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艾哟哟【完结】
时间:2024-06-01 17:12:50

  还搭上红线和富贵两个垫背的。
  “等一等!”
  夏漪涟不再挣扎,他扒着梳妆台,骤然双膝跪在了地上,重重朝辽王妃磕了三个响头,“娘亲,孩儿不孝。这一去如果不死,我一定找皇帝舅舅为我夏家、为我辽王府死去的冤魂要说法!”
  夏漪涟拜别辽王妃,走密道逃出辽王府。
  出来时已经离辽王府很远了,主仆三人躲在城中一座道观内,泥塑木雕般痛苦地看着辽王府冲天的大火烧了一夜。
  当晚奉天城便戒严了,虽然明面上没有宵禁,可街上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官兵在巡逻搜查,夏漪涟和红线富贵只能在城中躲躲藏藏,等待风声过了再伺机逃出奉天。
  那晚的风很大,呜呜地吹,像无数人在哭泣。风助火势,府中又被泼了许多桐油,火舌吐着猩红的舌头四窜,势不可挡,很快朝着辽王妃住的芳菲苑席卷而去。
  并没有任何兵卒闯进辽王府去捉拿辽王妃,他们只在府外作壁上观,漠然看着王府被烧成灰烬。
  辽王妃,她算错了她皇帝哥哥的良心。
  “娘!娘!”
  夏漪涟又做噩梦了,他梦见他娘一个人在火中挣扎,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痉挛,最后一动不动。
  内间凄厉的呼唤把臣寻惊醒。
  他深陷梦魇,迟迟醒不过来,激动异常的情绪每每把他胸口将好的内伤又激发,身体便时好时坏。如果长期下去,会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臣寻急忙翻身下床,趿拉上布鞋冲进去。
  快速点亮了油灯,看床上,夏漪涟双目紧闭,一张瘦削的脸白如金纸,整个人像在水里浸过一般,头发、脸上、脖子上全是汗水,他大汗淋漓,两只手,徒劳而执着地在虚空乱抓乱舞。
  臣寻死死捉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夏漪涟?夏漪涟?你醒醒,醒醒!”
  “娘,娘,我不走,要死一起死!”他陷在梦里疯狂的叫喊。
  臣寻喊不醒他,扭头在屋中张望,看见桌上的茶水碗。奔过去揭开盖子,见里面还有一大碗冷茶,端起茶碗,回身便照着夏漪涟的脸上泼去。
  哗!
  夏漪涟倏地睁开眼来,弹坐而起,一伸手,死死钳住了臣寻的手腕,面如厉鬼,“怎么敢?你们怎么敢放火烧我辽王府?!”
  事情都过去三个多月了,他仍旧无法接受事实。
  盘踞辽东上百年之久的辽王府真的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焦土了啊。
  臣寻强忍着手腕上传来的痛感,没有温度地看着他,冷冷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夏漪涟浑身一个战栗,人清醒过来,眼睛里的凶光也快速熄灭,他颓然倒在枕头上,一双眼,木然而空洞的望着帐顶,久久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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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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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值回来, 胡同里遇到邻居张婶儿,正要笑着打招呼,张婶儿已抢先开口道:“你表哥今天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年纪轻轻的, 他咋能懒成这样?”
  闻此言, 臣寻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她把夏漪涟带到京城, 为掩人耳目,也是为了方便夏漪涟出行, 臣寻给他买了几身平民男子所穿的璞头袍衫,让夏漪涟恢复了男儿身。
  她一直独居, 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家的这个男人, 臣寻对街坊邻居是这么介绍夏漪涟的:“这是我的远房表哥, 叫李富贵,暂住我这儿。他到京城来打算找点事情做,好存些钱回老家盖大屋娶媳妇儿。”
  臣寻自觉这样的说法没什么破绽, 以后夏漪涟住她这儿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 可惜事与愿违。
  原因无他, 只因为再普通的名字、再朴实的穿着, 也掩盖不了夏漪涟那叫人见之忘俗的好样貌。他见人又爱三分笑。恰好就是这样不亲不疏、不远不近的微微笑,晃得人意马心猿, 便叫街坊邻居对他更加上心了, 有事儿没事儿一双眼就爱往臣寻家院门儿瞄。
  在京城只会嫌官小。
  别看臣寻是衙门里的人,但京城老百姓是见过大世面的, 所以这条胡同里的人根本不拿她六品翰林学士当大官老爷看待, 全没有敬畏之心。倒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又是个书生, 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对她就颇有好感。又打听到她出身寒微, 乃是寒门出的贵子,愈加高看她。加上她长期独来独往,好了,这样极品的她就成了胡同里各方邻居为自家亲朋好友抢夺的乘龙快婿的不二人选。
  可毕竟她只有一个人,僧多粥少,冷不丁来了个夏漪涟,长得很可,跟臣寻不相上下啊。且,臣寻不是还给夏漪涟预做了个要打工赚钱娶老婆的人设吗?
