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春光——倦舞【完结】
时间:2024-02-20 17:32:09

  今日见着两人相处,不过是分别一会,两人你来我往间,二人像被黏住般,难以分开。
  “有要紧事,要与两位商议。”
  “上次筹备婚事时,府上被人钻了空子,那个消息递到姩姩那里。府上的人手要梳理一遍。”
  “还有……”
  贺兰宴声调冷冽,对于暗处那人将手伸到顾眉跟前的事很是恼怒。
  许老将、军惊闻顾眉已知道那消息,立刻担心不已,只是府邸里的人手。
  “家里的家生子当年好些都散了,留下的那些不足以筹办殿下与姩姩的婚事,故而当时在外头雇了些短工……”
  “还有一些是护国大长公主府和静一元君送来的人。”
  贺兰宴颔首,知道来处就好,总能查清楚。
  至于那个扔纸团的小乞儿,人已经找到,并没有问出什么,继续找与他接引的人,竟是已曝尸荒野。
  幕后之人太过歹毒。
  回到后院的顾眉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脸颊上一团红晕。
  贺兰宴果然还是与从前一样无耻,明明他们昨夜什么都没有,却说那样的话,叫外祖父他们误会到那种事上。
  有些东西出嫁前已经让映月和映芳收拾妥当,只要使人搬出去即可。
  顾眉靠在窗边的卧榻上,手中捧着一本书,心神飘忽,也不知贺兰宴与外祖父他们说的如何了。
  父亲还在的事实在太过离奇。
  她半信半疑。
  好几次回想起当初父亲落葬的事。
  当初父亲在诏狱出来时,人已经不大好,叫了她吩咐身后事没多会功夫就闭上眼睛。
  后来的擦洗换衫,是家中的老仆做的。
  再见就是盖着白布……
  顾眉定住了,突然,在她的脑海里,跳闪出来一件从前曾发生过的事。
  当时她并未多想。
  她猛地起身,匆匆地套上写字,转身待要出去,听到门边传来声音。
  “你要去何处?”
  是贺兰宴,从外头进来,停在她的面前。
  “殿下,我想到一个人。你可以去查查。”
  她望着贺兰宴说道。
  贺兰宴下意识地动臂,想将她揽在怀中,手才抬起,忽然停在空中。
  顾眉扯着他的手臂,“那个帮父亲收敛的老仆。当时是他全程帮父亲换衫。后来顾家没了,他好像回乡去了。”
第186章 脾气
  顾眉紧紧地抱着贺兰宴的手臂,将当日的情形说与他听。
  贺兰宴眉眼敛着,时不时地嗯一声,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见贺兰宴半晌都不回答,顾眉道:“殿下。你在听吗?”
  “那个人……”
  她目光顺着贺兰宴的往下看去,又惶恐地抬起头,脸颊上的红晕如火烧般。
  她整个上半身都贴在贺兰宴的手臂上。
  顾眉连忙放开,抬手顺了顺自己的鬓发,借此掩饰心虚。
  然而四目相对,尴尬在暗处滋生。
  “你说的孤会让人去查的。”他说。
  顾眉点头:“那就多谢殿下。”
  “你的东西可曾收拾好了?今日还要去宫中,若是收拾好,可能走了?”
  他将那只被顾眉放开的手背在身后,重重地捏了捏手腕上的佛珠。
  他们到时,宴客厅内众宾客早就来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相互交谈着。
  皇帝上位后,一直都未曾封太子,成年的皇子好几个,哪个不想入主东宫,没想到竟被贺兰宴夺去。
  哪个皇子心头不憋着几分气,奈何被皇帝压制着,甚至为了让他们不要搞事,有两个还被遣到封地去。
  这次贺兰宴大婚,为了庆贺太子大婚,这才回京。
  几位皇子从前也是斗的和乌眼鸡般,在都不可能入主东宫后,竟是出奇的和谐。
  几人坐在一处,正交谈时,殿外传来通报声,道是太子夫妇到了。
  殿内人都停下交谈声,皆转头看向门口。
  门外是无边的晚霞,映照着门口一对身影,两人都是极为出众的长相,而且气质雍容,举止舒缓。
  他们身上那华贵的礼服,仿佛就是为他们二人量身定做的。
  光看到太子和太子妃并肩站在一起,就让人对这个国,这个朝廷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一旁引路的宫娥几乎都要看呆了。
  被同伴推搡这才回过神来。
  今日来的还有好多重臣与女眷。
  哪怕知道这位新晋太子妃是谁,可还有许多人感到好奇,这才跟着进宫来看看。
  故而,从顾眉现身之后,一道道或羡或妒或明或暗的注目就不断地投射到她的身上。
  有从封地来的,没见过顾眉的,见到两人进门时的流光溢彩,不禁一声声感叹。
  离得近的人中有人倏然小声道:“我听闻过这位嫁过人的夫人,来路可不一般。”
  “从前就和太子有些不清不楚的,现在又攀附上来……”
  跟着护国长公主进宫的陈丹娘最听不得的就是什么嫁过人的不能再嫁的话。
  当季回话道:“怎么?嫁过人有什么不妥?嫁过人,难道就不是人,比你们这些妖魔鬼怪妖低一等了?”
