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清冷,圣上夜夜相思——雀翎宴子【完结】
时间:2024-02-29 17:16:15

  陈医官怔愣后,当即明白了太后与落月一唱一和是在拿家中孙儿与头顶乌纱帽敲打他,不做医官也罢,可孙儿...,陈医官随即明白贤妃这点子小把戏对于太后来说可谓是相形见绌,他左右取舍下,立刻磕头道:“回太后娘娘,贤妃娘娘胎像不稳其实早就有了迹象,可贤妃娘娘为了不让圣上与太后您担心,定要让微臣擅自更改了脉案上的记录,微臣也实在是没办法啊,所以只能照做。可没想到,没想到,贤妃娘娘终究是小产了,这也是微臣之错,请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恕罪啊。”
  “哦?”太后挑眉,了然道:“这样说来,贤妃小产是不可避免之事,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贤妃不想让圣上与哀家知道,才威胁了你更改记档?”𝚇լ
  陈医官听着太后所说之话与自已所讲的相同也不相同,可眼下的情况,他也只能狠狠心说道:“是,太后娘娘所言甚是。”
  太后闻言,慢慢后仰了身子,道一句:“贤妃啊贤妃,可真是糊涂啊。”𝚇l
第九十五章 了却
  太后这句话算是给此次贤妃小产定了性,也让闹腾了一夜的整件事情落下了帷幕,可明眼人心里都知道,陈医官撒了谎,太后顺而为之,只是所有人都选择保持沉默,她们听够了一晚上贤妃的撕扯喊叫,也见识了哪怕身处妃位,却仍旧逃不过是待宰羔羊的事实。
  即便人人心中明镜儿似的,可对上太后扫视众人的目光,还是会不自觉低下头去,生怕自已心底的怀疑与惧怕害了自已。
  太后掸掸衣角,就着落月的手起身,环顾在场所有妃嫔,有低头不说话的,有被吓白了脸色的,也有一脸镇定却目光涣散的,太后垂眸,语气如天边一缕薄云,轻飘飘道:“贤妃自已走了歪路,怪不得旁人,若是她能信任哀家,信任圣上,就该老老实实说明了情况,这样,哀家与圣上也会找最好的医官给她诊治,可贤妃没有,所以,怪不得别人。散霜,去一趟勤政殿,将重华宫内的消息原原本本禀告圣上,至于张医官与稳婆,能保住了贤妃已然是立了大功,哀家替圣上赏了,至于陈医官,知情不报,等圣上说话吧。”
  张医官刚刚从帷幔后出来,听闻此话,与稳婆一道向太后谢恩,至于陈医官,两眼一黑,差点瘫软在地上。
  太后按压眼周,扫一圈殿内妃嫔,似是累极了一般,缓缓走到殿中央道:“今儿,你们都在,哀家不得不叮嘱了你们,不要擅作主张。否则,哀家和圣上也不能保全了你们。皇家以皇嗣为重,此次贤妃一事,算是给你们提了醒,若日后谁还敢拿皇嗣开玩笑,哀家不会轻饶了你们。闹腾了一晚上,你们也累了,贤妃这儿着人照看着,其余人都散了吧,皇后,你陪哀家回慈安殿。”
  “是,母后。”皇后身子一颤,目光里透出一点怯懦,可还是老老实实走至太后右手侧,正要离开,身后头突然有人说话。
  “太后娘娘。”陆昭仪从人群中走出,面上是掩盖不住的伤感,她上前几步,行礼请安道:“回太后娘娘,臣妾想着,贤妃娘娘如今是这副模样,身边又只有梨云一人照看,臣妾实在于心不忍,只因...只因臣妾也是失去过孩子的人,与贤妃娘娘可谓是同病相怜,虽贤妃娘娘做错了事,可还望太后娘娘可怜贤妃娘娘,就让臣妾今日留在重华宫照顾贤妃娘娘一二吧。”
  陆昭仪说完,没控制住有清泪划落苍白面庞,她整个人露出一丝软弱与无助,好像真的感同身受,又回到了自已失去孩子的那一日,她期期艾艾看向太后,又说道:“臣妾当初得太后娘娘垂怜,所以不能忘恩,今日见贤妃如此,才会斗胆提了一句,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侧过身子,凝视陆昭仪良久,又见其余人将目光落到了陆昭仪身上,她始终滴着泪等待太后的回应。
  陆昭仪的请求可谓是于情于理,太后抚一下鬓角华发,不愿因驳了陆昭仪而寒了在场妃嫔的心,遂低声道:“既然如此,陆昭仪留下照看贤妃吧。”
  ”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与皇后二人前后脚回了慈安殿,太后凛然坐在了上首,皇后神色不安多睨了太后几眼,下一瞬,太后疾言厉色斥责皇后道:“哀家让你拦着点圣上,可没让你拦了这么久才到重华宫。你以为只有你自已聪明?圣上离去时,说得那句话,可不就是看透了你的吗?你让哀家说什么好,贤妃小产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难道还能回旋的余地吗?你知不知道多此一举反而会坏了大事!”
