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贺现在是个大迷糊,其他都不知,就知道白骨。白骨要找娘亲,那他就带她去找娘亲。
两人奔在前,阿黄跟在后,小小的身影突然转到假山,蹦跳到了前方,汪汪狗叫十分激烈。
白骨跨过假山,一眼就见陈十一娘躲在其中,落地时又有两人静止在前。
周子颢半奔停步,他前头是白骨在战场上见的猴子。阿黄看起来认识他,还冲他摇尾巴嗯嗯叫。
短暂的震惊下,白骨领悟了什么,大漂亮也许以前就抓过这只猴子。这只猴子又和坏人是一伙的,那怎么能让他们逃掉,得给大漂亮抓回来。
哪知猴子闹了脾气,直接过来打她,乌兰贺箭步跃起,上去咬了。
白骨刚要出手抓周子颢,假山后冲出陈十一娘,她上前抱住白骨,“周公子,别伤她。”
这般,周子颢是伤不到白骨,可白骨抓不到周子颢,看着他逃了。
白骨琢磨不透,这女人挡着他,又像护着她,到底是在帮她,还是不让她抓坏人。疑虑难休时,小黑挨了一脚呜呜哀鸣。
“臭猴子打我小黑。”白骨冲上去。
陈十一娘死死抱着她,“我是来找你的,你跟我走。”
“咕……”乌兰贺喉间发着低鸣,拦在白骨身前,赤目相瞪。
猴子彻底跑了。
白骨被陈十一娘摸着脸,一开始指腹轻柔,后来指甲贴上,划到白骨下巴,白骨扭过头,挣开了她,“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我为什么跟你走。”
“我从他们那儿逃出来,一心来找你。”阴云霾厚,日光难见,陈十一娘双目如光如水。
白骨想想她躲于假山后,应该是不想和坏人们走,“你找我干什么?”
“你娘亲等你很久了,你不想见她吗?”
“呜?”乌兰贺嗅了嗅陈十一娘,又对白骨点头,“呜呜!”
乌兰贺双脚蹦着,白骨看懂了,小黑想帮她找到娘亲。可白骨并不能相信陈十一娘,“那你说,我娘亲会什么功夫?有多厉害。”
“你娘亲被困在一个笼子里,她每天在笼子里喊,撞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妇人柔哑的声音叫白骨心一抽一跳,恍惚时,有个朦胧的人闪现在眼前。
她在笼子里,血手淋漓,抓着铁柱,歇斯底里,“放我出去!”
割腕,血流,嘶吼,癫狂,整片火光笼罩铁笼。
白骨眼睛酸胀,有什么在燃烧,要烧去画面的蒙雾,可她记忆又是空白。
“她在等你帮她,救她。”陈十一娘指尖触上白骨的脸,有若冰寒覆上。
“可那时我问你,你为何不说?”白骨躲到乌兰贺身后,她道不清这种抗拒。虽然脑子里是身模糊的白衣面具,是摸她脑袋的娘亲。
“那时我不能说,因为我看不到希望,但现在他们都走了。”
白骨犹豫不决,去还不是不去?万一真的有娘亲呢?
乌兰贺牵住了她的手,“呜呜呜。”
他捧起白骨的手,与她点头,似是在说,“我陪你。”
再次踏入密道,是随着陈十一娘的引领,她不断地说,“你娘亲就在前面,就在前面了。”
白骨心慌意乱,扣紧了乌兰贺指尖。
密道转了弯,就是间密室。昏暗中透出金光,黄金就在眼前,大概叠了两人高,足足占了一半屋。
“这是什么?”白骨问。
“这是我给肖王运来的黄金。”陈十一娘道。
“那我娘亲呢?”
“你娘亲就在黄金背后。”
黄金堆砌着三面墙,没有任何空隙,白骨与乌兰贺置于黄金之中,像小狗来回嗅着,却什么也嗅不到。
陈十一娘转手拉过白骨,“你娘亲这辈子只有一个心愿,”走了两三步,她摸上石壁油灯,“你愿意实现她的心愿吗?”