  她的骤然插话,那几个窃窃私语的贵妇本是想要回骂过去,待看到她坐的位子,又把嘴给闭上。
  陈丹娘远远地朝顾眉挥挥手,她嫁入护国大长公主府多年,夫婿上进,婆母不难相处,祖母更是喜欢她,时时将她带在身边。
  她很怜惜顾眉这个旧友,故而听不得这些自视甚高的妇人们背地对顾眉评头论足。
  顾眉跟在贺兰宴身后半步距离,朝准备好的座位走去。
  “殿下,好久不见。”两人才刚刚坐下,就有人上前敬酒。
  顾眉从前也在宫中住过,自是认识前来敬酒之人。乃是元贵妃之子,素心的兄长,被封为靖王,从封地刚回京。
  若是没有贺兰宴的出现,靖王是最有可能被立为储君的一个。
  “没想到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殿下还是和顾氏女成婚了。可喜可贺。”靖王执着酒盏恭贺。
  贺兰宴微微颔首,却并不端酒杯。
  只是这样,殿内气氛就有些微妙了。
  坐在贺兰宴身侧的顾眉也有些诧异,虽说贺兰宴从前就和靖王的关系不好,但这些年在青龙寺的修行,是能让他喜行不于色的。
  不至于做出如此无礼行为。
  更何况,他如今坐在储君之位,得要展现太子的风范才是。
  靖王举着酒盏,没想到贺兰宴竟不接自己的茬,面上笑意渐落下去。
  他并未说什么,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看起来事好像平了。
  但熟悉靖王的人都知道,在今春之前,靖王作为最可能坐上储君之位的人,性情有些清高,目中无人。
  因为他可能是储君,身边的人也都捧着他。
  谁能想到,多年期盼一朝成空,如今面对新太子,还被来了个下马威。
  这样的屈辱靖王怎么可能咽下去。
  更别说今日这样大的宴请,素心公主却缺席。
  靖王的气可不只有一点点。
  正当众人捏了把汗时,就见靖王撩袍坐下,摇了摇手中的酒盏,抬起头来,笑道:
  “殿下不喝这酒,莫不是心虚?”他似有似无地上上下下打量顾眉。
  顾眉垂着眼皮。她不喜欢靖王,从前在静妃还是景升太子妃时,她经常在宫中小住,那时就经常躲着靖王。
  贺兰宴嘴角带着笑意,缓声道:“看来你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一样的不识相。”
  修长的眼尾,晕开昏黄的灯火,目光如凌厉的刀锋一寸寸割过。
  靖王冷笑一声:“那也比殿下要识相得多。有些东西不该拿的,也要伸手过来拿,不怕手折?”
  分明就是在说贺兰宴抢夺了他的太子位。
  “既做了太子,那就该有太子的仪态,怎能如此对待臣民。是不是?”
  他转过身对着下首的诸多皇子皇女,王公大臣一字一句说道。
  贺兰宴霍然抬眼,目光幽冷地笑了起来。
  “孤倒没看出你哪里有识相的地方。倒是看出以下犯上,不守尊卑。”
  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座位上的靖王。
  场面的发展,有些出乎在场人意料。
  与靖王一起的皇子连忙上场。
  “今日这酒可都还没喝,光是闻着就让人醉啊。”
  谁知靖王却一把将那解围的皇子给推开,朝着贺兰宴一步步走来。
  “本王识相不识相,与殿下好像也不妨碍。只是奉劝殿下,这顾氏是再嫁之身,对于那些什么二婚处子的闲话,可不要在意。”
  他哼笑着,眯眼望向贺兰宴,“就算殿下在意也没用。”
  说完,他一脸鄙夷地斜着贺兰宴,再斜向顾眉。
  贺兰宴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裳,看着靖王:“孤的脾气,你知道的。”
第187章 不要动孤的人
  顾眉从前很厌恶靖王,看到他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那个时候,他的目光总是黏在她身上,好像毒蛇一般。
  最可怕的是有一次,他将她堵在墙角,说着污言秽语。
  那样的目光,恨不能将她身上的衣裳扒了,他也的确想那么做,被顾眉一脚踹在下身,方得逃脱。
  那事她没有同任何人说,只是此后再不肯进宫小住。
  还惹来静妃的不悦。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开眼,靖王有一次被人给打了,好像在卧榻上躺了三个多月。
  找凶手找了许久,也没找到。问靖王也是一问三不知,满脸的害怕。
  眼前的情形剑拔弩张,顾眉用力掐住手心,她抬起头,从她的角度,刚好对上靖王眸子。
  那眼中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
  “贺兰庆,你这嘴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臭?”身侧一道声音插进来,是拿着酒壶的豫章王世子贺兰臻。
  他目光深谙,修长的指尖握着酒壶,长眉映着光影,“陛下放你去封地,本是好意,没想到竟是放纵了你。”
  在场的人,均是知道贺兰臻曾经求娶过顾眉,最后被赐婚给太子。
