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如潮水般涌现。
宋槐站直身体,将怀里捧着的几样东西放到茶几上,没由来地提及:“应该还是上高中的时候……有次我和许歧准备出去玩儿,想上来跟你打声招呼再走,结果看到宿醉的你躺在沙发上睡觉,旁边放着我姑姑送你的酒。我一度以为那天是什么特殊纪念日,以至于让你那么深刻地怀念她。”
段朝泠顺着她的目光瞥向酒柜,平静说:“那酒是周楚宁和她丈夫在领证当日送我的答谢礼。至于当时为什么宿醉,如果没记错,应该是为你。”
宋槐显然惊讶得不行,笑说:“这么久远的事,你居然还能记得原因。”
“那瓶酒我只喝过一次,自然印象深刻。”
宋槐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两下,“所以……为了我什么。”
段朝泠拿起开瓶器,取出瓶子里的木塞,往杯里倒了些酒。
宋槐接过他递来的高脚杯,面露狐疑。
几度对视里,隐隐发觉他似乎没有告诉她的打算,她也就按捺住强烈的好奇心,没再多问。
接连两杯下肚,酒精作祟,连同胆量也变得大了起来。
宋槐把杯子放到一旁,扶着沙发靠背,踉跄起身,双膝分开,跨坐在他腿上。
长裤面料的颗粒感硌得人发痒,但她没理会,调整好坐姿,对上他的眼睛。
段朝泠正在抽烟,她过来得突然,燃烧的烟头差点燎到她的头发。
不由将手臂抬远了些,空闲的另一只手帮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上半身。
因为喝了酒,她身上是热的,皮肤透着细腻的浅粉色。
段朝泠沉黯目光锁住她,“做什么。”
宋槐没说话,白皙双臂攀附住他,有样学样地吻在他的嘴角。
她鲜少的主动变成引燃篝火的火把,簇成跳跃的桔色烈焰,有燎原之势。
很快,段朝泠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控场让事态逐渐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唇舌勾缠,互相渡给对方氧气,像干涸的鱼被暴晒在岸边,最后重新回归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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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周末,宋槐开始筹备起搬家的事。
跟薛初琦一起住了将近两年,经常被她拉去逛街,平时囤的东西太多,刚好趁这次统一整理出来,能拿走的直接封箱,拿不走的闲置或送人,这么一来二去,耗费了不少闲暇时间。
正式搬离那天,段朝泠叫彭宁安排人过来帮忙,宋槐说不用,有谭奕和薛初琦就够了,刚好他们也想到新家参观一下。
段朝泠没发表什么意见。
三人忙活了一上午,把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搬到楼上,原打算出去吃个饭,一番折腾下来都懒得动弹,商量过后,想着干脆在这里吃算了,也算是给新家开个灶,图个吉利。
薛初琦叫了些蔬菜、鲜果和肉制品,冰箱里有现成的饮品,足够他们喝。谭奕下厨,利落地做了六菜一汤。宋槐在一旁打下手。
三人边吃边聊工作,偶尔插播两句八卦,时间过得飞快。
下午,薛初琦和谭奕正准备告辞,没等走出客厅,和刚回来的段朝泠打了个照面。
薛初琦之前见过段朝泠一次,自然认得这是谁,努力忽略掉对方凛然的气场,礼貌打了个招呼:“段先生好。”
段朝泠微微颔首,主动同她和谭奕交谈两句。
宋槐在一旁看着,无端觉得这样的段朝泠添了一丝烟火气,更容易让人靠近。
他在细枝末节上为她做出改变,以一种循序渐进的方式。
等他们离开后,段朝泠揽过她的腰身,淡淡道:“一身油烟味。”
“有吗?”宋槐笑了声,“那我进去洗个澡。”
段朝泠没放手,反而搂她更紧,“晚上再洗也不迟。”
一整个下午,两人都在书房里度过。
宋槐坐在地毯上看书,背部靠着沙发扶手,时不时远眺,看向不远处正在回复邮件的段朝泠。
这样的相处模式过分日常,场景定格,叫人不舍得快进。
深夜,一些事顺其自然地发生。
刚到最初阶段,宋槐突然觉得肚子疼,跑去洗手间一看,果然见了红。
没法继续下去,她本想用手帮他,被他阻止。
回应她的是发了狠的一记深吻,有细微痛楚,像是要把她融进骨髓里。
明显的欲求不满。
过了好一会,段朝泠帮她擦拭残留在嘴角的水渍,扯过睡袍,到浴室冲澡。