“找到娘亲不就可以了?我们以后和小黑,阿黄,小黑猫一起住在玉和山庄,娘亲要什么,我们都可以帮她。还有大漂亮,小圆和熊孩儿一起过来玩。”
满屋黄金映着不染金光的红衣,密室里静然无言。
“呜呜呜。”乌兰贺唇抖着,悲鸣不止。
“咔哒,”油灯一转,石门从顶落下,隔开了乌兰贺。
唯剩白骨和陈十一娘了。
“你娘亲不要你这种愿望。”灯烛映着陈十一娘白皙的脸,岁月沟壑在她脸上览尽,每条纹路都是垂下的。
白骨喉间尝到苦哒哒的,是陈十一娘这个人苦哒哒的,可同样她叫白骨抖着身。但她不能退缩,她得救小黑。
“我娘亲当然会和我们一起。”白骨挥出铁鞭,转身冲向石门。
油灯又转,铁网从地面弹出,笼住白骨,瞬间收紧,铁丝勒住了身,白骨难逃落入囚网中。
铁丝将脸都缠出了印子,白骨扭着身躯,试图寻出空隙。
“你为什么要和那个烂货在一起,你该找天下第一。”陈十一娘拉住铁网,白骨身贴着地,缓缓被拖走。
“小黑没有烂,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要什么好人,你娘亲这辈子就一个愿望,就是要你去伺候周公子,这是她活着的希望。”她拖着铁网,就像打了一网大鱼,高兴极了。
白骨不想做她的鱼,脚尖擦着地,阻她前行,“伺候是什么东西?”
“当他小妾,对他唯命是从。”她的声音都变了,高昂又轻快,回头时目中燃着兴兴期盼。
白骨用力蹬脚,人与铁网滚了几圈,脱离了陈十一娘,还如恶煞般撇撇嘴,“你果然和他们一伙的。”
陈十一娘双眸增了层寒霜,她过来掐住白骨双臂,“王上昏庸,肖王只有傻儿子,周公子将会坐拥天下,你不伺候他伺候谁。”
她以为白骨会懂,可白骨说,“你喜欢山头第一,那自己抓只猴王玩啊。”
陈十一娘掐得更狠,以为白骨会知道痛,可白骨依然不知道。铁网里,白骨抠出了血。
鲜红的血触怒了陈十一娘。
“把这张皮撕掉,为什么要贴别人的皮,你娘知道会被你气死。”陈十一娘双手贴上白骨下颌,指甲在白骨下巴、耳边不停移动,她想撕下这张皮,却找不到任何痕迹。
白骨的下巴被她抓红了。
“你个骗子,根本不认识我娘。”她眼角沾了铁网上的血丝,一眼不眨,将铁网越扯越大。
白骨终于钻出了脑袋,不及一方白帕捂了口鼻,意识模糊不清,只听得耳边回着歇斯底里的哭喊,“你这张脸怎么是真的!”
哭喊过,陈十一娘擦干眼泪,拖着白骨走向另一间密室,四座神像立在前。
锦袍华衣在上香,陈十一娘提裙跪下,“吸走她功力吧,叫她做一个正常的女人。”她朝那人磕头,两只小脚透出裙角,若两弯新月。
“陈十一娘,你放心,会如你所愿。”
密室关起,锦衣拉起昏迷的白骨,浑厚功力在前,他已急不可耐。正上手,背后倩影走出,“肖王何急?神功在眼,援军将至,可陈十一娘选的是周子颢,而我选的是肖王,这笔账得说个清楚。”
“聪明的女人不该与本王谈条件,而是用金库钥匙把扶郅引到金库。到时候本王在外碾压残军,你献她头颅与黄金。”
依然是金库,陈芍狠了狠心,女人没有希望,陈十一娘更不会给她希望,“王爷说过,我想要什么都给我。”
昏暗密室,檀香环绕。内力正沸腾在身,要说小黑的内力那确实好用,白骨已经清醒,可她听到了特别可怕的事。这两人要里应外合杀她大漂亮,那可不行,现在就得出手教训。
“本王当然会给你一个孩子。”
白骨没有出手,她万想不到这种时候,那人要下崽!这是什么情况?前脚要害大漂亮,后脚就下崽,合适吗?还把崽子丢给别人。
肖王目盼美人,尺尺寸寸在陈芍脸上。白骨不敢出声,生怕错过什么。
“我不要孩子,我要为肖王掌金库。”厌恶在陈芍眼中闪过,她压了压,假作了笑。
白骨没想到陈芍这时候倒是拎得清,别人下崽给她,她收了哪成啊,那家伙不得天天下崽送崽了。
哎呀,白骨突然被扔掉了。
是肖王被陈芍惹怒了,比起吸功,他更想让陈芍清楚她的用处。
白骨落地,尘扬起,搅得她鼻子很痒,很想打个喷嚏,但为了不错过关于下崽的事,拼命忍着。她还想知道肖王怎么下崽,这样再治小黑,兴许更有希望了。
背后锦衣直将陈芍搂住,“本王做了王上,没把你丢给外面的苦力兵将,就是给你最大的恩赏。”
