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之死——乔飞【完结】
时间:2024-02-23 23:20:23

  刘贺说到这,强子也看完了报告,摇了摇头,说:“当年严打,他独自击毙过两个持枪匪徒,还立过个人二等功。是条汉子啊,可惜了。”
  “这样一个人竟然会被打得不省人事。这帮匪徒究竟是什么人?”庄昀皱着眉,“他们会不会和李亚茹的死有关呢?”
  “肯定有关啊,不然谁能下这样的狠手?”
  庄昀却皱眉不语。
  技术科的同事在日暮时分给出了结果。所有人都大呼意外,屋里出现了好几处血迹反应。
  第一处是在厕所。拖把上、抹布上、马桶里还有水池里都有。第二处竟然是在厨房的水池里。强子他们第一次看到水池里斑斑点点的荧光蓝,都觉得神奇。只有庄昀大惊失色,她扭头就回到了厕所,仔细看了一圈,又三步并作两步钻进了厨房。
  强子和刘贺也跟着她来回。强子见她额头上竟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问:“小庄,这……你怎么了?”
  庄昀一抬头:“快,给陈飞所在的看守所打电话!”
  “陈飞?”强子虽然疑惑,但还是拨通了电话。刘贺也纳闷,陈飞不是早就审完了么?
  两声盲音之后,电话接通,不多时,陈飞就出现在电话的另一边。庄昀一把接过手机,说:“陈飞,你当时清理现场的工具是拖把和抹布,对吧?”
  “对啊,是拖把和抹布。”
  “你清洗过它们,对吧?”
  “清洗过,我把上面的血迹都洗干净了。”
  “那……你是在厕所清洗的拖把和抹布,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庄警官,你是怎么知道的?”
  庄昀的脸白了一白,不答反问:“你是不是从没进过厨房?”
  “厨房?没有。”陈飞在电话那头纳闷,“我进厨房干什么啊?”
  “你确定。”
  “我确定,ᴊsɢ没进过厨房。”
  庄昀缓缓把电话递给强子,叹了口气:“我们竟然……又被凶手给耍了!”
  “什么!”强子和刘贺也吃了一惊,“咱怎么被耍了?”
  庄昀走进厨房,看着窗外茫茫的夜色,夜色下的万家灯火,说:“西瓜里的氯氮平,绝不是黄丽下的。而且,她和黑衣人大概率不是同伙。”
  “什么!?”
  强子和刘贺完全陷入了茫然,呆呆地看着荧光蓝的水池。他们想了半天也没能明白,两处血迹,和黄丽、黑衣人、西瓜、氯氮平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第76章 障眼法
  “小庄,你跟我说说,咱们到底是怎么被耍了?西瓜里为什么不是黄丽下的药?她又为什么和黑衣人不是一伙的?咱们不是才商量了这事,你说很有可能啊,这哪里又不对了?”强子说。
  “就是这个水池,这水池里有过血,那我们之前的假设就全错了。”
  “全错了?”强子看看水池又看看庄昀,“这……哪里错了?”
  庄昀说:“刚刚我给陈飞打电话,他说,他压根儿没进过厨房,那这水池里怎么会有血呢?”
  刘贺这次反应快,说:“是凶手。”
  “对,只能是凶手。”庄昀说,“这水池里到处都有血迹,从血量上看,很显然不是一般厨房里发生的切伤。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曾在这里清洗血迹。
  “按照顺序来看,那天下午有三个人进入了这间屋子。第一个就是黄丽。第二个是黑衣人,也就是凶手。第三个就是陈飞。
  “这其中黄丽没时间动手,所以她不可能见血,黄丽被排除。而陈飞压根儿没有进入过厨房,我相信他的证词。理由是,厕所里所见到的血迹和他供述的情况基本一致。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凶手一个人在这里清洗过血迹。”
  “对,应该是这样,可这怎么能证明不是黄丽下的药,又怎么证明,她和黑衣人不是一伙的呢?”
  庄昀拍了拍水池旁的台面,说:“廖队啊,你恐怕是忘了,当时的那盘西瓜,就是在这水池边上发现的啊。”
  强子和刘贺扭头看向现在已经是空空如也的厨房台面,好像被一记重拳打在了胸口上。
  “凶手如此小心翼翼,几乎清除了自己在这间屋子里的所有痕迹。可就在他清洗血迹的水池旁边,放着一盘自己下过药的西瓜,他却视而不见,白白将这线索拱手奉上,这可能么?
