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艾哟哟【完结】
时间:2024-06-01 17:12:50

  这一环环,一道道……夏漪涟入宫后臣寻就一直关注着他,但是未见他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便以为他什么都没干。以为这人说的那些豪言壮语,全是嘴巴上吹牛,没想到,于无声处,他竟早就开始动作了。
  看臣寻为自己的杰作迟迟回不过神来,夏漪涟愈发得意,又讲:“阿璩跟表哥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柳侍君的儿子也一样,可是柳侍君却是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人,自然就比李娥重要多了。反正他这辈子也不可能生出儿子来了,反正都是假的,那么,与其扶持憎恶的女人生出来的野种,表哥肯定更愿意选择情夫的孩子坐那个位置啊。”
  臣寻终于找回自己,听到这话,摇头失笑,“本以为女人少的后宫定然斗不起来,没想到男人多了也是战场。”
  微顿,想到:“诶,你说,是不是因为皇上的心思,皇后娘娘也察觉了,所以她才不避嫌,执意召见我这个外臣欲拉拢我?”
  夏漪涟微微一笑,“察觉什么?我们那位皇后娘娘她早就已经动手阻止了。”
  “阻止?阻止什么?”
  “呵呵,阻止那孩子抢她儿子的太子之位啊。”
  臣寻越发迷惘,“怎么阻止的?难道她派人到柳侍君家里做了什么吗?”
  “唉——,我的房大人啊,你可真是书生气浓,我十分疑惑你到底是凭什么坐上的尚书之位?”夏漪涟叹气。
  这揶揄的口气,令臣寻又气又羞。
  发火前,夏漪涟赶紧道:“派人去柳侍君家里动手脚,太明显,也容易被表哥摸到背后主使。很简单,表哥把那孩子弄进宫后,表姐才动的手。一来可让柳侍君同表哥翻脸,二来绝了表哥另立太子的念想。那伶人本来就不太情愿做他的男人,如果儿子死了,必定绝望,而且对皇上恨之入骨。表姐丢失的脸面就能找回来了。而表哥这边,也许会猜到是皇后动的手脚,但他那时候肯定无暇他顾,只顾着安抚柳侍君,反而还要把皇后表姐好好稳住,省得她再在他喜欢男人的道路上使绊子——这个结局我早就猜到,只是我当时猜那孩子入宫后定然活不过三天,结果,呵呵,他活了六天,表姐也是个能忍的人。不过,没猜中没关系,反正结局是一样的。”
  臣寻的脸色早已煞白。
  阿璩的伴读死了一个,深夜里在荷花池中溺水而亡,原来竟是柳侍君的儿子……
  她说不出话,后来是怎么离开的皇宫、又何时离开的早想不起来了,只想得起临走时夏漪涟的谆谆叮嘱。
  “你拒绝她是对的,让她先动,让她先去折腾,自个儿去折腾,拉上别人去折腾,折腾得越起劲儿越好,池塘里的水才足够浑,到时候我们就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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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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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夏漪涟晋了贵妃, 他同皇后李娥之间就生了嫌隙。
  虽然表面上没撕破脸,但是皇后再不拿他当体己人,甚少见他。
  夏漪涟自知是因为李娥得知被自己摆了一道, 皇帝全部心思扑在柳侍君身上, 现在连带阿璩的皇太子位都保不住了, 特别恨他。不见面有什么?只怕人家想生食他的肉的心都有,便也不主动到她跟前现, 免得更招人恨,但这日皇后却叫了个嬷嬷来相请。
  这嬷嬷是皇后的娘家人, 早就看不惯夏漪涟。此次领了皇后懿旨来叫人, 趁机会阴阳怪气代替皇后质问:“怎么都不见凤贵妃每日来给娘娘请安呀?”
  红线暗自吐舌, 紧忙为夏漪涟开脱:“岂敢岂敢?不是那天皇后让我家娘娘没事少去烦她吗?”
  “哼,那可是请安!皇后位居中宫,乃后宫之主, 后妃每日给后宫之主请安是祖宗规矩!”