  “儿臣不是有意的。”皇后险些坏了大事,临到头才肯恨恨道:“儿臣不过是心中气不过,所以拖延了片刻,想着让贤妃多吃些苦头也好解儿臣心头之恨,若是命丧黄泉,也是她自已没能撑过。”
  “糊涂!”太后无奈摇摇头道:“哀家早就和你说过了,死了一个贤妃,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哀家之所以要等贤妃怀胎七月后才动手,就是为了要让她胎死腹中,这样,稳婆伸手拉出死胎时,才能损伤其根本,让贤妃此生不能生育。你想一劳永逸,可也要看圣上同不同意,眼下,贤妃不能生,留着她一命,占着一个妃位,不是更好吗?”
  太后终究不想将加害贤妃之事当中更加阴狠的内幕讲出来与皇后知道,皇后一入宫就是中宫皇后,和她不一样,她是踩着旁人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的,抢人恩宠,夺人子嗣,双手沾着鲜血,她做多了,也做惯了,可皇后不一样,一下子要让皇后接受,实在是强人所难。
  太后叹一口气,蓦然想起重华宫中萧祈问过的一句话,她忽然一颗心往下沉一沉,纵使见惯了宫中女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可萧祈,长成于自已名下的这个儿子,太后不敢保证,他是否对贤妃之事有所怀疑,还有陆昭仪当年小产。
  太后望着底下皇后怔怔神色,没由来一阵气闷道:“最近几日因贤妃一事,圣上不会见你,让姀婕妤多去去勤政殿吧。”
  皇后心有不甘,可也明白太后的良苦用心,低低道:“儿臣明白,那儿臣先告退。”
  皇后一步步出了慈安殿,转角处有一人影疾行,快走进了内殿,轻声道:“太后娘娘。”
  太后阖眸小憩,未曾睁眼道:“该给张医官的赏赐都给了吗?一条船上的人,可别因张医官让整条船翻了。”
  “都给了。奴婢在宫门处等着张医官,一分不少全都给了。”落月恭敬道:“至于那些脏物,奴婢也处理干净了。还请太后放心。”
  “做得好,做得好。”太后终于释然一笑道:“了却了贤妃腹中孩子,就是了却了哀家心头大事。”
第九十六章 男胎
  重华宫,众妃嫔眼见着太后与皇后都走了,其余人也就三三两两一群等着离开,蒋婕妤走至陆昭仪身边,想要开口劝上一劝,一张口才发觉舌根苦涩,不知道讲些什么好。她搭上陆昭仪小臂,嗫嚅道:“姐姐…”
  “无事,你先回宫吧。”陆昭仪怅然道:“你们都先回去吧,折腾了一晚上,也都累坏了,贤妃娘娘这儿有本宫看着。对了,稳婆。”
  陆昭仪唤住想要离去的稳婆,慢慢徘徊于她身侧,须臾,问道:“贤妃娘娘腹中孩子是皇子还是帝姬,你可知道?本宫想着,贤妃若是醒来问起,怎么样也得让贤妃娘娘知晓吧?”
