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养崽日常——木子金三【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20 23:14:42

  莫十七慢吞吞应了一声,她起身道,“大人,我什么都未想起,但是…”她伸手一指:“我想走左边这条路。”
  钟副尉大惊:“杜大人,兹事体大,不可如此儿戏。”
  杜长兰想了想,“钟副尉,你带五人走右边小路,我着人走左边小路。”
  见钟副尉迟疑,杜长兰简单解释:“钟副尉有所不知,十七曾经来过西戎,对此地熟悉。只是后来她遇上意外失忆,眼下她虽没了记忆但身体本能还在。”
  钟副尉惊疑不定的望向莫十七,后者坦然回望。钟副尉握了握拳,眸光沉沉,少顷带领五人从右道头也不回的离开。
  杜长兰着人疾行,天上的日头越升越高,昨夜倾盆而泻的雨水在大地汇聚成小水塘,此刻受热蒸腾,空气里逐渐漫出湿热。
  大公主从疼痛中转醒,睁眼看着头顶的草棚,那草棚有些破了,于是一缕日光透过草棚的间隙洒落,在坑洼的地面投下一块光斑。
  h儿!
  大公主记忆回笼,立刻起身寻子,这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连口中也塞了口枷,防止她再次自尽。
  她用力甩了甩头,将挡眼的头发甩开,急忙张望,终于在东南方的草堆上发现儿子。
  “唔唔唔………”h儿…h儿……
  大公主泪流满脸,她犹如一条软虫在地上艰难蠕动,腥臭的牛粪混着污水染了她满身。曾经的金枝玉叶,如今低贱的连泥都不如。
  骑都尉的人一直找不到大公主母子,因为他们没有想到戈戴竟然把大公主母子同牲畜关在一起。
  杜长兰抹去头顶的汗,令众人短暂歇息,他翻出骑都尉给他的手札,上面记载此前探子搜查过的地方。
  莫十七探着半个身子看来,“他们怎么去的都是人住的地方。”
  王帐,戎人军中将领的帐篷,普通人居住之地……
  杜长兰问她:“你觉得戎人会把大公主母子藏在哪里。”
  莫十七挠了挠脸,她没有刻意回忆,脱口而出,“大承人在一部分戎人眼里不算人,是两脚兽,储备粮。”
  杜长兰脑中划过一道灵光,是了,大承将领惯性思维下想着大公主和亲西戎,曾贵为西戎王后,纵使新王狠辣,也只会苛待大公主母子吃用,但关押大公主母子之地应是不会太破陋。
  犹如大承惩治犯人,将人关押天牢。亦或是大户人家将犯错的人关进柴房,若是某位主子犯了错,多关进家庙。
  总归是人畜有别。
  但戎人与大承不同,时至今日还有戎人推崇茹毛饮血,以保兽性,从而更加勇猛。
  莫十七见杜长兰思索,她起身去照顾马匹,一刻钟后杜长兰收起手札舆图,准备启程,却见莫十七身边空空如也。
  “十七,你的马呢。”
  “大人稍等。”莫十七双指衔于口中,一声悠扬嘹亮的口哨,远处骏马飞奔而来,不止旁人看呆了,连杜长兰也微微一怔。
  莫十七翻身上马,轻盈的如同一只鸟雀。
  杜长兰手握缰绳,过分炽热的日光激得他眯眼:“十七,这匹马是临时分给你的。”
  莫十七颔首。
  杜长兰看着莫十七座下异常温顺的骏马,“你怎么收服它的。”
  杜长兰曾观游记,这世间有一部分人,天生就会驾驭飞禽走兽。
  莫十七茫然道:“我摸了摸它,吹了几声口哨,它就听话了。”
  莫十七揉揉马头,骏马讨好的在她手下蹭蹭,“就是这般。”
  其他人:………
  杜长兰若有所思,暂时压下这茬,“走罢。”
  同一时刻,玉阳城骑都尉府内,厅中静默。
  葛珏看着盒子里盛的耳朵,太阳穴青筋跳了跳。
  骑都尉面色惨白,唇角溢出血沫,抱拳跪地:“末将护主不力,末将该死。”
  “你是该死。”葛珏恨不得生吞了他,眼中跳动熊熊怒火。其他将领齐齐跪地:“大人,骑都尉大人已经拼尽全力了。”
  “葛大人有所不知,为了令大公主少受些苦楚,骑都尉带头捐出家财给贼人。只恨戈戴言而无信,收了钱财反而变本加厉虐待大公主。”
  “……求葛大人明察!”
