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完好无损地站在你面前的我，就是最好的佐证。”
话音落下，隐约嗅见了淡淡的花香。
“我不再是一个人了吗？”
变回原先的身形，心魔还在宣珮的意识中做着最后的挣扎，紧接着在谢千砚的回应下被彻底击溃。
“嗯。”
心魔又问：“那么在凤栖台关闭之时，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离开？”
“……因为我唯一该毁掉的人生，只能是我自己。”
由心魔构筑的空间顷刻瓦解。
宣珮忽然伸手抱住了他，两人紧紧相拥间，她覆在谢千砚耳边轻声说道：“可我希望，有你一直陪伴在身边。”
在经历的第二段人生中，这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会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第127章 拍卖
玄九神宫安插在风月城的眼线与帮手几乎在同一时刻赶到。
光从气势上来看, 后者已经在起跑线上赢了大半截。
面对神宫弟子的怀疑眼神，秦舒言理直气壮：“看什么？那两个人修都是本座的男宠。”
她身后乌泱泱一片的各色美人很有说服力，再者此地正是这位化神大能的地盘, 强龙抵不过地头蛇, 需得给城主一个面子。
神宫弟子将信将疑, 目光落在黏得紧紧的两人身上, 心中槽点无数，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了一句警示——“警惕内部消化”。
无奈有现实阻碍不能吐露出口，只得恭敬作揖，外带一声“多谢尊者”才转过身来。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视野当中，此前未曾易容、担心被认出长相的两人这才分了开来，变回原身的江乐水也从枝杈上飞下, 化作人型。
发现正处于万众瞩目下，即便脸皮不算薄，宣珮也是顿感尴尬。
她僵直地在原地站了会儿，直至瞧见后宫三千佳丽凑了上来。
那是个走性感妖娆风的男人, 衣襟大敞露出半片瓷白紧实的胸膛, 能露则露, 看得出是根本没打算好好穿衣服。
他缓步上前，水蛇般地勾住秦舒言一只胳臂，媚眼如丝，呵气如兰：“城主大人，这两位又是何人？怎么也不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
秦舒言勾唇一笑，尽显邪魅狂狷：“男孩子家家的出门穿这么少像什么话, 是想勾引本座吗？嗯？”
宣珮悚然一惊。
另一位清纯诱惑型的美人也靠了过来, 谈笑间眼波流转，莫名动人心魄：“城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秦舒言朝他一眨眼。分明很简单的一个动作，由这人做出来的观感就像是嘴里被硬塞进去块白花花的大肥肉：“小美人，下次穿着要再清凉一些，记住，放下身段才能成功引起本座的注意力。”
宣珮已是神情复杂。
油腻带来的反胃感挥之不去，这短短的一幕，她将用一生去治愈。
江乐水却是倍感欣慰：“她还是同以前一样，真好。”
“......”
谢千砚的传声忽至：“有三个人一直在往这个方向看。”
宣珮侧过身，佯装是要与身边的人开口讲话，不动声色地以余光一看，果不其然。
另一边，那三个不住望来的同行出乎意料地敏锐，似乎是发觉了这道目光，不由分说地走来。
双方面面相觑，还是后者率先憋出了声招呼，听口音，是相当地道的中式英语：“哈喽？”
......