  他长得好,又还没娶媳妇儿,夏漪涟便很快分走了臣寻的“一杯羹”,不少邻居打着要给他做媒的算盘。
  只是,他来京城近俩月,每日瘫在家里做咸鱼,从不出去找事情做,街坊邻居就日渐看不惯他了。
  这胡同里住的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勤劳朴实的老百姓看人还是最注重内涵的。
  你长再好看,中看不中用,顶啥用?
  所以,说是要找活儿赚钱娶媳妇,却实打实的懒汉一个,怎不叫大伙儿痛心、遗憾、大失所望?
  街坊邻居恨铁不成钢呐,又个个都是热心的,便时常逮着臣寻就告夏漪涟的状。
  其中就属张婶儿最积极。
  张婶儿有个堂侄女儿,年纪其实尚小,才十二岁,知道侄女儿配不上官老爷臣寻,但是配夏漪涟自觉绰绰有余。她生怕夏漪涟给其他人抢走了,一早就向臣寻暗示了想招她表哥做堂侄女婿的意思,可观察了他一段时间,不住摇头叹气。
  “总这样下去不行的。臣寻啊,你还是要多劝劝你那个表哥,跟他说,懒汉子是找不到媳妇儿的!”
  张婶儿打了小报告后也没放臣寻走,拉着她不住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誓要将夏漪涟那懒汉子掰正过来向好。
  “我就说奇怪呐,看他年纪已不小了,怎么可能还没成亲?原来是只绣花枕头。女人过日子都想要找个勤劳一点的男人,那才实在。就他这样,我看难喽。不过,他要是愿意改正,也还来得及,毕竟人还年轻嘛。本身他长得好,嘴巴甜,只要他稍稍勤劳肯干一些,再靠着妻家扶持一下,将来说不定三妻四妾也有他的份儿!”
  张婶儿那堂侄女家里是开布庄的,有点家产。因为是独生女,所以她家里有意想找个女婿入赘。
  家境好的儿郎没人愿意当上门女婿,所以穷家薄业的男子反而成了张婶儿那堂侄女家首先考虑的对象。并且还愿意为了补偿男方,做一些让步。
  比方说这入了人家眼的夏漪涟,他若不是懒成这样,张家那边早就请了媒婆上门说媒招他入赘了。
  张婶儿半月前就给臣寻拐弯抹角透露过,夏漪涟长得好,说她堂侄女儿十分满意,缠着家里说媒提亲,甚至愿意日后给他张罗一两个小妾通房补偿他,安抚他男人的尊严呢。
  臣寻嘴角微抽,听张婶儿已然讲到她堂侄女家里新近买了个水灵灵的小丫头,才十二岁,侄女家当半个主子娇养着。目的就是将来好在小姐怀孕后不能服侍姑爷期间代小姐履行夫妻之事……
  给夏漪涟找女人的话又一次被提起,臣寻烦不胜烦地急忙截断张婶儿的话题,干笑着道:“我表哥从南方来的,可能一时不太适应北方的水土和气候,一直断断续续地病着,说是浑身不得劲儿。我想等他适应了这里就好了。他将来还是会回南方老家娶妻生子的,他家里老人要等着他回去奉养……”
  “水土不服这话你早说过了,可他到京城来了都两个月了吧,还不适应?”张婶儿自动忽略臣寻最后一句话,不满地道:“我看就是懒!你真得好好说说他!”