胖指覆上纤腰,肚子如肥油压来,陈芍躲了又不敢全躲,只侧个身,肖王就压上了。
她当然不愿去伺候外面的苦力兵将,那是有罪之女去的,她得爬上去,在世间活着,不被抛弃。可立世之道别无其他,难逃肚子生个种。陈十一娘认为周子颢是天下第一,陈芍却觉还不如为肖王生儿子。肖王儿子是傻的,再生一个不就母凭子贵。
衣服被扯开,陈芍逼迫自己妥协。
声音越来越怪,白骨再听不到下崽的后续了,她悄悄睁开眼,竟见一地衣乱,肖王在脱陈芍衣服。而陈芍紧抓着肖王的锦衣大袍,显然比起自己的舞衣,她更喜欢这件。
那……那他们在换着穿衣服吗?下崽就下崽,为什么还有这么麻烦的事。
“阿嚏!”白骨太过费解眼前之事,忘记忍住,打了个巨响的喷嚏。
肖王缓缓抬头,未得看清个什么就被一拳打下。
白骨搓着拳头,“下崽搞如此麻烦,这个过程我帮你们省略,”白骨把肖王的锦衣扔给陈芍,“你喜欢这件,这件,”又把陈芍的裙子扔给肖王,“这件给她。咦?这件她要吗?”白骨抖着陈芍的肚兜。
陈芍咬着牙,恨得发抖。她都已经告诉自己,这是世间常事,她挣脱不了。她抓着肖王的锦衣,只有这荣华才能让她相信,这是值得的。
肖王抚上她肌肤的每一寸,她都在想日后。等肖王登上王位,她有了儿子,再把今天所受的还回去。他碰的每一下,她都会用刀捅在他身上,直到把他捅死。
她会杀死他的,只是不是现在。她告自己忍一忍,很快就过去。白骨却轻易把肖王打下,把她以为的彻底扯破。
“为什么你总要坏我的事!”陈芍亦像被白骨扯去面具,被她看到鲜血淋漓的面目。她厌恨极了,厌恨白骨屡屡带给她惊醒,厌恨惊醒后无力改变,只能痛哭流涕。
白骨看到眼泪很慌,“坏事?”她挠了挠脑袋,“你别哭啊,那我该怎么办,要不她身上的我都给你扒下来,你自己选。”
虽然脱衣服不好,但为了弥补坏事,白骨还是愿意去做。
可肖王只剩下裤子了。
白骨张着手,背后有点凉,总觉小黑会突然出现,朝她喊,不许扒。她犹豫时,肖王终于从衣服里爬起,张手就按住了白骨的头,“臭丫头,我要把你功力全部吸光。”
白骨头骨发紧,内力从底处被翻起,直涌而上。
肖王五指再度按下,汹涌而来的内力深厚至极,正似饕餮盛宴,肖王大吸一口。
“哕!”肖王吐了。
第28章 小黑是我什么?
墙上震声不绝,如飞池瀑布,正是从密道上方传来。其上马蹄声不绝,援军已至,万江海再度穿上盔甲,随十万大军打来。
战事已起,陈芍提裙急步行于密道,可过了个弯,小脚就乱了步伐。
密道穿杂出石裂崩塌声,阵阵咆哮回旋四周,转身一看,一头狂毛朝她扑来。
陈芍吓得贴上墙,转了油灯,贴着的墙马上转了面。
转,再转,乌兰贺将油灯扒拉好几圈,可墙纹丝不动。
“呜呜呜!”他鼻子高抬,彻底发狂,奔于密道之中。
檀香飘荡,呕吐声此起彼伏。
依稀有道,“左拜佛祖,右供三清,举头三尺,神明护我。今有白骨魔头为祸天下,本王要为民除害。”
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就在白骨身后,四座金像稳稳看着,白骨被铁链绑起,而肖王又吐了一回。
“你刚才脱衣服,肚子着凉了。”
“明明已经把毒功毒血过出,为何还吸不了她功力?”肖王吐完后再次运功,一招一式打了来回,露出红目,发炸起,双臂间涌动着内力。
掌风来,嗷声亦来,白骨手脚和脖子处的铁链被振晃。
白骨头昂起,迎面就是头发狂的狮毛怪,他撕咬着另一头狮毛怪。
血已从肖王头顶,顺着眉骨流下,而肖王一动不动。只顾把内力胡乱冲向白骨。除了铁链晃动了,白骨什么也没感觉。
不到几口茶的功夫,肖王还是吐了。
已经听了不下二十次的吐声,搅得白骨胃里难受极了。她忍不住提醒肖王,“你别吸我了,都闹肚子了。”
“本王不信,本王为天下苍生,为何不能成为第一。”肖王还要跑来吸功。
呼呼风声啸于密室,穿入行步急切的脚步声,“肖王,扶郅公主与万江海正在外厮杀,大军正等你主持大局。”
怎见肖王头顶狮毛怪,流着满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