  倒没想到一个和离妇,竟成香饽饽。
  大庭广众之下明晃晃的维护。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变得火热,摆好姿势,准备看戏。
  一旁的豫章王根本来不及拦住贺兰臻为太子夫妇出头的举动。
  桌面上的瓷器被豫章王撞得哐哐作响。
  “贺兰臻,你什么身份,敢冒犯王爷。还不快回坐。”
  豫章王一张脸沉了下去,叫了随从过来将人拉回去。
  谁知,贺兰臻冷笑,哗的一声,将酒壶里的酒倒在靖王身上。
  靖王只觉得贺兰臻和太子一样变成疯狗,那锋利的眼神,如同刀斧,似乎要洞穿他的皮肤。
  “贺兰臻,你倒是会做太子的走狗。真为你可悲。”
  靖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可别忘记做人是怎么样的。”
  忽然间,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道将他整个人都掀翻。
  带着一旁长条桌案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地,全部都倒在他身上。
  殿内看戏的人顿时被这突发的变故给吓呆了。
  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曾经差点做太子的皇子,一个王府的世子。
  哪一个不是代表着皇室的威严和荣耀。
  此刻,三个人因为一些原因,剑拔弩张,大打出手。
  靖王整个人仰躺在地上,身上不仅被洒了酒水和碎瓷片,有些菜肴都挂在他身上,好似从泔水桶里捞出来般。
  他面皮紫涨,浑身抽搐了一下,感受到四面八方那惊愕的目光。
  想要爬起来,狠狠地还击将他掀翻的贺兰宴,更要惩罚贺兰臻。
  没想到,他才刚撑着身子,要爬起来时,他的肩头被一只黑色云履鞋给踩住。
  那力道之大,犹如尖利的匕首,刺在他的皮肉里。
  靖王被疼的差点哇哇大叫起来,又怕被旁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故而死死地扛着。
  贺兰宴脚踩在靖王的肩头,仿佛在欣赏一只狼狈的猎物。
  他半倾着身,手搁在大腿上,屈膝向前,薄唇轻吐。
  “贺兰庆,孤说过,你知道孤脾气的。你说什么都行。但绝不能说她。”
  殿内的光影随着他的动作摇晃。
  他微微俯身下去,凑到靖王的耳边,“让你不要惹她,不要惹她,还是你想继续和五年前一样,在卧榻上躺上三个月?”
  靖王眼眶充血,恐惧地看向前方,下一刻贺兰宴慈悲的如同佛一般的笑容扯开,“你再试试看,看看孤会不会剁了你的手脚,剪了你的舌头。”
  “不要动孤的人,她是孤的人。贺兰庆,你记好了。”
  他拍了拍靖王的脸颊,随后抬脚放开肩膀。
  靖王只以为他要放过自己,没想到就在他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时,他被重重地踹倒,喉结上落下一只黑面云履,抵在他的呼吸命门上。
  顿时,靖王涨红了脸,感觉自己如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胸腔越来越闷,喉咙处越来越紧。
  “来……人……”
  他想要求救。谁知贺兰臻则在一旁煽风点火,“不必叫人。他们要敢进来,本世子不会轻饶他们。”
  贺兰宴慢慢收回脚,掸了掸衣裳上行动间弄出的褶子。
  四周灯火重重,胆小一些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贺兰臻拍拍手,也不管贺兰宴到底与他说什么,只是攥着贺兰庆的手腕警告。
  “想要太子位,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德行。”
  他错着牙,一巴掌扫在桌案上,东西更加叮铃哐啷地掉落在地。
  让地上想要爬起来的靖王变得更加狼狈。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让稍远处的护国大长公主等人看了过来。
  “怎么回事。年纪轻轻的,是没地方发泄精力吗?那就都去跑几圈马,再回来入席。否则,都给我嘴巴闭起来。”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
  护国大长公主发话,威严又有力量。
  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机灵些的宫人,将靖王扶起来。
  “今日之事,我必然会告到父皇跟前。你猜你们会不会被放过。”
  贺兰宴嘴角带着几分讥诮,贺兰臻则是哈了声,“那去告好了呀。别嘴巴上说说。”
  “带本王去换衣裳。”靖王喘息着起身,身上的疼痛让他身量不稳,要不是身旁的小内侍,早就又摔了个大马趴。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