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养崽日常——木子金三【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20 23:14:42

  整场复试由五皇子筹备,不可能不知晓监察官兵对考生的恶劣态度,又在考生们心中憋闷又寒冷之际,踏光而来,一番温言软语,令人如沐春风。
  杜长兰见对面的年轻考生激动的双眼泛红,忍不住拭泪。
  杜长兰:………
  杜长兰坐下,等待官兵发放卷纸,他飞快阅题。
  复试时间紧迫,天子明令一场取仕,因此考官们出题需得重新衡量题量占比。
  是以这场复试题,经义占比2成,策论占比5成,律法和算学占比2.5成,诗赋占比仅0.5成。
  号舍里的崔遥和陆文英阅题后心神骤亮,有一道策论题居然与杜长兰前日给他们讲过的一道策论题类似。而那道策论题在整个题量中占比1.5成。
  这相当于他们比同期考生领先一步。
  崔遥深深呼出一口气,他压住心底的雀跃,仔细回想当时杜长兰给他指点后的版本,而后迅速在草稿纸上默下。
  当他将这道策论题答完,太阳升起,金灿灿的日光耀眼灼人。
  “真是好兆头。”崔遥握紧拳,忽然对自己有了信心。他默念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信徒不敢奢求太多,只要最后一名就好,若是得了愿,信徒必定三拜九叩,为菩萨铸金身。”
  日头越升越高,气温也逐渐回升,晌午巡逻官兵提着一筐筐馒头而过,意外的是并未收费,而是免费发放。
  杜长兰听见隔壁考生接过两个馒头,轻声道:“五殿下当真仁义。”
  杜长兰一口咬下馒头,舌尖尝到清甜,下午他奋笔疾书,赶在日落之前将经义律法和算学全部答完。
  临睡前他瞥了一眼诗赋题,准备在思索间睡下,谁知越想越清明,如有神助。
  灵感可遇不可求,杜长兰点燃蜡烛,从书箱里取出草稿纸,一边磨墨一边润色,墨成,他心中的诗作也构思完毕,挥笔书下。
  这一系列思绪行云流水,未有片刻卡顿,杜长兰捧起草稿纸吹干墨迹,忽的抬头,撞上一双铜铃般的大眼。
  对面的考生迟疑的望向天空,月上中天,夜风幽幽,清透的月光将他脸上的震惊显露无余。
  你爹的,大晚上不睡觉是不是要卷死人?!
  那考生有些恍惚的重新躺下,可一闭眼就想到杜长兰夜间做题的情景,一种浓浓的心虚感笼罩他,辗转难眠,次日他顶着一双熊猫眼起身,幽怨的望着杜长兰。
  杜长兰莫名,他拉铃出恭。
  简单休整后,杜长兰这才从书箱里拿出所有卷纸,他看着草稿纸上的诗作,满意的勾了勾唇。
  今日开了好头,杜长兰精神奕奕,他目光扫过策论题,从最简单的答起。
  白云悠悠,小麻雀惬意的扑棱翅膀,准备在前方屋檐落脚,倏地心口一疼,还来不及反应,带着身上的箭矢一同坠落。
  至第三日午正,复试时间截止,未出现丁点儿乱子。考生前脚离开贡院,后脚考官们连同答卷被隔绝在礼部衙门,考卷未批阅完毕,不得离开。
  等待的日子格外漫长,考生们犹如惊弓之鸟,唯恐此次复试又出事。大部分考生的盘缠已经支撑不起他们再在上京停留。
  等待期间闹了小乱子,听闻高淮与一名唐举人起了矛盾,若非旁人拦得及时,两人势必拳脚相交。
  这个小插曲并未引起风波,因为在考官们夜以继日的批阅下,四月十五准时放榜。
  这日天微微亮杜蕴就起了,他们吃过早饭,杜蕴提出跟随崔家兄弟去看榜,杜长兰不愿凑这热闹,但转念想到看榜人多,届时崔大郎的注意力多在崔遥身上,蕴哥儿有个什么万一,悔之晚矣。
  于是一行人悉数前往贡院,不料贡院前已经围了一群人。
  杜长兰将儿子半揽在怀里,小少年像只不老实的猫,一个劲想往外蹿,被杜长兰拍了一下才老实。
  杜蕴委屈道:“爹,前面太多人挡着,我看不清。”
  他好怀恋小时候趴在他爹怀里的日子,旁人都越不过他去。
  思及此,小少年瘦削的小脸都鼓起了,被杜长兰一指头戳没。
  “爹――”杜蕴哀怨唤。
  杜长兰拍拍儿子的肩,笑道:“待会儿爹托举你起来。”
  “真的吗真的吗?”小少年抱着杜长兰的胳膊开心的晃来晃去,见他爹欲收手,他故意缩脚,整个人掉在他爹的右臂上,荡秋千似的晃悠。
  杜长兰睨他:“再不起,我就松手了。”
  “别呀爹。”小少年麻溜儿起身,拉着他爹的手圈过他半个脖子,搭在他胸前。安静了片刻,杜蕴又四处张望:“爹你看,越来越多的人来了,除了着短打的平头百姓,小厮,还有一身长衫的读书人呢?”
