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黎眉梢一挑,十分好奇地问道:“张御史是出了名的刚直清正,怎么会和王爷联手?”
第250章 能赢,不是靠运气
张御史身上有文臣的风骨,也有言官的胆魄,萧宴玄心里也是佩服的。
“他忠的是大晋。”
晋元帝可真是不得人心啊。
酒坊里的梨月白清冽醇和,但因为叶相喜甜,叶家的梨月白都是叶夫人亲手酿制的,会在酿酒时,放一些冰糖。
这个习惯,只有叶家人有。
萧宴玄看着沈青黎往酒坛里放冰糖,有一瞬的恍惚。
“阿黎,”
“嗯。”
沈青黎抬起头,唇角的笑意温和轻柔。
萧宴玄静静地看着她。
那一瞬,他以为自己看见了叶黎。
他问道:“糖放得是不是有点多了?”
沈青黎唇角弯弯:“梨月白要甜甜的,才好喝。”
记忆中,那个小姑娘也是这么说的。
那一日,也是这样的黄昏。
叶黎笑得眉眼弯弯:“兄长,我和阿娘学了酿酒,我送你一坛梨月白。”
说是要送他梨月白,结果拉着他一起酿酒。
他不喜甜,看她一个劲儿地往酒坛里放冰糖,眉头就皱了起来。
“放太多了。”
“甜甜的,才好喝。”
这些回忆太过久远,这一刻,却汹涌而来。
沈青黎却毫无所觉,她一边密封坛口,一边说道:“几位皇子遇刺,晋元帝的反应太过平淡,想必是在憋什么大招,王爷是不是有什么后手?”
“阿黎真聪明。”萧宴玄在她耳边低声说着。
沈青黎眸光发亮,仿佛藏了无数的星子,熠熠生辉。
萧宴玄心中一动,在她眼尾处亲了一下。
灿烂的霞光落在两人身上,浮动着金色的光芒,美得有些炫目。
沈青黎眼睫颤了一下,又不争气地红了脸。
如鸦羽般浓长的眼睫,轻轻地扫过萧宴玄的脸,痒痒的,他心口一动,涟漪荡开。
他笑着和她一起密封坛口。
坛口用泥封好后,沈青黎拿起一朵梨花印在上面,落下一个梨花的印记,又将梨花拿开。
萧宴玄盯着那抹梨花印记,深黑的眼眸里,波澜乍起,深邃一片。
长风拂过耳畔,响起了叶黎的清脆的笑声。
“兄长,是不是很好看?”
“兄长,你也印一朵。”
曾经,萧宴玄也怀疑过。
她的医术,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熟悉感,让他似曾相识,以为她就是叶黎。
可是,她的脸上没有半点易容过的痕迹。
他给药王谷的谷主去信问过,是不是有换脸之术,谷主来信告诉他,再好的换脸之术,都会有痕迹。
可眼前的这张脸,清艳无暇,是真的。
很多时候,他t也在想,如果她真是叶黎,一定会告诉他的。
尤其是,刚成婚那阵,他对她实在算不上好。
若是叶黎,她一定会撒着娇抱怨。
萧宴玄久久难以回神,他有很多话想问。
想问她,是不是见过叶黎。
她心底深藏的秘密,是不是何叶黎有关。
但他的小姑娘太聪慧了,任何的试探,都会让她警觉。
萧宴玄微微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神色平静。
见沈青黎拿起一旁的小药锄,说道:“我来。”
沈青黎把小药锄递给他,笑吟吟地指着院中的一棵桂花树,说道:“等秋日桂花开了,我们一边赏花,一边饮酒。”
“好。”
萧宴玄在桂花树下刨了个大坑,将那几坛梨月白埋了进去,唇边笑意荡开。
一个喝甜酒酿都会醉的人,居然还想和他一起喝梨月白。
真是期待!
她醉酒的娇态,是人间最美的风景。
......