  一片静寂中,屋外传来惊慌高声:“报,戎人先锋在城外叫嚣。”
  “他还敢来。”葛珏大步而出,骑都尉一干人紧随其后。
  城门外,魁梧的男人手舞弯刀,来回徘徊:“我家王说了,大承行事不爽快,一点一点给银钱,那咱们也一点点把大公主母子还给你们。”
  他高声笑道:“今儿是只耳朵,明儿就是一截手了,玉阳城门不开,就等着那母子俩碎成一块一块吧。”
  “你敢!”葛珏撑着城墙,声色俱厉:“你们胆敢再伤害大公主母子,大承的马蹄必然踏破戎人栖息之所。”
  “哈哈哈哈是吗,那我等着那一天。”戎人先锋一扭身,拿马屁股对着城门,大马洒了一大泡尿,惹得一干戎人兵士哄笑。
  葛珏一巴掌拍在城墙,偏头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放弓箭手。”
  不等骑都尉应话,城楼下的戎人先锋先道:“本将军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但凡有一二伤处,必然加倍在大公主母子身上讨回,你们也不必担心,咱们吃惯了牛羊,用刀子片肉可是使惯了,厚薄均匀,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他冷笑一声:“行了,话已带到,阁下好生思量。”
  说罢,他带人扬长而出,留下葛珏一干人狂怒又无可奈何。
  直到戎人离远了,葛珏脸上的愤怒被严肃取代,沉静询问:“探子跟上没有?”
  “回大人,方才大人与戎人对峙,几名探子顺势没入两道丛中。”
  葛珏颔首,他看着九天之上的明日,伸手抓住一片日光:姜儿,舅舅会救你的。
  未时三刻,戎人先锋小队归来,先锋将军大步踏向王帐,少顷被引入帐内。
  “王,大承那边派了钦差,城里传消息说是大公主的外家,还有几支探子朝咱们而来。”先锋收敛了张狂,神色凝重:“是否将大公主母子转移。”
  “不必。”戈戴十分自傲,先时躲过大承十几次搜寻,他早已不把大承的探子放在眼里,一群没用的窝囊废罢了。
  他起身踱步,“既是大公主的舅舅,待大公主必然更上心,明儿再将那对母子压向阵前。小杂种撑不住,就拿他娘下手。”
  思及大公主,戈戴当下派人去畜棚瞧瞧大公主情况,总不能叫人死了。
  半晌部下匆匆来报,“王,h王子…”部下急忙改口:“昨儿夜里天寒湿雨,小杂种高热不止,喂了汤药也不见好,巫医说恐怕撑不过去。”
  戈戴大怒,“传令下去,不管任何法子,必须保住小杂种的命。”
  “是。”
  戈戴烦躁的砸了手边茶碗,“不争气的东西,果然流着废物的大承血脉。”
  虞姜的女儿便是病中见蛇,惊惧之下丧命。虞姜不以为耻,还敢攀扯他的母亲。
  戈戴愈发气愤,恨欲鞭笞大公主,被心腹劝下。再打下去,大公主母子双双丧命,他们还如何拿捏大承。
  心腹出了王帐,吩咐几名小兵给大公主送些温水汤食。
  几名小兵互相推诿,最后勒令个子最矮的小兵前往。隔着木栏小兵满脸不耐烦:“喂,送饭了。”
  然而角落里没有任何动静,似是两具尸体。
  小兵看了看左右看守,心中发颤,将汤水放在地上就跑了。
  良久,东南角里才传来动静,大公主艰难抬眸,看着木栏外的汤食,眸光动了动。
  可是往日十分简单的行为,于现在的她而言都是难如登天。她无力的靠在儿子身侧,用冰凉的面庞试图给儿子的额头降温。
  少顷,一大滴泪落在孩子凹陷的小脸上,大公主依恋的蹭蹭儿子的脸,双眸一瞬间柔情无限,蕴了一汪暖暖的泉水。
  h儿,人间太苦,你且去罢。娘就来了。
  她眼睛一眨,又滚下两行泪,若有来生,你莫要再投生在我这无能之辈腹中。
  大公主整个人卸了力,仰躺在地,目光本能的盯着头顶的草棚缝。
  纵使日光照进这污浊之地,也不过寸许,反倒叫人更绝望。还不如从未见过。
  她缓缓阖上双目,迎接死亡。
  忽然外面一阵骚动,伪装成牧户的看守士兵对视一眼,纷纷从草料中抽刀警戒,但下一刻一匹高头大马冲向草棚,尾上系着红布,一头牛紧跟其后。
  第二头,第三头……
  竟是牛群!
