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养崽日常——木子金三【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20 23:14:42

  谁知小弟开口道:“狗蛋哥,我背你回去吧。”
  风铃浑身一滞,果然周围再次传来哄笑,辛菱龇牙咧嘴从他身边走过,拖长了调调:“我背你吧,狗蛋giegie――”
  听了一耳朵的杜长兰:………
  风铃:………
  啊啊啊啊啊!
  杜长兰一夹马腹行远了,风铃急道:“大人――”
  两个小弟架着他拼命追赶,回到知州府,他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
  府内书吏们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更糟,这群大半生都耗在案上的人,冷不丁跑这一趟,去了他们大半条命。
  黄通判虽是站着,但两条腿一直打颤。
  对比之下,杜长兰身后的青壮还算精神。
  他扫过一众书吏的惨状,嘴角抽抽。
  昨日杜长兰提前打了招呼,道山高难登,诸位量力而行,身有不适者不必强求。
  但书吏们一个个激动的仿佛杜长兰拦着不让他们去一般,快把屋顶掀了。
  这下走了一通,可算没话了罢。
  杜长兰坏心眼的看了会儿乐子,大手一挥,宣布府内文职人员歇息半日,下午不必当值了。
  一众书吏如闻天籁,不敢相信这是出自杜知州之口。
  不过须臾,人群作鸟兽散,偌大的知州府冷冷清清,辛菱提着食盒而来,“大人,用午饭了。”
  他见公案上摞着图纸,又惊又讶:“大人,金朝寺已然建成,还要添置菩萨吗?”
  这会不会太铺张了,知州府还能拿出银子吗?
  每任官员上任,除却朝廷发的俸禄,明面上再无旁的银钱来源。
  如上任知州那般心黑手辣的,巧立名目,收刮民脂民膏,一任知州毕,赚的是盆满钵满。
  但也有真心为民的好官,不忍为难百姓,税收一交,兜里也没两个子儿了,欲要发展地方,只能层层上奏,请求朝廷拨款。且不提这款项能否拨下,就算拨下来,最后落到地方,能剩一半都算上面人手下留情了。
  没有银钱,纵使有再多计划也只能搁浅。
  而家中堆金积玉,只要政绩不在乎金银的官员,则是少之又少。
  辛菱脑中算了一笔账,金朝寺的建立将杜大人收集的款项几乎捶平了。若是再建旁的,恐怕要杜大人自掏腰包。
  他脸色变来变去,浅显易懂,杜长兰笑道:“这是交给了缘住持的。”
  以金朝寺名气,只供奉三尊菩萨委实寒酸了,等攒攒香油钱,住持再着人打造几座菩萨放在庙里。
  若是了缘心思活络,哄得富商捐钱,再添置莲台石像也未尝不可。不过这些都是小头了。
  杜长兰真正的心思在旁处。
  覃城北门外不止一座山,旁的山还空着,只造一处人文景观委实单薄了。
  有道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才是真真正正的香满园。
