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三名被打伤的女娃及已殒女娃,连同两名男子和酒馆掌柜皆被带去了官府。
此凶案已过一日两夜,但官府仍未示论。昨日有四对父母及学堂先生往府衙报官言说有四名女娃丢失。然,府衙竟以无审官为由推脱。
府衙此种无为拖延之行,意为何图?此时此刻四名女娃境况如何?此刻此时,其它四名凶手是否抓捕归案?北路酒馆已紧锁店门,男女掌柜不知所踪!冀州府衙意欲如何处断此次凶案?冀州府衙何时示论公鉴?
此中诸多疑问未解,百姓何以安心!
吃鸭爪的乞丐抖胆书文传单,以唤法正。
我手持着传单,瘫坐在地,脑袋里不断盘绕着巧雅被欺凌的场面,恨自己那晚怎么那么笨,为何不赶往路北坊去寻找娃娃们。而此时,巧雅已经不在人世了,并且生前还受尽了欺凌侮辱。
我突然有了一种求死的念头,看着学堂外面的廊柱,我猛地站起身来,冲了过去。
可是,还没冲出一步,就被朱先生拽住了。但是,我还是挣扎着往外面冲,朱先生都有点拉不住我了。
“张老弟,你冷静一下。”朱先生突然对我喊道,“传单之言还未尽得实,况且,就算巧雅被欺亡,咱们也要替娃娃讨回公道呀!”
“对,张兄,咱们听朱先生的,要给娃娃们讨回公道。”朱先生的话音刚落,身后的李玉成带着极度的悲腔说道。
我猛地站住了。是啊,朱先生和李玉成说的没错,我死了解决不了问题,不能让巧雅和女娃们白白受了欺负。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三家人,三家人六双眼都充满了伤痛盯着我。然后,低头再看看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目中无神、浑身无力的云凤,我心中突然升腾起要马上撕了凶手的念头。
传单上说的白衣紫裙的女娃就是巧雅,那个青衣女娃是李玉成家的女娃叫李琪,因为传单言说李琪生命也甚是险危,故李玉成显得甚是焦急。那个去路北坊巡检司报官的女娃叫刘玮,是刘擎家的娃娃,而另一个粉衣女娃是朱光弟家的娃娃,叫朱肖贞。
🔒在世59
【“大强一早在当街上捡到了一张传单,传单上说学堂里的四个女同学被打了,还有一个已经死了,他便急了,急急忙忙把我们七个招呼过来,跑去了府衙去告状。”小武缓了一口气说道。】
就在这时候,从门外急匆匆地冲进来了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娃,一脸焦急,满头是汗。
“小武,你怎么了?今日我不是安排放假了吗,你跑来学堂做什么?”朱先生急忙对男娃说道。
小武跑进房里来,先是弯着腰仰着头盯着朱先生大喘了几口气,接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朱先生,大事不好了,大强带着我们七个同学去府衙告状,结果被衙役当成闹事的,给抓起来了。”
“你们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跑去府衙告哪门子状。”一听到自己的学生被抓起来了,朱先生一股火又攻了上来,说话的时候,脸急得都已经变形。
“大强一早在当街上捡到了一张传单,传单上说学堂里的四个女同学被打了,还有一个已经死了,他便急了,急急忙忙把我们七个招呼过来,跑去了府衙去告状。”小武缓了一口气说道。
“那府衙为什么要抓你们?”朱先生问道。
“官役们欺我们年小,说传单上的言语是谣言,说我们传谣信谣,不明是非,不许我们告状,还轰我们走。”小武回道,“可是,平日里,大强与李琪私情甚好,看到传单的时候,大强眼睛里都冒火了,不搞明白真相,不见到李琪本人,他怎么会离开。一看我不离开,官役便急眼了,其中一个官役用长枪刺伤了大强。大强脾气本就火爆,冲上去便跟官役扭打了起来。我们怕大强吃亏便也冲了上去与另外几个官役撕打了起来。结果,官役叫来了捕役来拿我们。而我脚快,没有被拿住,赶紧跑回来给朱先生报信。”
“这个大强也太胡闹了,这种大事你们怎么能自做主张呢。”听完小武的话,朱先生苦着脸拍着大腿说道。
“各位,咱们别在这等着了。”突然李玉成透着焦急说道,“男娃们都比我们这帮大人强,都敢跑去府衙告状,这可是咱们自己家的娃娃出事了,咱们还要在这里干瞅着吗!”