暮色四起,夕阳的余晖一点点暗淡下来,天色越来越暗。
最后一声闭门鼓落下,白日里的喧嚣渐渐散去,连同这两日的风波,终将归于平静。
容家。
容家大爷容厉,正和容太傅在书房里下棋。
“萧宴玄真是好运气,这般逼迫陛下,还能全身而退,”他捻了捻着手里的棋子,心有不甘,“这次没能对付萧宴玄,真是可惜。”
容太傅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个儿子有点蠢。
权谋之争,能赢,从来不是靠运气。
这些年,他忙着党争,忙着夺权,对子嗣疏于管教,以至于,一个个嚣张跋扈,毫无脑子。
思及此,容太傅深吸一口气。
孙女要教,儿子更要教。
他面色冷凝,沉声警告道:“萧家势如中天,连陛下都要避其锋芒,这次既不能动萧家分毫,日后,就不宜再出手,接下来,你们都安分一些。”
宫宴之后,容婼又散播了一波谣言,被御史捅到御前,晋元帝又狠狠地惩戒了容家一番。
朝堂上沉沉浮浮,容太傅并未放在眼里。
帝王心术,最重要的是驭臣和制衡。
晋元帝深谙其道,责罚他禁足思过,既是忌惮容家,又是因为容家太过嚣张,需要敲打。
晋元帝还需要容家牵制沈家,防沈氏一党独大,等差不多了,自会让他重入朝堂。
容家正好趁此机会,沉寂下来,韬光养晦。
比起容太傅的气定神闲,容厉却没有这一份心性。
他心里仍憋着一口郁气。
容家在朝中虽还未大势已去,但亦折损了不少,这一切都是拜萧家所赐。
“父亲,”容厉看向容太傅,若有所思道,“几位殿下遇刺,这背后定然是萧宴玄的手笔,陛下的态度......”
他忽然顿住。
“该你了。”容太傅语气淡淡,催促他落子。
容厉低头去看棋盘,眉头皱了起来。
父亲刚才那一子,堵了他后路。
容厉思索再三,手中的棋子才落在棋盘上。
容太傅也落下一字,缓缓说道:“萧家越是花团锦簇,越是被推上风口浪尖,陛下不动萧家,无非是萧家行事干净,抓不到把柄,但没有把柄,亦可制造把柄。”
容厉眼中精光大盛。
就如这棋局,父亲堵了他的后路,无论他如何落子,败局已定。
而陛下正在堵萧家的后路,但凡出手,必会一击即中,让萧家遗臭万年。
挑战帝王威严,是每个帝王都不能容忍的事情。
萧家自作孽,风光不了多久了。
容厉仿佛已经能看到萧家落败的画面了,心情大好,从书房出来后,就宠幸了萧宴玄送来的美妾。
这二十个美妾,他已经查过了,身世清白。
容太傅的那十个,他不敢垂涎,但他院中的这十个,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江南来的瘦马,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是何等的销魂。
夜色深沉。
容厉正快活着,丝毫不知道,他的美梦要碎了。
第251章 蓄势待发
夜色褪去,天光大亮。
沈青黎睡得正深,感觉有一只手正捏着她的耳珠。
她向来敏感,这一捏,若有若无地哼唧了几声,软软的,像一只酣睡的小奶猫,听得人骨头也跟着酥软。
萧宴玄眸光瞬间就黯了下去,低头含住她的耳珠,轻轻地啃咬着。
耳珠上传来轻微的刺痛。
沈青黎半睡半醒,仿佛有一股电流窜过,带起一阵酥麻。
她轻轻低吟了一声:“不.....不要。”
萧宴玄亲着她的脸颊。
“阿黎,”他低低地唤着,带着宠溺笑意,“醒了吗?”
沈青黎睡意惺忪,眼睛都睁不开,在他颈间蹭了蹭。
她哼唧着,撒着娇:“王爷,别闹我,困。”
萧宴玄看着她这不清醒的模样,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别招我,阿黎。”
沈青黎闭着眼睛,全然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哼着声:“就要!”
萧宴玄凝视着她,眸光极具侵略性,薄唇移到她唇间,突然咬了一口。
这回,用了点力气。
沈青黎娇呼,很快,又被吞没。
不算温柔的吻,带着喷薄而出的情潮,似要将她拆吃入腹。
沈青黎颤栗地睁开眼睛,杏眸迷蒙,湿漉漉的。
她仰着脖颈,轻轻地喘息着,气呼呼道:“你回乘风院。”
“知道赶人,”萧宴玄指腹轻抚着她的唇,嗓音里,欲色未褪,“醒了?”
沈青黎没什么起床气,这会儿,都想骂一句狗男人。
萧宴玄似是看出来了,温热的唇,在她唇上轻轻地蹭着,又缓缓移到耳畔,顺着脖颈,落到锁骨,轻轻地咬了一口。
“阿黎,接下来,我该往哪儿咬?”
沈青黎哪里禁得住他这样撩拨,身子软得一塌糊涂。
狗男人,他是真的咬啊!
