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和穿越笔记——沈慢慢【完结】
时间:2024-03-18 17:13:57

  坐下的马屁感受到主人的紧张,马蹄笨得更快了一些,沈芜疼得眉心攒在一起,“唔”的一声,落在李危心口,颠地他慌忙拉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沈芜咬着牙说道:“没事,你快一点,没事。”
  她的声音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李危吓得脸色比她还白:“我慢一点,轻一些。”
  这话说出口,不知为何沈芜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李危:“怎么?”
  他问得小心翼翼,好似怕一个不小心颠得她散了架。
  “你不舒服,要不然换个方向,趴在我身上?”
  刚才想快点离开山匪的攻击范围,他没有想太多,只想带她走,如今想来,应该让她面对自己坐着,这样至少他的肩膀可以撑着她,让她好受些。
  不知为何,沈芜又笑了一声。
  李危:“到底怎么了?”
  他急得满头汗,恨不得求她快点说,就跟爬上热锅的蚂蚁似的。
  沈芜:“没什么,不远了,你快些跑吧。”
  李危手脚僵硬,根本不敢动,一个翻身下了马,准备一路牵着马回去。
  这才瞧见,她的脸色有多白,背后的血留了一路。
  而沈芜就那般笑眯眯地瞧着他,轻轻道:“你怕我死?”
  李危脚下一顿,挥刀将飞过来的箭矢劈下,一刀插进撞上来的山匪怀里,回脸时,眼中还有戾气,呆头呆脑地“啊”了一声。
  沈芜却不给他分心的机会,今天就是一起死了,她也要让他承认:“李危你怕我死,你爱我,不是我自以为是。”
  李危手上的刀猛劈了一下,没答她。
  现在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吗?
  沈芜知道他又想把头埋进沙子里了,没有再激他,瞧见有人从他左后方刺过来,忙叫他小心。
  李危回身躲避,手起刀落,又杀了一个。
  沈芜猛地跳起的心脏又安稳落下,再不敢逼他分心了,她还是舍不得的。
  摸了摸怀里的那根被她捂得暖暖的短笛,直摸到笛尾那个“危”字才作罢,满意地安稳地待在马背上,没再说话。
  李纯的人在后方截住了山匪,这场混战没有持续太久,大部分人见大势已去,便举手投降,又一次被圈起来,一起往崔范的营地走去。
  这一回,俘虏就有五千人,李纯的人也有将近三千。这营地只能容纳下五六千人,崔范开心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却也犯了难,提议道:“我让人先押送一批俘虏回去?”
  卫牧:“不如都收编了吧,他们不少人是受人蛊惑,有的是被逼的上了山。”
  崔范捏着胡须:“也好也好。”
  卫牧瞧对方除了脑子其他都好说,就在帐外设了一张长案,叫上人让一干俘虏排队过来报名字,列一本花名册出来,等此时都处理妥当,自己再跑一趟剑南道节度使驻地,将人都送过去。
  至于李纯的人,他都列入山南道节度使驻兵里,让他们成为有军籍的军人。
  此事一忙起来,就不知道白天黑夜了。
  李危早将沈芜送进了一间空置的干净帐子内,军医们正在新支起来的医帐内忙着救治士兵,没有人有空过来看沈芜。
  李危叫敖风和断眉在帐子外头守着,他扶着沈芜双膝跪在暖垫上,弯腰趴在一张与她半人高的稻草垛子上,整个背被撑直,比趴卧着舒服。
  又往火盆里送了一颗炭,才伸手去掀她背上的斗篷。
  李危的声音颤颤巍巍的,手也抖地不停:“你后背都湿了,不脱掉,会生风寒。”
  沈芜抿着唇,气息变得有些乱,只轻轻“嗯”了一下,就没声了。
  李危拾起旁边的剪刀,将她后背上被刀破开的袄子与里衣都剪了,露出一片雪白的背,和一对傲然的蝴蝶骨,刀伤很长,从她的肩胛骨延伸至腰眼,李危想伸手去解开她的裙带,想了想又缩了回来。
  眼睛也不敢再盯着蝴蝶骨上瞧。
  那一道大辣辣的刀痕,好似将她划开的一道红线,染得旁边都是,他又不好不瞧,不仅要瞧,还要用毛巾将那道刀痕打理干净。
  “会有点疼,你别怕。”
  他的声音低哑的自己都觉得惊讶。
  沈芜依旧没有应她,沉重地喘了一口粗气。
  李危:“别怕。”
  沈芜勾勾唇角,他倒不像是安慰她,倒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毛巾沾着水,一点一点擦在她的背上,路过每一寸肌肤,都让他的呼吸更紧一点,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肌骨,他只好停下,深吸一口气再继续,等他将她的被擦干净,他背心的汗也出了一层,又干透了,再到处理伤口时,又湿了一层,里衣黏在身上,让他很不好过。
