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魔人吸人功力,本官特来追查。”乌容海道。
“我见过,在周公子那儿。”付誉丞指了条路。
“多谢。”乌容海作揖而去,付誉丞急忙爬墙。
不得踏步而起,墙头就跃出身蓑衣,“乌县令,快抓住他,他和扶郅是一伙的!”
蓑衣之下胡子邋遢,黝黑的皮肤浮着雨光,付誉丞惊呼,“万江海。”
雨又下大,周子颢得了个至恨的消息,付誉丞和扶郅是一伙的,还得了个惊天的消息,万江海要和他联手逼退扶郅。
“不能让她拿到钱庄,她要干大逆不道之事。”万江海满腔热血,就像前往战场的大将军。
可在周子颢眼里,这是扶郅的旧爱新欢在斗气。毕竟谁当镇国大将军,她就找谁。
在万江海和付誉丞面前,周子颢头顶冒着绿光,亮得闪瞎眼。愤怒不停冲击,失去的右眼竟然隐隐作痛,这种痛只有一种办法消减。
陈芍刚醒,就听到怒气冲冲的召见,“九姨娘,周公子找你。”
阴雨不绝,天色暗沉依旧。
耳里阴笑阵阵,危险的气息催促着白骨睁眼。
又是那个独眼坏人,他扯她衣服。
脱衣服不是不好吗?那她为什么总这样?白骨拉住衣服,身子却要炸开了,内力冲来冲去的,冲得她使不上力气。
那坏人眯着左眼对她道,“没想到你长得和盛华真像,她妹妹给我的屈辱,就由你来承担。”
白骨听过盛华这个名字,是那个付将军说过的。但付将军是认错了人,这个坏人怎么也认错了。
“我不是盛华。”白骨抓紧了衣服,坏人左眼仍然上上下下扫过,带着深幽幽的嘲弄。
他还勒住了她脖子,叫她踹不过气,她踢着双脚,他就把她脚也坐住。他笑得更开心了,两指抓住她衣领。
“夫君!”门在此刻开了,陈芍就站在门口。
白骨被掐得死死,双手一个劲乱抓。仅有的视线中,她朝陈芍不停摇头,她不想她过来,这个坏人会打死她的。
然而陈芍还是被周子颢拖来,她的头被按在床边,她的背又被踏上。
坏人又打人了,白骨冲身撞了过来。周子颢被撞愣片刻,白骨直接从床上滚下。连着床单被套全扯了下来,床帘也撕裂了一半。
白骨摔得头晕目眩,裹在乱布里缩起了身。不行,这样会死的,那坏人是会杀人的。
白骨很快叫自己清醒,翻过身,强迫自己睁开眼,用凶狠的目光直视恶人。
那目光刺痛了周子颢。
“我讨厌你!”周子颢从地上爬起,绕开了白骨。这是他见过最讨厌的女人,凶得跟野兽一样,睁不开眼还能撞倒他。
落败让周子颢更恼,他过去抓着陈芍的发,舒了点气,“听说你进侧门还穿大红色。既然想当正妻就得懂本分,你娘不是教你怎么服侍男人,那你就教别的女人。”
陈芍避开周子颢贴上的呼吸,周子颢就要她看白骨,她当然不想看,可不得不看。白骨在不停睁眼闭眼,人趴在地上呼着气,周子颢却想征服这个女人泄愤,还要她亲自教她。
“夫君,你这是借刀杀人。”陈芍喉咙里翻腾着恶心。
“人?你们就是靠男人给口饭吃。还有,你是钥匙,算什么刀。”
陈芍的背被踩得更狠了。
白骨很想过来再撞开这坏人,但这会儿真动不了,她唯有朝陈芍喊,“跑!”
陈芍未动,白骨弓起背,声低沉,如野兽驱赶恶物。
当然这无济于事,那坏人仍在骂,“没用的钥匙,打不开金库大门,你个赝品,什么用都没有。”
一脚又一脚,陈芍始终不动,白骨再度撞来,她已经看不下去了。但她没能撞开周子颢。
周子颢看白骨摔在地上,就对陈芍踩得更重了。陈芍受不了了,就痛喊了下。痛了,她还是不跑,仍然卑微,“我要靠夫君活命,当然会为夫君打算。”
周子颢朝着陈芍肩头猛踢,“既然知道,就得靠自己争饭吃。”
脚踩声阵阵,白骨意识昏昏,她多少不明白,清醒的陈芍为什么不跑。
“周公子,公主杀过来了!”
