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某家千金的生日宴,私人开的晚宴,没有哪家媒体敢来造次。
薛逢于是正大光明地又将女孩的手握在掌心,像是攥住幼鸟的翅膀,淡定介绍:“舍妹,虞微。”
虞微觉得自己的演员事业是真的很失败。
偶尔有人觉得她长得有点眼熟,更多的人却是真的第一次见她。
原先悬着的心重重落下,红男绿女们又满面温和笑意地一拥而上。
“原来是小薛总的妹妹,生得真漂亮,还是第一次见,姐姐该给你送礼物的。”
“这只表妹妹还请不要嫌弃。”
“妹妹多大了?看起来好小呢,在读大学吧?”
“第一次跟着哥哥出来,平时是不是跟哥哥关系很好呀?”
虞微心口又中一箭,咬牙切齿地看着一边看好戏事不关己模样的薛逢,当即扯出一个狰狞笑脸,死死地攥住了薛逢的胳膊,语调甜得能滴出蜜来:
“哥哥,姐姐们对我这么好,你总要有点表示吧?”
她这是要拿自己哥哥做人情。
且不论薛逢身后偌大的商业帝国,光是这么个冷冷清清的隽秀人物,就足够女人们为他神魂颠倒了。
薛逢眼神微动。
虞微耸耸肩,同他无辜对视:她们讨好的礼物太贵重,不好还的。
“你自己说你会解决的。”
虞微像是一尾灵活的孔雀鱼,妩媚的红色裙摆一闪而过,毫无愧疚心地将哥哥留在了脂粉堆里。
她对这种社交场合一向没什么兴趣,后来进了娱乐圈开始演戏,为了资源也跟着一些根本就不入流的投资商言笑晏晏,白酒兑伏特加,喝得醉倒在地上,要不是那时候有人帮忙,或许她根本没办法全身而退。
虞微拎着一杯红酒,一边盯着手上一只全新的百达翡丽,闪耀的钻石嵌入她的眼瞳,宛若星河倒影,璀璨生辉。
拿一只几百万的表搏薛家妹妹一个欢心,哪怕这个妹妹或许和薛家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对她们来说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虞微心想,还是美女阔气啊。
“虞微?”
男人惊诧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
虞微扭过头去,发现是一张有点眼熟的脸。
来人一副花花公子的长相,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绝对不是虞微的取向,所以首先从前男友的行列里划掉。
虞微眯起眼睛:“你是谁?”
这话问得很不客气,但是那穿着花衬衫,露出大片胸肌和脖子上拇指粗金链的花花公子却不觉得忤逆,笑眯眯地凑过来:
“难得啊,你哥居然会放你出来?我是裴行远,你不认识我啦?”
虞微听得不舒服,挑起眉毛:“怎么说话的,是我自己不想出来,关他什么事?”
虞微虽然不会在这种晚宴露面,但是虞女士平日里也给虞微科普过点圈子里的事。
因此虞微也能勉强转动一下大脑,裴家似乎和薛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两家关系倒还算是亲近。
裴行远这个名字……
“不是吧?真不认识我啦?小鱼妹妹?”
裴行远有点浮夸地皱起眉,做出伤心模样,“当初可是扬言要是我再骚扰女同学就见我一次打我一次的诶。”
虞微:……
这下她是真的想起来了。
虞微小时候脾气可比现在要厉害多了。
初中的时候这个裴行远仗着家里有点钱就四处勾搭小女孩,甚至还收了一堆跟班在学校里作威作福。
虞微看不惯他,在有一天裴行远招惹自己同桌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一个人拎着拖把顶着众人震惊的目光闯进了男厕所。
然后把一群躲在厕所的混混打得哭爹喊娘。
后来其中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当事人崩溃地哭诉:“她的拖把沾屎啊!沾屎!”
足以窥见一点虞女侠当时的荣光。
对此女侠本人坐在办公室里一张小脸无辜天真:“啊?谁叫他们上厕所不冲啊,好没素质。”
总之后来虞微的英雄事迹传遍整个初中,甚至连高中部的薛逢都有所耳闻。
然后淡定表示,对面活该。
“后来回家我爸听说了我那些混账事又拿皮带把我抽了一顿,整整一个星期,我的屁股都坐不下去,只能站着上课。”裴行远长吁短叹。
虞微被他说得噗嗤一笑:“记得这么清楚,看来伤的确实不轻。”
裴行远看着她的笑脸,怔了一下,才又笑起来:“你终于想起来啦?”
虞微看不上这样的花花公子,只是耸了耸肩:“嗯。”
裴行远却很热切地凑上来,想要同虞微说话:加Qqun八八三另泣其勿伞刘每天更新欢迎加入“我后来还想找过你来着,但是你哥管你管得太严,不让我们靠近。”
虞微说:“找我做什么?”