  魏老爷赵老爷那群人炊金馔玉,这才哪到哪儿。只要杜长兰的锄头舞得好,能从富商家中撅出宝。
  他摩挲下颌,今儿魏老爷赵老爷一干人泯然众人,想来心中是不如何爽快的。
第178章 男人三分醉
  是夜, 杜荷带人回来,“杜大人,属下抓住几名形迹可疑之人。”
  她一脚踹在歹人腿窝, 嘭的一声, 跪了个结实。
  杜荷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杜成亮和杜成磊呈上桐油:“这些都是从这几人身上搜罗所得”
  这几个人想干什么, 再清楚不过。
  杜长兰质问:“谁指使你们而来。”
  “狗官, 你不得好死!”一声大骂,几人倒地抽搐, 不过须臾便没了声息。
  杜荷神情剧变,撬开歹人的嘴, 奈何为时已晚。她不死心搜寻, 在歹人的齿间拨出一点残留毒物,她又气又怒, 若非杜长兰在场, 她非得踹个几脚泄气。
  杜长兰拢着手淡淡道:“吃一堑长一智。下次留意。”
  杜长兰朝门外道:“辛起,进来罢。”
  杜荷眼瞧着辛起拽着一个伤痕累累的人进屋, 浓郁的血腥逼得杜成亮等人作呕,纷纷避开了去。这群在村里长大的少年,见过最血腥的场面就是杀猪了。
  杜荷也颇为不适, 但她强迫自己去看,去听。
  辛起道犯人是之前那群假做半仙的人的同党,因为被官府抓捕,心中生恨,这才在扶匾这日生事。
  杜荷注意力落在犯人口舌, 发觉犯人口唇张大,闭合不上。因此涎水四流, 很是恶心。
  杜长兰道:“是辛起卸了歹人下巴,防他咬毒或咬舌用。”
  杜荷暗暗记下。
  杜长兰挥挥手:“天晚了,都退下罢。”
  “是,大人。”
  众人离去,屋内闯入一道灰影,元宝落在杜长兰肩上,不满的啄他,“十七,十七藏哪里。”
  杜长兰将它拢入手心,叹了口气:“我也不知。”
  南方尚且如此寒冷,北边想来是大雪深深。那年轻镖主也不知回个信,忒没眼力见儿。杜长兰心中怨道。
  他哄睡了鹦鹉,心思又落回正事。先时有杜荷在场,辛起没明说,寻了个余孽由头,实则是金指挥所派,也不知郑同知参与与否?
  次日杜长兰派人给郑同知送补身子的药材,送礼的人前脚一走,后脚药材就被砸了。
  管家大惊:“老爷,这可是杜知州派人送的,您怎么――”
  话音戛然而止。
  管家看见黄芪上蠕动的蛆虫,胃里一阵翻腾,几欲干呕。
  郑同知怒极反笑:“好啊,好得很。真当老夫拿他没法子。”
  一只信鸽飞出覃城,辛起回府复命,见杜长兰不以为意,他道:“大人,若是郑同知使坏,恐对大人不利。”
  杜长兰头也未抬:“他不使坏,本官就能轻松了?”
  辛起哑声。
  杜长兰哼笑道:“你去给魏老爷几人传个信儿,就说……”
  辛起退出堂外,天空是水洗过的澄净,城北香火缭绕,直升天际,犹如一条盘旋而上的巨龙。凶悍,神秘,非是凡间物。
  他垂下眼,驱车离去。身后长街绵延,半旧的地砖映出柔和的日炎。
  日晷的影子由长至短再延长,暮色换了晴日,城南最大酒楼大门前的马车排起长队,惹得行人侧目,有好事者在周围茶楼歇脚,以观一二。
  然而随着一个又一个面孔显露,周遭微妙一静,“今儿是商队小聚?”