外头喊大漂亮打过来了,而独眼坏人却还在打人撒火。
陈芍也终于厉声说了句,“我有办法让你赢过公主。”
白骨听不到脚踩声了。
外头敲起了门,“周公子,肖王看起来打不过了。”
“夫君,你引她来吧。”
周子颢整了整衣衫,十指甩甩,“女人还是要靠男人给口饭吃,你赢了公主,我给你个孩子。”
坏人就这样走了,白骨呼着气更加难受。两眼半睁,目光稀散,那被打得很惨的人爬了过来。
白骨昂起头,就看清陈芍发乱糟糟的,衣被扯了半肩,肩背上都是淤青。
“你看到了,我快被他打死了,我也没办法。到时候公主来了,我们一起走。”陈芍擦了擦眼泪。
白骨当然看到了,对着陈芍点了点头。
晨光亮时,雨声已止,白骨的内力刚刚平和下来。
她试着站起来,房门正巧被踢开,大漂亮一身铠甲威风凌凌。
陈芍比她更快冲上去,“公主,我带你去金库,你救救我吧。”
陈芍手臂伤痕毕现,扶郅又见白骨衣红半片,拳头不住扼紧,“先出去。”
白骨被扶郅扶走,她记得答应过陈芍的,告诉大漂亮,“带她一起走,她快被打死了。”
陈芍听着,步履微缓,过后加快了脚步,“跟我走,他们把黄金运在密道,走密道就可以出去。”
穿过后院是间小屋,小屋里没有什么灯火,亦无人烟。
陈芍推开门,拧了油灯,小屋的地板开了个口,进去就是密道。
密道狭窄,油灯照明,影子比人走在前。不到几步,三个影子盖住了扶郅和白骨。
汪汪狗叫声充斥密道。
眼前一道栏,关着付誉丞,梁王和阿黄。
“公主,别信陈家人。”付誉丞道。
话落又有咔哒声,身侧两壁生出铁刺,合体成栏,围住了扶郅和白骨。陈芍就在铁栏之前,手扶油灯。
那个说着要一起走的人,骗了她。
白骨贴着铁栏,皱眉看她,“你不是要和我们离开吗?”
陈芍嘴角浮过冷笑,“去哪儿?天下何处是不弃女子之地?何处容女子之言为道理?”
她笑着,脸无血色,惨白得很。
“我见过,在……在……”白骨本来很笃定,话到口却说不出来,她不知道是哪里了,头又难受了。
暗风穿来,扶郅推开白骨,正是利箭穿杀而过。白骨听箭落地声,很懵地看着陈芍奔向打她的坏人。
周子颢手持弓箭,直对铁栏。扶郅亦快速抬手,周子颢随手抓过陈芍挡在前。
“大漂亮,打错了。”白骨飞身推了扶郅手臂,就那瞬,扶郅腕部弓弩已开,根本不及回手,短箭射出。
白骨这一推,短箭未穿陈芍眼球,划过脸颊,血出热痛。
“夫君?”陈芍口中长念,惊恐的她难以置信。
夫君?白骨听过这词,这词她不甚其解,今日在周子颢身上应证。她看了会儿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夫君啊。”
白骨就算如野兽,可懵懂无知,激起了周子颢底子里的阴笑。他身子微侧,脸探出半边,想用他的怪笑侵占天真,怎知利光刺来。
白骨扎了他眼部穴位,他顷刻看不见了。
“臭娘儿们,我要杀了你,我就这一只眼了。”
周子颢以为自己瞎了,发狂又失态,不知拔针,不知握弓,人跪在地上嘶嚎。
“你现在有力气了?”扶郅问白骨。
白骨捏捏拳,“可以用了,”她甩起九节鞭,“付将军,退后。”一步,两步,三步跨上白骨直冲铁栏,铁鞭如飞石扔出,鞭到,铁栏破出了洞。
陈芍见之,撇下周子颢转身就跑,但白骨一鞭把她卷回,“跑什么?骗我又骗大漂亮,你说要给什么来着?”
“我带你们去金库那儿。”陈芍慌张道。
被陈芍所弃,周子颢顿时慌乱,他怕扶郅杀他,赶紧爬起,可看不清的他就是站不起来,于是他破口大骂,“这个女人肩上根本没有钥匙胎记,她不是陈芍。”周子颢发癫了,一吐而快。
陈芍闭紧了双目。
她听着白骨与扶郅说,“我看到了,她肩上除了被打的淤青,什么都没有。”
“那你是谁?”扶郅问。
陈芍沉默不答。
“我知道,我还知道很多事。扶郅,你不能让我死在这儿,蜀阳全城黄金是我周子颢的,不,是整个大晋的黄金都在我手里。我若死,你什么也没有。”
扶郅旁观着他的发狂,淡然自若,“你猜,我怎么敢一个人来这里。”
周子颢的声音一下冷却。
四周脚步声来,兵甲弃聚,领兵在前的是个小姑娘,“周公子,江湖卖的是素养,但你的黄金买卖太没有素养了。”
那圆圆的脸蛋直叫白骨扑上去,“小圆。”
四小姐嘟囔起嘴,“姐姐,你洗手了吗?”
