缦塔与酒[先婚后爱]——几一川【完结】
时间:2024-02-27 14:37:52

  其他人也扭头向她看,有人认识她,朝她点头笑笑,她便也礼貌点了点头。
  刷指纹,进工作室。
  有段时间没来了,工作室里都有了淡淡的潮味。
  她放下摄影包,推开窗透了透气,车流声哗然大了起来。她蓦然想起,一年前的这个时节,她也是站在这里看见了周惟深。
  这一年,过得太快,太“充实”。
  充实到一年后的今天,她站在这儿,只觉时过境迁,荒诞至极。
  一个多小时后,贵妇们的“茶话会”结束,杜成霜来了顾宥缦的门前。
  她敲了敲她的门,道:“顾大摄影师,在忙吗?”
  顾宥缦拿过房间遥控,按了下开锁。
  推开门,杜成霜单手插兜,斜倚着门框,稀罕道:“顾大摄影师今天不用看孩子,有时间来工作室办公了?”
  没搭理她毒舌的风凉话,顾宥缦神情淡漠,手上处理着工作,随口一问:“你有熟悉的律师事务所吗?”
  “要什么方面的?”
  顾宥缦停下工作,想了想,“民事方面?”
  杜成霜眨巴眨巴眼睛,“不会是俩口子吵架了,闹离婚吧?”
  “暂时还没打算多领个证。”顾宥缦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道,“有些事我想咨询一下。”
  “我认识几个商事诉讼和证券方面的律师,你要是找民事诉讼方面的,那我就得帮你问问了,哎,你不会是要找知识产权方面的吧?我听说现在搞短视频的,很多胡乱转载侵权......”
  “都不是,我找处理民事纠纷的,特别是打过名誉侵权案件的律师。”
  听到是正事,杜成霜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正色起来,“名誉侵权?怎么了?”
  “高中造谣的人我知道是谁了,我想问问律师,需要哪些证据,隔了那么多年,还能不能起诉报警。”
  “我草?!”杜成霜震惊得骂出了声,大步走进了工作室里,按着她书桌道,“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我说?顾宥缦,你心事藏得挺深啊,咱们还是朋友吗?”
  “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说吗。”她笑笑,只是笑不到眼底,她停了停,说,“而且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准确说,是一个小时前。”
  杜成霜不关心她是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只在意一件事,“那个畜生到底是谁?”
  沉默安静了会儿,在杜成霜都要失了耐心挽袖子了时,她张了下唇,一字一句低低说:“魏禹成。”
  平地惊雷,震懵了杜成霜。
  “怎么会……”杜成霜先是错愕,很快她转过弯,思路豁然开朗。
  “贱人!”杜成霜猛地一锤桌,“他这是得不到就要把你毁了!”
  她的勃然大怒让顾宥缦原本紧绷的神经倒是松开了,她放开了握着的鼠标,十指交握道:“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是他的吗?”
  “这还要问怎么吗?一个人做了坏事总要遭报应的,他这是报应来了!告他,必须告得他身败名裂!贱人!”
  尽管杜成霜不好奇,顾宥缦靠向椅背,还是轻轻地说:“是周惟深查出来的。”
  这消息简直一个比一个炸裂,杜成霜人都要麻了。
  现任老公查出自己和“前任”的绯闻?
  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是她,做不到像顾宥缦一样还这么镇静自若地坐在电脑前面,还冷静得这么若无其事。
  她能先和周惟深在家里打一架,然后去手撕了魏禹成那个贱人。
  揉了揉拍红的手掌,杜成霜问:“他也知道你和魏禹成的事了?那,那他有没有,有没有说什么?”
  像他们那种身份的人,要么是游戏人间、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要么是严重精神洁癖,占有欲极强的神经病。
  总之,这事恐怕都不那么轻易善了,处理得不好,那恐怕就是劳燕分飞的结局。
  “他......有点伤心?我不懂他,他的心思太复杂,一会儿装大方,说不在乎我和谁有什么过去,一会儿又伤心得好像我辜负了他一样,自相矛盾。”
  她眉头拧着,却心乱如麻。
  如果是别人,是她不在乎的人,她才不管对方有什么心思,嫌麻烦她就置之不理了,可偏偏是周惟深。
  过去的事已经发生了,她也不可能带着现在的记忆穿越回去改写经历,难道要她向他撒谎,说她从没有对魏禹成有过一丝一毫的感情,他才满意吗?
  她说不出,也不愿意说假话,他是个智力成熟的成年男人,想必也不会信这样的话。
  “伤心?他为什么伤心,不应该生气,义愤填膺吗?”杜成霜都听不明白了。
  顾宥缦看向杜成霜,说:“他觉得魏禹成在我心里很有分量,我也承认了我对魏禹成过去是有感情,但也只是感激和信任而已,要说伤心,也该我伤心,他不信任的是我,他为什么要难过?简直不可理喻。”
  “啊?”杜成霜问,“所以你现在来这里,和周惟深是吵了一架,还是,你单方面宣布冷战了?”