  “因为这个重大的矛盾,我们所有关于西瓜的假设都需要统统推倒了重来。目前我们掌握了哪些情况呢?第一,瓜一定是黄丽买的。第二,瓜被下了药。第三,黄丽没动手杀人。据此,我假设出以下四种情况。
  “第一,黄丽买了瓜,下了药;她有同伙,同伙杀人。这不合理,因为她只负责迷药和西瓜这一项,别的所有线索她都没留下,偏偏留下了直接指证自己的西瓜,这就说不太通。好,我们退一步,就算她粗心大意,忘记了处理这盘西瓜,可接下来进屋杀人的是她的同伙。这个同伙清理了几乎所有痕迹,为什么近在眼前的物证不处理?一旦黄丽被发现,黑衣人难道不怕自己被供出来么?所以这个假设被推翻。
  “第二,黄丽买了瓜,没下药;她有同伙,同伙杀人。那就只能是她的同伙下药。这也说不通,有两点,一是我们之前说过,下药的人只能是熟人,如果同伙能直接下药,压根就不需要黄丽去买瓜。杀人可不是小事,多一个人,多一分风险,这还是完全没必要的风险。第二点和刚才大同小异,凶手如此小心,怎么自己下了药,杀了人,近在眼前的物证反而不去处理?所以,这个假设也不成立。
  “这样看来,黄丽有同伙的两种情况都不成立了。我们继续分析,她没同伙的情况。
  “第三,黄丽买了瓜,下了药;她没同伙,凶手独自杀人。这个假设太过奇怪了,黄丽买瓜下药之后,既不杀人也不抢钱,自己去理发店做头发了?我想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更巧的是,就在当天黑衣人来到了李亚茹家,又将昏迷李亚茹杀死。这种巧合就算出现在小说里也太过牵强了,彻底排除。
  “那就只剩第四种假设,黄丽买了瓜,没下药;她没同伙,而凶手独自杀人。想到这里,我就豁然开朗了,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假设。
  “黑衣人是个极其狡猾的凶手,他的障眼法十分巧妙。他一定是利用了别的什么给李亚茹下了药,然后他看见了水池边剩下的西瓜。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因为西瓜上一名访客留下的,他只需要撒一点氯氮平到西瓜上,就能让我们误以为买西瓜的人和凶手是同一个人。推理至此,目前的疑问就都解开了。
  “为什么凶手在清洗凶器之后,没有将水池旁的西瓜清理掉。因为那压根儿就是他设计的一次嫁祸,和布置闯空门现场的手法如出一辙。而这种陷害,也反向证明了,黑衣人绝不是黄丽的同伙。”
  强子低头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没错,假设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只有最后这一种能完全符合目前的情况。可照你这么说,和黑衣人有关的线索就全断了。”
  庄昀点了点头:“恐怕是这样,这个凶手很高明,把自己藏在一层又一层的伪装之下。要把他抓出来,我们恐怕要从头再来了。”
  强子叹了口气:“我还是觉得,黄丽也未必干净,否则为什么李亚茹要派人监视她?这里面肯定还有事儿。”
  庄昀也点点头,说:“没错,这条线也不算明朗。安平那里也差点儿就闹出人命。我总觉得,这里面还藏着一些大秘密。”说着,她叹了口气,“唉,要是潘队在就好了,我们或许能容易一些。”
  强子心里咯噔一下,也说:“是啊,要是老潘在……就好了。”他的声音发沉,好像什么重物往水里坠去。
  辛辛苦苦几十天,一夜回到解放前。多少次他们感觉自己就要抓到凶手了,可每次都会陷入更大的谜团之中。面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付诸东流,一时之间,两人都体会到了一种无力感。
  这时忽然有人叫:“师父,你来看,这儿还有两处蓝色痕迹。”刘贺将两只证物袋拿了过来。
  一只袋子里面放着墨绿色的方形纸盒子,是保鲜膜。盒口上有一排切膜用的金属锯齿。而就在盒子靠右侧的边缘处,有一块蓝色,发着幽幽的光。那块蓝色呈不规则形状,完全看不出是用什么涂上去的。
  “保鲜膜的盒子上怎么会有血迹呢?”强子完全摸不着头脑。庄昀也不说话,又看向第二只证物袋,里面装着的,正是李亚茹靠腰地细枕。在细枕的一侧,也留下了一处小小的、近乎椭圆的痕迹。
  “这是……”庄昀整个脸凑了上去,强子也离近了细看。他俩几乎在同时抬起脸,互看一眼,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在这只不宽的腰枕上,那个细小的痕迹如同一颗发着蓝色荧光的宝石。强子和庄昀都看清了那个痕迹,他们都在心里感叹,凶手到底是露出了马脚——因为那块印记,正是半枚小小的指纹。
第77章 大师
  一是靠垫,二是保鲜膜。它们都沾染了血迹,又被擦去。显然是有人极力想掩盖上面的痕迹。庄昀判断,这次绝不再是障眼法,就是凶手本人留下的痕迹。历经了二十多天,他们终于透过现代刑侦手段,窥见了凶手的真容。
  但说是真容,其实还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只得了半枚指纹,要靠它指认凶手,可比一枚完整清晰的指纹难得多了。首先很难通过半枚指纹的形状确定到底是哪根手指留下的;其次手指也有大小,就算知道了哪一根,又是哪个部分留下的呢?这就导致了鉴识比对工作难上加难。
  强子已经让老吴带队,去采集李亚茹身边熟人的指纹了。可他也知道,这种比对工作没个两三个月,很难出结果。
  技术靠不住,还是要靠人。
  想到人,强子扭头看向庄昀。她自从看过这两处痕迹之后,就一言不发。刘贺给他们三个人一人泡了一桶面,屋里净是老坛酸菜的味,庄昀甚至连盖子也没揭起来。半夜的警局安静极了,只有窗外的鸣蝉还在闹嚷。强子忍了好一刻,终于问:“小庄,你有什么想法?”