  “这…”稳婆为难似的望一眼周遭,擦擦不干净的一双手,这样的事也没什么不好问的,不管是皇子还是帝姬,死都死了,太后也没说不让说啊。
  稳婆哎一声道:“可惜了,既然昭仪娘娘问起,奴婢也没什么不可说的,贤妃娘娘腹中是个已然成形的男胎。”
  “男胎。”陆昭仪两弯柳叶眉突突,舌尖滚过一遭男胎二字,随即释然道:“是啊,真是可惜了,还请稳婆好好安置了那胎儿。”
  “哎,奴婢一定。”稳婆想想,又回了帷幔后一趟,抱着一个红绸锦缎的小包裹出来了,路过殿中妃嫔,全都是避之不及,害怕一样躲了远远去。
  沈清姀目光一直追随着稳婆出了重华宫,那红绸锦缎明明是用来包裹新出世孩子的,可现在,锦缎里面却裹着一团红艳艳的糜肉,不仅被人剥夺了出生的机会,还让其生母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沈清姀猛然闭眼,胃里一阵翻涌,她堪堪捂住唇,害怕从心底里冒出的一股恶心惊扰到了才离世不久的孩子,会让他魂魄不安。
  沈清姀的异样,忙让忍冬低声询问:“小主,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沈清姀摇摇头,随波逐流出了重华宫,被外间一阵阳光刺痛了双眸,她眨眨眼,迎着烈日顺着宫墙底下慢慢走回瑶华宫。
  忍冬不免担心道:“小主,可是被那个死胎吓住了?您的面色很不好。”
  “我只是想着,我明明知道太后会对贤妃腹中孩子出手,可我竟然从没想过要提醒贤妃一句,忍冬,你说,是我本就铁石心肠,还是…”
  “小主!”忍冬冷着眉眼,打断沈清姀,替她说出了接下去的话:“您不是铁石心肠,是您根本不能更改贤妃终究会小产的事实,您忘了,宫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和可怜,铁石心肠方能走到最后!更何况,就算您与贤妃说了,贤妃也不一定会相信,她反而会怨恨您,怨恨您没有早点提起,怨恨您明明和太后一党,却还假模假样提醒她。且贤妃小产,一定不能被您所左右。”
  沈清姀定定看向忍冬,浅浅笑了:“你说得没错,我看见稳婆抱着那个孩子,突然就钻进了死胡同。忍冬,你说得没错。”
  忍冬微微松口气,又道:“小主能想通就好,日后这样的事情,宫里还会发生许多。”
  “是,无法避免只能直面”沈清姀咬紧唇侧内里的软肉,半步错开阴影,使得烈日遍布全身,驱散心底寒意,她转而问道:“适才,你说重华宫中有古怪,可察觉了什么?”
  忍冬机警望望四周,悄声道:“是,奴婢跟随小主一进殿,就闻着一股味道,奴婢先前跟小主提过家中营生,所以对于药味格外敏感,不知小主还记得太后娘娘让散霜请张医官到重华宫之前还说了一句什么吗?”
  “什么?”沈清姀蹙眉,仔细回忆后,幡然醒悟道:“是蜡烛,我记得太后让落月换下了殿内所有的蜡烛,说烛火快燃尽了,觉得不吉利。我还记得,我们当时所站的位置后头恰恰有一盏快要燃尽的烛火。你是说,蜡油有问题,还是白烛本身有问题?”
  “是烛芯!”忍冬偏偏挑了个沈清姀没猜到的:“落月找人撤了烛火,奴婢悄悄跟在了她身后,就是认准了她需替换新的蜡烛,才能抽空料理了未燃尽的,果然,明明那些烛火有的才燃烧了一半,可太后却说觉得不够亮堂,其中定有古怪。落月让人丢弃在了偏殿一角,紧着换取新的蜡烛,奴婢趁此机会,找到了半截完整的白烛。”
  忍冬摸向衣袖,给沈清姀察看她偷拿来的白烛,那截被突然熄灭的烛芯,上头残留一点烧焦的痕迹,下身完整保留在白烛内,沈清姀忍不住上手瞧了瞧,没发现异常,又凑近闻了闻,方闻到浅浅一股异香,味道算不上重。
  她好奇道:“这味道不算浓厚,你是怎么发现的?”