扶郅用一千兵马占领密道,周子颢始料未及。现在整个陈家庄园是扶郅的了,而肖王还在庄园外和扶郅九千兵马对战。
当一千兵马从庄园穿出时,肖王人乱马惊,他掏出长箫吹起,“嘘!”
这么难听的箫声付誉丞好像昨夜听过,亦和昨夜一样,伴着嗷叫声。
扶郅有所预感,“付将军,你每次狗都捡,怎么就是差个人?”
“谁?那个狮毛怪?他一看就不能捡,”付誉丞神情不定,“是不能捡吧?”
“嗷!”一头赤目狂发的怪物从庄园里跃出。
付誉丞指着他,“就是这坨,怎么能捡。”
付誉丞急于自证,不见前方万江海射来一箭,直至铁光打来,才逃过死劫。
是铁悬在头顶,亦是白骨带来的风刮过脸旁。侠影在上,穿破梧桐的光影,好像盛华劈开梧桐枝叶,飞跃而出。
付誉丞失神看着白骨,白骨耳边都是箫声和嗷嗷叫声。
小黑发狂了,随着箫声,他把大漂亮的兵马掀得人仰马翻,伸手就要去抓大漂亮。
白骨从后跳上他的背,抱住了他。
扶郅见此惊呆,“你疯啦,他入魔了,你还抱他。”不再犹豫,扶郅抬起箭。
白骨抱紧了他,头埋在他脸旁,“他是小黑,我就这一个小黑。”
扶郅箭又移开,拉满弓射落了万江海。
箫声越来越响,白骨确实按不住小黑了,他比狮毛怪时还厉害,随双臂一抬,白骨被拽到了他眼前。
“哞!”他吼着,声音一抖一抽,露出几颗牙,那种吼叫白骨只在野兽啃肉时听过。
“小黑,你身体里多了好多奇怪的东西。”白骨握着他脉搏,对上他赤红的眸,他把头避开。
白骨鼻间气息一顿,“小黑不认识我了。”酸酸的声音穿透战场。
“白骨姑娘,快走。”见那怪物双目凝在白骨身上,还把手伸向白骨眼边。付誉丞移着箭,对他手臂射出。
箭穿风来,乌兰贺扑下了白骨,她坠在他双臂间,箭从他头上穿过。
小黑是认得她的。白骨一笑,抬起手。血红的眼珠随她手转着,他唇齿间发着低沉的吼声,却把头凑了过来。
她还是像往常那般抓住小黑耳朵,小黑又把手伸到她眼边。
他给她擦了擦眼角,因他见她眼中有泪。他记得她体内有针,不能哭,所以得给她擦干净。
“嘭”,弓箭拍上背,乌兰贺从白骨身上被拍下。
又是这个人坏事!乌兰贺对他发出低吼。
“这坨不能捡啊!”付誉丞持弓拍着乌兰贺,乌兰贺反扑而去。
在扭打时,弓脱了手,付誉丞去捡,正见白骨被万江海拖走。
“万江海,她是盛华。”付誉丞失控喊出。
盛华?白骨又听到这名字,她怪是呆地歪了头,而小黑也正歪头看她。
“开什么玩笑,她是白骨魔头。”万江海自然不信,他扣着白骨胳膊,把她越拖越远。
白骨脚跟划过地,一直望着满脸毛的家伙。这个人好怪啊,白骨认了很久,“你是什么毛毛的东西,为什么抓我?”
白骨不认识他了,万江海诧异些许,可还是拖着她,“肖王说得没错,白骨魔头就是乱世之祸。遇到你,我们才变成这样,我要把你丢回虎头山。”
白骨双手揣紧,虎头山是哪里?看着他脸上的毛,终于有所领悟,“你是山上的猴子吧。”
听着这蠢话,万江海脚微停,想起扶郅也说过猴子之类的话。愣神时,乌兰贺已然扑来。
万江海手臂被咬住,付誉丞在乌兰贺身后追来,他疯了样警告,“万江海,她是盛华,我是她夫君,你再伤她我要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