  “东南方的书生还挺清秀的,不过……”他突然压低声音:“还是没有爹好看。”
  杜蕴捂着小嘴笑起来,很快又叽叽喳喳一大堆,杜长兰嘴角抽抽,半大小子真的有够聒噪。
  巳正,一群官兵手持佩刀在拥挤的人群中开道,由专人张榜,那一刻围观者的呼吸都屏住了,偌大的广场鸦雀无声。
  人们下意识看向头名:“杜…长…兰?!!”
  这是谁?
  此刻围观者心中不约而同升起疑惑。难道第一名不该是高淮吗?
  人们看向底下的小字:“阳郡,若河县兴平镇.....”
  围观者还没从疑惑中回神,一道穿透力十足的少年音传来:“中了中了,爹你是第一名!!”
  围观者:!!!
  围观者下意识寻声望去,险些被对方一身五彩斑斓的金光闪瞎眼,待要细看,那身影却不见了。
  然而离杜家父子近的人却是瞧了真切,他们看向杜长兰,笑道:“怎么不见令尊?”
  “什么令尊,人家是父子呢!”一名小年轻冒头,适才杜蕴同杜长兰玩闹说笑,他亲口听着小少年对青年一口一个“爹”。
  众人不敢置信的望向杜长兰,又盯着杜蕴,倒吸一口凉气,这居然是父子!
  杜蕴才不管那么多,原地起跳蹦他爹身上,仰头大笑:“我爹是会元,我爹是会元――”
  眼见人群骚动,杜长兰提醒道:“会试录取三百个名额,诸位还没瞧后面呢?”
  他话音刚落,不知谁喊道:“第二名是高淮。”
  无人意外。
  众人正欲瞧第三名是谁,此刻却爆发出一阵张狂的笑声,“我中了,我是最后一名哈哈哈”
  “太险了太险了,真是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人群中,一名长圆脸的青年激动的手舞足蹈,涕泗横流,然而没有人会嘲笑他,正如青年所言,太险了。
  差一点就落榜了,如今却是榜上有名。
  崔大郎用力抱着弟弟,口中来来去去念叨着“好小子”“太争气了”。
  上京之前,崔大郎想都不敢想傻弟弟会考中,还遇上春闱舞弊案,没想到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真是菩萨保佑,这次回去崔家一定给菩萨塑金身。
  不怪崔大郎如此高兴,本朝自开国有明令,凡会试上榜者,除非有重大错漏,基本不会除名。
  殿试只在三百人的名次中些微调动。
  眼见杜长兰和崔遥都上榜,陆家族兄也急了,他顺着往下看,终于在第八十八名的位置看见陆文英,他仔细核对名字下面的籍贯信息,唯恐重名空欢喜一场,来来回回看了三遍,他才肯定陆文英中了。
  “文英,文英!!”他激动的把陆文英抱起来,笑得像个大傻子:“你忒给俺们陆氏一族挣脸了。”
  陆文英脸色爆红:“放我下来。”
  旁边人投来善意的笑声,陆文英挡着脸同杜长兰他们汇合,他道:“长兰是会元,定然有人报喜,咱们快快回住处,莫叫喜人跑空。”
  “说的是这个理儿。”崔大郎懊恼的拍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快,快回去。”
  崔大郎哪里能想到杜长兰会压下 江南和上京一干才子,高中会元。但随后他想起杜长兰去岁早中解元,一切有迹可循。
  只是他们总是低估杜长兰。
第100章 状元楼会韩箐
  这厢杜长兰一行人刚到巷口就有人喊道:“会元来了, 会元来了,大家让一让――”
  人群自发空出一条道,激动的望着杜长兰:“会元真俊哪, 不知成婚否?”