  “小主,现在是未燃烧的状态,当然闻不出什么味道,可方才,贤妃殿中这样的白烛可燃烧着五六支呢,您又怎么知道平日里,贤妃所用的烛火是干净的?”忍冬细细拿锦帕包裹了,重新塞回袖子。
  沈清姀呵笑一声道:“一日不能成事,日积月累、积少成多就可成事了。我记得,贤妃自有孕以来,生怕圣上突然到重华宫,所以日日敷着厚重脂粉,就连寝殿内的焚香也没停了,这倒是正好掩盖了烛芯燃烧散发的味道。”
  “是。不仅如此,这烛芯里头的味道应该是素芒花粉的味道,比之寻常能让人小产的麝香、红花,素芒花的味道可太容易被人忽略了,若是一个不当,这种鲜艳的花或许还能被人用来调香。”
  忍冬说出的话沈清姀一概不会怀疑,她能准确说出古怪二字,又找到了贤妃小产的罪魁祸首,沈清姀不知是她们的幸,还是不幸。
  沈清姀思索半晌道:“好好留着此物,或许哪一日,有人会需要它。”
第九十七章 帮手
  此物事关重大,忍冬回了瑶华宫之后立刻妥善藏匿起来,如今内殿除了她,多了一个云坠进来伺候,莲香也算识趣儿,只有在沈清姀需喝汤药时进内殿,平日里,无所事事在殿外伺候。
  皇城中连着几个月以来的平和气息终是被打破,贤妃小产一事就像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在众人头顶,贤妃连着半月没去凤鸾宫给皇后请安,日日躺在重华宫中养病,当日,贤妃醒来,撕心裂肺的痛哭声穿透云霄,也让后宫妃嫔心头一凛,她们无法体会失子究竟带给贤妃怎样的痛彻心扉,可仍旧同情她,只因同为女人。
  这期间,重华宫中的宫人,人人自危,害怕因小产后喜怒无常的贤妃将怒火撒到自已身上,平日里更是大气不敢出,贴着墙根儿猫着身子走路,此期间,作为贤妃贴身宫女的梨云也遭受了贤妃掌掴,可即便顶着一张红肿的脸,梨云也只会在陆昭仪宽慰她一二时,忍不住落泪。
  “昭仪娘娘,奴婢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冷暖自知,这宫里,自从娘娘小产后,除了您时常过来探望,其余人连个踪影都瞧不见,就连圣上也…也来得极少。奴婢心里是真难受,又见我们娘娘日日以泪洗面,真不知道劝解娘娘什么好了。”梨云手背泛着红,一看就知道是被茶水烫的,贤妃现在动不动就发怒,梨云是有苦说不出。
  陆昭仪牵着她往廊下去,安慰道:“贤妃娘娘现在所经历的,就是本宫从前经历的,你不要怨,也不要恨,宫中见风使舵不仅仅是适用于宫人,同样适用于妃嫔,本宫多来看看贤妃娘娘,多与她说说话,你且去吧。”
  梨云郁郁叹气道:“不瞒娘娘您,我们娘娘才发了脾气,摔了汤药,奴婢除了劝上两句,其余真是什么都不能替娘娘做。”
  “你不用做什么,也照样会让你们娘娘离不开你。”陆昭仪微微一笑道:“本宫去劝劝贤妃,你重新去煮了汤药来。”
  梨云赶忙哎一声,替陆昭仪推了内殿门。
  内殿里头,几扇百格窗前全部用青纱帐遮住了光亮,明明外间骄阳似火,可眼前竟然朦胧一片,陆昭仪闭闭眼,很久之后才适应殿内光线,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刺鼻苦药味儿,显然,贤妃方才是含着一股怨气掷了汤药的,否则,怎么会青花瓷碎了一地呢。
  床榻前,冰缸内的冰因阳光透不进来,所以一直持续散发冷意,可贤妃依旧裹着薄毯,眼眸中充满嘲讽,刺向来人道:“陆昭仪,本宫往日也算不上与你要好,你时不时来重华宫,可是真心看望本宫?要是真心,也看完了,早早回去吧,本宫就不送了。”
  陆昭仪眼底浮起浅浅笑意,无所谓贤妃的态度,坐在了床榻前的绣墩之上:“臣妾日日来看娘娘,是想确认娘娘您的身子如何了。要是大好了,那臣妾也就能放心和娘娘您说些事了。”
  “说什么?”贤妃扭曲面色下的厌恶与狰狞仿佛伸出了手脚,欲要剥开了一层面皮,冲陆昭仪张牙舞爪:“哼,是要说皇后在本宫小产后怎么洋洋得意?还是说你们这些人见本宫如今落魄了,就暗地里奚落本宫?说吧,本宫怕什么?再怎么样,本宫也是贤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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