  “不是冷战,是我和他都互相冷静一下。”她纠正杜成霜的说法。
  杜成霜对周惟深都多了几分同情,知道老婆有个“前任”,生气很正常,吃醋伤心也正常,毕竟人的情绪又不是能自发控制的,可谁让他老婆是个一根筋单线程处理事情的生物,认为世上所有人都和她一样,说到就要做到,连他想吃醋都被剥夺了权利。
  她忍不住帮周惟深说句公道话,“人又不是机器,设定了条件就能按程序走,也不能完全怪他心口不一。”
  不提还好,顾宥缦越讲越来气,“我不是气他这些,我是气他不信任我,觉得我心里还装了别的男人。我事无不可对人言,坦坦荡荡,也明明确确告诉他了,我对魏禹成,没有那样的喜欢,他想的明白,这事就再也不提了,以后继续过日子,他要是想不明白,纠结在这件事上,耿耿于怀,那......”
  “那什么,你难道要不过了,离婚呀?”
  还没想好。
  顾宥缦抿紧了唇,不说话了。
第七十三章
  弄走了杜成霜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清理相机储存卡内照片时,她又翻到了去年和周惟深去广疆时拍的合影。
  那是黄昏收工时拍的一张逆光照片。她肚子已经大了,寒冬凛冽, 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他拥着她, 在一望无际的戈壁原野中蜻蜓点水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她是想点删除的,指腹在删除键上停留了很久, 结果又点开了左上角的打印,从后边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张相框量了下尺寸,打了一张八寸相片塞进了相框里, 摆在了桌面右上角。
  看了一会儿, 她将读卡器取出,拔下储存卡, 找了个自封袋装起来,放柜盒里, 又换了张新卡插进相机。
  花店一楼, 赵小研收拾着鲜花, 小声问杜成霜:“老板, 宥缦姐怎么了, 感觉她来的时候挺不开心的。”
  “小俩口吵架。”杜成霜抿了一口花茶,撇着唇道, “谈恋爱结婚都是这样, 热恋期是风花雪月,等到了平淡期就是鸡毛蒜皮, 操不完的心掐不完的架。”
  “可是,我觉得周先生和宥缦姐还是挺好的, 每个星期周先生都会给宥缦姐带一束花回去呢。”
  “爱不爱和吵不吵是两回事,小两口不吵架才奇怪了, 更别说你宥缦姐还特别会气人,特别会逃避问题搞冷暴力,等着吧,这小两口还有日子吵呢。”
  赵小研噤了声,向杜成霜使着眼色,示意她回头看。
  杜成霜一回头,看见顾宥缦正站在楼梯口,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看着她。
  背地里蛐蛐人被当事人抓了个现行。杜成霜轻咳一声后,举起花茶向顾宥缦一抬,“忙完了?”
  “声音挺大,我在二楼都听见了。”
  杜成霜索性当着她面开麦了,“我这叫‘勿谓言之不预也’,你结婚前我就和你说过结婚是坟墓,一定会后悔的,结果你还要往坑里跳,得,这还不到一年呢,被说中了吧?”
  “我们是产生了一点分歧和不愉快,但不是吵架,更不是要离婚了。”顾宥缦从花瓶里抽了枝月季,轻轻在杜成霜额头上打了一下,“有你这么个成天幸灾乐祸,等着看戏的损友在,我和周惟深一定请你喝金婚喜酒。”
  见老板吃瘪,赵小研“扑哧”笑了起来。
  看见赵小研,顾宥缦又想起白天事,她背着手问:“小研,你认识周晏川?”
  “啊?”赵小研明显怔愣了一下,“是认识,不熟。宥缦姐,你也认识他?”
  “他是惟深的弟弟,家里宠大的二世祖,心眼倒应该不坏,就是有些少爷毛病,你要是不想搭理他,也不用怕他,直说就好,我给你撑腰。”
  赵小研低着头,点了点下巴,小声道:“谢谢宥缦姐。”
  “周晏川?谁啊?那个经常在我们店门口晃悠的保时捷少爷?”杜成霜也问赵小研。
  赵小研点了点头。
  “下回他再来,我来收拾他。”
  赵小研笑了,心口暖烘烘的。
  偌大一个鹿海市,对有钱人而言是乐园,对他们这样背井离乡的人来说只是角斗场,可她却在这里遇到了两个最好的姐姐。
  她们待她像家人也像朋友,从没有因为她只是个“打工妹”而瞧不起她。
  她也想像她们一样,有自己的事业,努力在大城市里活得体体面面的,不要再回那个小县城了。
  一辆银色奔驰C级停在了花店门口,随即从驾驶室下来了一个穿着职业西装和手套的男人,他走向花店,感应门自动打开。
  赵小研眼睛亮了,抿着唇没有说话。
  阿龙先看向顾宥缦,道:“太太,车开来了。”
  “哟,车都开出来了,这是不打算回去了?”杜成霜揶揄地问一句。
  “不回去?我女儿还在家呢。”
  她往外走,说着:“杜老板,给我弄个后备箱鲜花,我去哄男人。”
  “天上下红雨了,铁树开花会准备惊喜了?”