  沈芜也跟着他的指尖,想象着他瞧着她后背的画面,那该是怎样一幅场景。
  伤药轻轻洒在她的伤口上,疼得她肩头一缩,又牵动了腰上的那一点,鼻头忍不住发酸发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难以想象,那些比她伤得还重的人是怎么挨过去的。
  “李危。”她疼得发颤,李危的手一顿,轻轻地吹了吹她的伤口,哄她:“痛痛飞。”
  沈芜本来就疼,被他这句“痛痛飞”更是逗得哭笑不得。
  他一个身长九尺,眉目俊朗,不笑时严肃雅正似松似柏,复礼克己的模样,笑起来左颊一个小酒窝尽显少年之态,可爱又迷人,现在在这里像哄孩子一样哄她,怎么想怎么好笑。
  实在没忍住,她的双肩抖得更厉害了。
  李危心下发狠,一把按住了她的肩头,咬了下去。
  这回沈芜不敢笑了,更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危也发懵起来,他没想这样的,松了空,瞧见她那雪白的左肩上,一排湿润粉红的牙印,妩媚又多情,跟着刀痕一比,竟生出一种柔软又刚猛的矛盾美感来,更诱惑他的心智了。
  他咬咬牙,将伤药快速地撒在了伤口上,忍住不去听她疼得发颤的错乱呼吸,手下停了,她依旧在那打颤。
  李危摸出一块桂花糕递到她唇边:“放了几天不大好吃,但是挺甜的。”
  是她带来的桂花糕。
  沈芜一口含住,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不好意思。”
  李危手一缩,退到了她身后:“我去看看卫牧那里。”
  等他出了帐子,整个人如同烧着了一般,脸红彤彤的,眼尾也翻红光,吓了断眉一跳:“怎么,伤得很重。”
  以为他哭过呢。
  敖风也担心起来,问他:“不然你带傻姑先回城里,找个看伤的大夫医治吧,这里缺医少药的。”
  李危摇摇头:“皮肉伤,养个三五天就没事了。”
  断眉:“那你这幅样子,跟死了老婆似的。”
  李危:“……”
  敖风想了想,大体上明白了,把断眉拉到一边去:“你懂什么,他这是害臊呢。”
  李危简直没脸再站在这里,头一埋,走去了前面。
  身后两人还在说。
  断眉:“害什么骚啊,难不成他是头一回看女人?”
  敖风:“你以为人家像你一样,他才几岁啊。”
  断眉:“那等他们成亲,傻姑岂不是要受苦?”
  敖风:“说什么呢你,小心赵婆婆撕烂你的嘴。”
  李危轻咳一声,回身冲他们道:“她还在里面,别瞎说。”
  断眉赶忙闭上了嘴。
  李危又继续埋头走去,瞧见卫牧正忙着,问他:“做什么呢?”
  卫牧将他与崔范商议的事说了一遍,李危脸上的红晕霎时都消失不见,变得肃杀起来:“亏你想的出来,亡命之徒也敢编入军籍。”
  卫牧放下了笔,仰望着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危:“你是想让山南道大乱吧。”
  剑南道剿匪大胜,此事传回长安是大功一件,太子已被逼得穷途末路,李纯只要稍加操作,他便是必死无疑。
  收编太子的人马,要是他们心向太子,岂不是会搅得鸡犬不宁?他不管李纯会怎样作死,但受苦受难的是山南道的老百姓,荆州府鲁镇渔利口都会乱起来,他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忙着种地生产,为何要冒这样的风险。
  而且这群人伤了沈芜。
  他捏紧了拳头,砸在长案上,案上的笔墨纸砚跟着跳在半空中又落下,乱了一地。
  “全部杀了。”
  他眉间满是戾气,比得知沈芜被俘时还要似兽似魔,更像一尊杀神。
  卫牧心中大骇,劝道:“他们也曾是山下的老百姓,你要是不放心,我遣散他们回原籍就是了。”
  李危:“他们每个人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你要放他们下山继续为非作歹?”
  他们这些人被逼上山,无非是身上背了官司,或者没有土地和农具,又身无分文,只好上山为匪,抢劫图谋他人钱财。这等匪类,他还想着放了他们,他是要当活菩萨。
  卫牧心一寒。
  李危见他不动,转身命人将这些人分三个帐子关进去,在帐子外浇满火油。
  卫牧眼见着人都按照他的吩咐动作起来,一阵一阵的发寒。
  “李危,她不在这里,没人能逼你再做选择,你不要犯傻。”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知道他心里的症结在哪里,他不能看着他走偏了,不得已去揭他的伤疤,希望他能冷静下来。
  李危却不听。
  卫牧:“你想想沈姑娘,想想她要是知道你这么做,她要以何种心态面对你啊?”
