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探案手册——娇莺不语【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02 14:43:22

  “钞能力。”铃兰笑着说道,接着从墨琴手里接过红包,而墨琴又往元邈手里塞了份薄一点的红包。
  元邈犹豫片刻,见铃兰使眼色叫他接纳,他也只好把红包接下。
  等他们心安理得地收下红包,墨琴却突然露出诡笑。
  他看向元邈,说道:“方才铃兰担忧我会否在年前杀人,我这次来越州还真不是为了杀人。”
  “但你这么提出来,也是别有用意。”元邈说道。
  墨琴直言:“当然,是要让一个叛徒受些惩罚。”
  “那叛徒是谁?”
  “周季澄。”墨琴冷然一笑,“今日出事的本该是周季澄,没想到被他躲过去了。”
  “这事何意?”铃兰问。
  但墨琴似乎不想回答,与元邈说一句:“这个叛徒在四时会里没什么份量,那就交由贤婿自己探索吧。”
  他说罢便打算转身离开,临走前又对铃兰耳语:“行妄将军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但他打算给你将功赎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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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信口雌黄
  将功赎罪的机会....
  墨琴离开元家后,铃兰在心中反复思忖这句话,她隔日趁着元邈不在家时,亲自去了一趟戏班子。
  夏千寻完好无恙地坐在戏楼里,瞧见铃兰时恭敬地一礼,却略显失望地问道:“元长史为何没同你一起前来。”
  铃兰后知后觉出来,这夏千寻似乎有点在意元邈,不过她压着满腹的想法,与夏千寻聊起案情。
  当日受伤女子是邹季澄的妾侍,夏千寻因出身乐籍,长期服用避子丹药,根本生不出一儿半女,而这妾侍替周季澄生有子嗣。
  照着这个说法,夏千寻的杀人动机最重。不过既然她光明正大地点破这点,便是不怕被怀疑的。
  况且事情发生的时候,夏千寻刚从台上摔下去。
  邹季澄对此事也是表明妻子定不会是做出这等事的人,却向铃兰、元邈提了一个名字:淮甸的刘采春。
  据邹季澄所说,元宵当日江南道要举办一场参军戏大会,届时刘采春与夏千寻两人皆要在现场争奇斗艳。
  这几年夏千寻的声名大有崛起,邹季澄澄猜测,定是周季崇为了让刘采春不输掉赛事,便给他们戏班子使绊子。
  铃兰一听刘采春,心中慌神,这是元邈堂兄的绯闻情人,如果她和元邈就和刘采春打照面,那元邈堂兄和刘采春不就该提前见面了。
  又或者元邈代替了历史上他堂兄的位置,变成了刘采春的绯闻对象。
  她在脑海中回想起这段的相关历史,刘采春为情所困,最终投河自尽。若她提前投河,那元稹还怎么写《赠刘采春》,写不出“谩裹常州透额罗”,没了透额罗,现代古装剧得少一半。
  铃兰在回家的路上,她始终想着这句话,不过元邈最近重点关心宝物失窃案,对戏班子的事应该不打算分心。
  铃兰想了想,问安宁司的卧底鱼贩买了一条鱼,决定亲自下厨炖鱼讨好元邈。
  元邈进门时,看见铃兰拎着一条鱼进了厨房,顿时眉头皱起,笑得勉强。
  妻子炖鱼的手艺,他实在不敢恭维,她虽懂得照顾家,帮他们调理身子,但厨艺停滞不前。
  或许有点进步,从百尺深渊爬到地下一层。
  况且越州菜肴本就不是寻常人能做的,以她的厨艺,实在不敢让人有太多信心。
  但那是他千辛万苦求来的妻子,况且年纪又小他不少,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呗。
  鱼端上来时,元邈闻见飘渺的鱼肉香气,还当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但满盘子里切得大小不一的葱花又勾起她不堪回首的记忆。
  他夹了一块尝了尝,沉默地看着铃兰。
  铃兰脸色一拉,平时她不管做什么菜,元邈总夸张回应,今日竟一句话说不出口,是有多难吃?
