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开着车在回酒店的路上等她,看她上戏下戏,那些适时从别人手上递来的关心,更换过的更安全的设备……
虞微说:
“薛逢,我是真的不明白你。”
“明明没有可能,为什么还要做出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
体贴得……只让人觉得痛苦。
第9章
虞微是和薛逢坐一班飞机回京的。
薛逢本来想让她跟自己一起坐薛家的私人飞机回去,虞微很有骨气地表示了拒绝。
薛逢也不勉强她,只是上了飞机之后虞微才发现薛逢居然也在。
自从薛逢回来,在圈里的知名度比她还高,整张脸被墨镜口罩挡得严严实实,一身挺括黑色羊绒大衣,好像高奢秀场上的男模,通身气质跟经济舱格格不入。
许烟烟没有见过薛逢,只是觉得这个始终跟在虞微身边的男人似乎有点诡异。
墨镜口罩一带比虞微看起来还像个明星,看这冷淡的气质,简直吊打了圈里那几个天天营销公子如玉的男明星。
或许就是因为气质实在太出挑,就算是什么不做也格外吸人眼球。
想不通,这样的人也会跟她们普通人一样坐经济舱吗?
许烟烟看了这个奇怪的男人好几回,下了飞机,到了出口发现男人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
许烟烟立即警惕地眯起眼睛。
有情况。
她在圈里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明星有几个狂热的私生粉简直是再正常不过。
虞微虽然是个糊进锅底的十八线,但是向来腥风血雨得厉害,也不排除有人因爱生恨的可能。
也可能是前男友粉丝雇来的杀手呢?许烟烟脑洞极大,手指头都要摁在拨号键上了。
想了想,她还是先偷偷地戳了戳虞微:“微姐,你看到后面那个男的了吗?”
虞微闷闷地点头:“看到了。”
薛逢决定的事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虞微和他说了那么多话,骂也骂过了,甚至还在那金贵脸蛋上扇过一巴掌,最后人不还是雷打不动地要出现在她身边。
现在这么紧巴巴地黏着她又有什么用,虞微心想。
她从来不是会回头看的人。
“你说,这个人一直跟着我们,是不是有问题啊?”
许烟烟一脸严肃:“私生粉?黑粉?不会有人是想买凶杀人吧?”
向来有那种为了固粉吸粉无所不用其极的家伙,一天天地尽在粉圈里养蛊,最后养出一批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之前还有某明星被对家粉当面泼油漆的前车之鉴呢。
虞微虽然蛮想看薛逢被揪进局子的精彩画面,但是考虑到薛叔叔脆弱的小心脏,还是安慰道:
“没事,就一路人,不用管。”
许烟烟不放心:“可是他一直跟着我们诶,真的不是心怀不轨吗?”
虞微懒洋洋道:“怕什么,这里是机场,要是有事叫安保不就行了?”
“他想跟就跟吧。”
今天机场的人是真的多。
往地下停车场走了几步就发现身上带着深蓝色配饰的男男女女们挤作一团嘴里念着什么口号,满脸激动地朝着一个方向挤去。
“是袁至清啊。”
许烟烟看着那被举起的海报上的脸。
“刚拿了金龙奖最佳男主角呢。”许烟烟有点羡慕。
“这个袁至清已经拿了第二个影帝了,命真好啊,这下地位是稳得不能再稳咯。”她感叹道。
虞微的脚步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袁至清。
她抬起眼,顺着人流的方向朝那被簇拥着的男人看了一眼。
人潮汹涌,那即使被拥堵得寸步难行也依旧挺拔出众的男人似有所感,含笑的眉眼隔着模糊的人影,落在了虞微的脸上。
虞微一怔,转过脸去默默地牵住了许烟烟的手:“走吧。”
“好嘞,我叫了车,等一会儿就到了。”
许烟烟话音刚落,却突然听见人群沸腾的声音。
虞微好奇地寻声望去,却迷茫地发现刚才还被众星捧月围在中间的男人正拨开人潮朝她走来。
虞微:“?”
这个时候装瞎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好久不见啊,学妹。”
袁至清脸上还带着标志性的温柔微笑,叫人在数九寒冬里依旧体验到什么叫做如沐春风。
虞微脸上尴尬神色一闪而过被强悍的演技硬生生遮掩过去。
她扯出一抹笑:“哈哈哈好巧啊学长。”
救命,大街上遇到前男友还当着他粉丝的面被叫住了怎么办!
已经有人举起手机对着她在拍了啊啊啊啊!
“这还是我们毕业之后,第一次见面吧。”袁至清弯着一双笑意清浅的眼睛,温温柔柔道。
袁至清出道时就以一张清秀温润的脸出圈过,光是被他那双浅棕色的笑眼看着,就没有人能轻易说出拒绝的话。
但是虞微可以。
虞微尴尬得脚趾扣地,心说大哥我们真的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叙旧吗这和当众luo奔有什么区别啊!