  庄昀摇了摇头:“我没想法,只是不太明白,凶手为什么会碰这两件东西呢?”刘贺往嘴里塞了一口面,说:“垫子在客厅,也是李亚茹经常用的东西。沾到血还不算太奇怪。保鲜膜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它还在厨房的抽屉里搁着呢,凶手拿它干嘛呢?打包剩饭么?ᴊsɢ”
  庄昀却说:“保鲜膜的盒子外面沾到的那块血迹,形状很奇怪。我推测,一定是凶手哪里沾到了血,在使用保鲜膜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问题就像刘贺说的,他要用保鲜膜做什么?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至少这个情形尚在情理之中。可靠垫……就太不寻常了。”
  “怎么不寻常?”刘贺问。
  “凶手是个很小心的人,这次作案也是做足了准备。他在任何地方都没有留下指纹,说明在整个作案的过程中,他应该都是带着手套的。可要在垫子上留下指纹,就一定要脱去手套。这也太奇怪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如此小心的凶手,在案发现场脱去了手套?他为什么要脱手套,又为什么非要赤手去拿这垫子呢?”
  听了庄昀这话,两人都陷入了沉思。庄昀揭开泡面盖子,面已经半冷,她倒不在意,还是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这时,强子的摩托罗拉响了起来,静夜里,手机铃声格外刺耳。强子一看,是齐大民。
  “大民,有情况?”
  “情况算是有吧,但是……怎么说呢?”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是这样,我们跟着黄丽到了她家楼下,大概在十点多的时候,她家来了个人。那人上楼前我也没太在意,只看到确实是进了黄丽的家门。可这人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脸……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一声儿。”
  “什么意思,这人有问题?”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不是,那你什么意思啊?没问题,你跟我说什么?”
  “唉,我看见去黄丽家的那个人……是弟妹。”
  “弟妹,哪个弟妹?”
  “哎哟,还哪个弟妹,你媳妇。”
  “什么!我媳妇?”强子吓了一跳,“你看清楚了,是我媳妇儿,万瑶瑶?”
  “这事儿我没看清,敢乱说么?真是弟妹,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她认识这个黄丽。”
  “这个……我不知道啊,她走了么?回家了?”
  “走了,黄丽也没出门,估计是歇了。”齐大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强子,你要不然回家问问弟妹。她要是认识黄丽,没准儿也能给我们透个信儿。”
  “行,我知道了。”强子挂了电话,跟刘贺交代了一声就往回走,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的。黄丽虽说已经洗脱了杀人的嫌疑,但她身上的疑团还没解开,安平的重伤也可能和她有关,和她搅到一起太危险了。想到这里,强子不自觉地猛踩油门。夜里街道冷清,他飞也似地开回了家。
  推开门,卧室里的灯亮着。强子冲进去,床上没人,万瑶瑶在洗手间。他一推洗手间的门,却被砰的一声,反推了回来。
  “你干嘛!”万瑶瑶的喊叫声从门那边响起。
  “你刚刚干嘛去了?”强子着急地问。
  “你管我干嘛去了。”万瑶瑶说,“你一天到晚的不回家,我还没问你,你倒来问我?”
  “我……我那都是为了查案子!”话一出口,强子反而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撒谎。他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完全没时间回家,还是他一心扑在案子上,其实是为了躲避这个家。
  万瑶瑶从厕所里出来,直接上了床。强子猛然反应过来,这会儿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说:“你刚才是不是去黄丽家了?”
  万瑶瑶一愣,说:“你……你跟踪我了?”
  强子三言两语将最近的案情讲了一遍,着重强调了黄丽身上的嫌疑。讲完万瑶瑶皱着眉瞪着强子,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是说,黄大姐可能……杀了人?这……这怎么可能呢?”
  “你先别管可不可能,你先说,你是怎么认识她的,还有你上她家干什么去了?”
  “你审犯人呢?”万瑶瑶嘴上虽然还犟,但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于是一五一十的讲了起来。
  万瑶瑶和黄丽是一个多月前认识的。
  她们俩是在同一家理发店做头发,之前就碰到过好几次。据万瑶瑶说,确实是黄丽先跟她说的话。那天她烫了一个时兴的蓬松卷发,就要离开时,黄丽推门走了进来。两人几乎是脸对脸,万瑶瑶就礼貌地和她点了下头。她却说了句,哟,吓我一跳,我以为是范冰冰来江城了。万瑶瑶当时就笑了,这个发型她就是照着范冰冰做的。
  那天她们并没有详聊,只是后来再碰到,就感觉距离近了不少。一个多月前的一天,万瑶瑶和黄大姐不约而同地来到理发店烫头。万瑶瑶那天心情不好,本来不太想聊,可烫一次头发要近乎三个小时,有一搭没一搭的,两人还是聊了起来。这话说着说着就收不住了,两个女人说婚姻生活里的苦,这话题简直没个完。做完头发,两人又一起吃了饭。从那天起,她俩就算正式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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