  “生意做不做,不做我找别人去了啊。”
  杜成霜叉腰斜睨一眼,“你敢!”
  “要什么样的,让小研给你弄。”
  “行,不劳烦尊驾,我自己来。”顾宥缦道。
  赵小研忙说:“没事,宥缦姐,我来弄吧。”
  她立刻上楼去拿花泥。
  顾宥缦接过车钥匙,随口对阿龙说:“花泥挺重的,阿龙,你帮小研去搬一下吧。”
  她领着杜成霜出门去看车了。
  杜成霜里里外外瞧了一遍,摸着方向盘爱不释手道:“你那便宜老公给你买的?”
  “不是,我自己买的。”
  杜成霜瞪大了眼睛,“这车和内饰落地得五六十多万,你那白来提款机老公,你不刷他的卡,自己还车贷啊?”
  “我为什么要刷他的卡?我卡上的钱我都没去数了,反正花不了那么多。”
  “你成天环游世界,衣服都只穿优衣库的,哪攒来的那么多钱?”
  “嫁妆,还有存款,基金和股票,没查卡里有多少钱了,买台车也还能行。”
  “天爷啊,”杜成霜狂按人中,“你居然背着我一声不吭就存那么多钱了。”
  “可能是去年过年许的愿显灵了。”她笑着说。
  杜成霜问:“你许的什么愿?”
  “暴富啊。”
  杜成霜还在为五斗米折腰,气得狂锤胸口,“果然钱都会流向不缺钱的人,你这样让我也想找个有钱的冤大头吸吸气运了!”
  顾宥缦好奇问:“那个何宓呢?你们还有联系吗?”
  “别跟我提他,晦气!”
  “怎么了?”顾宥缦越发好奇。
  杜成霜扶着方向盘侧身吐槽:“我爸不是退休了吗,最近又不安分,说在家待着无聊,折腾着想去找个班上,你猜他去了哪?”
  “哪?”
  “去了方济药业应聘保安!”
  自古冤家路窄。
  顾宥缦忍俊不禁起来,“然后呢?”
  “我爸那么大年纪了,肯定不符合选人要求了,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何宓知道了,让人事把我爸留下了,还让他当了保安队长。”
  现在要是在喝水,顾宥缦该一口水喷出去了。
  杜成霜继续道:“我爸现在在家里,一天三回地说何宓的好话,说他多么多么年轻能干,多么多么前途光明,我问他不记得方济药业当年怎么对他的了?他说那都老黄历了,话里话外都像是被收买了!”
  “那你那个…去年那位呢?”
  “你现在这什么记性,一孕傻三年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过年的时候就分了,他想要我跟他回老家过年见他爸妈,我在我爸妈身边呆了二十多年了,谈个恋爱连年都不能在家里过了,我疯了吧?当时就掰了。”
  顾宥缦感慨:“那是你谈的最长的一段了吧?也有小半年了,说分就分,你是真狠得下心。”
  “我现在已经清心寡欲,一心只想搞钱,谁也别想挡着我搞钱。”杜成霜合掌阿弥陀佛。
  顾宥缦以前想赚钱是为了能经济独立,从家里脱离出来,而杜成霜现在赚的钱早已够她经济独立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还这么执着于赚更多的钱,便直接问:“霜儿,你赚那么多钱想干什么?”
  “给我爸妈买套别墅,我答应过他们,要给他们俩老买套海边别墅养老的。”
  顾宥缦疑惑:“海边别墅?不会得风湿吗?”
  “啊啊啊,你这个浪漫绝缘体给我闭嘴!”
  赵小研和阿龙从楼上下来了,一个抱着垒起的花泥,一个拎着一桶鲜花和工具箱。
  她小脸红扑扑地站到了车边,弯腰问:“宥缦姐,我拿了四种玫瑰,还有绣球,弗朗,洋桔梗这些花,你看可不可以?”
  顾宥缦下了车,说:“挺好的,不过尤加利叶换成松虫草吧。”
  “好,那我去拿。”
  她放下花桶,又兴冲冲地往回跑。
  顾宥缦回头和杜成霜道:“小研这工作活力,简直比大学生还足。”
  “她也才刚毕业还没两年,还是个小朋友呢。”杜成霜道。
  阿龙耳朵动了动,顺着赵小研离开的背影看了过去,唇微抿,脸部线条绷得很紧,从脖颈到而后一片,却像小姑娘的脸颊一样,烫得发红。
  回了花店里,赵小研松出一口气,用手背贴了贴脸颊,感觉呼吸出的二氧化碳都是滚烫的。
  刚刚她从架子上搬花泥,东西放得不稳,险些倒了,是他从后伸手,替她一把稳住了箱子。
  他的手臂擦过她的肩膀和鬓发,身上带着干净的洗衣凝珠的味道,很清新,很好闻。
  赵小研从仓库里翻了翻,找出了一把松虫草,又用手心手背贴着脸颊降温,感觉脸颊不那么烫了,她才朝外走去。
  花泥已经铺好了,顾宥缦和杜成霜正商议着设计布花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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