  杜蕴瞬间警觉, 他抱着杜长兰的胳膊朝众人挥手:“我爹是会元――,会元是我爹。”
  围观众大惊失色, 这么年轻英俊的后生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儿子?!!
  杜蕴得意的哼哼, 挺着胸膛像只斗胜的小公鸡,杜长兰垂眸轻笑, 臭小子断他桃花真有一手。
  人们跟着杜长兰回到住处,三轮喜人报过后, 一名上年岁的妇人拉着杜长兰的手, 目光扫过杜长兰的眉眼薄唇,定定道:“貌若潘安, 忒俊了!”
  她目光又落在杜蕴身上, 见杜蕴一身华衣,模样秀美, 料想杜蕴的生母应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她心里痒痒,对杜长兰道:“杜会元,你生得这般好, 又年轻有为,多几房美妾又何妨。”
  杜长兰一愣,杜蕴的脸黑了。
  崔遥在一旁乐出声,上前揽过小少年对老妇人认真道:“那不成,杜会元这人最是一心一意。”
  杜长兰不经意睨了崔遥一眼, 朝老妇人点头,老妇人颇为遗憾:“那孩子二八年华, 有一手好绣艺,杜会元若是纳了她,往后的成衣被褥不必再破费了。”
  杜长兰心想人家姑娘有手艺又年轻,寻个年轻哥儿做正头娘子岂不是美事,哪有上赶着当妾的?
  他再看向老妇人,眯了眯眼,这妇人生得倒是面善,话里话外却将姑娘当货物使儿。
  杜长兰随意支了个借口同其他人攀谈,不再理会老妇人。
  崔大郎揉了揉快笑僵的脸,对众人道:“等会儿我去酒楼定席,咱们好好庆祝。”
  话落他匆匆离去,崔遥咕哝:“我都还没说我要吃什么呢?”
  陆文英下意识接口:“你想吃什么?”
  “当然是状元楼的状元面啦。”崔遥捧着脸,一脸梦幻。
  陆文英:........
  崔遥一个二十好几的青年做如此活泼稚嫩的动作,简直不忍直视。陆文英冷漠的别开脸,但崔遥已经打开话匣子,揽着陆文英的肩一顿逼逼叨叨。
  “今日晌午估摸不成。”杜长兰笑道。
  崔遥不解:“为什么?”
  杜长兰刚要言语,话到嘴边一转:“蕴哥儿,为什么?”
  杜蕴愣了愣,随后他挠挠脸:“因为今日庆贺的人太多?”
  状元楼作为上京有名的酒楼,必然座无虚席,次一些的酒楼应该也差不离,酒楼档次再往下,崔大郎也瞧不上了。
  再者他们一个会元,两名贡士,却去中下等的酒楼庆贺,也叫人瞧不上。落在他人眼里便是家中贫困,人人可欺,往后的麻烦就多了。
  杜长兰先前好不容易营造的神秘人设也会轰然崩塌。还不如在住处庆贺,传出去还能道一句小雅。
  但没想到小半个时辰后,崔大郎兴冲冲跑回来:“长兰蕴儿,阿遥文英快随我上车,咱们这就赶去状元楼。”
  杜长兰挑眉,难道崔大郎提前预定席面?
