明明害怕听到贺兰宴的回答,却还是想要再确定下。
贺兰宴盯了她片刻,忽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孤是不会找旁的那女子的。你休想将孤推给旁的人。”
顾眉捏了捏汗湿的手心,“你说什么。”
“知道你想将孤推给旁人。那样你就好悠闲自在。但凭什么孤被那些女人评头论足,还要白嫖。”
“到底是孤睡她们,还是她们睡孤。”
“孤是那种随便什么人都能靠近的吗?”
言下之意顾眉可得好好珍惜才是,他唯独只有她才能靠近。
“后院交给你打理,可不是让你给孤安排给旁的野女人。”
他的语调平淡,但听着,分明似又带着几分讥嘲。
顾眉脑子一时有些乱,和他四目相对了片刻,慢慢地回神,略感狼狈。
她镇定下来。“殿下既然这样说,那妾知道往后该如何行事了。”
贺兰宴沉默。
顾眉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你瞧我做甚。”
“在你的心里,将孤推给旁的女人,当真心里一点不愿意都没有嘛?”
他看着她,慢悠悠地问。
顾眉没想到他竟会问自己这个。
她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贺兰宴。
“殿下这是想要与我谈感情吗?”
贺兰宴面上露出微微的不自然的表情,拈着腕上佛珠的手顿了顿,随后顾眉就听到他近乎呢喃地说:
“你是孤的妻。你说呢。”
这一生,他所有的感情都已经给与她,当然是要与她谈感情。
好像安抚一般,贺兰宴又道:“孤会尽可能的对你好。若是你真的纠结,我们就如从前一样相处。”
从前的相处?
顾眉脑中浮出好些画面。
譬如重来那日,两人在山洞时的相处,还有后来无数次因三日醉纠缠在一处的相处,哪一个不算亲密?
那样亲密的相处吗?顾眉的耳根发红。
她并不知贺兰宴心中所想。成亲三日,顾眉面对他,总是太过紧绷。
他让她如从前一样相处,是为了让她慢慢放下心防,如此,他也能重新俘获她的心。
摇摇晃晃的车厢之中,俊美的青年,屈膝散漫而坐,风拂起他衣袂一角,这一刻,仿佛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
只是世俗中的一个寻常儿郎,面对心上人放下姿态,对心上人那种渴求,明明白白地摆放在那里。
只等着心上人是不是要接受。
他安安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红妆新妇,一双凌然黑眸,深不可测,眼底是化不开的占有欲。
顾眉被盯得身子滚热发烫,春心萌芽涌动,以势不可挡之势成长。
她瞪道:“你不要再看了。前头就到外祖家了。”
顾眉用帕子抚了抚脸颊,试图遮掩面上的红晕。
可这样的举动,落在贺兰宴眼中,不过是欲盖弥彰。
贺兰宴十分奇怪且微妙地朝她笑笑:“你的三日醉好像还要一些时日才会解。算算日子,大概就这两日。”
顾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贺兰宴端着架子说道:“当初孤给你的药虽能压制一些时日不发作。可药性只是暂时被压制。”
“后面要发作,会如最初一般汹涌。”
“顾姩姩。你该怎么办呀。”
顾眉抽气,脸色涨红。“你怎当初不说?”
贺兰宴很小心眼地回应道:“孤怎会知道你对自己那样狠心,竟是三粒都吃了。”
第185章 线索
顾眉没想到那三粒药丸吃下后,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药效还会与起初那样汹涌……
顾眉心口怦怦直跳,她已经许久没有与贺兰宴在一起了,一时之间自然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贺兰宴好似看出她心头所想,靠在车厢壁上,懒洋洋地望着她,“你若是不说,孤绝不会动你的。”
只他周身忽地透露出一丝怅然若失的情绪:“但孤也不想你去找别的野男人。”
那双风流秀美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顾眉与他四目相对,脸颊发烫。
他以为她是谁,怎么会随意找旁的人……
这个大胆的想法一出,叫顾眉喉口一窒。
为了化解尴尬,她岔开话题:“那纸条上的内容查到来处了吗?”
“正巧今日回外祖家,我想把这事告知外祖和表兄。”
说着,她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对面懒散而坐的男人。
她与贺兰宴如今是合作关系,追查的事她也已请贺兰宴帮忙。
若是不告知他就直接说与外祖和表兄知道,万一贺兰宴觉着是不信任他,好似也有些不好。
贺兰宴挑了挑眉看着她,良久,他勾唇道:“好啊。”
顾眉眼睛轻轻一弯,盛着满满的笑意,“多谢殿下。”
本以为他的性子,自己这样做,少不得要被他多询问几句。
没想到他竟轻易就答应了。
“这里头具体如何,你不是很清楚,还是让孤与老大人他们说。如何?”贺兰宴的声音响起。
顾眉应下:“好。”
许家,许老将、军起了个大早,高高兴兴地在院子里耍了一套枪法,等到许廷来了,方才收了势。
谁知祖孙俩快速用完餐后,东宫那边派人来信,顾眉要晚些回来。
本以为也就晚一两个时辰,谁知足足等了半日,才终于等到人。
许老将、军在两人行过礼后,眼睛就落在外孙女身上,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那怜爱关切又夹杂着几分无奈酸楚的目光,令人难以招架。
许廷知道祖父是想起早逝的姑姑,想起表妹从前孤苦伶仃的日子。
他忙掩饰地咳了一声,“祖父。快让表妹和太子殿下坐下吧。”
这是在提醒许老将、军,表妹的夫婿是东宫太子,不能太过失礼。
许老将、军打了声哈哈:“你以为我老的糊涂了吗?殿下,臣前些日子受伤,人虽有些迟钝,但并不糊涂。”
贺兰宴知今日耽搁得确实久了些,故而许老将、军的打量他非但没有不耐烦,看起来心情还是很不错的样子。
“姩姩也很担心老大人,晨间是孤有些事要处理,故而晚了些,望老大人多多担待。”
说着,他还行了个深深的拜礼。
顾眉知外祖父是担心他,哪怕对方是当朝太子,也要给她撑腰的意思。
今日回来迟了,追根究底还是她起晚了的原因,她也不好让贺兰宴背锅。
于是将贺兰宴大婚前夜受伤一事说了出来,也说到自己起来得晚了。
说话间,流露出的心疼姿态,让许老将、军和许廷不由地对视了一眼。
再看贺兰宴,虽看着依然是面色和煦的样子,只那微微翘起的嘴角昭显着他此刻的心情。
叙完闲话后,顾眉看着几个男人之间有话要谈的样子,想到贺兰宴说的要与外祖父他们说那纸团的事,
“我想回院子里拿些旧事的东西。”
贺兰宴颔首,眼神玩味,直盯得顾眉不自然地躲避他的视线,他才有所收敛:“你昨夜也没歇好。好好睡一觉,回去前孤来叫你。”
他的话语和眼神让人浮想联翩,顾眉顿时心生羞意,悄悄地瞪了他一眼,不想外祖父和表兄看出端倪,这才转身匆匆离去。
贺兰宴的目光在那纤细身影消失不见后许久才挪回来。
许老将、军也不戳破,刚刚外孙女脸上的红晕昭示了一切。
原本他还担心顾眉是迫于太子殿下的权威,迫不得已答应求娶,害怕两人婚后生活不够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