“对,李老弟说的对,咱们现在就去府衙。”这时候的朱先生也已经焦急不堪,慌忙对大家说道。
朱先生的话刚落,突然就听到云凤发出嗝喽一声。众人急忙回头看去,就看到云凤已经站起身来,身体虚弱得有些摇晃。
我急忙走过去,扶住云凤,说道:“云凤,你站起来干啥?还是坐着吧。”
听了我的话,云凤眼睛怔怔地看看我说道:“我也要跟你们去府衙。”
“你身体太弱了,还是在朱先生这里休息一下吧,去府衙有我们就行了。”我急忙轻声回道。
“不行,我要去。”云凤虚弱的声音里透着固执。
这时朱先生也走过来,对着云凤说道:“弟妹,你就在这里休息吧,这次去府衙,几个弟妹都不会去,你们在这边等我们的消息,若有急迫之需,你们有更重要的用处。”
听了朱先生的话,其他三个妇人也走过来,齐声说道:“是啊,这回我们都不去,就在朱先生这里等消息。”
云凤看了一眼朱先生,又看了一眼三个妇人,然后把脸转向了我,问道:“真的吗?”
“当然真的,你们先待在朱先生这里,还有大用处,若是你们去了会耽误大事的。”我急忙回道。
听了我的话,云凤长出一口气,身体一虚,扑腾一下又瘫坐在椅子上。因为身体真的太虚了,刚坐下,又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我伸手急忙把云凤扶住,而其他三个妇人也急忙过来帮忙。
看着云凤的样子,我甚是心酸,真有点舍不得离开云凤的身边。但是,身后的朱先生、李玉成、刘擎和朱光弟都等着我呢。于是,我咬了咬牙,转过身来,招呼着几个男子离开了朱先生的学堂,奔向冀州府衙就来了。
在去往府衙的路上,我们看到在当街之上传看传单的人们多了许多,多数人看过之后,都倍显气愤。更有一些百姓知道我们是受害者的家属后,正在赶往府衙,便都自发地跟着我们,等来到府衙门口的时候,我们身边已经聚集了不下三十人之众。
我们这三十人之众真的给了府衙莫大压力,还没等到我们走到府衙门前,就已经从府衙门内冲出了二十多个手持枪械的官役一字排开虎视眈眈地挡在了府衙门口。
“府衙重地,尔等不要往前ʟᴇxɪ走了,否则别怪刀枪无眼。”距离衙役还有二十步远的时候,为首的一个官役突然高声喊道。
朱先生急忙示意大家停住,然后,招呼我、李玉成、刘擎和朱光弟向前两步,也高声说道:“官爷见谅,这几位是前晚路北坊北路酒馆行凶案的受害者家属,且我们也已于昨日上午在值事房登记了失踪人口,有传言说前晚行凶案的受害者和两个凶手已经被拿到了冀州府衙,故我们前来过问一下细情,以及看望一下受伤的娃娃们。”
“又是传言,传言你们也信。那是谣言,早上的时候已经有七个娃娃信谣传谣被抓起来了,难道你们也一样想被抓起来吗!”那个为首的官役不客气地说道。
“然而,传言所述甚是具体,不似有假。”朱先生尽量和气地说道。
“老匹夫,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似有假,难不成官府还不明白真假吗。我警告你们,不要在这里拥堵府衙大门,快快赶紧撤走,你们纠众闹事,信谣传谣,按理应与那几个男娃崽子一样被抓起来关上几日的。”为首的官役恶狠狠地回道。
一听官役再次提到了学堂里的男娃,朱先生就更激动了,急忙问道:“那几个男娃现在情况如何?”