  “是是是。娘娘正在里间装扮, 他午睡了, 将将才行, 总不能披头散发去见皇后吧?嬷嬷或者先回去回禀皇后,说我们家凤贵妃娘娘即可就到, 我再进去催催。”
  送走了嬷嬷, 红线吁一口气,回头。
  夏漪涟恰好款款而出:“她急了, 这就走吧。”
  “可不是急了么?都大下午了, 还请什么安呀。”红线上前, 伸手搀住他, 幸灾乐祸地道:“郡主, 皇后找你肯定是特意找茬儿, 您可要小心应付,别口出狂言啊。”
  夏漪涟抬手给她一把爆栗,笑骂:“我什么时候口出狂言过?”
  到了坤宁宫,想着自己表现好点,能帮主子多得几分印象分,红线干净利落地往地上一跪,头抵着地砖:“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夏漪涟仍不住暗骂,就你事多!现在是皇后要求我,你给她跪什么?膝盖头天生是软的呀?
  在他的辽王府,没这种规矩。
  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红线富贵长这么大,没给自己跪过,倒让外人占了先!
  夏漪涟故作没了红线搀扶就弱不禁风要倒不倒的模样,哎哟一声,朝红线轻轻踢了一脚,嘴里骂骂咧咧你这个死妮子,甩手这么快,害本宫差点跌倒。
  然后摇风摆柳地走到一旁扶住桌子作势就要坐下来,先前去传唤他的那个顾嬷嬷登时怒不可遏,张嘴便呵斥:“凤妃,你怎么忘了规矩?”
  “行了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繁文缛节!”
  李娥早就不耐烦夏漪涟主仆进殿后的这一系列惺惺作态,挥挥手示意顾嬷嬷闭嘴,叫去给夏漪涟上茶看座。
  夏漪涟暗自得意一笑。
  男儿膝下有黄金。
  跪天跪地跪父母,只要不要命,别的什么人他都不跪!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糕点也摆上来了,李娥便径直道:“皇帝要选秀女了,这事你知道了吧?”
  夏漪涟刚端起顾嬷嬷上的滚烫的茶水,低着头专心往杯子里吹着茶沫子打转儿,闻言,错愕抬头,“选秀女?表姐何时得到的消息?我怎么没听说啊。”眼风朝伺候在皇后身侧的王顺那里凌厉地扫去。
  王公公垂首,神色自若地给李娥捏着肩,时不时轻言细语问李娥重不?轻了否?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夏漪涟投送过去的质询的目光。
  李娥单手支额,斜靠在暖榻上,凤目微阖,“昨儿晚上皇上紧急召见了王振,我也是才得知。我本以为你比我先知道呢,结果……皇帝要把选秀女的事情交给王振去做,他不是很看重房季白么?这么看来,其实不然呐。不知道房季白知道这件事情,心里会不会很失落呢?白担了个宠臣之名。”
  夏漪涟低眼,继续吹茶沫子。
  臣寻是女人,皇帝怎么可能把选秀女这种事情交给一个女人去做?
  夏漪涟低笑,“呵呵,那么表姐找我来,就是为了将这件事情说与我听?可我有什么办法呢?自古以来,君王后宫佳丽三千实属平常。难道多加一个我,你我一起,便能阻止皇上选秀女了不成?”
  李娥张开眼睛,“小凤,咱们得想个什么办法,彻底绝了皇上另立太子的心才好啊,你不想阿璩坐上太子之位吗?你对他那么好,我不信你不着急。”
  皇后忧心自己儿子做不了太子,这已是朝野公开的秘密——她已经召见过好几个青年臣子了,都是其父亲的门生。奈何那些人虽然有心,但都人微言轻。
  夏漪涟托起茶盏淡淡呷一口,仍是不接话茬儿,“表姐,你确认皇上是选秀女而不是选秀男?”