  这痛恨的口吻,要不是夏漪涟平时跟张婶儿只客气的打下招呼而已,臣寻很怀疑若是关系熟稔些,似她和张婶儿这样,说不定张婶儿就亲自上阵,去把那家伙狗血淋头地痛骂一顿,非要把他骂勤快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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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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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对门儿卖猪肉的李家大哥这时候端着个肉菜冒尖儿的大碗走出来, 应是听到了院门外胡同里张婶儿跟臣寻两个的对话,他在门槛上坐下,一边刨饭, 一边就加入了吐槽夏漪涟的阵营, “我早说了他长那细皮嫩肉的模样, 一看就不是会干营生的料!长成这样的人呐,要不是家里爹娘把他当眼珠子宠, 从小到大没让他吃过一丁点儿苦头,干过一件粗活儿, 要不就是天生犯懒!不论哪一种, 懒惰的习惯已经养成了, 这就跟狗改不了吃屎一样,劝是没用的,永远都改不了咯。”
  这奚落够狠……臣寻嘴角止不住又抽了抽。
  她想赶紧找借口溜号, 谁想, 前一刻还把夏漪涟嫌弃得不行, 后一刻, 张婶儿听罢李家大哥的话,登时把脸就拉得老长, 瞪眼道:“嘿, 我说李屠夫,我看你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哩, 你怎么能那样说富贵呀?”
  一旁的臣寻给弄得哭笑不得。
  咋这样就杠上了?而且还只兴你说, 不能人家说?
  李家大哥也是气得涨红了脸, 饭也刨了, 铜铃眼圆睁, 冲张婶儿不忿道:“张婆子, 我说的是事实啊!”
  “哼,你把富贵贬成狗还是事实?我老婆子还指望他做我的堂侄女婿呢!”张婶子明白的说出口了。
  这意思,我当富贵是自家人,所以骂狗还得看狗主人呢。
  闻听这话,李家大哥愣了愣,随即悻悻一笑道:“我只是打比方嘛。大家是多年的街坊邻居了,我也是好心才那样说他的,目的就是想给你们这些想招富贵做女婿的人警醒警醒。一般人我还懒得管这闲事呢!”
  张婶儿嗤笑,“给我警醒?哼,别以为我心里没数!李屠夫,你不就是想拦阻了别人,好把富贵招做自家妹婿罢了。你也不端盆水照照,你那妹子长得跟你一样黑,且五大三粗,跟个男人似的,富贵能看上她?”
  “嘿,”李家大哥不以为忤,乐呵呵笑道:“张嫂子你也甭寒碜我们兄妹俩长得不好看,好看能当饭吃?我妹子手脚勤快,一人能顶两男精壮劳动力呢。她也的确是想招婿,但是从没想过要招富贵那种的。”
  “哟,老李家眼光挺高的呀,连富贵那样的竟都看不上呢。”张婶儿讥讽地说。
  “呵呵,我们都是实在人。找婆娘也好,找相公也罢,都是找的能过日子的。富贵是长得好,可你也不能光看外表啊。俗话说得好,绣花枕头烂棉絮。好看不能当饭吃,过日子终还是落实到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上面。不管你干啥,人必须得要勤快才行。就富贵那懒汉样儿,你能指望他能经营好一个家庭?能在必要的时候撑起一个家?”
  张婶儿抿了抿嘴,没有言语。
  李屠夫敲着饭碗继续说:“你想想看,富贵的年纪不小了。长成他那样的人才,会找不到媳妇儿吗?定然是他在村里头的懒惰出了名,被万人嫌,当地没姑娘愿意嫁给他,他才跑京城来的。然后你看他,来这后都干了啥?三天有两天时间在家里躲着呼呼睡大觉哩!就算京城遍地是银子,俯首可拾,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银子捡都没得他捡的!你要真给你堂侄女找那么个懒汉子当丈夫,不是坑你堂侄女儿么?将来你堂兄弟一家子怨不死你!”
