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gi迷惑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第八章 各走东西(1)
贺仪渴求解决问题,可奇怪的是,向南风不想和她谈,这反而能让她平静下来。她才知道自己也怕谈,她根本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如果不用谈就能解决问题那该多好。
所以接到电话,听到他说同意离婚,她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胸口揪得更紧,觉也没有睡好。
初冬的清晨冷飕飕的,她穿着一件浅香芋色的呢子外套,早早等在民政局门口,没想过向南风会带着Gigi一起来。
Gigi上下打量两人一番,鬼灵精说:“也不知道我该不该说,你们俩连今天也穿着情侣装,也是没谁了。”
向南风和她穿着同样颜色的呢子大衣,他里面还套了一件灰色西装,一副冷峻的精英派头。听了Gigi调侃,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喜怒难辨地说:“我们进去吧。”
结婚和离婚的流程好像差不太多,人的状态也大致相同,都是迷迷糊糊被推着走,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们没有财产需要分割,没有孩子的抚养权需要讨论,糊里糊涂就结束了流程。向南风说:“接下来就等他们发离婚证,你要是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就去Gigi那边坐一会儿。”
贺仪也不是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只是既然他如此提议,自己再待在他旁边就有些奇怪了。
没坐多久,Gigi就凑到她耳边悄咪咪问:“贺仪姐,有没有带卫生巾?我好像有点不妙。”
贺仪赶忙将包里的碎花小包拿给她,关切指路:“厕所在大门左侧,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Gigi一个劲儿地摇头,皱起小脸来,“凳子上肯定有血印子,我不敢动……”贺仪明白道:“没事儿,我待会儿就擦掉。”
Gigi一愣,窘迫说:“我这个人有些麻烦……贺仪姐,能不能请你……先去帮我买盒湿厕纸?”
贺仪在自己包里找了找,就递过去。
她怎么什么都有?
Gigi脸色越来越扑朔迷离,看不清是痛苦还是笑容,“不行,贺仪姐你能不能去帮我买条裤子?现在湿嗒嗒的我待会儿没法行动。我吃多了今天穿一身白,生怕别人看不见我丢人。”
贺仪太好说话,自然受不了她发牢骚。给她买了内裤,黑色长裤,想到有可能还会沾染到白色外套上,贴心地给她多买了一条围巾。
Gigi拜菩萨一样感激一通,出来后整个人神清气爽,贴着贺仪撒了一顿娇,才肯往外走。
向南风早就等在门口,见两人有说有笑走出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玩意别在她胸前。贺仪低头,瞧见是他最喜欢的一枚米老鼠胸针。“你留着。”说完,他面无喜色地将离婚证递给她,而后若无其事地问道:“接下来准备去哪,需不需要我送你?”
贺仪扯开嘴角笑了笑,“不用,我想在附近走一走。”
他似乎也就是客套一说,随即带着Gigi开车离开。
她待在原地愣了半晌,就像做了一场梦。整个人轻飘飘的,脑子像被人强 制清空,身体恢复了出厂设置,孤寂感便一点一点从脚底爬上来。隔了好半天,才感觉到一阵冷风呼呼扫过面庞,精神随之一震,恢复了些许神志。
车子停在面前,她举目望去,从驾驶位走出来人竟然又是韩施灏。
哥哥避免她胡思乱想,说剧组要搞烧烤大会,叫她陪后勤组去准备。约好了到时候在民政局接她,没想到会遇见韩施灏。
“你看见我,好像不是很开心。”他似乎已经忘记上次在剧组很不愉快。贺仪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又是你,你也不是哥哥的司机。”韩施灏懒得回复,“上车吧。”
他转身去开车门,她却没有动静,他侧头说:“还是你喜欢待在这里?或者我们现在进去登个记?”
完全看不懂他的目的,既然要同车,她索性先问清楚,“我总觉得你在捉弄我,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上车再告诉你。”
车发动,他却一言不发。贺仪此时也没有精力和人周旋,呆呆地望着窗外。
忽然一道风灌进来,发现是韩施灏将副驾驶的车窗给她打开了,随着汽车疾驰,寒风呼呼拍打在她脸上,贺仪不得不侧过头来。
他瞥了一眼,轻蔑笑道:“不是你自己要离婚的吗,伤心做什么。还是说,这是专门哭给我看的,想博取同情?”