“听你的这口气,那几个男娃你们也定是一伙的了。”为首的官役轻蔑一笑说道,“他们信谣传谣,到府衙滋事,殴打官差,现已被关进大牢了。”
这时候,在我们身后,除了开始时跟着我们过来的三十几个百姓,又多了十几个见众而聚的百姓。为首官役的话音刚落,我们身后的百姓马上就骚动起来,有两个人说早上看到过男娃们,说男娃们确实到府衙门口来告状了,但是,因为轰不走男娃们,是官役先动手用长枪刺伤了一个男娃,然后男娃们才动手的,这事不能全怪男娃们。听了此二人之言,众人显得更加激动了,有几人或大声或低语开始对官役出言不逊了。
🔒在世60
【刑房老爷先是低着头走上前来,走到官役身前之后,抬起头来,面带着微笑,一拱手说道:“诸位乡亲父老见谅,只因近日谣言四起,传播甚重,故府衙戒备深严。让诸位受惊,是我们冀州府衙之过也。”】
看到众人的激奋情绪,听到众人的不逊之言,官役们马上提高了百倍警惕,眼光里甚至冒出了杀气,抓在手里的枪械发出准备打斗的动作和声响。
一见这种情势,朱先生更是倍显紧张,迅速转过身来,提高声音对众人说道:“各位兄弟父老,朱某代表几位受害者家属感谢诸位跟随助威。不过,还请各位且稍安勿躁,此时四个娃娃的情况不明,若再起冲突,必徒增祸事之端,反倒害了娃娃们。”
朱先生为人在百姓中有些威望,故,朱先生此言一出,众人便就安静了许多,但是,充斥在眼睛里的愤怒却未减去半毫。
看着虽然安静却仍怒火中烧的众人,朱先生长出一口气,不过,脸上的紧张感一点也没减退。
朱先生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抬起头看向严阵以待的官役们,用力一皱眉,咬了咬牙,向官役们一拱手,提高了声音说道:“各位官爷明鉴,且听老夫一言,若有得罪还请见谅。”说着朱先生顿了一下,接着用极度悲情的声调说道,“百姓常言官乃民之伞,而诸位官爷必定更是爱民之伞。而今且莫论传单之言是谣是实,只看这几位丢了娃娃的爹娘的急迫之情,几尽无生存之欲。而家中妇人为何未到此来,是因为有两个妇人看到传单后差点气绝,此时已没了精神魂魄。世人皆有爱生之德,我想诸位官爷定更是爱民如子,定会急民之所急,救民于水火。我观其中几位官爷与这几位当爹爹的年岁相仿,想必家中定也有年岁相仿的娃娃。同情而思,若我辈家中也遇此几位之大难处,必定也是心如火燎,痛不遇生。”
朱先生的话似乎有些用处,听了朱先生这席话之后,那几个与我年岁相仿的官役竟转头互相看了一眼。
“而如今路北坊行凶案的传单已传遍冀州城,大概全民皆知,且也激起了百姓对女娃们的怜悯之情,此情已有蔓延高涨之势。”朱先生继续说道,“若依官爷所言,此传单为谣言,老夫拙见,府衙必定会调查真相,然后,还冀州百姓一个清白说法。而此中的关键便是尽快找寻到已丢失了一天两夜的四个女娃。若是找寻到女娃,且与爹娘相见,一切谣言便迎刃而解了。谣言得解,百姓的高涨之情不但可以回落,更会感恩戴德官爷们的爱民之恩。”
再听了朱先生这席话之后,那个为首的官役,突然厉声喊道:“老匹夫,你少在这里蛊惑是非,官府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一个穷先生说三道四。我最后奉劝你们一句,若是不想生出事端,就尽快离开,若再不离开,我们手中的刀枪就真的无眼了。”
一听到为首官役如此强硬的口气,本来已经有些安静的百姓,突然就又躁动了起来,不逊之言便又或大或小地传了出来。
而此时,急性子的李玉成确实也按捺不住了,突然有些不服气地高声说道:“你们总说这是谣言,那个是谣言,又不给我们找寻娃娃,又不告诉我们真相,而此刻我们来到府衙寻问情况,竟以刀枪把我们拦在外边,甚至还要将我们轰离。若是那传单上所言为真,已一死三伤,可得让我们做爹娘的如何是好。”
