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养崽日常——木子金三【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20 23:14:42

  当他说到几年前的春闱舞弊案,九皇子再也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双膝一软跪在五皇子跟前:“原来,春闱舞弊也是你搞的鬼。”
  “是啊,我本来想趁机把二皇兄拉下来。”提及故人,五皇子神情有些恍惚。
  私心来说,二皇子确实是一位好兄长,耳根软,心肠也软,比他们的父皇有情有义不知多少倍。
  他其实并不欲置二皇兄于死地,可是父皇偏偏立二皇兄为太子。
  通向帝王之路,至亲挚友亲子皆可杀,一个兄弟也就不足为道了。
  除了春闱舞弊,还有之后的覃州铁矿,练私兵,他这许多年的谋划,许多年的心血,在今日功亏一篑。
  五皇子看着杜长兰宽大的背影,那背影是如此的可恨,他说:“杜长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同你说这些吗?”
  “因为我活不成了,可我当真恨毒了你,你处处与我作对,便是想搞垮我,扶持虞蕴上位,你们养父子情深,你想借虞蕴的手操控大承江山。”他扯动唇角,眼底都是嘲讽:“可我不让你如意。你得给我陪葬。”
  杜长兰听尽了皇室丑闻,父皇还能容得下他吗?
  ...
第205章 五皇子服毒自尽
  内殿如同阴雨前的海面平静, 所有的汹涌在海底积蓄,只待一个时机就冲天而起,翻天覆地。
  九皇子望着身前的兄长, 身后是他父皇,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他招惹了什么豺狼, 他竟然妄图与虎谋皮。
  无论是五哥, 还是父皇,都不是他能应对的。
  他跪的久了, 地砖的寒意透过膝盖浸入他的身体,全身都泛起寒凉, 双膝更如同针扎。
  但此刻, 他都顾不得了。
  他徒劳的在身侧抓了抓,什么都没有, 沮丧的低下头, “父皇,儿臣只有一死能赎罪了对不对?”
  此时此刻, 这话竟然有些孩子气。仿佛从前九皇子幼时做成了一件事,兴奋的拽着嘉帝问他“对不对”?
  嘉帝阖上双目,别过脸去, 杜长兰瞧见嘉帝眼角浸出些许润意。
  当所有的憎恨愤怒落地,从前的温情如潮水再次漫上心头。
  可大错难补,错了就是错了。
  九皇子迟迟没等到回应,苦笑一声,“父皇, 给他们,我的妻儿一个痛快罢, 儿臣…恳求您……”
  他骤然跃起,夺过五皇子落地的长剑,横剑自刎,喷洒的鲜血洒了一地,零星几点溅在禁军首领脸侧,那一瞬间,禁军首领感觉整张脸都滚烫了。
  九皇子直挺挺趴下,眼睛还大睁着,望着倚坐的五皇子。
  五皇子眨了一下眼,不知为九皇子叹息还是为自己,“你既是注定要死,何不早些引颈自戮,如今牵连了我。老九,你真是罪该万死啊。”
  “老五!”嘉帝低喝,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伤,他一张苍老的脸分外狰狞。
  五皇子轻飘飘斜嘉帝一眼,“父皇还是这么虚伪,老九死了,您又心疼了?”
  他扫过九皇子的尸体,眸光暗了几分。外强中干的蠢货,有胆子谋害天子,却在败落后,伏诛也不敢面向天子。也是,这点从老九幼时犯错只敢偷偷哭鼻子便知晓了。
  那时,他也曾真心相助弟弟,后来怎么就物是人非了。
  五皇子心中生出两分怜悯,对着九皇子死不瞑目的眼,更觉自己突来的怜悯可笑。
  可见他的确是父皇的亲子,连这人性的卑劣也继承十成十。
  五皇子垂下眼,避开了九皇子“目光”,轻声道:“父皇,您总是这样,一直在追悔,可纵您回到从前,一切会有更改吗?”