  看守士兵大骇,然而还来不及挥刀便被凶悍的野牛撞飞天上,落地后没于牛蹄下,瞬间毙命。
  四下乱成一团,大公主却无气力睁眼,心中想若是多死几个戎人,他们母子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可是坚硬如铁的牛蹄没有踏碎她破烂的身躯,反而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漫天纷争中,她听见一道温和有力的男声。
  “殿下,下官带你回家。”
第147章 营救大公主・五
  大公主张了张嘴, 声嘶力竭唤“h儿”,然而她费劲所有力气的呼唤,都被口枷悉数堵回去, 唇角溢出丝丝缕缕的血迹。
  杜长兰飞快道:“殿下放心, 下官必然带小殿下一同离开。”
  大公主得了承诺,心下一松, 再也撑不住晕死过去。
  那厢莫十七已经抱起h儿, 两人迅速上马。然而戎人在短暂的慌乱中回过神来,用戎语飞快交流。
  莫十七神色剧变:“大人, 戎人要将我们包抄。”
  谁也未想到莫十七不但能驭马,还精通戎语。若非听闻两个戎人兵士发牢骚, 他们还不能这么快找到大公主母子。
  同僚厉声道:“杜大人, 你带大公主先走,我们断后。”
  乌云翻涌, 遮挡烈日, 天色陡然一沉。
  “你们谁也走不了!!”戈戴神色狰狞,弯刀直指杜长兰:“弓箭手准备, 射杀他们,抢回咱们的金母鸡。”
  杜长兰看向莫十七,下一刻一阵嘹亮悠长的哨声响彻草原。
  一时间兽群激昂, 杜长兰用绳索将自己与大公主挂于马腹,同僚见状眼睛一亮,纷纷效仿,眨眼间马背上没了人影。
  戈戴大怒,发出尖锐的爆鸣。
  然而牛马群奔, 非人力可挡。帐篷翻飞,粮草散了一地。还有落单的戎人死于马蹄下。连戎人坐下的马匹也隐隐躁动, 不住撅蹄子。
  戈戴被护在人群后,等兽群退去,哪还有杜长兰他们的身影。他看着满地狼藉,气极反笑:“好,好得很。”
  他厉声道:“吩咐下去,将本王养的猎犬带上追击,只要大承人还在草原,藏地三尺本王也能将他们刨出来。”
  大公主过往的衣袍被烈犬撕的粉碎,一滴一滴腥臭的犬涎落地,先锋喝道:“追!”
  下一刻地面颤动,戎人铁骑无情踏过新绿,留下深浅不一的蹄印。猎犬的狂吠犹如死神的镰刀,高悬于杜长兰他们身后。
  同僚急道:“杜大人,现下该当如何?”