贺仪没有回应,第一次对不喜欢的人表现出不礼貌来。
韩施灏却不似前几次那样冷言少语,话突然多了许多,目视前窗说:“你长得是很漂亮,但哭起来真的不好看。听着哭声开车,也叫人很烦。”
贺仪想了想,便要叫他停车放自己下去,冷不丁见一个东西飞到自己腿上,余光一瞥,是盒纸巾。
“把脸上的泪擦一擦,不然眼睛里的就快没地方流了。十五分钟,你放声大哭也好,哭到声嘶力竭都行,但我只能忍受十五分钟。”
他这样一说,贺仪的情绪全被打乱,没过多时,除了回以冷漠,没有任何情绪想在他面前表露。
韩施灏却大获全胜般,说:“懂得自己转换心情,还不错。”
看在哥哥份上,贺仪不愿意跟他计较,整理完面容,背脸问他:“我们不是要去借烧烤用具吗,为什么路越走越偏?”车窗外人流越来越稀,景致越来越荒凉。他说:“因为我没打算要去借东西。”贺仪猛然扭头,韩施灏也转过脸来,“子谦说烧烤热闹能帮你转化心情,我觉得这点子很烂,一票否决了。”贺仪终于严肃起来,“麻烦你停车,我想下去。”
他行事作风太不按常理出牌,情绪更是阴晴不定,贺仪不想和他继续待在车里。韩施灏他却面色铁青,道:“你这么害怕,是怕我会对你做什么?”她眼睛突突跳,他重复道:“你觉得,我想对你做什么?”他像暗夜里的鬼魅,目光紧锁她。
贺仪望了望窗外,尽量平和说:“总之请你让我下车。”
韩施灏完全听不进耳里,咧嘴笑出声来,“你不信任你哥。你觉得你哥会将你置于危险之中?”
一招得胜,贺仪果然冷静不少,“那请你至少告诉我,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他像变色龙一样,忽然就声调放软说:“别着急,三分钟后就到了。”
下车后,贺仪看面前是山路,一下子畏葸不前。
韩施灏在身后看见她这幅样子,脸上不禁露出笑容。走到贺仪身旁时,笑容却又不见了,神色如常说:“要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最高效的办法就是投入到下一段感情中去。”她眼神闪烁,浑身排斥,他故意侧头朝她靠拢,语调诡异:“听到下一段感情,害怕了?”
贺仪从来没遇到过有人像他这样令人讨厌,时时刻刻以捉弄他人为乐。“我要是被你吓死了,你回去怎么跟我哥交代?”
韩施灏抿嘴笑起来,“这就对了。我喜欢你用不屑一顾的语气跟我说话,跟同其他人说话的温顺小兔子,完全不一样。”
贺仪停在台阶上,喘了口气,“那你应该去参加互骂小组,他们一定会把你骂得很舒服。”
他摇头否道:“别人骂我,我会生气。”
贺仪索性一路上都爱理不理。只是这里的台阶太费气力,不得不主动开口说:“我需要休息一会。”
韩施灏却呼吸平稳,如履平地,笑话她,“这么柔弱吗?”贺仪不是争强好胜的人,面对挑衅并不上心,解开大衣钮扣,给自己解热。韩施灏假扮好心,说:“我可以背你上去。”
贺仪仰头看着他,不觉可笑,“你要是愿意现在送我回去,我会更感激你。”
他往山上望了望,回过头来说道:“这里的台阶一共有999层,你要拒绝我的好意也行,就是不知道凭你的体力,要挨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爬完。”
贺仪想了想,与其在这里跟他耗时间,配合他早点完成,早点下山,才是良策。于是勉强站起来,扶着膝盖往上走。韩施灏却从后面欺身靠上来,强硬说:“把外套脱掉,我帮你拿。”
阶梯真的很磨人,对贺仪这种平时缺少锻炼的人来说,爬完最后一道台阶,腿就基本上不属于自己了。
韩施灏幸灾乐祸,站在旁边看笑话,“这是你自找的,我说过可以背你上来,你偏要自己走。”贺仪拽着他袖口,给自己的腿找支撑,望了望四周,诧异说:“云音小学,这里是所学校?”
“没错,这里是一间森林音乐小学。”
贺仪渐渐起了兴趣,拉了拉他袖口,“能不能进去看看?”
他说:“你想要住下来都行。”
正疑惑时,校门里,一个短发女孩兴冲冲小跑过来,对着韩施灏恭敬又兴奋地问候道:“校长,你来了。这位是?”
她眼神狐疑地朝自己看过来,贺仪遂自报家门:“你好,我叫方贺仪。”他在一旁补充,“她是我朋友。”说得坚定又顺口,往前走了两步,才又对那女孩说:“她今天失恋了,我带她来散散心。”
那女孩愣了一秒,才忙前忙后地介绍起来,“哦……你好,我叫袁小玥,欢迎方小姐来到云音。对了,”她掉头对韩施灏报告说,“今天有一节户外活动课,学生们都在树林里比赛,现在学校里只剩几个老师留守,恐怕会招待不周。”
袁小玥思虑,他带人来参观,张校长和学生都不在,没有人引路会不会有麻烦。韩施灏却语调轻松,说:“没关系,我会带她参观。”袁小玥数秒就反应过来,机灵地说:“那我去食堂给你们准备一些茶水,就摆在石亭里,可不可以。”韩施灏点了点头。
贺仪倒是没在意两人说了些什么,自己已经四下参观起来。
山上宁静闲适,空气里夹杂着竹子的清新香气,确实是个能让人静心凝神的好地方。
“有没有兴趣留在这里做研究?”他双手抱胸,站在离她一步开外的地方,说道,“这里是音乐学校。音乐和舞蹈课程为主,文化课程作辅,本身就算是一场教学实验。你要是愿意,在这里想做什么实验,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这番体贴发言,让贺仪着实有些不习惯,盯着他,呆一呆,“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学生?我看刚才的简介上写,学校里有五百多名学生。”
韩施灏说:“全都是被我拐骗来的。”
贺仪听他敷衍作答,识趣说:“知道了,我不问。”
他却愣了一愣,重新道:“学校不收学费,有演出的时候,每个月学生还有工资可以拿,基本上付完食宿费用,还能剩点零花钱。所以我们不愁生源,甚至可以说,能在这里读书的学生,都是挤破头才进来的。”
贺仪道:“我听明白了,他们是你娱乐事业的后备军。”
“不要把我说得像个奸商,”他说,“留在这里慢慢观察我们素质教育的成果,你会吓一大跳。”
贺仪说:“这里确实很好,可是我不能每天爬台阶。”
韩施灏似笑非笑,“你没看见我的车现在停在后面吗?你左手边还有一条路,开车五分钟就能上下山。”
贺仪已经被他气到没了脾气。他却还面不改色地凝着她,一本正经说:“刚才是看你水份太过,所以帮你运动释放一下能量,我帮你考虑得周全吧。”
各走东西(2)
沈宏吉门也不敲,就闯进去。竟然杨汐也在。他便扯开嗓子说道:“哎呦,我们的影后也在。怎么,你也是来嘲笑他婚姻不幸的?”