  嘉帝陷入沉默。
  不会。
  五皇子替他回答。
  他父皇不会,他也不会。
  五皇子摇头轻笑,提了一口气,唤:“杜长兰。”
  杜长兰:“下官在。”
  五皇子又是一阵笑声,“你很聪明,我很喜欢你,将来下了阴曹地府,便来辅佐我罢。”
  杜长兰不语。
  五皇子却不在乎杜长兰的态度,不在乎杜长兰的回答,他似想起某段开心的往事,道:“我刚漏说了一段,为何父皇不派玄龙卫护住元文太子。其实我也没有确切证据,我姑且一说,你姑且一听……啧,父皇别瞪我了,儿臣今日难逃一死,让儿臣说个痛快,您也听个明白罢。”
  话落,五皇子又低低笑出声,温文守礼几十年的人,骤然濒死,本性悉数暴露。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君子。他骨子里都在叫嚣着破坏毁灭。
  五皇子恶意满满:“因为那段时间我安排了一场刺杀,释放出要阻拦大承和戎人交好。”
  杜长兰眼睫颤了一下,不敢望向天子。
  难怪嘉帝会令大公主亲自和亲,这应也是缘由之一。
  愈是“有人”阻拦,便证明这件事愈发正确。
  “老实说,那个时候我并不知晓玄龙卫的存在。”五皇子面色漠然,“我只是想吓住父皇,令父皇将明面上的兵力都用来护驾。”
  杜长兰:..............
  谁能想到嘉帝将暗处的势力也用来护驾了。
  嘉帝…当真爱重自身.........
  杜长兰压住心中吐槽,根据现有信息分析,转移自己注意力。
  嘉帝面色青了白,白了黑,取下手上扳指重重砸向五皇子,大骂“孽障!”
  五皇子额头瞬间浮现红痕,他捡起摔落的扳指,戴在自己手上,仔细瞧了瞧,“颜色太老气,不衬我。”
  嘉帝怒意更甚,勃然呵斥:“你害兄害母害侄,是不孝不悌,觊觎皇位意图谋反,是为不忠不义,枉顾百姓生死,是为不仁,你简直就是大奸大恶,非万死难赎罪孽。”
  五皇子轻嗤一声。他看向窗外,好奇道:“咱们耽搁这许久,天应该亮了,昨夜我观明月……”
  嘉帝:“老五!”
  五皇子不理会嘉帝,自顾自道:“今日应是有朝阳现才是,我想看一看。我想、想看……”
  他踉跄起身,朝窗边行去,五皇子的部下上前搀扶他。
  五皇子道:“本殿原是想带你们通一条荣华路,奈何棋差一着,抱歉。”
  部下大为动容,“能跟着殿下,属下不悔。”
  禁军首领冷冷看着他们,心中恨毒了五皇子,知晓皇室秘辛,他的仕途也走到头了,甚至,连命数也或许到头了。
  五皇子伸手欲推窗,却闻杜长兰道:“下官来时感空中湿润,今日想来是不会有朝阳了。”
  五皇子手一顿。
  殿外灰蒙,云层重重叠叠,如远山浓雾,被笼罩的皇宫一片死寂,冷风一吹,黏稠的血腥味四下蔓延。
  五皇子收回手,终究没碰那扇窗。分明是近在咫尺,却又似远在天涯。
  他脸上所有的神情退了,面无表情转过身,望向嘉帝,一贯温和恭顺的眼没有一丝情绪,空洞冷淡,映出嘉帝的身影。
  “老九死都不敢看您,我胜他半分罢。”五皇子垂眸,嘴角血珠溢出,滴落在地。
  “殿下!”部下忙的搀扶他无力倒下的身体。嘉帝也几个大步迎上去,握住五皇子的手,惊疑不定:“你竟然提前服毒,为什么?”