几分钟后,宋槐突然出现在淋浴间。
她目光灼灼,踮脚,主动去吻他,嘴唇向上移,触碰到他鼻侧的那颗小痣。
最终,使自己蹲下去。
雾气弥漫,热水砸在地板表面,淅淅沥沥,听起来空旷极了,忽远又忽近。
宋槐的一头长发已经被彻底浇湿,遮住分明锁骨。
段朝泠低头,盯着看了几秒,伸出手,将她发丝捋到肩后,动作轻柔。
她太青涩,足够激起男人各种层面的劣根性。
进行到三分之一,段朝泠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夺过主动权。
她被迫仰起头,眼睛里氤氲了盈亮水光,像是流动的粼粼琥珀。
夜还很长,恰好可以用来虚度光阴。
第71章
71/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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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天正式结束前,执照到手,宋槐专门去了趟税务局,把一些重要信息登记入库。
办公室那边还在不断完善软装,陆续往里添置了一些基础设备和家具,不日就能完工。
所有事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段朝泠未来一个多月都不在北城,被邀请到加州参加母校的周年庆,顺便和Antoine落地考察投资项目。
约会档期空出来,她刚好可以腾出大把时间料理这些琐事,同时把精力放在平台的初步测试上。
距离正式上线还有一段时间,要反复确认的东西太多,光是产品试运营就耗费了不少心力。
一晃到了九月初。
为了保障平台初阶段的使用量和知名度,给贺汀那边交一份满意答卷,三人开始筹备起品牌的前期推广,打算线上线下预约几个广告渠道。
流量为王的时代,抢占先机比搞任何噱头都重要——段朝泠很久之前就教过她这道理。
自媒体方面倒还好说,宋槐这些年陆陆续续结交了不少这圈子的朋友,跟对方确定好档期和脚本,预付完定金,坐等宣发视频出炉就可以了。
难办的是大批量的针对性线下推广。
像参展和地推这些,不过是最基本的宣传模式,规模较小,也更容易些——她对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有信心,野心自然不止于此。
但眼下的问题是,目前平台暂且只能服务于固定人群,受众不够广泛,很多级别高的推广方更看重长期合作效益,资源紧缺的情况下,根本不会优先考虑跟他们合作,更不会把尝试的机会交到他们手里。
进度就这样停滞不前,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转圜办法。
薛初琦安慰她,说大不了退而求其次,从基础起推,万一起步太高,到时弄得没法收场反而不好。
宋槐笑笑,说目前也只能先这样了。
这段插曲将将过去。
第二天,近期没联系的彭宁发来两条消息——一张微信好友的名片分享,外加一个pdf格式的介绍文件。
宋槐看后,不解地发了个问号给他。
彭宁适时解释:段总说你可能需要,让我及时发给你。
宋槐问推来的那人是谁。
彭宁:姓周,和程先生是发小,也是段总的好友。他也许能够解决你眼下的困境。
这下宋槐什么都明白了。
虽然知道喂到嘴边的资源没有不吃的道理,但她还是权衡再三才主动加了那位周姓先生的好友。
许是段朝泠事先打过招呼,加上以后,他直接发了个位置过来,约她见面详谈。
宋槐看了眼定位名称,莫名觉得有点眼熟,赶到现场才发现,这地方她和薛初琦来过。
是那家老字号玉器店。
进了店门,按事先约定好的来到二楼拐角处,绕过透纱屏风,走进那间酒屋。
左右都没料到,约见她的会是这家店的老板。
他和段朝泠是挚交。
见到她人,对方直奔主题,笑说:“周伏徵。”
宋槐回以一笑,礼貌报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之前见过。”
“是的,我和朋友来您店里买过玉器。”
周伏徵爽朗笑了声,“坦白讲,我对你印象很深刻。”
宋槐含笑问原因。
周伏徵没急着回答,笑说:“这样,我们先聊正事,其余的话晚些再说。”
宋槐自然称好。
正说着话,有个年轻店员过来看茶。
或许是有心,上的茶是段朝泠平时爱喝的那类都匀毛尖。
周伏徵执起茶杯,浅尝一口,“如果有什么需求,但说无妨。”
宋槐有些意外他的直接,但面上仍不动声色,从包里翻出准备好的策划案,搁到桌上,认真同他聊起工作上的事。
半小时左右,一盏茶见底。
周伏徵笑盈盈地看她,“平台何时上线?”