杨汐轻瞥一眼,“我没有你这么无聊。我和南风在谈项目,你要是没有正经事就先出去。”
沈宏吉的厚脸皮怎么会被杨汐唬住,他拉开椅子一屁股坐进去,左腿豪放地搭在杨汐的椅子扶手上,“我的事比你正经得多。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要句话。”杨汐 狠狠将他的腿摔回地面,沈宏吉却只盯着向南风,无暇他顾,“如果我去追贺仪,你会不会有意见?”
杨汐的视线从他腿上撤回来,沈宏吉这一闹,倒是出乎她意料,饶有趣味地看着二人,她也想知道向南风会作何感想。
沈宏吉躬身对着向南风,两人中间隔着办公桌,催道:“给句准话,行还是不行?”
向南风脸色不善地对着他,声音艰涩,“你今天哪根神经没搭对?”
沈宏吉叫起来,“你这就太霸道了。当初看在是兄弟的份上我忍痛割爱,没跟你抢人。现在你们俩离婚,是不是该换你来成全我了?”
一秒钟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向南风厉声道:“你要是真的动了歪脑筋,我不会放过你。”
沈宏吉怪声怪气地叫起来,挤眉弄眼地看杨汐数眼,见她面上不好过,心里也多少有数,一边走柳一边说:“南风,你这样说太伤人心,你都不要贺仪了,为什么还要阻止我去追她。难道你报复心这么强,这么不想要前妻好过?”
向南风拿起一个文件夹,朝他飞去,塑料壳尖角正好刺中沈宏吉腹部,他捂着肚子开始叫屈。向南风叹一口气,说:“别演了,你羽绒服那么厚,刀都刺不进去。我警告你,这辈子别想打她的主意。”
沈宏吉天不怕地不怕,“你这个前夫也管太宽。贺仪的事情现在归你管吗?你们到底有没有离婚?”
向南风不禁哑然失笑,让人摸不清头脑地说:“那你想去就去吧,看她会不会理你。”
沈宏吉看他似是而非的模样,分不清他话里虚实,故意刺激说:“我现在去了也是第二名,听说有人已经行动了。”
向南风果然费解地朝他觑探过来。沈宏吉故作大方,积极和他分享情报,“我从盛岚那里打听来的,听说人家给贺仪安排了学校做实验,包食包宿包安慰,比你这个前夫靠谱太多。”
向南风尽管听得血气上涌,醋意全挂在脸上,但内心并不相信沈宏吉的话,反问道:“盛岚跟你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告诉你?”
沈宏吉骄傲地仰起头颅,“那个傲娇女科学家,被我的火眼金睛发现其实是我的歌迷,偶像驾到,她自然有问必答,什么不能告诉我。不信你就问问看杨汐,她也是知情人。”
向南风不是傻子,听他这样问,熊明友生日宴会上大冒险的情形自然就浮现出来,冷冰冰地朝杨汐问道:“你老板在追卿卿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婚都离了还叫得这般亲热,杨汐忍不住想吐槽他,张开口却只是说:“有必要告诉你吗?谁要追谁那是别人的自由,我又管不着。”
向南风却很认真地在生气,杀气腾腾睇着两人,也不知道怒气是从哪来的。沈宏吉毫不留情地揭穿道:“南风你真是逗,结婚时不生气,离婚了才来气,你是不是生错时间了?你怪杨汐做什么,又不是人人都像我这样讲义气,听到风吹草动都记得要告诉你。”
向南风才别扭着说:“以后有什么消息,希望你们能记得要告诉我。”
再说下去杨汐就要炸开,沈宏吉话锋一转,问:“你们不是在谈正事吗,怎么一直都是我在说。你们继续,让我也听听是什么正事。”
向南风咳了两声,说:“她想做一个针对粉丝的私人应用,具体内容我们还没说到你就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