裴行远笑眯眯:“佩服你啊,一个女孩子能打得过我们那么多人,想认你做老大来着,可惜了。”
“现在,你哥不会还管着你交朋友吧?”
虞微脸色一凝,把酒杯放下。
“老是提我哥干嘛?你要是暗恋他,我可以帮你说。”
“诶别别别。”裴行远告饶地举起手,“我就是好奇嘛,当时是真的,你揍过我们之后我们就再也没干过坏事了,后来还评上过优秀毕业生呢。”
他顶着这一身潮流穿搭说这种话实在是可笑,虞微没什么笑意地扯了扯唇角。
“我就是很好奇,你不觉得你哥管太多了吗,连你交什么朋友都要管。”
虞微皱起眉。
薛逢虽然对她的生活多有照顾,但是在交友方面似乎并没有展示过什么不满。
“你不记得了吗,以前很多人都喜欢围着你,后来慢慢地,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裴行远盯着她慢声道。
虞微察觉到他的话里有话。
她很不客气地将酒杯中殷红酒液一饮而尽,唇上一片湿漉漉的艳色水光,她勾起描长如燕翅的眼尾,轻声道:
“我说了,你管太多了,裴少爷。”
裴行远眼眸渐深,却笑着举起手:“ok,怪我太八卦,别生气啊小鱼妹妹,下次想要什么想玩什么跟我说,哥哥带你去玩。”
虞微笑容甜蜜:“做我哥哥,你配吗?”
她在外面是个无名无姓的小演员,做小伏低信手拈来,在这里是薛家的女儿,谁想招惹她都得先掂量掂量她头上的父兄。
男人眼底火光更盛,嘴上却服软:
“好好好,那小鱼妹妹玩得开心,有事可以找我。”
赶走了莫名其妙贴上来的男人,虞微却忍不住顺着他的思路回忆。
她以前在学校里确实是个非常受欢迎的人。
她成绩好,人也义气,愿意跟她亲近的男男女女从入校起就多如过江之鲫。
只是不知道从哪一天起,身边就渐渐地人少了。
到最后她变成了每天独来独往的人,短短几年初中,甚至到了高中,似乎都没有交到过什么知心的朋友。
她还一度怀疑过自己的社交能力。
是薛逢走了之后,她才渐渐地能交到几个能交心的朋友。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是薛逢做的。
身上似乎有点发冷。
虞微心想自己或许是喝多了。
第11章
“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玩?”
仿欧式的偌大庭院,虞微躲在一簇蔷薇后面,撑着脑袋还在琢磨着先前裴行远的话。
可恶,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真的很难不去在意这种事。
思绪骤然被人打断,虞微抬起眼。
是个穿着香槟色绸裙的漂亮女人,长发在脑后挽成精致的发髻,点缀在发间的珍珠像是错落的繁星。
是从头到脚都挑不出错来的名媛淑女。
虞微记得她也是方才向自己示好的其中一位。
好歹在娱乐圈这种十分考验眼色的地方混了几年,虞微认人的能力还是十分强悍的。
眼前这个似乎也是某家上市集团的老总的千金,好像是……姓苏来着?
她摇摇头,强行挂上礼貌微笑:
“不认识的人,硬挤着也没意思。”
女人带着珠光色长手套的手半掩着唇矜持地笑了一声,声音轻轻柔柔地:“他们倒是想认识你的,期待得不得了呢。”
虞微心说是想认识我还是想认识薛家还真不好说。
薛逢这厮真的很会给她找麻烦。
但是她对女人向来比对待男人要有耐心得多,任由女人坐到她身边,好像两人是什么很多年不见的亲姐妹。
“之前没有见过你,小薛总突然带你来我们还都吓了一跳呢。毕竟最近都说小薛总要相亲,还以为他这是官宣的意思。”
虞微对薛逢怀恨在心,舌面缓慢地摩挲过犬齿,慢吞吞道:“谁跟他这种人在一起才真是倒大霉。”
退一步越想越气,虞微一口气将杯中金色酒液一饮而尽,顶着微醺发热的脑袋,笑眯眯地贴到女人的耳廓:
“姐姐。”
她的唇间吐出带着纯酿香味的热气。
女人一呆,一点不知所措的红色从粉底的掩盖下慢慢地渗透出来。
“什,什么?”
“我可是为了你好,这种事我一般不和别人说的。”
虞微不愧是天生女明星的料子,散发魅力完全不顾对方死活。
那双天生无辜的眼睛里浸一层微薄水意,眼尾却狡黠地向上勾起:
“你猜猜,我哥为什么这么多年也没找过女朋友。”
女人睁大了眼睛。
她就是想借着这位薛家妹妹能更了解一点小薛总的喜好,这会儿更是连呼吸都恨不得一起屏住了:
“为,为什么?”