  临近年关,倒也合乎情理。况且昨儿个金朝寺面世,非同一般。如此喜事,合该三五友人庆祝。
  好事者自觉没趣,正欲离去,却突然被同伴扯住手臂,激动晃悠:“快看快看,那是知州府的马车。”
  一群人如打了鸡血,更有甚者扒拉窗沿,半个身子都要探出窗外了。
  杜长兰一身月色绸袍,身披狐裘,径直入了酒楼二楼。
  一干商人齐齐相迎,杜长兰摆摆手:“私人小聚,不必多礼,坐。”
  众人迎着他在主位落座,辛菱和杜荷立在他身后,魏赵二人分坐杜长兰两侧,魏老爷双手举杯,起身敬道:“杜大人驾临,实乃我等之幸。”
  他仰头将酒饮尽,面皮微微颤动,不知是呛的还是激动的。
  有他带头,其他人也纷纷敬酒,杜长兰持盏,清亮的酒水润了润双唇,更显他唇形饱满,衬着一张如玉面孔,更是风流多情。
  众人心头一颤,垂了眼,不敢直视。
  杜长兰笑道:“说来金朝寺成,诸位当居首功。”
  “不敢当不敢当。”众人连连推辞,但心中却颇为自得。还有人眼角眉梢带了出来。
  杜长兰扫过众人神情,唇角笑意更深,随后又假做叹息:“只是金朝寺乃百姓供奉之所,无法过多留下诸位痕迹。”
  魏老爷心尖泛起一抹涩意,强打精神,“大人多心了,我等能为金佛建造供奉地,便是天大的幸事了,旁的不敢多求。”
  杜长兰望他们一眼,欲言又止,遂垂首饮酒。
  在场都是人精,哪瞧不出杜知州异样。但却未提,不动声色的劝酒。
  酒过三巡,杜长兰面上浮起晕红,双眼迷离,他咚的放下酒盏,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赵老爷啊……”
  被拍肩的魏老爷:………
  行叭,他现在就假做赵老爷罢。
  杜长兰脑袋一点一点,断断续续道:“本官心中也是过意不去,便想着…想着城北山多,本官再建一座阁楼。”
  众人诧异。阁楼,什么阁楼?
  杜长兰摇摇晃晃起身,众人赶紧扶住他,杜长兰把着魏老爷的手,道:“赵老爷手上这宝石戒指真不错啊。”
  魏老爷:………
  杜长兰对众人身上宝物一番点评,附之肯定,众人虽是疑惑,心里却是美的。有杜知州夸赞,想来他们眼光确实是不错的。
  杜长兰夸完,话锋一转,娓娓道来预想中的阁楼,他道阁楼内外镂刻富商事迹,每月初一十五,阁楼供城中富商游玩聚会之用,其余时候对外开放,可供百姓游览。
  他说的简短寡淡,听起来实在没甚吸引人的地方。杜荷狐疑,难道小叔真醉了?
  但一屋富商却是心思各异。
  依杜知州所言,这地虽是供百姓游览,但只能他们用,平头百姓只能干看着,过个眼瘾。
  富商们:有点心动是肿么回事捏?
  显摆是人的劣根性。
  锦衣夜行虽好,可一辈子谨小慎微,也缺了几分意思。
  眼下有光明正大显摆的机会,他们哪能放过。于是哄着“醉酒”的杜知州签了契约,为防杜知州醒后恼怒,他们不但集资建楼,还倒给杜知州一笔孝敬。
  而后恭恭敬敬送走醉酒的杜长兰。
  马车平稳行驶,杜荷和辛菱仔细伺候,谁知醉酒的杜长兰睁开眼,双眸清明。
  杜荷讶异:“大人,您……”
  杜长兰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杯水,啜了一口,对杜荷眨眨眼道:“不要相信醉酒男人说的话。”
第179章 “家书”
  金朝寺寺成, 孟会村与河下村靠给金朝寺提供砖石,今岁小有余钱。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三五人小聚, 一魁梧青壮捧着酒碗感叹道:“上半年时可真没想到有这样的好日子。”
  旁人也无声附和。
  魁梧青壮笑了笑:“等年后各方百姓拜过金朝寺, 咱们村子的名气就打出去了,到时候不愁没活计。”
  一想到未来光明坦途, 众人精神为之一振。第一次期盼杜知州能连任就好了。
  树下村民谈天说地, 树上枝叶凋零,灰扑扑的小麻雀落在枝头, 黑色的豆豆眼张望四下,瞧见小桌上的瓜子花生胡豆, 大着胆子俯冲而下。
  青壮们笑骂道:“小畜生胆子还挺大, 当心老子将你烤了。”
  惹来同伴笑话:“一只麻雀能顶什么饿。”
  忽而,一道人影匆匆而来:“别吃了, 快去村长家, 有好事。”