一场空前绝后的会晤，很快在城内的一个密闭性极强的豪华大包间拉开了序幕。
地点：风月城拍卖行顶楼。
与会人员：在逃嫌犯两位、鸟人半妖一个，以及同样勾结老同学是以男宠身份混进了城的魔域上宾三位。
分别为魔尊顾南洲、其麾下的一名大将——据说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但外表清隽极有欺骗性的陈念，还有另一名大将，即据说冷血无情动辄要将仇人扔进蛇窟但是身为妖女人美声甜的陈亦姝。
两人虽为同姓，但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这点既能从并不相似的外貌上分辨，也可由截然不同的性情中看出。
“难怪这时候还不在魔域好好待着坐镇，非要跑到这来，”捻起颗水晶碟上的灵果放入口中，宣珮随手抹去唇边的汁水，啧啧道，“原来另一个冤大头就是你们。”
想来也不奇怪，魔域做事向来诡谲。
——这是体面的说法，难听点就是喜欢到处乱发癫，谁都猜不出来他们在下一刻会做出什么行为出来。
由此导致的后果就是，对于这盆脏水，还真是无从辩解。
说起这事，魔域三人组也是怨气深重——
顾南洲沉稳有力：“我们魔域一向致力于建设魔域特色社会主义，目前市场经济体制已然初步形成，成果斐然，作为魔域的发言人，我只能说，来自境外势力对于魔域一切有悖自由民主精神的言论全都是污蔑！”
陈念奋笔疾书：“甲辰年三月十五日，魔尊对魔域当前经济发展提出了重要的断论——市场经济体质已然初步形成，市场在资源配置中正式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陈亦姝冷笑一声：“麻烦，不如豆沙了！”
一轮发言完毕，顾南洲最后做出总结：“他们怎么能说我们魔域都是神经病，真是欺人太甚！”
“......”宣珮真诚道，“针对最后一点，你不妨再考虑一下？”
他们说话之际，另外两人正在干正事——翻阅这次拍卖的卷轴单子。
特地借了秦舒言的名头来到此地，没别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件要在天下宴前给冉家献上的宝物。
指尖定在压轴的那件拍卖物【上古凤凰精血一滴】，谢千砚思量着说道：“有了此物，大抵是够用了。”
魔域那三个都是化神大能，且身份高贵举足轻重，等混进了天下宴只要亮明身份就不会被赶出去。
宣珮凑过头看了眼，目光倏地一凝：“混沌菩提子？”
它被列在稍前两名的位置，谢千砚循着她的视线投去一眼，不甚在意：“以凤凰精血为重，倘若借来的灵石还有剩余，那便再加考虑。”
“......可它排在更前面啊！”
“那就算了。”
宣珮：“？？？”
不待她对谢千砚的“舍己为人”发表意见，外头的喧嚷愈发大了起来，灵力波动扩至全场，代表着拍卖会正式开始。
单子上列出的物品有一长串，意味着还有很长一段光看不买的无聊时期。实在无事可做，几人便闲聊了起来。
说到仙侠修真文，拍卖会真是一个再经典不过的情节了，宣珮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听到竞拍声就跟浪潮似的此起彼伏，还是按捺不住好奇。
探头出去一看，正好看到有两个侍从自台下抬上了一只遮着白布的铁笼子。
“接下来的竞品，是祁家仅剩的一支血脉。”
主持拍卖的修者笑容可掬地说完，并未再解释详情。
众人却是一个个都心知肚明，场上气氛一时被炒到了顶点。
祁家？那个方才覆灭不久的内城家族？
伴随着白布哗啦揭开，宣珮呼吸骤然一滞。
“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包厢里的同伴们已经进展到了打牌，开新局时抽空问了一句。
“呃。”
前者试着谨慎地组织措辞：“如果说你发现久违的老朋友几近赤身裸体地缩在一只狭小的铁笼当中，正被当成竞品拍卖，你会怎么做？”
顾南洲义正词严，语调中带着点痛心疾首：“你说这妖界就是不行，对于维护妇男儿童的权益还不如我们魔域做的好。小陈，告诉他们魔域如今做到什么程度了。”
陈念字正腔圆地播报道：“魔域正在深入推进打击拐卖人口犯罪专项行动，深入贯彻魔尊针对该论题提出的三大精神。”
游离于那两人，陈亦姝有着自己的想法，冷笑一声：“麻烦，不如豆沙了！”
还是江乐水最先反应过来，眉心微蹙：“等等，你说什么？”
第128章 神器
按眼下的情势也顾不上别的了, 此起彼伏的竞拍叫喊于四处响起，不一会已从底价的十万灵石抬到了五十万。
宣珮掂了掂储物袋里的灵石，预计钱财还算充足, 便拿稳了一颗心, 举起牌, 注入灵力的声音扩至全场。
“一百万灵石。”
她一开口就是翻倍的操作, 一时间将所有人都给镇住了。