  “很难吃?”她也拿筷子戳入盘中,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似乎味道还可以,但他怎么不说话,她摸了摸元邈的喉咙,“应该不是被毒哑巴了。”
  柔软的手指触碰到,脖颈薄弱的皮肤上,引得他喉结微颤,薄红色从脸覆盖到耳朵、脖子。
  元邈揪住铃兰的手腕,放到一边,等面上的血色褪去后,他叹语气颇为夸张:“真是仙品,魂魄都被勾到九霄云外了。”
  说着这话赶紧又夹了一筷子,还命令抱月把元盼汝召过来。
  元盼汝来到饭厅,听父亲说是要来品鉴母亲做的饭,眼珠瞪得浑圆,像是遭遇了雷劈。
  但看父亲略带严厉的目光,随即捞起碗,夹了一块鱼肉,可怜巴巴地吞了一口。
  半晌后,在元邈地目光之下,他咧出笑脸:“好吃。”
  元邈这才算是放过元盼汝。
  经过三年间的亲密无间的相处,他深知铃兰好面子,喜欢别人讲些好听的。
  说些好听的话并不为难,讨好铃兰比讨好圣上要简单许多。
  铃兰吃着一半,忽而看向元邈,待他抬头后,便开口:“你最近公务繁忙,要不夏千寻那边的案子交给我?”
  “也好。”元邈呼出一口气,他内心反感夏千寻刻意地谄媚,又学不会堂兄的圆滑,所以交给铃兰处理他没有意见。
  况且如果他不答应下去,铃兰还会继续在后厨耕耘。
  今日碰巧没能全家食物中毒,但最近正是他升职的关键时候,若后续他中招可就麻烦了。
  “不过,你得多带几位护卫,毕竟那与四时会有关。”元邈虽说将事情交给铃兰处理,但他不打算放任铃兰冒险。
  这么安排下来,他也算是安心了。
  *
  转日清晨,元邈前往如梦寺亲自盘问僧侣,但得到的结果是他们每位僧人都拥有不在场证明,官府搜遍各个房间,不见僧侣们房间里有宝物。
  况且他们也没有团伙作案的嫌疑,邻楼的画师赵憺忘常坐在楼上观视如梦寺,那日他看寺庙内屋舍皆灯光辉然,便提笔做了画。
  从落笔到墨干所囊括的时间内,屋舍内并无异动,每间屋内都点着蜡烛,窗纸泛着昏褐的光。
  大半夜能点蜡烛,可真让人羡慕。
  元邈想起当初境遇贫困时,只能萤囊映雪,或者借月光读书。
  此时突然又想起韩愈,那个耿直古板的儒生。
  韩退之曾反复感慨,说大唐的僧道可是好当,随身绫罗,吃穿用度比他们这些做官的还富裕。
  又云,饶是荣华富贵的皇上还要忧心边关战事,僧道直接“心无挂碍”、“常清静矣”。
  元邈想了想,羡慕归羡慕,但若叫他享受荣华富贵,而断情弃爱,显然有点难。
  他离开寺庙时,又遇到了那位壮和尚林达,他今日去医馆换了手伤的药。
  元邈询问过林达的手伤,听其他和尚的证词,据说他在后山劈柴时候,遇到了老虎。
  听到这话,元邈脑海中闪过先前那只玳瑁猫的影子,那手臂哪里是老虎抓伤的。