  五皇子扯了扯唇角,不理会嘉帝,毒药在他体内流窜,四肢百骸都像翻了一把铁毛刷在血肉里翻滚,痛得他连喘气都是奢侈。
  可他还在笑,临死前拉了两个垫背的,也值了。若是老三也在场就好了,纵使父皇不杀老三,也不会多待见了。
  可惜……
  他望着杜长兰的背影,笑意愈大,嘴角却像决堤的大坝,乌黑浓稠的血液直涌,糊了他半张脸。
  元文太子也好,虞蕴也罢,都休想登上大位,休想――
  “五殿下。”杜长兰急声唤。他终于转过身来,也露出早已昏迷过去的少年。
  五皇子双眸骤突,怎么会?虞蕴昏死过去,岂不是什么都没听到?!!
  不,不――
  剧痛激得五皇子死死抓住身边的一切,双目恨不得脱出眼眶,却忽然遏止,再也不知了。
  嘉帝心头一跳,“老五?”
  部下也颤声唤:“殿下!”
  无人回应,五皇子大睁着眼,同样死不瞑目。
  嘉帝握着五皇子的手老泪纵横,短短时间内连丧两子,饶是心冷如嘉帝也不能忍受。
  如同二皇子死后,五皇子生出愧疚与悲伤。眼下五皇子与九皇子服毒自尽,横剑自刎,再无威胁,嘉帝那被挤向角落的亲缘又占了上风。
  人总是如此复杂,又反复无常。三言两语如何道的清?
  杜长兰看着五皇子大睁的眼,他确是故意为之,不叫五皇子临死前知晓他的计划又落空,死不瞑目,杜长兰会后悔半生。
  对待仇人,何等手段都是不为过的。哪怕仇人即将死去,杜长兰也要仇人死的不甘心。
  殿外依稀传来雷声,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将一切不堪冲刷。
  虞蕴被安置去偏殿,嘉帝抚过少年的脸,庆幸杜长兰及时敲晕了虞蕴,不让少年知晓腌H过往。
  杜长兰保留了他在虞蕴和三皇子等人心中的威严形象,但杜长兰本人却是听了完整,是嘉帝心头的一根刺,每每触及,便叫嘉帝眉头紧锁,心神慌乱。
  羞愤,狼狈和恼羞成怒交织成一把锋利长刀,几欲斩下杜长兰的人头。
  可是他不能,尚存的理智制止嘉帝。
  因此嘉帝将人召去内殿,殿外雨声重重,敲击着琉璃瓦,殿内也泄了缕缕水汽。
  嘉帝漠然的俯视杜长兰,“老五所言非虚,你很聪明。你来告诉朕,朕该如何安置你?”
  杜长兰神情平静,“臣听闻岭南赴任的官员接连病故,上京众惧岭南瘴气如猛虎,微臣旁的没有,唯是有一腔雄心,恳请赴任。”
  殿内泛着寂静的沉默,这对本应谱写明君良臣佳话的君臣,终究是沦为猜忌中的弃子。
  空气里的湿意传来,激的嘉帝咳嗽出声,他收回视线:“依你所言。”
  “臣,谢主隆恩。”
  杜长兰退下许久,嘉帝望着空旷的内殿,再也支撑不住,无力的瘫倒在椅背。
  同一时刻,金吾卫一脚踹开五皇子府和九皇子府,九皇子妃抵抗不从,一刀毙命。府内哀嚎四起,下一刻又被大雨悉数淹没。
  雨水和血水交混,蜿蜒,勾勒出沉重的底色。
  晌午时分,金吾卫首领来报:“启禀圣上,五皇子妃自缢,九皇子妃拔剑自刎了。”
  嘉帝淡淡应了一声,他仅有的一点怜惜都给了两个罪大恶极的儿子,对旁人无法动容半分。
  “两个府邸的子女一律贬为庶民,驱逐出京,其他人员按谋反罪论。”
  “是。”
  金吾卫首领退下,禁军副统领匆匆而来,隔着殿门,他依稀听的:“…庞大人吞金自尽……”
  金吾卫首领眼皮子一跳,禁军属北衙,金吾卫属南衙,但南衙北衙从来是谁也不服谁,前些日子他还在庞首领面前吃了瘪,怎么庞首领忽然就吞金自尽了?