“哈哈哈那不是,学长比较忙吗,怕打扰您……”
“你在等车?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载你一程。”
不是大哥,能不能收敛一点,我快被你的粉丝用眼神烧穿了。
虞微挺直身板语气十分正直:“哈哈用不着,我已经叫了……”
“这么久不见,已经跟学长生分了?”
袁至清如同以前那般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来,一边却横生出另一只手抓住了虞微的胳膊。
袁至清笑意不变:“这位是?”
虞微被薛逢完全挡在了身前,鼻尖蹭在羊绒大衣上,不经意间嗅到了清冷浅淡的,雪松的气味。
狗男人,品味倒是怪好。
“她要跟我回去,没空。”薛逢讲话冷冰冰的极其不给面子。
袁至清脸色还没变化,身后的粉丝已经听不下去了:“喂你谁啊,凭什么这么跟阿清说话啊?”
“就是就是,阿清只是想跟同学叙旧,就算你们是情侣也用不着这样吧?”
“还真以为谁都看得上你老婆啊服了。”
“我们也是这对小情侣play中的一环吗?”
薛逢脸上肌肉微微一动。
可惜那点微妙的情感波动藏在口罩下面并没有人发现。
“对啊,我们还有事呢。”虞微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攀住了薛逢的胳膊,从男人身后露出半张精致的小脸,
“下次再约哈下次。”
她话还没有说完,不远处有车闪了闪前灯。
薛逢一言不发地拉着虞微便抬腿要走。
薛逢不说话的时候气质实在是太冷,甚至要隐隐地压过了袁至清一头,明明是袁至清的粉丝,但是看到薛逢过来的时候却下意识散开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让出了一条一人宽的路。
虞微呆了呆被人一扯便不由自主地跌跌撞撞地跟过去。
“喂!”许烟烟也呆住了,反应了半晌才追着自家艺人跑了。
直到被强行塞进车里了,虞微才茫然地反应过来。
她有点气恼地锤了一下薛逢的肩:“要你多管闲事!”
“刚才是谁抓着我的手不放?”薛逢心情却好,任由虞微抓着他打。
那点力道对男人而言和小猫挠人差不了多少。
许烟烟本来想跟着自家老板进后座,被摘下墨镜后的男人眼神一刮,被冻住一瞬,当即非常有眼色地坐到了前座上。
顺便还对司机叔叔挤出一个礼貌微笑:“谢谢了哈。”
机场上的粉丝看着那辆车开走,有人眼睛尖,叫到:“哎,那不是宾利吗?我草有钱人啊。”
“切,有钱人算什么,我看刚才那个女的估计就是被包养了吧。”
“感觉有点眼熟,是阿清的学妹,也是个演员咯。”
“一个小糊咖傍上金大腿了呗。”
袁至清那双总是温柔的浅色眼睛慢慢地沉了下来,脸上却还是笑:“别这么说她,她不是这种人。”
“阿清!”有人不服气,“我们只是帮你说话而已。”
袁至清说:“那也不能这么说人姑娘啊,我跟她认识,好久好久了,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他语气温柔而缱绻,低低地像是情人的叹息。
有人被他的语气蛊惑,也忘记了袁至清与虞微之间的诡异氛围,安慰道:“阿清就是人太好了,自己现在都是影帝了还念着旧情。”
有人心疼袁至清好心载人还要被拒绝,对虞微不免生出怨恨来,又怕袁至清听见生气,只好小小声道:“是那个女的不识好歹。”
“就是,明明就是以为自己傍上大腿了就可以不把阿清放在眼里。”
“我们阿清这么好的人,凭什么被人拒绝啊。”
直到车子驶出机场,许烟烟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就坐上豪车了。
不对,现在更重要的是,自家老板好像同时和两个男人有牵扯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是年纪轻轻双料影帝,一个是不知道是谁但是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有钱人,怎么回事啊姐!
脚踏两条船可是艺人失德啊!