  殿内的都是知道皇帝秘密的人,皇后、大太监王顺、皇后的两个奶娘,夏漪涟说话便没遮掩。
  李娥的眼尾将伺候在册的人扫了一眼,示意都出去。
  等到殿内只剩下了夏漪涟后方道:“那也差不离了。”
  这话才引起了夏漪涟的重视,重新抬目看去,“这话怎么说?”
  李娥坐直身体,看着他:“按照大齐开国皇帝立下的规矩,秀女须自天下士民中采选,也即是说来自民间,而非权贵自家,所以个个都身份低贱。也因此,这次选秀,朝廷官员不会有人去深究秀女的家世。那伶人的娘子,便就要趁此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送进宫来了。”
  夏漪涟听罢,默然不语。
  猜到皇帝不会轻易放弃那个男人,这不就来了?
  但是万万想不到,身为君王,竟能迷恋一个男人,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这叫什么?
  王八看绿豆,真是说不清。
  “对了,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闻到长春宫里一股子中药味儿?”
  夏漪涟笑起来:“表姐糊涂了,我过来你的坤宁宫,怎么会经过长春宫呢?它在你的左边,我在你的右边。”
  “是呢,瞧我焦心得都昏了头——”李娥懊恼地拍了下额头,“他儿子死了,寻死觅活的,最后硬让皇上给救回来,现在天天用百年人参吊着一口气在。哎,你说那祸害怎么就不死呢?你说。要是他早点死了,也就没有后头这些麻烦事了。”
  夏漪涟扯了下嘴角,不言不语。
  李娥也没指望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自被夏漪涟狠狠坑了一把,她才知道这男人的心眼儿多起来,会比女人还多。
  顿了片刻又继续道:“我听说那贱人想死的心其实很坚决,绝食,几天之内人便瘦脱了形。是皇上不让他死,一天十二个时辰亲自盯着。我看咱们皇上真恨不得一命换一命呐——只是,眼见那一口气也快要吊不住,皇上才下定决心,突然说要选秀女了。”
  李娥看着十分疲惫,两个眼眶都发黑,看来是整宿没睡好,说话声也有气无力的。
  入宫一年,她好似老了五岁一般,眉心时常皱着,都皱出了不能复原的沟痕,眼角的鱼尾纹也开始若隐若现。
  夏漪涟微微叹息。
  若是不入宫,李娥也不会老得这么快。阿璩已经是世子,肃王死后,家业和爵位都是她儿子的,那时她就只想着吃穿不愁,有儿子养老送终便够了。入了宫,欲望变大,想要宝册,想要皇后封号,想要光宗耀祖……
  但是,若非自己搅局,这些李娥早就得到了。
  夏漪涟罕有的良心冒了下头,出言关心道:“表姐,您要注意休息啊。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李娥表情微僵,很快便明白夏漪涟所言何指。她抬手摸了摸脸,摇摇头,长长一声叹:“不急怎么行?为了救那贱人,皇上会催促王振让秀女们很快入宫。届时几十个女人入了后宫,皇上焉有不让她们怀上的?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一个两个,肯定很快就会有人传出‘有喜’的好消息出来,到那时候我儿的太子之位就愈加缥缈了。”
  不错,后妃们生不生得出孩子是其次,但一定要有喜脉传出来。皇帝做戏肯定会做全,顺便就掩盖了他只好男人的事实。
  “其他女人我倒是不在意,我只担心那贱人的妻子生下一儿半女来。”
  这一点,夏漪涟万分赞同,也早料到这是迟早的、注定了的事情。
  反正都不是自己亲生的,立谁做太子不一样?皇帝肯定会更倾向于册封柳侍君的儿子。
  只需一年便能见分晓。
  如果柳侍君的妻子入宫后一举得男,阿璩的太子之位就不用指望了。如果生的是女儿,或可以再观望一下。
  但是,如果一年又一年,皇帝若仍是拖着,便摆明了,阿璩没戏!