  此话似乎又不中听。
  就见张婶儿脸色遽变,指着对面人鼻子喝问,“你说什么?我会坑自己的亲侄女儿?!”说着话她撸着袖子就往前冲,看架势是要上去揪打李家大哥。
  臣寻慌忙拉住张婶儿,待要劝两方都消消气,好在李家嫂子及时走出来,抬脚踹了下丈夫屁股墩儿,笑骂道:“你怎么老喜欢门缝里看人?我跟你讲,用臣寻他们读书人的话说,长富贵那样的,叫天生丽质,懂不?你这糙汉子就甭嫉妒人家长得好看了。就算嫉妒也没办法,要不你回娘肚子里重新投胎一次?”
  回身来李家嫂子向张婶儿诚心地再三道了歉。
  对方如此放低姿态,张婶儿的气也就消了,转过头来向臣寻寻求共鸣,“李屠夫媳妇儿说得没错,你表哥就是天生丽质!”
  臣寻唯有尴尬地还以一笑。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臣寻拱手揖礼要走,却听李家嫂子又道:“说起来,臣寻,大姐正想问你个事儿——老往你家里钻的那个姑娘到底是谁啊?之前一直没找着机会问你。我今天看见又她来了,勾着头同王大姐家的香草说了好一会儿话,随后便就进你院里去了,后来一直没瞧见她出来,恐怕这会儿还在你家里呢。”
  张婶儿顿时神色紧张地看向她:“臣寻,不会是富贵勾搭到的小媳妇儿吧?哎呀,那女孩子咋那么不检点,同个男人孤男寡女待一屋里成什么样子儿!”
  李嫂子噗呲一笑,“张婶子你别紧张。我问了香草,她说那姑娘好像是臣寻家的亲戚,旁的没打听到。我今儿瞧到那姑娘几分正脸了,人羞羞答答的,长得真是好看。仔细看,竟然跟富贵有五六分像呢。臣寻,真是你家的亲戚吗?”
  那家伙今天又装女人出门了吗?竟给我惹事儿!
  臣寻心里把夏漪涟骂了回,面上含糊应道:“是表哥那边的亲戚,我不太熟的。”
  她这么说,是想避免这几个人追问她。
  “哦哦,原来是富贵那边的亲戚呀……”张婶儿喃喃了句,马上就追问她道:“啥样的亲戚呀?一个姑娘家,不顾名声地总来找富贵,莫不是对富贵有意思?”
  “……”臣寻头疼不已。
  两个女人都热切地望着她,要等一个答案。
  臣寻暗叹一口气,面上笑道:“其实我表哥是龙凤胎,他还有个双胞胎妹妹,便是李嫂嫂看到的这位。”
  李家嫂子登时惊喜道:“是吗?我就奇怪她咋长得那么像富贵呢,原来竟然是龙凤胎啊。啧啧,长得真是好看呢,比她哥哥还好看几分!”
  张婶儿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想来是心里放心了,暂时没姑娘跟她堂侄女儿争夺李富贵,只她忽的不经意道:“兄妹俩都好看的话,那他娘一定是个大美人儿吧?”
  臣寻愣了愣。
  想起那位差点就成了自己婆婆的辽王妃,伊人已逝,音容犹在,臣寻只觉得鼻子蓦然发酸,眼眶里迅速涌出湿意。她别开脸,低声回:“是啊,他娘亲是我们亲族里面长得最漂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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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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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嫂子完全没注意到臣寻的异样, 只顾着打听自己想要得到的讯息,“那富贵的表妹叫什么呀?”
  “她……她叫李小凤。”臣寻信口胡诌。
  “小凤?哎呀,好名字啊, 张婶子你说是不是?”
  “可不是么?”张婶儿点点头, 无尽吹捧, “小凤、小凤……嘿,越念, 越觉着这名字又好听又好喊,而且名中带凤, 贵气着呢。”
  李家嫂子听得喜滋滋, 再问道:“臣寻, 富贵的妹妹怎么也来了京城?跟她哥一起来的么?那她平时住哪里呀?”
  夏漪涟长得风流俊俏,即使是条懒咸鱼都有人争抢,他着女装就更打眼了, 叫李嫂子这么紧着问三问四, 臣寻并不意外。只是她不知道夏漪涟忽然又扮作女人出门去干了啥, 怕说多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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