  原是城里的老爷们要在金朝寺的隔壁山头修建阁楼,一事不烦二主, 寻着他们来了。
  老爷们出手阔绰,道砖块愈是繁复华丽愈好。
  相似一幕在其他村子上演,征募壮丁。
  芳娘刚从城里备了年货回来, 见村中人神色匆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问之下得知是好事。
  适时大郎从村长家跑来,从娘亲手里接过年货回家,对她道:“城里老爷修建阁楼, 一应待遇比照先时修建金朝寺时,所以村里的青壮都去村长家了。”
  大郎神情中很是羡慕:“大牛哥前几日还说修建金朝寺太累了, 年关得好好休息,结果消息传来,就他跑的最快。”
  上半年大牛家里还紧巴巴,说媳妇都难,结果小半年功夫,大牛家里修缮旧屋,又贴着墙起了两间新房,说上媳妇,等年关一过就成婚。
  芳娘揉揉大儿子的脑袋:“年关后还有元宵节,娘多刻些木雕卖出去,咱们家的日子也好过了。”
  大郎张了张嘴,他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如果爹没有死,或者他年长几岁,就可以去干活了,不必娘这般辛苦。
  矿洞中的马觉打了个喷嚏,惹来周围人低喝:“你想害死我们啊。”
  马觉缩了缩脖子,呐呐不言。繁重的活计令他迅速消减,如今只剩一层皮贴在骨架上,衬的两个眼珠子愈发大了,颇为骇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被叫出去,马觉看着漆黑的夜空,怔在原地。呼啸的夜风将他单薄的身子几欲洞穿。
  腹内饥饿如一头魔兽,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将他五脏六腑都要吞吃殆尽。
  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还有什么继续的必要。
  马觉捡起脚边石头,抬手砸额,脑中飞快闪过芳娘和孩子们的笑脸。
  石头落地,他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昏暗中,明亮的火光刺痛他的眼,官兵厉声高喝:“谁是马觉?”
  众人呐呐,有人悄悄伸手指向了掩面痛苦的青年。
  马觉心如死灰,却被扔进一间温暖明亮的屋子,上首之人明丽若三月桃花。
  “怎么,一段时日不见,不认识本道了。”
  马觉喃喃唤:“红…尘道人……”
  红尘道人一身天青色袄裙,乌发挽髻,娇媚动人,偏她眉眼间藏有算计,又故作淡然,杂糅在一处,阴郁诡谲似毒蛇。
  她扔下一盒药丸给马觉:“收拾一下,改明儿咱们去会会旧人。”
  马觉茫然。
  直到他在知府的宴席上看见杜知州,方才明了红尘道人的意思。
  他们沦落今日,全拜这狗官所赐。
  马觉目光怨毒,忽然明俊的青年遥遥往来,马觉慌张低下头去。
  知府笑问:“杜大人,怎么了?”他眼神在杜长兰身侧的女子身上暧昧流动,“可是丽娘伺候的不周到。”
  丽娘顿时双眸哀哀,面色泣然,柔柔唤:“杜大人……”
  杜长兰攥住她递酒的手,俯首嗅闻,双眸却直勾勾的盯着丽娘的眼睛,叫她羞红了面,别过脸去。
  杜长兰由衷道:“你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很特别。”
  浓重的脂粉下,竟然藏有寺庙檀香。
  宴上一静,随后传来哄笑,一位属官朝杜长兰敬酒,挤眉弄眼道:“杜大人真有眼光,与洪知府品味如此相似啊哈哈哈。”
  杜长兰松开丽娘,正襟危坐:“既是知府新欢,杜某不敢唐突。”
  他方才还一副迷恋模样,这会子又义正言辞,前后对比强烈,十足伪君子之象。
  洪知府摆摆手,表示并不介怀,众人也哄劝杜长兰将丽娘收下。
  宴后,洪知府满脸无奈对一位老者道:“先生在宴会上可是亲眼瞧见了,晓得杜知州是何秉性,非是在下不愿牵线搭桥,而是…哎……”他甩袖叹道:“本官也是怕误了千金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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