  李危眉毛倒竖,沉吟了半晌,才道:“她最好能厌恶我,离我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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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杀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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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天黑的早,营地中又燃起了篝火,被牵进营帐中的山匪此时再没了以往的嚣张气焰,人心惶惶,他们为了不死,早早就举了白旗,丢下武器,缚手就擒。
  谁也没料到那个看上去像疯了一样的少年会下这样的命令,一个个如同脑袋揣进了一把炮仗似的,被炸得头晕眼花紧张兮兮,还有些不真实。
  三四千人被圈进四五个营帐里,肩膀挨着肩膀,鼻子靠着鼻子,各个都忍不住开始抱怨。
  “他妈的,是谁第一个投降的,要是早知道这样,老子非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看外面架起好几个火堆,这是真想烧死我们啊?”
  “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们,咱们反了算逑。”
  “你忘了,我们本来就反了,咱们可是顶着太子的名反的。”
  “那还怕个屁,老子一屁股就能坐死他们。”
  闹闹哄哄的一帮子人,三言两语就吵出了一个粗暴的计划。
  人多,又急,那些绑着他们的绳子,稍微拽两下就松了。没有武器,就凭他们那个手劲,多拽几下,营帐也能撕破。正蒙头干事,没人再哼哼唧唧,吵吵嚷嚷,夜幕拉开时,竟意外地安静。
  李危蹙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这群人在干什么。
  他的做法也很干脆,站在门口瞧了几眼,拎了三个领头的,砍了头挂在旗杆上以儆效尤。
  但知道再不反抗迟早要死的山匪看到这幕,更加坚决地要造反逃营,他人一走,便更加努力地做手上的小动作。
  这件事引起营中将士一片哗然。
  以卫牧为首,敖风断眉都劝他三思,来来去去三四拨人,他就是一意孤行,不肯听。
  断眉:“他发什么疯,这群人是亡命之徒,被逼急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敖风难得脸摆了下来,黑沉得要命:“这么多号人,全杀了,他这是把自己当阎王爷了,阎王爷都没他狠啊,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断眉:“卫先生那个办法确实不妥当,但也可以让他们服役几年,按照作恶罪行判刑,教化好了,在发放回去就是了,为何要这样,打仗的时候杀人我还下得去手,这战事已平,再叫我杀,我……我手抖。”
  敖风点头,要是知道他以前是给何东来挥鞭子的,可能要拨他几句,但今日之事远比挥鞭子要恐怖得多。
  “要不还是再去劝劝吧。”
  断眉懊恼,无奈:“他也不听我们的。”
  敖风也是:“唉,卫先生从前就跟着他,应是很了解他的性子,要不然卫先生再去劝劝吧。”
  卫牧站在两人一边,没听他们如何商议的,喃喃道:“只能把他打晕,先按照我的计划行事了。”
  敖风:“……”
  火光摇曳,映照在三人的脸上,明明灭灭,将几人恶劣地表情照得更加可怖。
  恶寒从脚底滋生,慢悠悠地蹿进他们的身体里,布满全身。
  断眉:“我瞧他从傻姑的帐子里出来,还像个人样,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就变了呢?”
  敖风经他提醒,脚步挪动两下,看着断眉:“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断眉的那根断了的眉毛揪在一起,像一把解不开的草结,更难看了,没耐心跟他打哑谜,直白地问道。
  敖风:“要不让让傻姑来?”
  卫牧先一步去安排,先解了被困在营帐中的那群俘虏的危机。
  李危走后,沈芜还跪着趴在草垛上,流了一身的血,又疼了一路,上完药,就昏睡了过去,也顾不得后背是不是裸露,趴着睡会不会着凉,只觉眼前一片黑。
  还是断眉和敖风听闻李危的那个命令后,找来了般若奴顶替他们,他们才放心离去。
  般若奴一进帐子就瞧她这幅样子,啧啧两声,捡起被刀划破的披风给她粗略地盖了盖,走进瞧见肩头上那一排牙印,脸一红,羞臊的似一只小爪挠抓她,心里嗔怪两人也不顾及点人。
  一矮身瞧她睡着了,雪白的脸上烧得通红,有些不对劲,赶紧给出去叫了军医过来,重新上药包扎伤口,还了个姿势,让她侧卧在干草垛上。
  老李叫人去煮了一锅药:“等会儿给她灌下去,她这伤不重,应是惊忧过惧,又着了寒凉,休息个三五日就没事了。”
  般若奴蹲身谢了谢:“这李……李危也真是的,怎么就撩她一个人在这里不管了,治个伤也就治一半的。”
  老李:“我听说他还要杀人。”他瞧了一眼沈芜的模样,“这人真是她男人?我先瞧着还挺般配,现下瞧着委实不配。”
  一个像雪山顶上的一捧雪,一个就跟泥塘里最深的淤泥似的。
  他摇摇头,真不配。
  般若奴咬牙切齿:“那些人每一个是好东西,强抢民女,占山为王,杀人越货,剑南道今天的死气沉沉有他们一大半的功劳,难道不该死吗?”
  她出生剑南道,长在剑南道,是看着它乱起来的,民不聊生以后,迫不得已才跋山涉水跑去的山南道谋生,她的几个姐妹各自寻了出路,有的运气不好,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主家,不多久家就被山匪冲了,将男人孩子都杀了,女人掳去山里当玩物,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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