就这么鸦雀无声了半晌，忽然插进来一道倨傲的男声：“一百二十万！”
每回的加价不得少于十万，宣珮再度举牌：“一百三十万！”
前者也随即高声喊道：“一百五十万！”
宣珮弯了弯眼，然而眸中不含任何笑意，她已经意识到了此人将会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一百六十万！”
兴许是迫于他们的钞能力，场上已无旁的修士参与其中, 唯有两人以不让彼此的势头针锋相对。
紧随其后，那人又一次追了上来：“二百万！”
并附加了一段饱含不屑的威胁：“劝你们就此收手，背后不过是站着一个小城城主，怎有担量敢与我内城的家族相抗衡。”
声源定位在顶层, 同几人一样, 且观周遭人群反应, 所言大抵不虚。
宣珮犹豫了，威胁不威胁倒在其次，主要是......她快没钱了。
秦舒言当的是城主，不是矿主，再者平日也活得纸醉金迷，内库中不能变现的天材地宝堆积如山, 灵石却并不算太多。
将他们身边的灵石都凑了凑, 最后算出了当下所拥有的全部款项——
二百五十万灵石。
“拿这么多钱去换一个祁禹，真的值当吗？”
以此为论题, 众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别到时候全拿钱捞了人，那就真成二百五了。
宣珮摇了摇头：“祁家之人相传有三足金乌血脉，生而特殊，吞服其血液能够于短时间内迅速增进修为。”
血脉越浓厚，血液的效果也就越强。
如今内城早已不复往昔百花齐放之景，冉氏得了运势一家独大，其余两家愈发式微，
为了防止后者奋起直追，前者便在借机除掉最弱的祁家时斩草除根，不给留下半点翻盘的机会。
现下的祁禹则是个意外，他是祁家主脉的三少爷，家族覆灭那会正在外出到修真界历练，刚好避过一场灭顶之灾。
幸运，却也不幸运，因为在回到妖界后马上就被人抓了起来，从前宗族强盛之际，人人敬他三分，而
当倚仗倾颓，就变作了一块人人垂涎的大肥肉。
因而，想来即便将价格加到二百五十万，那自称背后势力为内城世家之人也不会轻易放过祁禹。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看“原著”看的。
......幸好谢千砚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问自己是哪来的消息源。
此时此刻，魔域三人难得统一了意见：“麻烦，不如豆沙了！”
有了他们的提示，宣珮终于想了起来，仙侠修真文的经典情节除去拍卖会外，还有在此之后的杀人夺宝，以及：
“......顾市长，陈书记，你们不是最讲究人权不过了吗？”
“必要时也可以外儒内法，‘霸王道杂之’听过没有？”
不然哪能真正制住那群习惯了为非作歹的魔修？
“......”
室外，当初那个叫嚣的修者得意洋洋：“怎么？怕了吧？一群这辈子也就配给人当男宠的小老鼠，还敢同我一个元婴大能争？”
元、婴、大、能。
妖界的修为什么时候贬值成这幅模样了？
宣珮的最后一丝顾虑消失殆尽，鉴于对方表现，决定最后再送他一份大礼。
说完没多久，那人便见与自己相争的那一包厢再次举牌：“三百五十万！”
在上一回的基础上直接加了一百五十万，声音中透着咬牙切齿，恐怕这已经是他们的底线。
大势力修者轻蔑一笑：“三百六十万！”
下一刻，对方认输得很轻易：“我放弃！”
台上一锤定音：“成交！”
大势力修者：“......”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莫名交了好多智商税的感觉。
接下来的环节不出意料。
猜想那个修士估计也对最后的那一滴凤凰精血感兴趣，本着逮住一只羊就使劲薅的原则，几人拿着灵石拍下了混沌菩提子，如今就是还欠缺一个能够催逼魔气的大乘境修士。
唯一会让他们感到亏欠的地方，就是在道明放弃的那一刻，隔着迢迢竞拍席迎面对上祁禹投来的目光。
他生了幅看起来能在晋江活得很好的无害面容，湿漉漉的鹿眼似乎带着点急切的恳求。
四目相对，祁禹微微张开了唇。
“他在说什么？”
由于海拔问题，江乐水并不能看清。
宣珮委婉回拒：“骂人，具体内容我就不转述了。”
因为他实在是这方面的能手，以爹为圆心，亲戚和器官为半径，画圆开大，骂得着实够脏。
拍卖会结束后，行内的杂役便很快将东西送到了包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事情进展得很顺利，走到人来人往的大门口时，刚好遇上了一开始的那个自称“元婴期大能”的妖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