第206章 按察使
  上京风声鹤唳, 在这样的气氛下,杜长兰升任岭南按察使一职,即刻赴任。
  他告别亲友, 于城外十里亭见故人, 杜长兰看着明艳的美妇人,微微叹息:“殿下, 您当真不该来。”
  大公主莞尔, “人总要去做一些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杜大人。”
  两人四目相对,大公主眉眼柔和, 如江河般包容。杜长兰垂下眼, 终是没有反驳。
  两人说了会话,杜长兰看向大公主送来的木匣子, 揶揄道:“殿下, 下官如今攒有家财,不需……”
  大公主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前, 猩红的蔻丹耀眼夺目,朝杜长兰眨了眨眼:“你会用上它的。”
  杜长兰若有所思,收下木匣子, “多谢殿下。”
  “大人,我也有东西送您。”虞h凑上前来,白皙的小脸洋溢着笑,同样送来一个木匣子,却比大公主送的木匣子更沉。
  在少年期待的目光下, 杜长兰接下木匣子,“多谢小殿下。”
  他话音未落, 怀里顿时被塞了满当,虞h靠在他肩头,闷闷道:“大人,我十分舍不得你。为何我们相聚的时光如此短暂。”
  杜长兰回抱住他,“人生本就多离别。”
  他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有一瞬间恍惚,仿佛透过虞h看见了虞蕴。
  这对表兄弟生的相似,只是h儿五官更为精致,性子也略骄矜。
  而蕴儿……
  杜长兰:‘只望风铃和奉若能拦住那孩子。’
  皇孙府,虞蕴被众人跪抱双腿,他恨欲发狂,“你们放肆!大胆!”
  “松开我,我爹马上就要走了――”
  风铃死命摇头,“不行,大人有令,无论如何蕴殿下都不能去送大人,否则大人就活不成了。”
  虞蕴愣住,拽过风铃的胳膊逼视他:“你说什么?”
  风铃抿了抿唇,避开少年迫人的目光,低声道:“大人临走前是这般交代小的,还让小的转告蕴殿下,有些事不要深究。您只要知道害您双亲的人是五皇子,且五皇子已经伏诛便可。”
  虞蕴脑子一片空白,他昏迷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爹刚刚在京任职,又立刻外放,必然与此有关。
  可是他爹也好,老师也罢,连曾外祖皆劝他不要探究太过。
  而擒贼有功的禁军首领,为何又突然暴毙家中。种种疑云都累在他心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寸进。
  严奉若无声叹息,朝风铃谷穗二人挥手,他将少年揽入怀中,拍着少年的肩:“雏鹰总要学会飞翔,蕴儿,你有你的道路要走。”
  通往帝王的路,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
  虞蕴被揽住,靠在老师肩头,望向头顶的苍穹,湛蓝明净,令人心生向往,也那般遥不可及。
  没有他爹在侧,他真的很害怕。
  那条路突然变得那么远,那么黑,虞蕴忽然怀疑自己真的能走到尽头吗?
  无人能知,唯有秋风依旧。
  它打着璇儿,吹了杜长兰满脸,也吹痛了他的眼睛,以至于当杜长兰踏上马车,与大公主和虞h挥别时,双眸竟然泛了热。
  辛起担忧的望向他,又转回头去,少顷又忍不住道:“大人,您为何将元宝也一并给了蕴殿下。”
  皇孙府已经有一条逗乐的大狗,何必再多一只鹦鹉,若是大人将鹦鹉留在身边,也多些趣味,不至这般伤别离。
  还有十七,自从大人的任命下来,十七一直没有表态……
  可辛起转念一想,岭南多瘴气,稍有不慎便折在里面,别说女子,瘦弱些的男子也扛不住。
  可是大人待十七那般好,十七是不一样的,十七不是外人。
  辛菱心里想着有的没的,但一直留意杜长兰的反应,听见那清越之声:“蕴哥儿年少,元宝给他逗个趣儿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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