  所以,最多两年。
  两年,对李娥而言,那就实在太漫长了,会把她逼疯。
  所以,她想快刀斩乱麻。
  只不知道,她有什么法子斩这团乱麻。
  夏漪涟搁下已经凉透的茶水,点点头,正襟危坐道:“我明白了,表姐。那还不简单?到时候表姐让那个女人落选不就成了?只不知她长什么模样?表姐最好提前叫人把那个女人的影像画下来,记在心里。”
  偏头故作思考了片许,又说:“生过孩子,孩子又已五六岁,那年纪应该不小了。就算保养得再好,也始终比不上十三四岁的处女稚嫩、水灵。注意看,还是能看出女人和女孩儿的不同来。那么,不知道那女人长相也没关系。咱们且静等着秀女们入宫待选吧,到时候就叫她来个皇宫一日游,然后自哪儿来,打哪儿去。”
  “我讲了这么多,这就是你想说、想做的??”李娥非常恼火,诘问声尖利地有些变调。
  夏漪涟无辜地眨眨眼,“表姐,我笨,只能想到这个法子。”
  李娥眯眼审视他良久,半信半疑,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道:“你以为事情会这么容易?吃一堑长一智,皇上是不会重蹈覆辙的。这次就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才找了王振去办这件事情。”
  夏漪涟道:“哦。”
  李娥想怒,又忍了,再道:“王振那老匹夫根本不来请示本宫选秀女的相关事宜。我听说他已经自作主张叫手底下人奔赴各地挑选身家清白的幼女去了。到时候秀女们入宫,就算要我首肯,肯定也只是走走形式罢了,轮不到我挑挑拣拣。皇上要那贱人的妻子名正言顺地入宫,肯定还会给个位分,而且位分一定不低。你想被她压一头么?而且我猜会赐住长春宫,正好就掩盖了长春宫的真正主人是个男人的事实。这大齐的后宫,一对民间夫妻一同伺候皇上,真是……闻所闻所的秽事!”
  夏漪涟听了,又只说了一个字:“哦。”
  李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将身侧炕桌上的所有东西尽数拂在地上。
  哗啦啦一阵脆响过后,碎瓷和茶水、糕点溅了一地。
  殿门吱嘎响起,在外面伺候的顾嬷嬷探身进来问:“娘娘,可是有吩咐?”
  李娥敛了敛怒气,方道:“没事,好生在外面伺候着。有事,本宫会唤你。”
  “是。”
  殿门又吱嘎一声,缓缓关闭上。
  没人说话,殿内沉寂良久。
  想要搅乱大齐朝野,李娥后宫之主这样的身份出马,事半功倍。
  夏漪涟是故意的,他故意惹怒李娥,好叫她病急乱投医,彻底乱来。她打头阵,他在后面推波助澜。
  李娥等了半晌,看夏漪涟如老生入定,眼观鼻,鼻观心,不道歉,也不请罪。
  她那一双阴冷的眼盯住夏漪涟一动不动,如果能化成手,肯定当场将他撕扯成两半了。
  本来以为他对阿璩那么好,至少在立储这方面,他会同自己一个心思,大家往一处使劲儿。但是她讲了半天,夏漪涟始终绕来绕去,并不正面接招。
  阿璩做了太子,将来做皇帝,他就是皇太妃。一个逆臣贼子之子,能够享尽荣华富贵,安然活到老,这样的结局不好么??
  李娥咬咬牙,不再提示,直接下命令道:“我叫房季白帮我为璩儿争夺皇储大位,他拒绝我了,你替本宫去劝劝他!”
  夏漪涟顿时眼露错愕之色,一息之后,他为难道:“表姐,你自己都说了他就是白担了个宠臣的名头,关键时刻,皇上根本不信任他啊。表姐何不干脆直接与首辅大人合作?”
  “跟王振合作能得什么好处?有他当权,还有我们母子俩什么事?”
  夏漪涟点头:“哦,对,是呀。”
  他的装疯卖傻,叫李娥又暗自咬了咬牙。
  硬生生挤出一脸和颜悦色的笑意,“漪涟,你也别刻意贬低房季白了,我还是知道他是有几分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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