  林达瞧见元邈狐疑的眼神,摸着后脑勺,咳嗽几声。
  元邈倒也不至于多管这等闲事,临走前只与林达聊了一下自己妻儿的状况,并对他表示了感谢。
  憨憨的林达一听这话,倒觉得受之有愧。
  他自述家里有个胞妹,与铃兰差不多年岁,自小与他相依为命,嫁了人之后,因为无子而被夫家苛待。
  不过前几年,他与妹妹去如梦寺烧香祈福,后面便顺利有了身孕,而林达为了还愿,自甘加入了如梦寺。
  小侄子生下来身子便不大好,体弱多病的,所以林达见元邈夫妇求女时候,与他提醒道这寺庙求的孩子不祥。
  元邈谨记林达的教诲,便离开了寺庙。
  出门之后他并未左转回家,而是径直去了对面的高楼,打算亲自拜访当日的目击证人赵憺忘。
  他敲了敲门,赵憺忘便打开房门,迎着他进了屋子。
  屋内四壁的油漆几乎要脱落,附近有些淡褐色痕迹,呈现长方形状,原先这里应该是有悬挂画作遮掩。
  “本官记得你是画师?可这里并没挂出多少你的画。”元邈询问道。
  赵憺忘笑道:“草民的画作在坊间走俏,通常刚挂出就告罄了。”
  “那可真是不巧。”元邈不予揭穿,他分明记得赵憺忘的画作无人问津,他擅长画人物,但只卖些风景,导致一直落魄。
  说到风景画,赵憺忘那副寺庙图正好在案发次日摆到集市上,但后来官府问他时,他却宣称那幅画毁了。
  “盗窃案发生时的画作,你只有一幅?”元邈询问。
  赵憺忘摇头,“它可以有一幅,也可有无数幅。”
  “这么说,你还有类似的画作?可否容本官一瞧?”元邈问道。
  赵憺忘走向身后的柜子,豁然拉开柜门,里面无数画作从柜子里翻倒而出。
  一幅卷轴在触地时候忽然散开,展开的白纸上映着一张熟悉的精致面容。
  元邈怔忡不语,这分明是他的妻子铃兰。
  他捡起画作,捏着卷轴的两侧,几乎快把那卷轴握成粉末,但他表面仍装作心平气和。
  赵憺忘看元邈的反应,稍微起了挑衅的意思,问道:“觉得这幅画如何?长史夫人天姿国色,气质也与越州女子不同。”
  元邈冷笑道:“你对其他寺庙香众的丈夫说过这等话?”
  赵憺忘无所畏惧似的,“长史另有所求,草民自然敢说。”
  两人都心知肚明,元邈所求的便是那幅寺庙的画作,眼下在赵憺忘的手中。
  元邈伸手去夺画,赵憺忘抬手将画举到一旁,放言:“这画可不禁折腾,不小心就会撕成碎片。”
  为了画的安全,元邈只好放弃用武力夺画,与他谈起条件:“要多少银子?”
  赵憺忘笑了笑,“无价。比起钱财,草民更想完成一幅能够传世的作品,需要长史帮个忙。”
  元邈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又扫一眼手中那幅铃兰的画像,赵憺忘大概是想为铃兰再作一幅画作。
  他岂会容许这种事发生?