“王爷,疼。”
“阿黎是该吃些教训。”
萧宴玄呼吸都重了几分。
许是忍得辛苦,眼尾都泛着红,抬眸看她时,带着一抹惊心动魄的妖冶,危险至极。
“是阿黎招惹我的,我是不是跟阿黎说过,我定力不行,是阿黎不听,阿黎,我是男人,又不是圣人。”
“我错了。”
“没有诚意。”
沈青黎拉下他的脖颈,在他的眼尾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如羽毛般拂过:“好美的,夫君。”
让她说几句情话。
不是让她,要他的命。
萧宴玄心里的那根弦差一点就崩了,那蓬勃的地方,如叫嚣的凶兽,矫健威猛,蓄势待发。
萧宴玄难耐地喘了一声,突然翻身,掀开被子,就下了床榻,甚至,连鞋子都没穿。
“时辰不早了,阿黎快点起身,等会儿带你去看戏。”
“看什么戏?”沈青黎茫然地问了一句。
人却早已出了内室。
萧宴玄疾步进了净房,冲了两桶冷水,犹觉不够,又在冷水里泡了许久,才压下满身的躁动。
沈青黎洗漱完,侍女已经摆上了早膳,迟迟不见萧宴玄过来,她隐约知道了什么,小脸顿时就红了。
她一直觉得,他清冷如九天谪仙,不会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欲望。
却不知,他早就被她拽进了红尘。
萧宴玄进来时,就瞧见她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玉颈,耳尖却是凝着绯色。
他的小姑娘,到底是长大了。
萧宴玄眸光越发地深邃,带着满身清凉的水汽,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不先吃?”
“等王爷一起。”
沈青黎抬眸,两人目光相触,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心跳陡然加快。
萧宴玄笑了,盛了一碗小米给她。
沈青黎吃了几口,犹豫了再三,红着脸道:“王爷,我知道有种药,能暂时......暂时地压制......让人......”
那些话,实在太过羞耻,她磕磕巴巴了半天,还是难以启齿,便含糊地跳了过去,问道:“王爷若是想要的话,我可以给王爷配。”
之前,只是给他开些清热降火的药。
这一次,居然想给他配药,直接让他不行。
可真是出息!
萧宴玄气笑了,漆黑的眸光,紧紧地凝住她。
沈青黎握着汤匙的手都紧了紧,硬着头皮:“我是担忧王爷的身体,那药很温和的,不会伤身,更不会对以后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萧宴玄黑眸幽沉如深潭,涌动着危险的暗潮:“阿黎是在提醒本王,尽早与阿黎行周公之礼,享受闺房情趣,床笫之欢吗?”
沈青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不,不是,我没有。”
“没有吗?阴阳相合,本就是天地之道,为何要压制?”
“天地之道,讲究平衡,王爷这样,长久以往,会不不不......不行的。”
“阿黎医者仁心,下次,就劳烦阿黎帮我了。”
沈青黎手一抖,差点打翻小米粥。
“帮......帮什么?怎......怎么帮?”
“下次,我们一起研究。”萧宴玄勾着唇,在她耳边哑声道,“医道一途,永无止境,阿黎好学不倦,夜里,我们试试?”
乌黑的杏眸瞬间瞪得溜圆,沈青黎被他这几句话说的,脑子里仿佛炸开了一朵朵的烟花,燃得她t浑身都冒了火,热气和血气,直往脑袋上涌,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萧宴玄听着她巨大的心跳声,眸底流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阿黎,”
“夫君,我错了,我不该想着给你配药,我应该直接下药。”
萧宴玄黑眸一眯。
沈青黎更慌了:“这不是我的真心话,夫君,你听我狡辩。”
萧宴玄呵地一声低笑:“你说,本王听着。”
沈青黎在他的笑容里看到了一抹杀气,扯着他的袖子,软声说道:“我是关心则乱,早上起得太早,没睡好,脑子有些糊涂,夫君别与我计较。”
“是吗?”
“是呀是呀,”沈青黎点头如捣蒜,快速转开话题,“夫君不是说我带我去看戏吗?赶紧走。”
“先用膳。”
“哦。”
府门外,萧伯已经让人备好了马车。
两人用完早膳,坐上马车,往崇仁坊而去。
容家就在崇仁坊。
沈青黎眉眼一弯,清亮的眼眸里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她终于知道,萧宴玄要带她看的好戏是什么了。
长空之下,春光明媚。
看时辰,快要到辰时,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第252章 报复
卯时那会儿,天色刚刚破晓,一缕金光破云而出,照亮长安城的天空。
四百下开门鼓声毕,坊门一开,喧嚣了大半夜的崇仁坊,又是另一番的热闹繁华。
卖朝食的小摊贩正忙得热火朝天,锅盖一掀,热气腾腾,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总角小儿心疼父母辛苦,也早早地跟着起来,在摊位前卖力地吆喝着,声音清脆,引来不少食客,他一边接过铜板,一边招呼客人落座。
父母在炉前看着他像个小大人似是,招呼得有模有样,嘴角不由地露出笑容。
小家伙见了,神采飞扬,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吆喝得越发卖力了。
有金吾卫大马金刀地坐在小方桌前,揉着小家伙的小脑袋:“小小年纪,便这般懂事,三郎长大了,定是个孝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