李玉成的话马上在身后的聚众百姓中激起了更高涨的情绪。此时,在我们身后已经聚了不下五十人之众,不逊之言此起彼伏,更有甚者鼓动着众人一同冲进府衙去讨要说法。
这就让对面的官役更加紧张了,眼看着两方箭拔驽张,一场冲突可能就要发生了。
而就在这时候,从府衙内匆匆跑出一个差役,在那个为首的官役耳边耳语了几句。听了差役的话,为首的官役先是脸色一惊,然后,转身向府门看去。
这时,从府门内踱出一个穿着官服的刑房老爷。官役们一看到刑房老爷走出来了,急忙闪到两旁。
刑房老爷先是低着头走上前来,走到官役身前之后,抬起头来,面带着微笑,一拱手说道:“诸位乡亲父老见谅,只因近日谣言四起,传播甚重,故府衙戒备深严。让诸位受惊,是我们冀州府衙之过也。”说着刑房老爷转头看了一下身边持着刀枪的官役,然后转回头说道,“此几位言行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诸位莫怪。”
刑房老爷的言语甚是和缓,态度也甚是可亲,这让在场的所有人突然有些疑惑,不知道府衙突然的态度转变所为何因。我们惊讶地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谁说话。
“关于路北坊北路酒馆的案件,确有此事,但也并未如同传单之述。”刑房老爷接着说道,“确实也有伤者,但并没有死者,此时府衙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铺先生在给伤者医治,虽有两名伤重者,但都已无生命之危。而关于案犯的抓捕,府衙也已经加派了捕役去缉拿,不刻案犯就可以归案。待案犯归案,府衙和知府贾大人定会给乡亲父老一个明了的交代,还请乡亲父老凝心静待些时日。”
“你说并没有死者,那我们能见见女娃们吗?”李玉成性急,刑房老爷的话音还未落下,他便张口问道。
“几位受害人家属也莫要着急。”听了李玉成的话,刑房老爷的口气更平和地说道,“我出府而来也是受了知府贾大人的面命,请几位进府一叙,府衙将其中详细原委与几位道清。”
一听到可以进到府衙去了解细情了,我们几个人,包括朱先生都突然有了些许兴奋。
“那我们现在就进去府衙吗?”李玉成接着高声问道。
“当然。”刑房老爷微笑着说道,“现在就有请几位进到府衙一叙。”
听了刑房老爷的话,李玉成也不再接话,迈着大步就走上前去,而我们几个马上也跟了上去。
🔒在世61
【“是啊,既然娃娃们都没事,咱们就先回家等消息吧,不要耽误钱老爷去办正事了。”朱先生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也不等我们几位,迈步就往出走。】
进到了府衙,刑房老爷介绍说他姓钱,已经在冀州府衙做了二十年的刑房先生了。
这位刑房钱老爷很客气地把我们几个引到了府衙的后院,在一个甚是宽敞且舒适的房间里分宾主落了座。然后,钱老爷让侍差给我们每人都奉上了茶水。
既已进了府衙,而且钱老爷也已言明巧雅和李琪还都活着,故我和李玉成最着急的便是马上能见一见女儿的面。但是,看着着急的我和李玉成,钱老爷并未着急,先是安慰我们莫要着急,说娃娃们都好着呢。然后话锋一转,把话题又引到了传单上来,说道:“钱某深知几位的焦急之情,甚是感同身受,昨天一早上差之后,听到此种恶极案件,更是深恶痛绝,恨不得马上处案犯以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