  “既然如此,这幅画不要也罢。眼下又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本官再想其他办法。”元邈甩手离去。
  观壶站在门口,将方才的事听得七七八八,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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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灯笼疑云
  剡溪水清如镜,铃兰在溪边自照,冬日暖黄色的光辉洒在脸上,柔和了脸颊轮廓,近些年她双颊圆润不少,许是因为烦心事少。
  不过,人一旦清闲无所事事,便会胡思乱想,心理学家说过,人一旦满足生存需求,便会产生新的需求。
  铃兰看着湖面上的自己,这些年牵嘴角假笑的次数多了,发自真心的大笑没了。
  湖面上映出另一个影子,在镜面中逐渐变大。
  夏千寻的婢女在她面前屈了一下身子,请她去戏楼里的详谈。
  自从那日封箱演出事故后,戏楼接连关闭数日,说是要内部调整,邹季澄对外宣布元宵后再重新开放。
  今日邹季澄不在越州,夏千寻听闻长史夫人到访,在戏楼开了一扇侧门,专门迎接铃兰上门。
  铃兰进去后与夏千寻寒暄了一小会儿,便表明了来意,说她是为调查当日的演出事故而来。
  “理清事故的缘由于我而言也是一桩好事。”夏千寻说道,便领着铃兰去了后台。
  后台前面的日子一直封着,铃兰转过一圈后,未发现什么异常,而夏千寻说道;“我们戏班子的家伙都锁在这里面,案发之后谁都不敢动,年后还怎么开张。还望你们快些破案。”
  铃兰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吩咐家仆去元邈那里,请示能否替戏班子解封。
  鉴于会稽离剡溪有段距离,夏千寻并不打算带着铃兰站在原地干等,带着铃兰去厢房看了受伤的家妾。
  受伤的那名小妾名叫宋小小,原为邹季澄的婢女,夏千寻与邹季澄婚后三年无子,邹母便安排宋小小做了填房。
  宋小小隔年诞下一麟儿,这让邹家很是欢喜,后面邹季澄也没有纳妾,宋小小的子嗣将来会继承邹家家业已经板上钉钉。
  不过夏千寻与宋小小平时相处融洽,妻妾间并无争风吃醋,邹季澄待两人态度平等,没有明显表露对某一方的偏爱。
  宋小小见到铃兰而来,赶忙差婢女扶着她下床,铃兰见她病得似扶风弱柳,便令她继续回床歇息。
  这宋小小行为规矩,谨小慎微,硬是对着铃兰一礼。
  铃兰无奈接受,随后与她表明了来意,并询问她:“当天可有见到凶手的模样?”
  “我想想。”宋小小抿着唇,低头做出沉思状,偶尔摸了摸后脑的伤。半晌后,她撩眼看向铃兰,摇了摇头,“未曾看见,贼人从身后袭击我。”
  铃兰一听这话觉察出不对劲,她头部的钝器伤只有一下,在头部的前侧,后脑的伤是她倒地时,磕碰到附近的桌角所致。
  宋小小在说谎。
  铃兰不想打草惊蛇,没有当面戳穿谎言,反而顺着宋小小的话,问道:“邹家可有与谁结仇过?”
  宋小小摇头,“没有结仇。非要说有点矛盾的话,那便是刘采春所在的周家班,两边因为抢客人曾发生过口角。”
  她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夏千寻却出声打断:“刘采春哪里需要用这种手段对付我们,她名气远在我之上,各路才子都抢着把自己的新作品交给她。一来二去名生名,气焰越来越旺,我们的名气哪里追得上人家。”
  宋小小酸溜溜地感慨:“这世道,人的命运好坏都是从出声一刻就注定的。生得美的人注定出名早,一切好的东西都归他们先挑,我们寻常人只能拿走剩下的。”
  夏千寻道:“人家不光是脸,也有凭靠自己本事一步步从底层爬上来。若是和那些显贵的人比,那你不得气死了。士人的子孙是士人,奴婢的子孙永世为奴。”
  这话铃兰也认同,她微微点头,随后叹了一口气。
  唐代中期的户籍制度便是如此,能够入朝为官者只有士族,哪怕在武周时期出现了科举,也能士族参加,寻常人几乎很难依靠自己改变命运。
  夏千寻发完牢骚后,又恭维着铃兰道:“即使我们这些非良籍也分三六九等。听闻长史夫人是宰相府的丫鬟,出嫁前接触的多是富贵人家。而我们这些戏子出身,接触的只能是下九流。”
  宋小小惊恐地看着夏千寻,转头扫视四周,小声提醒:“别说了,回头传到邹郎耳朵里。”
  夏千寻瘪瘪嘴,“那....照顾好你自己吧。”
  说完这话,她站起身,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走出房门。铃兰跟着夏千寻走到廊道,见她半跨在栏杆上,静静地发着呆。
  回廊上面挂着庆祝节年的红灯笼,一阵北风吹过,那灯笼竟然坠地,灯油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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