许烟烟偷偷摸摸地回过神去用愤怒的小眼神质问虞微。
虞微一只手还被男人攥在手里,另一只手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可怜兮兮地冲她笑了笑,眼神示意:
“回去细说。”
跟薛逢挤在密闭空间里怪难受的。
更何况前座还有旁人,虞微不能发作只能憋着火任由薛逢的手指从她的指缝间穿过,细细地摩挲着她的掌心。
虞微瞪他。
男人却好像瞎了一般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
他只是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和以前一样。
第10章
虞微知道薛逢带着她回去没安什么好心,但是直到被一群带着职业微笑的女人带进化妆间的时候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化妆师伸手捉住虞微的下巴啧啧地感叹:“皮肤真好,难得见到这样骨相皮相都很完美的美人了。”
虞微虽然偶尔也会听到许烟烟放的彩虹屁,但是被一个陌生人这么当着面讲还是有些绷不住。
耳根不自觉滚起羞耻的红色。
许烟烟被薛逢打发走了。
不知道薛逢跟着小妮子说了什么,许烟烟大眼睛泪汪汪地盯了她一会儿,然后捂着脸跑了。
虞微越发觉得自己本就稀烂的名声岌岌可危。
服装师给她套上一条华伦天奴吊带红裙,配着一双jimmiychoo水晶绑带黑高跟,婷婷袅袅地往聚光灯下一站,如同一尾摇曳的美艳人鱼。
栗色长卷发松松散散地披在身后,耳朵上坠着的长款耳饰与胸口配套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彼此辉映闪闪发亮。
虞微本就张扬的容色几乎耀眼得叫人不敢直视。
她推开化妆间的门,看到了一身正装的薛逢。
男人不知何时换了一套黑丝绒定制西装,贴身的设计完美地突显出他猿臂蜂腰宽肩长腿的有点,加上那张斯文败类的脸,饶是在娱乐圈见惯了顶级帅哥的虞微,也不由得愣神片刻。
“你今天很美。”
薛逢深黑眉眼隔着金丝眼镜沉沉地望着他,似乎轻笑了一声,朝虞微伸出手。
虞微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优雅地搭在了薛逢的掌心。
“你想让我帮你推掉那些狂蜂浪蝶,太看得起我了吧哥哥。”
薛逢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灯火辉煌的舞厅,语气从容好似一个真正的绅士:
“只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了,妹妹。”
他说话意有所指,虞微便懒洋洋拖长了声音:“不好意思,这些年人情世故蹉跎了不少,已经学会低调做人了。”
薛逢这么久以来再一次牵住她的手,女孩手指纤细柔软,裹着一点冰凉的温度,像是幼鸟湿漉漉的骨骼。
薛逢的声音在寒风里显得有种莫名的温柔:“有哥哥在呢。”
“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虞阿姨说让你也来露露面,免得薛家的人竟然没有人认识。娱乐圈里腌臜事多,阿姨也是担心你。”
那辉煌的门厅朝这一对再般配不过的男女洞开,金贵的热气扑面而来,穿长裙的淑女同正装绅士隔着一柄镶祖母绿的羽毛扇笑盈盈地交谈,欢声笑语同管弦乐队的旋律一同飞旋着升入恢弘的穹顶。
虞微挤出一个礼貌的假笑:“不给你打白工。”
薛逢朝前来寒暄的人们点头致意:“你那部剧的投资我会搞定,这样便不算我强行帮忙了?”
虞微松开他的手,像只离巢的小鸟攀附在男人耳边:“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部剧招商失利是你搞的鬼。”
她动作轻盈又迅速,缭绕的香风轻快地掠过鼻尖又消失不见。
倒真的像是只颤着翅膀远飞的鸟儿。
“这位是?”
虞微向来很少出席这些晚宴,只有少数息灵通的人知道京城首富薛家还有一个女儿,但是到底没见过真人。
更何况薛家最近又放出话来要薛逢相亲,多的是看上薛逢的千金和试图攀高枝的莺莺燕燕缠上这尊好像一丝活人气儿都没有的白玉神像。
那么多脂香粉浓的浪荡红尘将男人裹挟其中,偏偏冷冰冰沾不上一丁点世俗泥泞。
渐渐地有人怀疑薛逢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又有人传谣言说薛逢看上了一个娱乐圈的女明星,花了大价钱人家却根本不看一眼,反而勾得人要给她守身如玉。
对于后者的传言大多数人都是付之一笑。
这个社会哪里还有人真的看不上钱呢。
再看不上普通人的钱,可那是薛家的钱,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抖一抖都能掉下几两金粉的京城,薛家也是首屈一指不可动摇的庞然巨物。
能拿下薛家唯一的儿子,那不就是注定能共享巨大的薛氏帝国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对这样近在眼前的机会不动心。
哪怕是个幻觉,也值得飞蛾扑火燃尽一切。
再说了,区区一个拿乔的女明星,她不识相自然会有更多更好的美人愿意替她,哪里值得这天上仙似的男人多投下一个眼神。
这些从出生起便生活在锦绣堆里的纨绔,哪里在乎什么真不真情。
可是这样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小薛总,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带来了一个女孩,叫整个大厅的人不由得将惊异的目光落在了虞微身上。
虞微这些年脸皮练就得刀枪不入,冷静接受着众人视线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