这个圈子里多的是那种天天跟小明星网红泡在一起的花花公子,就越发显得薛逢这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天边明月可贵。
是以也有许多女人试图叫明月俯身红尘。
“他是怕被人知道他……”虞微压低了声音,凑在女人耳边说了什么。
只能看见女人脸色变了又变,那昂贵的手套被她攥在手心里掐得几乎要变形。
有种眼睁睁看着偶像一瞬间塌成废墟的空白感。
虞微心满意足地退回来,似乎已经看见了薛逢声名狼藉的场面。
她还露出一副担心的表情,可怜巴巴道:“你可不要说是我说的啊。”
顺便又重音强调了一遍:“也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女人已经迅速整理好了崩坏的表情,抿起嘴,伸出手指悄咪咪比了一个ok,然后慌不择路地跑了。
虞微对给薛逢造谣这件事内心毫无波澜,反正薛逢带她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这下好了,他的婚事怕是彻底黄了。
虞微自认这也算是一种,帮人帮到底。
我可真是个善良的女人。
她又从一边的男侍从手里拿过一杯香槟,心情颇好地晃了晃。
来这种场合的侍应生,也个个都盘靓条顺的,虞微盯着面前看起来快有一米九的小哥在衬衫马甲下依然无法遮掩的胸肌,莫名感觉有点手痒。
那侍应生本来只是送个酒,没想到不小心和虞微对上了眼神。
不知名的小姐,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裙,露出的雪白肩膀似乎滚着一层潋滟的珠光,比身边的蔷薇还要艳丽上几分。
一张英俊的脸顿时红了。
“可以帮我拿一下那边的蛋糕吗?”
虞微的眼神好似藏着钩子,隔着杯中摇晃的酒液,无声地钩去男人的心魂。
“有,有的,请等一下。”
侍应生红着脸回道。
可惜这样本该水到渠成的氛围,偏偏有人读不懂空气,硬生生地要横插一脚。
“有这么开心?”
虞微调戏小哥正起劲,耳边突然落下男人微冷的声音。
被酒精侵蚀的大脑微微停滞了一瞬。
虞微迷茫地抬起脸,眨了眨眼。
薛逢这人就算是身处在这样纸醉金迷的地方,依然是一副不容亵渎的神仙模样,看得让人平白生出一点恼恨来。
“你干嘛?”
她顿时忘记了刚才的大胸帅哥,朝着男人瞪大了一双眼睛。
薛逢不容她反抗地攥住了女孩纤细的腕骨将人几乎要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不要在这里丢人。”
薛逢怎么看不出她想干什么,冰白侧脸绷出森冷坚硬的线条,侧过脸朝那侍应生看了一眼。
金丝眼镜反照出凛冽的光线。
那侍应生顿时感觉像是被什么野兽警告了,身后猛地起了白毛汗。
他刚才还真的有一瞬间想过,如果能攀上这样一个有钱有颜的大小姐,那该有多好。
他立刻垂下眼睛往后退了几步表示自己绝对不敢对小姐有别的心思。
虞微手里的酒杯没有拿稳,酒液晃出来溅湿了两人的胸口。
“你疯了?”
虞微有点不理解。
这么多人就盯着他俩呢,就算是亲生的兄妹,也该有点距离感吧?
薛逢只是垂着眼将外套脱下披在了虞微身上,捉过虞微手里的酒杯放在一边,对着宴会的主人微微颔首:
“她年纪太小,喝醉了回去不好。”
语气倒还是一本正经的。
倒真像是个疼爱妹妹的哥哥。
虞微却能敏感地察觉到男人的不虞。
这人在生气什么?
虞微心想我都还没来得及生气呢?
被人按进车里的时候,虞微还挣扎了一瞬。
薛逢却不容拒绝地将她按住了。
她今天的裙子颜色实在是漂亮,在暗夜中宛如一条蜿蜒的灼烧的河流,烧得人心跳沸腾不止。
车内升起挡板将默不作声的司机同他们隔离开来。
虞微被薛逢的动作带得只能歪歪斜斜躺倒在男人身上,发丝勾勾缠缠,唇边的香气蔓延四散。
这是将吻欲吻的姿态,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鼓动不安的心跳。
隔着那斯文眼镜,虞微看不清男人眼底神情。
她只是很不客气地用高跟鞋踹了男人一脚。
她穿得是尖头高跟,锋利如同凶器,男人却硬生生挨了这一下也不吭声。
他平时伪装太好,总让人觉得他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脾气,实际上就是个拴不住的疯狗。
“薛逢,你发什么疯?”
没有外人在,虞微也不惯着他,直接骂出了声。
薛逢低声说:“你喝醉了吗,微微?”
虞微冷笑了一声:“你不会以为我的酒量有那么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