  可复试前,崔大郎心力都在春闱舞弊案,又担忧崔遥是否能考中,于情于理都不会去状元楼定席面。所以是他算错了?
  然而上了马车,崔大郎才如实以告:“长兰,今儿借了一回你的势。”
  崔大郎前往状元楼询问,意料之中的满额,他出双倍价也被掌柜婉拒了,失望离去时却被人叫住。
  “韩公子说之前琐事缠身,未登门拜访,如今听闻长兰高中会元,一定要为你庆贺。”
  崔大郎在生意场上混,基本的识人术还是有的,再加上韩箐说了一些同杜长兰和杜蕴的趣事儿,又有掌柜暗示韩箐身份不一般,崔大郎考虑后应下了。
  杜长兰点点头,“我确实与韩公子有数面之缘。”
  “什么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崔遥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来回看着他大哥和杜长兰。
  “我知道,我同崔二伯伯说。”杜蕴坐去他身边,同崔遥说悄悄话,于是众人看了一场变脸大戏。
  崔遥心情复杂的望着杜长兰:“你背着我都学了什么。”怎么连文玩古物也通了,这样衬得他真的很废诶。
  陆文英怜悯的扫崔遥一眼,这才哪到哪儿。
  他微微倾身倒茶,顿了顿,又给杜长兰的茶盏满上,还将点心往杜长兰的方向推了推。
  杜长兰哭笑不得,他给面子的端起茶盏呷了一口。
  半晌,马车在状元楼前停下,杜长兰刚下马车,掌柜就亲迎了上来,“杜会元莅临小店,真令小店蓬荜生辉。”
  同时二楼也传来惊喜呼唤,韩箐兴高采烈下楼亲迎他,不过须臾,状元楼的客人皆知今科会元来了。
  三五人成群朝杜长兰而来,拱手道:“恭喜杜会元,贺喜杜会元――”
  杜长兰拱手回礼:“同喜同喜。”
  来此多是在榜贡士,自是同喜。
  韩箐越过人群一把拽住杜长兰的手腕,亦如当初在宝石斋,韩箐也是这般越过众人拽住杜长兰的手腕,邀请杜长兰吃饭。
  他笑盈盈道:“韩某听闻长兰高中会元,甚是欢喜。今日请杜会元上楼用些酒水,不知杜会元可赏脸。”
  何其相似的对话,当日杜长兰反问:去状元楼吃了饭,可是能成状元?
  如今杜长兰已是会元,却只是谦虚一礼:“恭敬不如从命。”
  众人目送杜长兰他们上楼,羡慕不已。
  有人不解:“不过一位富家公子邀约杜会元,何必如此艳羡?”
  “你不知那位韩公子是谁?那是五殿下的正经舅兄。”
  这些窃窃私语被嘈杂声淹没,与一楼的喧嚣不同,二楼雅间却是安静许多,间或传来一阵欢呼,又迅速没去。
  韩箐推开门,打趣道:“杜会元,请。”
  雅间内的人上前同杜长兰见礼,唯有一人临街倚栏,视若无睹。
  韩箐眸光闪了闪,热情的拉着杜长兰在桌前坐下,又亲自上前哄了高淮。
  高淮随意拱手:“杜会元。”
  杜长兰坐着受完礼,这才不疾不徐起身还礼,这个度十分微妙,众人面面相觑。若说杜长兰无礼也不是,若说杜长兰有礼和善,那更谈不上了。
  韩箐脸上的笑意微凝,迅速恢复如初,他端起面前的酒碗,道:“今日韩某能请诸位才子在此一聚,实乃韩某之幸,韩某敬诸位一杯。”
  以他身份说这番话,当真将众人捧得高,连高淮都动容,仰头饮尽碗中酒。
  高淮放下空碗,倏地笑了:“韩公子说的是,今儿诸位才子相聚,只喝酒却是乏味,不若玩些有趣的助助兴。”
  “高兄想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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