“这个月月底。”
“后天我叫人过去跟你签全年合同。赶在上线前,该做的推广一样不会少,会在全国范围内普及。放心。”
宋槐并不意外最终会是这个结果,道了声谢,笑说:“其实我有点儿好奇。”
周伏徵笑说:“好奇我究竟是做什么的?”
宋槐点点头,如实说:“没想到您涉猎得这么广泛。”
“看来老段没跟你提过我。”周伏徵笑出声,“搞传媒是我的副业,至于主业么……如你所见,无非是弄两家店铺打发余生。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在瓷都也有一家店。”
宋槐随口笑问:“段……他去过另一家店吗?”
“当然。”周伏徵稍微倾身,往她杯里添了些茶水,“你手上戴的那条链子就是我寻人打磨出来的。好像也就三四年前的事儿吧。他当时路过瓷都,把东西带给我,又在那边待了一周,等成品出来以后才走。你知道他,大忙人一个,能为这事空出这么多的时间实属不易。”
说不意外是假的,宋槐没想过其中会有这么多缘由。
无端联想到了什么,对他说:“上次我和朋友来店里,您当时送我一条白奇楠吊坠,不是因为所谓的店庆,而是他授意的——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周伏徵没否认,“他当时就在楼上,坐在你现在坐着的这位置。”
宋槐只觉得缘分使然。
跟周伏徵聊完,宋槐从二楼下来,驱车回家。
段朝泠已经不在多日,偌大房间空荡荡的,脚踩在地板上能清晰听见回响。
无论一个人住多久,依旧不太能够适应没有他的日子。
宋槐顾不上洗漱,靠躺在沙发上,细算加州的时间。
想着那边现在是下午,拿出手机,给段朝泠发了条消息,问他现在是否有空。
等了没多久,段朝泠一个视频打了过来。
宋槐忙坐直一些,指腹划向接听键。
屏幕上映出他的脸,背影繁杂,应该是在外面,还没回酒店。
宋槐看着他,率先出声:“……我很想你。”尾音讲完,不知怎么,鼻子莫名发酸。
“我知道。”
“你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暂时确定不了。会尽快。”
短暂沉默了下。
段朝泠问:“见过周伏徵了?”
“嗯……已经准备过合同了。”宋槐轻声说,“之前口口声声说不想倚靠你,想自己出去闯荡,结果发现寸步难行。”
“现有的人脉合该多加利用。这是常态。”段朝泠说,“更何况,我只是单纯给你提供一个机会,在最边缘帮你,核心还是要靠你自己来完成。”
宋槐吸了吸鼻子,“你好像总是知道怎么说能让我更宽慰些。”
“槐槐,这不算宽慰。我不希望你盲目踏错,走我走过的老路。”
怎么会不明白段朝泠的意思——她只需要心无旁骛地完成自己想完成的目标,其余旁的都不值一提,他会永远给她兜底。
自始至终,段朝泠引领她变得更优秀,更懂得她的每一分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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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宋槐被薛初琦拉到市中心的展览馆看画展,据说是某位现代抽象画家时隔多年的一场展出。
即便宣展充满了噱头,她兴致仍不是很高,原本不太想去,架不住薛初琦的一再邀约,说自己好不容易托朋友弄来了两张票,今天必须去。
路上,宋槐问:“为什么不叫谭奕陪你?”
薛初琦耸耸肩,“昨晚吵架了,目前还在冷战中,不想理他。男人终究没有姐妹儿靠谱。”
到了地方,她们穿过大堂,直奔展厅。
刚进去没多久,画作没来得及看两幅,薛初琦接到谭奕打来的道歉电话。
两人你来我往地推拉几个回合,薛初琦被哄好,放弃看展,打算去附近寻他。
宋槐不想当瓦数极高的电灯泡,没跟着一同前去,“你先走吧。我在这待会儿,等等自己回去。”
薛初琦朝她抱歉一笑,“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