  杜长兰看着怀中昏迷的女子,道了一句大公主得罪,扯下对方褴褛的衣衫,掷向同僚。
  “分开走。”
  莫十七见状,也扯下h儿的外衫扔给另一人,她对杜长兰道:“大人,东南方向。”
  杜长兰会意,两个成人坠在马腹,马儿有些吃不消,他不得不冒险翻到马背,跳到另一匹马上,藏身于腹。
  一盏茶后,草原上空传来悠扬轻快的哨声,一队骏马脱离原本轨道,开始朝东南方向而行。
  穷追不舍的戎人见状,令猎犬嗅闻。
  “汪汪汪――”
  猎犬朝着兽群奔腾的两个方向狂吠,兴奋异常。
  “将军,属下找到此物。”
  先锋接过一看,是一缕破烂的灰色布条。
  “将军,这好像是h王子的衣衫。”
  先锋冷脸喝道:“什么h王子,那是虞姜水性杨花,与人偷情生下的野种。”
  属下呐呐。
  另一部将忙道:“将军,既然这布条是从东南方向找到的,说明大承人带着小杂种往东南方向去了。”
  “蠢货!”先锋握紧布条,得意昂首,“这不过是大承人的诡计罢了。此处又无树枝荆棘,怎么可能会勾扯衣裳。这是他们故意迷惑我们,他们一定是往东北方向去了。”
  先锋率领大部队而去,还有一支十几人的小部队朝东南方向追去。
  兽群踏过草原,翻过低矮的山坡,晌午时分在一处河流边停下,歇息饮水。杜长兰将大公主从马腹解下,取了腰间水囊,将一颗丸药化入其中,与大公主送服。
  “杜大人,小殿下身体烫得好厉害。”
  杜长兰眼皮一跳:“十七,你照顾大公主。”
  杜长兰接过h儿,这孩子年不过五六岁,可双颊凹陷,一身脏污。
  杜长兰取出一枚丸药,掰成四份一点点给孩童送服。随后杜长兰扒掉小童的脏衣,小小的身子遍布伤痕。
  他双拳紧握,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压制住心中翻涌的怒火,一点点清理h儿的伤口,不过片刻他的额前浸出细密的汗。在h儿的伤口洒上金创药粉,那是从皇宫带出的上好药品。而后用自己柔软的中衣将小殿下重新包裹,给小殿下的额头敷上湿帕。
  “大人,戎人跟来了。”
  杜长兰神色一凛,他们立刻带人藏身仅有的一棵大树后。
  太阳穿破云层,高悬天空,明烈日光灼目逼人。
  打头的戎人被日光激得下意识闭上眼,下一刻喉间剧痛,从马背跌落。
  他手中拽住烈犬的绳索松落。黑影如疾风,朝大树狂奔。
  “大承人在树后。”戎人话音刚落,烈犬一声哀嚎,抽搐着倒地不起了,而在猎犬的头部正正插着一支短箭。
  “退后,退后!!对方有弓箭!”
  戎人拽着缰绳退守,身后嗖嗖的破空声传来,又两名戎人倒地不起。
  猎犬失了掣肘,狂叫着冲向大树。
  杜长兰手持连弩,当猎犬眨眼间逼近,嗖的一声,猎犬倒地。从头至尾,他的手都未颤抖片刻。
  解决了两条,还剩一条狗。
  杜长兰背在树后,迅速从脚边取出短箭上弩,这群人既是跟来了,便不能叫他们活着回去。否则他们危矣。
  莫十七一边护着大公主和小殿下,一边警戒四下,扫除杜长兰的后顾之忧。
  随着又两个戎人倒下,他们似乎摸清了大承的战力。
  “大承那边最多三人,咱们还剩十二人,一起上。”
  十二匹烈马同时朝大树冲来,杜长兰低声道:“十七,躲好。”
  杜长兰从树后跃出,率先击杀戎人小队的最后一只猎犬,以防恶犬嗅闻树后藏人。
  经这般耽搁,坚硬的马蹄距他不过七八步,锋利的弯刀高举,在日光下闪着银色寒芒,“大承人,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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